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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要素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2017-04-07徐淑云

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17年2期
关键词:生产率结构性劳动力

徐淑云

(福建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福州 350001)

生产要素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徐淑云

(福建师范大学 经济学院,福州 350001)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已成为当下中国最为关切的研究热点与实践重点之一。本文着重从生产要素供给的视角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问题进行探讨。生产要素供给主要由劳动力、土地、资本、制度及创新这五大要素构成,生产要素供给也是供给侧结构改革的重要内容。生产要素资源的优化配置是供给侧结构改革的基本方向,生产要素结构升级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内在动力,提高要素生产率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文章指出,应通过优化要素资源配置、调整要素结构、提高要素生产率来提高供给质量,使得生产的产品能够满足日益提高的消费者需求水平,实现经济的高效可持续发展。因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仅是去产能,而且要用改革的办法推进结构调整,并以完善各项制度为抓手,矫正要素价格在市场中的扭曲,通过结构优化和要素升级,扩大产品的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促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

要素资源配置 要素升级 要素生产率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改革开放三十几年来,我国经济高速增长,年均增长率接近10%,并于2010年超越日本而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但自2012年开始,我国的经济增速开始下滑,2012、2013、2014、2015年我国经济增长速度分别为7.8%、7.7%、7.6%、6.9%,经济增速减缓趋势明显,与2011年9.3%的高增速相比,差距甚远。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6年上半年我国GDP增长率仅为6.7%。经济增长的持续下滑,使我们不得不反思长期以来推行的降低利率、扩大投资需求导向的宏观调控政策是否能够解决当前中国经济发展所面临的问题。面对国内外复杂的经济形势及我国经济下行的压力,2015年底召开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提出“稳定经济增长,要更加注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强调“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适应和引领经济发展新常态的重大创新,是适应国际金融危机发生后综合国力竞争新形势的主动选择,是适应我国经济发展新常态的必然要求”。①“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在北京举行”,《人民日报》2015年12月22日。应该说,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是在继中国经济增长“三期叠加”和“经济新常态”后中央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所作出的进一步探索和升华,是在对当前经济形势和现实经济中结构性与体制性问题进行全面、客观、科学分析的基础上提出的治理方略。

关于如何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学者们已做了大量的研究。比如,刘志彪(2016)从现代服务业的视角阐释了服务业发展的内涵,并论证了它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的主体地位和核心内容②刘志彪:《现代服务业发展与供给侧结构改革》,《南京社会科学》2016年第5期。,他还提出中国语境下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核心问题是解决两个“过剩”,同时增加资产供应。③刘志彪:《中国语境下供给侧结构改革:核心问题和重点任务》,《东南学术》2016年第4期。厦门大学宏观经济研究中心课题组(2016)从微观消费结构升级转换的视角阐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认为当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认清改革必须围绕居民消费需求结构的演变进行,构建满足居民消费结构升级后的产品和现代服务供给体系,增加有效供给。* 厦门大学宏观经济研究中心课题组:《需求结构升级转换背景下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国高等社会科学》2016年第3期。张为杰、李少林(2016)则分析经济新常态下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理论、现实与政策;刘畅、涂国平(2016)从全球产业链的视角,分析国际产业链重构对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影响,提出我国未来供给侧改革的发展方向,并以可再生能源供给侧改革为例,进一步说明国际产业链重构对经济新常态下供给侧改革的影响。

可以看出,学界目前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内容的探讨十分丰富,既有从中国内部经济结构调整和外部经济环境的分析视角,也有以宏观和微观经济作为分析的出发点,还有从生产供给和产品需求方面对供给侧问题进行的探究。笔者认为所谓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包括调整商品供给和劳务供给及产业结构调整,要素市场中的生产要素供给、要素资源配置及要素生产率等也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刘世锦(2016)认为供给侧改革重点是打通要素流动通道,宋宁(2016)认为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应为中国改革的主线,郁鸿胜(2016)认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是要提高全要素生产率。鞠蕾、高越青、王立国从供给侧入手,指出优化资源配置、缓解要素市场扭曲,是治理产能过剩的关键途径。我们必须认识到,供给侧的结构性改革旨在通过实现资源要素的最优化配置,对经济结构进行调整,从而使经济增长既有速度又有质量。* 冯焕强:《供给侧的问题对经济结构改革的现实意义》,《中国商论》2016年Z1期。随着人口红利减少,生产要素成本上升,资源配置效率、要素供给效率以及潜在增长率的下降,依靠数量型扩张方式来维持经济发展的模式已经难以支撑我国如此庞大的经济体量的高速增长。本文拟从生产要素供给的视角,从要素升级、要素资源配置、提高要素生产率等方面来阐述我国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深刻内涵,为充分利用劳动力、资本、土地与资源、制度与创新等要素,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提供思路。

一、生产要素供给的主要构成

(一)劳动力要素

劳动力要素是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改革开放三十多年,中国凭借数量庞大的廉价劳动力也即“人口红利”成为世界制造业大国。但近几年,随着人口老龄化趋势的形成,我国劳动人口数量开始减少,尤其是有效劳动力供给减少,这严重制约我国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潜力,并迫使我们寻求新的经济增长动力。除了劳动力数量发生变化,我国劳动力供给结构也存在问题。低素质和低技能劳动人口的占比较大,但高素质技能型和创新型人才供给严重不足,人力资源供需错配严重。再加之我国在去产能、清理“僵尸企业”的过程中,会有更多的低技能型劳动力释放到劳动力市场中,劳动力市场供需矛盾会更加突出。我国正在从制造业大国向制造业强国迈进,新产业、新设备需要大量的高素质劳动力的有效供给,以目前中国劳动力供给结构,根本无法满足我国产业转型要求。一面是低素质劳动力充斥劳动力市场,而另一面则是高素质、高技能劳动力供给不足,人力资源供需矛盾突出。

(二)土地要素

威廉·配第指出,“劳动是财富之父,土地是财富之母”。土地资源无论在农村还是在城市都显得尤为稀缺。在我国城镇化进程中,政府通过征收的方式将大量的农业用地转为城市建设用地,用于工业发展或是城市居民商品住宅建设。在农地被征收后,农民往往没有得到与土地市场价值相当的补偿,农地要素价格严重扭曲,农民权益受到严重侵犯。而对于城市用地,一面是大量商业住房库存过大,公共保障性住房不足,另一面是地产商拍到“地王”的价格惊人,导致房地产市场泡沫严重。经济新业态用地以及健康产业、养老产业等民生项目用地严重不足,进一步导致我国土地要素供给与需求的严重错配。*楚明钦:《产业发展、要素投入与我国供给侧改革》,《求实》2016年第6期。

(三)资本要素

从我国经济发展历程看,资本投入对我国经济增长发挥了重要作用。*肖林、王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中国经济增长潜力分析》,《科学发展》2016年第4期。据统计资料显示,近10年(2005~2014年),资本形成总额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平均达51.79%,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后国家的4万亿投资策略使该指标在2009年达到峰值(86.5%),2009~2014年资本形成总额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的贡献率又开始逐年下降。资本要素投入在我国工业化和城镇化进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未来随着我国城镇化水平的提升,资本要素投入仍将是中国经济增长的关键。我国长期以来依靠货币市场的借贷融资方式在带动经济发展的同时,也推高了房地产价格,助长了大量“僵尸企业”,加剧了金融信贷风险。地方政府对于这些行业给予资金借贷及金融优惠政策,大量的资金投入到房地产、钢铁、水泥、化工等过剩产能行业,导致产能严重过剩,而新兴产业及有活力的中小企业及民营企业却借不到资金。融资难、融资贵等问题,极大阻碍了我国企业的技术创新。可见,资本要素价格扭曲、资本市场供需矛盾问题突出。因为信贷资源长期错配,那些轻易得到授信的企业往往盲目扩张,催生大量重复建设和严重过剩产能;同时,随着企业规模的不断扩大,银行开始被企业所“绑架”,不得不为“僵尸企业”的投资失误“埋单”。*鞠蕾、高越青、王立国:《供给侧视角下的产能过剩治理:要素市场扭曲与产能过剩》,《宏观经济研究》2016年第5期。

图1 资本形成总额对国内生产总值增长贡献率(%)

(四)制度要素

在经济增长理论中,制度通常被视为经济增长的外生变量,也即固定常量。在制度未发生改变的条件下,增加资本要素和劳动力要素的投入,经济总量也会随之增长。我国正处于全面深化改革时期,也是改革攻坚期,目前的情况是:增量改革走到尽头,存量改革启动不了,但不改革将无力给发展注入新动能。*刘志彪:《中国语境下供给侧结构改革:核心问题和重点任务》,《东南学术》2016年第4期。在经济转型期,制度对经济增长的影响不容忽视。制度创新是全要素生产率的重要组成部分。④肖林、王丹:《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与中国经济增长潜力分析》,《科学发展》2016年第4期。府官员为了在任职期间实现所管辖区域的经济增长,采取各种优惠政策,包括土地、税收、财政等,将一些能够在短期内带来高速增长的重化工业企业吸引到当地投资,导致区域出现产业趋同及产能过剩现象。合理的制度可以为生产要素流动提供良好的外部环境,并使要素价格能够反映市场供需状况,提高要素资源的使用效率,真正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而不合理的制度则会提高企业交易及运行成本,扭曲要素的市场价格,降低资源的配置效率,进而阻碍经济增长。

(五) 技术创新

信息技术革命的发生证明了供给管理客观上可以起到促进技术创新的作用,主要原因在于:技术本身和资本、劳动力以及企业家精神一样,都是供给侧的投入品,改善供给侧经济变量的搭配势必会增加技术作为一种投入品的投入,从而产生明显的激励作用——促进创新和技术进步,这对经济的长期发展是极其重要的。西方经济学之供给学派在研究技术创新对经济增长的贡献问题时,主要是从要素配置和经济增长的关系入手,提出了柯布—道格拉斯生产函数:F=A KθL1-θ,并假设技术水平A是固定的,经济增长主要依靠增加资本、劳动力要素的数量来带动,但实际上劳动力和资本的投入产出效率受到技术进步、制度创新等变量的影响。因此,西方经济学提出了全要素生产率的概念。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率是在所有投入不变的情况下,由于生产方式和方法的改进导致产出增加的数额,也即要素的数量没有发生变化,而产出却增加了,这时就是全要素生产率增长了。

二、要素资源高效配置: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基本方向* 魏杰、杨林:《实施供给侧改革 优化供给结构》,《财税研究》2016年第2期。

推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实质,是正确处理好政府与市场的关系,发挥好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我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核心是要通过制度创新,充分激发和释放要素活力,让市场在要素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使人力、资本、土地、自然资源等生产要素潜力得到充分发挥。要素资源的配置包括产业之间和区域之间的要素流动、要素资源配置效率以及要素配置中政府与市场的关系等内容。*楚明钦:《产业发展、要素投入与我国供给侧改革》,《求实》2016年第6期。长期以来,资本、劳动力、自然资源等要素的价格被人为压低,无法切实反映市场需求状况,企业投资成本降低,工业企业生产加速扩张。低报酬劳动者的购买力无法消化生产扩张带来的产能,导致严重的产能过剩,并引发结构性矛盾。过去几十年的发展,我国的要素资源配置可以说是政府主导型。政府这只“看得见的手”扭曲了市场信号,把资源从有竞争力的部门转移到竞争力低下或是丝毫没有竞争力的部门,这种高水平的政府保护和补贴会减缓物质和人力资本积累,同时还会鼓励企业把精力从生产性创业转移到寻租上,从而进一步阻遏资本积累。*林毅夫:《新结构经济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159页。政府出台优惠政策来引导某些产业发展,大多数企业会因为这些优惠政策而选择将资金投向这些产业,各种生产要素也会更多地流向并聚集在这些受政府保护的行业。正因为政府急于发展地方经济,为促进地方经济短期内取得快速发展,通常会重点资助那些体量大、对经济增长带动程度高的重化工业,如钢铁、水泥、化工等进入标准低、退出难度高的行业,由此导致这些行业出现严重的产能过剩。近几年,一些新兴产业如光伏、风电、新材料等也出现产能过剩现象。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要让要素流动变得合理起来,就应该扭转“看得见的手”在要素资源配置中的主导作用,发挥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作用,即实现劳动力、资本等要素从低效率的部门向高效率的部门流动,从无效供给的部门向有需求的部门流动。在政府的不恰当引导下,各种生产要素价格在市场配置中严重扭曲。在传统计划经济时代,对于地区、行业、部门之间的要素流动有许多限制条件。政府设置这些条件或是为了保护地方经济抑或是为了保护某些特定产业,通过这种方式来增加经济社会的稳定性,但在当今“双过剩”的经济形势下,这些不合理的制度安排已经严重制约了经济发展。产能过剩陷入“越调控越扩张”的怪圈,与我国长期实施的以扩大需求为目的的扩张性宏观经济调控政策密切相关。*鞠蕾、高越青、王立国:《供给侧视角下的产能过剩治理:要素市场扭曲与产能过剩》,《宏观经济研究》2016年第5期。尤其是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政府主导型的投资扩张,使得大量资金流向政府驱动投资的行业,特别是大型国有企业,而灵活的中小企业以及新兴产业如电子信息、环保、互联网等却难以获得发展所需要的资金。大量的资金投入到一些生产效率低下、企业盈利能力弱甚至是亏损的“僵尸企业”。就银行宏观经济政策而言,货币政策是凯恩斯需求管理理论中重要的调控手段,需求导向型的货币政策在我国产品短缺时代发挥了刺激作用,但在当前“资本过剩、商品过剩”的时代,传统的需求管理政策已经不是最优的政策选项。在我国现在供给侧存在扭曲的情况下,货币供给的增加对经济的刺激作用已无法奏效,大量的货币投放只会使货币政策掉入“流动性陷阱”,无法刺激出有效需求。一旦进入“流动性陷阱”,那么传统的需求管理政策就很难再刺激出新需求了,继续实施需求管理就只能造成“滞胀”。

加快城乡之间土地、资金、劳动力等要素的流动,是实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中资源合理配置的重要内容。在我国新型城镇化和工业化进程中,农村向城镇输送了大量的廉价劳动力要素,才使得我国2015年城镇化率达56.1%。农村不仅为城市发展提供了大量的劳动力要素,农村的土地也被政府通过征收的方式取走,用于城市建设和工业建设,城市的建设与发展占用了大量的农村资源。这种城乡生产要素不平衡的供给模式存在诸多弊端。只有通过农村产权制度改革、农村金融体制改革和统一户籍制度改革等一系列改革,建立健全的城乡土地、资本等生产要素自由流动的“制度体系”,吸引更多的资金到农村,激活农村发展活力,带动城市剩余劳动力回流至农村,才能实现城乡统筹发展,实现社会和谐稳定。

三、生产要素结构优化升级: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内在动力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具有明确的结构含义,生产要素结构的优化和升级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内容,也是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内在驱动力。所谓要素结构升级,就是以劳动力、资本、土地等传统要素带动经济发展为主的要素结构向以制度改革、技术创新驱动经济发展为关节点,劳动力、资本、土地等传统要素继续发挥作用的要素结构转变。一国的要素结构,即拥有要素资源的相对丰裕程度决定了要素在市场中的价格,进而决定了该国在国际上的产业结构和产业竞争力。过去我国劳动力、土地、自然资源等要素比较充裕,获取这些资源的成本低廉,加上国家刺激需求战略,带来了我国劳动密集型和资本密集型产业的蓬勃发展,并在国际上具有很大的比较优势,也因此有了“世界工厂”、“中国制造”等名号。但繁荣发展的另一面却是传统制造业产能严重过剩,产品质量低劣,无法满足消费者对产品品质的需求。目前,我国经济进入新常态,生产要素供给结构正在发生变化,传统的人口红利、土地红利、自然资源及环境红利不断消失,经济增长的传统动力源不断衰减。劳动力成本不断提高,环境资源约束的加强使得我国传统产业的生存空间不断缩小,产品有效供给不足与产能过剩并存,生态环境也面临巨大挑战。

产能过剩与有效供给不足同样是供给侧创新不足的表现,有效供给不足与产能过剩的矛盾倒逼我国的生产要素供给结构优化升级。实质上,传统要素驱动经济增长模式最直接的表现是创新不足、产业与科技融合度不高、产品科技含量低、处于全球价值链的低端,缺乏产业核心竞争力。因此,要素驱动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已经导致供给侧结构失衡。我国已进入只有靠创新才能持续发展的新阶段。*张为杰、李少林:《经济新常态下我国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理论、现实与政策》,《当代经济管理》2016年第4期。创新就包括技术创新及制度创新。技术创新主要体现在生产方面,通过改变生产方式、改善生产条件来提高生产效率,在不增加资源投入数量的条件下,增加产出。所谓制度创新就是对经济运行规则、市场运行机制进行改进和完善,或是制定新的经济运行准则。在劳动力、资本、土地与自然资源等生产要素投入有限或是这些要素对经济增长拉动乏力的情况下,应对现有制度进行改革,为企业创新提供良好的制度环境,提高制度和技术这两大要素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度。要素结构升级并不意味着传统要素在经济发展中完全不重要,而是通过改革与创新挖掘传统要素潜力,实现传统要素的高效率供给。具体表现为:第一,通过教育改革,提高劳动者素质。加大对人力资本的合理投入,优化劳动力资源在产业与区域间配置结构,释放劳动力潜能,提高劳动生产率,为创新型产业提供高技能、高素质人才;第二,提高资金使用效率,加强资本市场法制建设,为实体企业的创新发展提供稳定、健康的资本市场,让更多的有活力、有潜力的企业获得发展所需的资金,更加有效地利用存量资本,发挥资本市场对实体经济的金融保障作用;第三,矫正土地要素价格。实现土地有效供给与合理定价,完善农村土地征收制度,推动土地要素自由流转,让农村土地要素价格与城市对等,发挥土地的生产属性而不是所谓的各大城市天价“地王”频现。在提高劳动力、资本、土地等传统要素生产率的基础上,加快制度改革步伐,提高科技创新水平,推进生产要素投入结构的优化和调整,为供给侧改革提供新动力。提高创新要素在经济增长中的贡献程度,优化各种结构,实现要素结构升级,提高整体经济增长质量。从保证数量、提高质量、优化结构等多个维度实现要素结构的调整、升级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协调与配合。

四、提高要素生产率: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

国家间生产率的差异是造成各国收入差异的主要原因。在长期,经济增长率是与技术和结构变迁联系在一起的,应在同样的产出水平下利用更好的条件来降低生产成本,并将资源从低附加值的产业重新配置到高附加值的产业中去。*林毅夫:《新结构经济学》,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4年,第180页。

(一)从三次产业占比及三次产业从业人员生产率来分析要素生产率

从当前的中国宏观经济形势来看,并不是经济发展所需的劳动力或资本供给不足,而是这些供给要素的生产率不够高,因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关键是提高各个产业的要素生产率。要素生产率低下在农业生产方面表现得尤为突出。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4年第一产业、第二产业、第三产业从业人员分别占比30%、30%、40%,第一产业从业人员占比明显过高。从农业生产方面看,世界主要发达国家于20世纪60~70年代基本实现了农业机械化,目前仅用少于全国5%的劳动人口支撑了本国发达的农业体系。*http://blog.sina.com.cn/s/blog_ed8013320102vyl5.html.而我国第一产业产值2014年占GDP比重为9.06%,而从业人员占比为30%。由此看出,我国第一产业从业人员的劳动生产率很低,现代化农业生产技术在农业生产领域发挥作用甚小。此外,虽然我国农业从业人员的数量远高于发达国家,但我国许多农产品还是大量从国外进口,说明我国农产品生产成本过高,要素生产率太低,在国际农产品市场中竞争力较弱。从三次产业占GDP比重看,近十年来我国第二产业所占比重一直维持在45%~50%之间,直到2013年第二产业占比降至44.01%,并开始逐年下降,2015年降至40.93%。长期以来,第二产业中高能耗的重化工业的发展,使我国的资源环境不堪重负。2005~2015年,我国第三产业占GDP比重一直处于上升趋势,并在2012年反超第二产业,2015年占GDP比重达50.19%,但与发达国家70%的占比水平相比差距还很大。而发展第三产业对资源、土地等要素的要求较低,创造产值的效益明显,并且能够吸纳因产业转型升级而出现的富余劳动力,具有较强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

表1 2005~2015年三次产业占GDP比重 单位:%

数据来源:根据历年《中国统计年鉴》数据计算而得。

全员劳动生产率是反映各个行业生产率高低的重要指标。全员劳动生产率是指根据产品的价值量指标,计算平均每一个从业人员在单位时间内的产品生产量,综合反映企业生产技术水平、经营管理水平、职工技术熟练程度和劳动积极性,该指标的提高,意味着经济增长更多地向依靠人力资本转变程度的加深。*巴曙松:《从“十三五”规划看中国经济的新阶段与新布局》,http://mp.weixin.qq.com/s?__biz=MjM5MjczNDc0Mw==&mid=2650823487&idx=1&sn=2628aa793d468c11829bca5504b78b68&scene=1&srcid=08034HvtagL4hyrqy6UwjsqS#rd.从图2可看出,我国近十年(2005~2014年)三次产业的全员劳动生产率是处于上升的趋势,第一产业上升趋势较缓慢,并且一直以来都处在低位;第二产业的全员劳动生产率最高,而第三产业的全员劳动生产率处于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之间。由此看出,在这十年,第二产业从业人员的生产贡献最大,也验证了工业化与城镇化带来了我国经济高速增长的历史事实。“十三五”时期,提高从业人员的劳动生产率成为经济增长的关键。我国应注重人力资本水平的提升,重视全民教育,提高人力资本素质,在教育阶段提高人力资源的生产技术水平,并能够运用于生产,促进三次产业全员劳动生产率的进一步提升。

图2 中国全员劳动生产率(产业分布,单位:元/人/年)

(二)全要素生产率

经济发展阶段不同,各个生产要素驱动经济发展的贡献率也不同。在我国经济进入中等收入水平之后,低廉的劳动力成本优势、土地及其他自然资源等要素的低价供给已无法在“十三五”时期支撑我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现阶段,我国民工荒、用工贵、招工难,征地、拆迁、补偿成本急剧抬高等矛盾突出,资本投资“边际效益递减”。为引领经济新常态,转变经济增长方式,打造经济发展“升级版”,更多的是要依靠科技和制度两大要素的潜力,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切实发挥科学技术第一生产力的作用。在《新常态下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与分析》一文中,根据企业调查数据,2014年中国企业全要素生产率平均增长5.09%,占比70.37%的抽样企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处于增长状态。根据世界经济论坛的《全球竞争力报告》,近十年内(2005~2014年),全球经济体的全要素生产率的增长普遍呈现放缓趋势(相较于1995~2004年),只有中国和印度处于增长状态,而美国、欧洲、日本等世界其他国家和地区的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下降。从图3可以看出,虽然中国的全要素生产率整体有所上升,但幅度较小。从绝对水平看,与先进制造业国家的全要素生产率水平相比差距仍较大,需继续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增长强劲的行业主要是国内需求为主、需求弹性不高的行业,而矿物制品、酒水饮料、汽车制造等产能严重过剩行业的全要素生产率则面临较大的下行风险。*李唐、王平田、余凡:《新常态下企业全要素生产率的测算与分析》,《统计与决策》2016年第11期。在“十三五”时期,中国要加快从“中国制造”向“中国智造”、“中国创造”转型,就必须加大制度变革力度,更加重视技术创新,提高全要素生产率,增加要素的有效供给。

图3 2005~2014年与1995~2004年相比之全要素生产率增长率(%)

五、结论与启示

经济发展进入“新常态”背景下,我国的宏观政策也由以需求管理为主转向以供给管理为主,发展战略由要素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变。在新时期,我们应该认识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就是要从供给和生产端入手,而生产要素是生产供给的关键,要素资源配置、生产要素结构及要素生产率等因素,都会对一国的产业结构及产业竞争力产生很大影响。通过优化要素资源配置、调整要素结构、提高要素生产率来提高供给质量,使得生产的产品能够满足日益提高的消费者需求水平,实现经济的高效、可持续发展,方为供给侧改革的关键。因此,供给侧结构性改革不仅仅是去产能,而是要用改革的办法推进结构调整,并以完善各项制度为抓手,矫正要素价格在市场中的扭曲,通过结构优化和要素升级,扩大产品的有效供给,提高供给结构对需求变化的适应性和灵活性,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促进经济社会持续健康发展。

“十三五”时期,我们应根据不同生产要素的特点,划分生产要素层级,从要素升级、结构优化、制度变革等多个方面助力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并通过各项改革提高要素的配置效率。我国要进一步调整人口政策,增加教育事业投入,调整高等教育结构,加强和突出职业教育的作用,加大产能过剩企业职工的职业技能培训,提升教育和科技的地位,把人口资源优势转化成人力资本优势;进一步深化资本市场改革,打破金融行业垄断,探索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和融资贵问题的新方案,规范资本市场秩序,实现实体经济与虚拟经济的有效对接,发挥资本市场在资产价格评估、化解产能过剩、消灭僵尸企业中的积极作用;积极推进土地市场制度改革,加快农村土地要素流转,改变不合理的土地供给方式,让市场供求关系来决定土地要素的价格;改革和完善地方政府的考核评价制度,不再把GDP增长作为考核地方政府官员的唯一标准,应在考核指标中添加资源利用效率、环境保护、减轻地方政府债务等反映经济发展新常态的指标,用制度来规制地方政府官员的行为,依靠制度来化解产能过剩;科技创新应该贯穿于我国供给侧改革的全过程,在土地、环境等自然资源要素供给有限的条件下,要实现经济增长只能依靠科技创新。科技创新是经济增长的主要驱动要素,是未来经济发展的主要动力源,是我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我国应依据科学研究的规律释放科研创新的潜力,发挥企业等微观主体创造力,形成“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良好氛围,依靠优胜劣汰的市场机制淘汰落后产能。

[责任编辑 吕晓刚]

Factors of Production and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s

XU Shu-yun

(SchoolofEconomics,FujianNormalUniversity,Fuzhou350001,China)

Since the end of 2015 when Central Economic Work Conference proposed “to pay more attention to the supply side structural reforms,” academic experts have carried out wide discussion on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supply-side structural reform mainly from the supply of factors of production, which is composed of five elements: labor, lands, capital, institution and innovation. Supply of production factors is also the important content of the supply-sidestructure reform; the allocation of factors of production resources is the basic direction of the supply-side structure reform; the promotion of factors of production is the inner motive power of the supply-sidestructure reform; and improving productivity is the key of the supply-sidestructure reform. Therefore, the supply-sidestructural reform is not only to cut excessive industrial capacity, but to promote structural adjustment with the reform approach, to improve the system as the starting point, correct the distortions of factor prices in the market, and through the structural optimization and factor upgrades, expand the effective supply of products, improve the adaptability and flexibility of supply structure, improve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and promote the sustained and healthy economic-social development.

allocation of factors of production resources; promotion of factors of production; productivity of factor; supply-sidestructure reform

徐淑云,福建师范大学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东南学术杂志社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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