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尚书》、《诗经》看西周时期国家认同的确立
2017-04-02陈良中
李 英,陈良中
(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重庆 401331)
·文学研究·
从《尚书》、《诗经》看西周时期国家认同的确立
李 英,陈良中
(重庆师范大学文学院,重庆 401331)
西周初期的统治者为稳定和巩固新政权,推行了多项定国方针,从《尚书》和《诗经》中可以看出,周人从政治舆论、民生、行政、军事等多个方面确立民众对新王朝的国家认同,构建共同的政治思想观念和伦理价值观念。西周时期国家认同的确立不仅为周代社会的发展奠定了深厚的政治、文化、思想基础,也深刻影响着中国古代的治政思维和治政模式。
《尚书》;《诗经》;国家认同;政治制度
自商周鼎革,天下易主,国内民心未稳,四处潜藏着分裂新政权的危险,外有东夷等少数民族的不断侵扰,周人为确立和稳定国家政权,推行许多政治措施,包括制造政治舆论、实施安民政策、武力征讨等等。从《尚书》和《诗经》中看周初统治者推行的这些政令国策,是为了塑造民众对周政权代商而兴的政治认同和文化心理认同,从而加强国家的政治统治和思想控制。西周时期塑造国家认同的举措有着深刻的历史启示,也为后世王朝提供了成功的范式。
一、周虽旧邦,其命维新——加强政治舆论引导
“君权神授”是中国古代重要的政治观念,并根深蒂固地扎根在民众的思想意识中。在商周之际,君主是受上天的旨意统率万民,是身负天命不可替代的,《西伯勘黎》中“我生不有命在天?”[1](P119)纣王自恃天命在身而肆意为虐。自从武王伐纣代商而兴之后,周人试图转变这种固有的政治意识,将天命与君主的道德牵系在一起,《召诰》“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1](P182)制造天命在德的政治舆论,使周王朝成为盛德兼备、合乎天意的政权,由此才可重新塑造民众对新政权的政治认同和文化心理认同。这种天命以“德”的新舆论导向,不仅是周人的政治策略,也是西周的统治者们代代相传的治国之道。
(一)以德为政,祈天永命 商周易代之际的政治、文化、思想都发生着剧烈的变化,“周初统治者对于绝对权威的‘天’的信念动摇,用敬德的方法修补对于‘天’的动摇,这在传统的世界观方面是一个跃进,从‘天人之际’转到‘人人之际’,逐渐抛弃了天而走向人。”[2](P353)文王起于西岐而兴周,在周人的心目中,他是盛德配天的“圣王”“君子”,《诗·大雅·大明》“厥德不回,以受方国。天监在下,有命既集。”[3]文王因有德而能“三分天下有其二”,君主的道德关乎历年的长短和国运的兴衰,因此,“德”也成为对君主自身行为、权力的有效约束。西周初期的统治者无不祖述文王之德,效法文王之治。《诗·周颂·维天之命》“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3](P936)文王的德行纯洁完备,后继者当以此为嘉美之道。《书·周书·召诰》“王敬作所,不可不敬德”,[1](P182)“宅新邑,肆惟王其疾敬德?王其德之用,祈天永命”,[1](P183)召公致告成王敬德谨行才能保王命永久。《书·周书·康诰》“弘于天,若德裕乃身,不废在王命!”[1](P165)周公认为当政者应蓄德,使自身充盈,进而弘于天地之间,如此才能不废王命。《书·周书·顾命》“在后之侗,敬迓天威,嗣守文、武大训,无敢昏逾”,[1](P232)成王在弥留之际仍不忘叮嘱康王要敬畏天威,继承文武之道。“尤其是一个敬字,实贯穿于周初人的一切生活之中,这是直承忧患意识的警惕性而来的精神敛抑、集中及对事的谨慎、认真的心理状态。”[4](P20)周公、召公、成王、康王等统治者皆将敬德作为为政者能够永享天命的自身必备条件,这既是周人对商周天命转移的清醒认识,也是获取民众政治认同的重要策略。道德完备的君主能够赢得臣民的信任和拥护,从而可以获取民众对君主和政权的认同。敬德与否正是民众对君主政治认同的关键所在。
(二)对纣王暴政的批判 政治舆论的引导对塑造国家政权的合法性有着重要作用。《诗·大雅·大明》“天位殷适,使不挟四方。”[3](P752)西周初期的统治者为了论证周代商兴的合法性,在《尚书》中塑造了两个截然相反的君主形象,即文王的圣王形象和纣王的暴君形象,在称颂文王之治的同时,也猛烈指责和抨击纣王的暴政。《书·周书·牧誓》“昏弃厥肆祀弗答”“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1](P132)纣王不敬天神,荒废对神灵应有的祭祀,而且施虐于百姓。《书·周书·立政》“其在受德瞽,惟羞刑暴德之人,同于厥邦;乃惟庶习逸德之人,同于厥政。”[1](P218)为君者昏聩无德,任用奸邪小人为政。《书·周书·多方》“乃惟尔商后王逸厥逸,图厥政不蠲烝,天惟降时丧”,[1](P213)纣王荒淫无道,为政不察民生之多艰,于是上天降割殷命作为惩罚。周人大肆渲染纣王的暴政,目的在于使其暴君形象深入人心,从而引起人们对暴君暴政的厌弃和否定,从道义上彻底否定商纣王的统治,并进而论证周政权的建立是顺应天意而为,从道德和天意角度塑造民众对周王朝的政治认同和心理认同,引导人们支持和拥护周天子的统治。
周人这种通过制造政治舆论来批判否定旧政权、塑造新政权正面形象的策略,也为后世新政权所效法,如西汉初年的“过秦论”就是最成功的例证。而从历史的角度看,周人对商纣王暴君形象的刻画虽是出于稳固统治的需要,却也对商纣王的历史形象产生了深刻影响,桀纣之君成为中国古代社会暴君暴政的代名词。
二、式遏寇虐,无俾民忧——推行安民抚民政策
在中国古代社会,国家政权的合法性取决于两个因素:天意和民心。统治者既要制造政治舆论,为新政权造势并取得理论上的合法性,又要抚恤百姓,稳固基层统治,从两个方面来塑造国家认同,才能使政权顺应天意、合乎民心。
(一)重视农事生产 “殷鉴不远,在夏后之世。”[3](P854)周人惩于纣王暴政引起天怒人怨,最终国破身死的教训,自文王始就很重视仁政安民这一基本国策,以便在政权根基未稳之际赢得民心,获取百姓的政治认同。《书·周书·无逸》“文王卑服,即康功田功。”[1](P199)文王与民共劳作,体察民生之多艰。《诗·大雅·灵台》“虡业维枞,贲鼓维镛。於论鼓鐘,於乐辟廱。於论鼓鐘,於乐辟廱。鼍鼓逢逢,矇瞍奏公。”[3](P789)文王贤德爱民,百姓感其圣德,修建灵台以供享文王,文王也愿与民钟鼓偕乐。《书·周书·无逸》“先知稼穑之艰难,乃逸,则知小人之依。”[1](P197)周公在辅政期间也曾告诫成王当懂得农事之不易,才能了解小民百姓之所依所恃。成王在位之时,遵循文王之制,不废农时,《诗·周颂·噫嘻》“噫嘻成王!既昭假尔。率时农夫,播厥百穀。骏发尔私,终三十里,亦服尔耕,十千维耦。”[3](P956)成王祭祀上帝,行籍田之礼,亲率百官、农夫播种百谷,共同劳作,十分重视农事生产。“成康之治”是中国历史上记载最早的太平盛世,成王、康王嗣守文武之道,努力发展社会经济,使国力大增,“民和睦,颂声兴”,“故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余年不用”,[5](P97)后继之君励精图治,与民休息,为国家的安定统一奠定了坚实的社会基础和经济基础,增强了社会各阶层对中央政权的政治认同,进一步深化了周王朝的影响力。
(二)关注弱势群体 西周统治者在推行抚民政策时还特地强调对鳏寡孤独等弱势群体者的关注和保护,不仅能够体现出新政权和统治者的仁政思想,也是为国家政权稳定和获取民心不可或缺的重要政治部分。《礼记》说:“少而无父者谓之孤,老而无子者谓之独,老而无妻者谓之鳏,老而无夫者谓之寡。”[6](P166)《孟子·梁惠王下》:“此四者,天下之穷民而无告者。”[7](P283)对于“穷民”当给予特殊的关照,《书·周书·无逸》“徽柔懿恭,怀保小民,惠鲜鳏寡,”[1](P199)文王德泽惠及鳏寡孤独之人。《书·周书·梓材》“无胥斨,无胥虐,至于敬寡,至于属妇,合由以容。”[1](P177)对于孤独无靠之人也当持一个“敬”字来对待。《书·周书·康诰》“克明德慎罚;不敢侮鳏寡,”[1](P164)实施刑罚当一视同仁,不能欺侮鳏寡之人。“这种对孤寡老人和失怙幼孤的特殊关注,是中国文化早期人道主义的滥觞。”[8](P128)西周统治者对弱势群体的关注和重视体现出周人秉承文王仁德爱民的治政思想,也是获取底层民众广泛的政治认同有力且有效的政治措施,进一步扩大和增强了民众对新政权政治认同的范围和力量。
(三)注重民意民情“人无于水监,当于民监”,[1](P174)周公十分重视舆情,他认为民意既是百姓社会生活的真实写照,也是对国家政令措施的反馈和评价,统治者通过对民意的采集和分析可以观照国家政权运行的健康与否,以及百姓对国家政权的认同态度。《书·周书·无逸》“厥或告之曰:‘小人怨汝詈汝!’则皇自敬德。厥愆,曰:‘朕之愆。’允若时,不啻不敢含怒。”[1](P201)统治者面对民众的怨言,不仅不当发怒,而当归于己过,并认真听取民意,进一步加强自身道德修养,核检政治上的疏忽和纰漏。从民意中可以观政得失,重视民意民情也是为了维护国家形象,保持和深化百姓对统治者和国家政权的文化心理认同。
三、世之不显,厥犹翼翼——实施行政措施
西周初年,周公出于政治统治的需求,制定和颁行了一系列行政措施,其中包括对殷贵族的镇抚、分封诸侯、法律刑罚、官职建设等内容,从而建立起一套较为完善并影响深远的政治等级制度和行政体系,从国家政治的不同层面强化了周天子的政治、法律权威,深化并加强了民众对周王朝的政治认同,为维系涣散已久的人心、稳定社会局势以及巩固国家政权起到了重要作用。
(一)营建东都,迁殷顽民 周公遵循武王遗命,也为加强对东方地区的统治,在东征之后开始于伊、洛地区大规模营建新都,《书·周书·洛诰》“予惟乙卯,朝至于洛师,我卜河朔黎水。我乃卜涧水东、瀍水西,惟洛食;我又卜瀍水东,亦惟洛食。伻来以图及献卜。”[1](P185)在洛邑地区设置东都,称为成周,“同时设置东西两都,是为了加强对中原地区以及对四方管理和统治。这是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创举,对于加强全国的统一起着重要作用。”[9](P174)
周公东征之后,深刻吸取三监之乱的教训,采取迁移、分散、削弱的办法,将殷贵族从原住地迁居到洛邑,以便加强监督和管理。《诗·大雅·文王》“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3](P748)周人用天命之说劝诫殷人要顺从天命。“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3](P750)只有敬德修身,才能为自己求得福分。《书·周书·多方》“尔乃自时洛邑,尚永力畋尔田,天惟畀矜尔,我有周惟其大介赉尔,迪简在王庭。尚尔事,有服在大僚。”[1](P215)迁居洛邑当努力耕作,也将受到天命和王命的奖赏。“乃有不用我降尔命,我乃其大罚殛之!非我有周秉德不康宁,乃惟尔自速辜!”[1](P214)若有不服从命令者,将施以严厉处罚。《书·周书·多士》“今朕作大邑于兹洛,予惟四方罔攸宾,亦惟尔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逊”,[1](P195)另外还要起用殷商旧臣,让他们为新朝效力。迁殷顽民于洛邑,不仅可以进行实时监督与控制,也是为了让他们感沐周天子的恩德与教化,浸润于礼乐文化的氛围中,逐渐消解亡国之民对新朝的敌意,并增加对周天子及新政权的政治认同和文化心理认同。
(二)庶狱庶慎,惟正是乂 法律是国家和社会公平的象征,也是维护社会稳定与国家安定统一的有效手段。完善的法律和公平的刑罚能够增强国家政权的公信力,加深百姓对政府的政治认同。周王朝奉行的是文王提出的“明德慎罚”原则,主张刑为德辅,刑罚是对德治的补充,其最终目的仍然是为了净化人心、完善道德,“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1](P23)周公在《书·周书·康诰》中对于触犯法律的不同情况制定了一系列有针对性的刑罚措施,“人有小罪,非眚,乃惟终自作不典,式尔,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乃有大罪,非终,乃惟眚灾,适尔,既道极厥辜,时乃不可杀。”[1](P166)其基本原则是依据犯罪初衷和悔过态度而量刑。“要囚,服念五、六日至于旬时,丕蔽要囚”,[1](P167)对于案件的审理和判决要从缓从宽,若因疏忽而出现冤案错案,则违背了使人向善的初衷。“惩罚并不是刑的目的,刑的目的是拯救,是要通过制裁,使恶人、小人及奸人向善、行仁义,从而达到挽救他们的目的。”[10](P71)《孔子家语》“导民以刑,禁之刑,不刑也。化之弗变,导之弗从,伤义以败俗,于是乎用刑矣。”[11](P245)以德为主的法律刑罚,是合于儒家礼法思想的“义刑义杀”,有利于凝聚民心,消除政治隐患,从而维护统治者和国家政权的法律权威。
周公鉴于殷商酗酒亡国的惨痛教训,为革除酗酒恶习,净化社会风气,颁布了中国历史上第一条禁酒令——《酒诰》。在这篇诰令中,周公反复申明酗酒的危害,明令禁止诸侯官员不得酗酒,“厥或诰曰:‘群饮。’汝勿佚,尽执拘以归于周,予其杀。”[1](P175)若有群聚饮酒者则依律当杀。另外,周公考虑到殷人酗酒之风由来已久,难以遽除,对于殷商官员酗酒者则耐心教导。这也是出于政治考虑的需要,有利于争取到殷商旧族对新政权的支持和认同,避免出现政治分裂。
(三)建官设职,立民长伯 西周初期为稳固国内政治局势和加强对基层边远地区的统治,统治者设置了内服官和外服官两大官制体系,《书·周书·酒诰》“越在外服,侯、甸、男、卫、邦伯;越在内服,百僚、庶尹、惟亚、惟服、宗工越百姓、里居。”[1](P173)内服官是针对中央政府而言,自天子之下,设立三公掌军政大权。《书·周书·立政》“立政:任人、准夫、牧作三事”,“司徒、司马、司空、亚旅”,[1](P219)另设有三事大夫、有司等,负责日常行政事务。外服官大多是封国诸侯,《国语·周语》记载“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12](P1195)当时是按照诸侯封地距离京师的远近,分封为甸,侯,宾,要,荒五服。《书·周书·康诰》“侯甸男邦、采卫百工、播民和见,士于周。”[1](P164)周天子既是中央政权的首脑,也是各诸侯国及四方万民的领袖。《诗·大雅·假乐》“百辟卿士,媚于天子”,[3](P822)君主拥有国家的最高权力,百官无不拜服于天子的权威。统治者所制定的官制制度既是出于国家行政健康有序运行的政治需要,也是加强君主统治和中央集权的有效措施,从而建立起一个从中央到地方基层、从天子到诸侯小民纵横相交的网状政治体系,进一步深化百姓对国家政权的政治认同和心理认同,有利于形成强大的国家向心力和凝聚力。
四、周公东征,四国是遒——巩固和开拓国家疆域
周公执政之初,“三监”及武庚叛乱,东夷诸国也趁机入侵中原,周公为保卫来之不易的文武大业,亲自指挥东征,平定叛乱,《书·周书·大诰》篇就是周公在东征前发布的动员诰令,“有大艰于西土,西土人亦不静,越兹蠢。殷小腆诞敢纪其叙。天降威,知我国有疵,民不康,曰:予复!反鄙我周邦。今蠢,今翼日,民献有十夫,予翼以于,敉宁文武图功。”[1](P157)周公面对内忧外患的“大艰”局面,以顺应天意完成文武大业为由,号召群臣同心戮力。《诗·豳风·破斧》“既破我斧,又缺我斨。周公东征,四国是皇。哀我人斯,亦孔之将!”[3](P426)《诗·豳风·东山》“自我不见,于今三年”,[3](P423)东征平叛历时三年之久,最终“罪人斯得”,并征服东夷诸国,《孟子·滕文公下》“灭国者五十,驱虎、豹、犀、象而远之,天下大悦。”[7](P344)东征的胜利彻底扭转了国家的危亡局势,加强了对殷贵族的控制力量,并将东夷地区归入周王朝的统治领地,进一步拓展了周朝的疆域和版图,“可以说,周公东征的胜利,才使周朝基本上完成了统一的大业,才奠定了创建周朝的基础。”[9](P157)
“昔武王克殷,成王靖四方,康王息民,并建母弟,以蕃屏周。”[13](P1475)西周王朝经过几代君主的励精图治,至成康之世终于呈现出国泰民安的太平盛世。《诗·周颂·执竞》“执竞武王,无竞维烈。不显成康,上帝是皇。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鐘鼓喤喤,磬筦将将,降福穰禳。降福简简,威仪反反。既醉既饱,福禄来反!”[3](P950)这既是一首祭祖诗,从中也反映出西周初期统治者神武睿智的形象以及国力强大、百姓安居、礼乐大备的升平景象。
五、西周时期确立国家认同的历史启示
“王朝认同是中国古代国家认同的核心内容。”[14]周人借助天命依德的政治舆论,成功地论证了新政权的合法性,使民众能够接受并相信政权的更替与天命的转移;通过劝课农桑、扶弱济困等切实的保民政策赢得了基层百姓对周政权政治上的信任和支持;建立起一整套政治制度体系,如刑罚制度、官职制度,形成了国家政治权力机构的网状统治;“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武王、周公、成王等对分裂势力及蛮夷部族采取强有力的武力镇压,大大加强了周王朝在疆域边防地区的政治统治和军事力量,同时也把华夏民族的礼乐文明传播到边远之地,也使四方远人逐渐产生对华夏中心民族的民族认同,有助于建立溥天之下共同的政治思想和社会伦理观念,也为形成我国统一多民族国家初步奠定了基础。
周初统治者为构建国家认同所做出的尝试和努力不仅为周朝长达八百年的基业奠定了深厚的基础,也为后世王朝的政治统治提供了成功的经验,尤其是礼乐文化的推行和传播,使新政权的政治观和价值观渗透扩展到最基层的庶人小民,使社会各阶层形成共同的政治价值观念和伦理价值观念,潜移默化地加深了民众的国家认同和文化心理认同,“加强了整个社会的的内在凝聚力和思想稳定性,为国家的强盛、社会的和谐稳定提供了坚实的心理基础。”[14](P252)当然,西周后期幽王昏聩无道,政治黑暗,削弱了民众对王朝的政治认同,这也揭示出加强文教思想统治固然重要,但统治者勤政爱民、国力强盛才是维系和稳固国家认同的根本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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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Establishment of National Identity in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 from“The Book of History”and“The Book of Songs”
LI Ying,CHEN Liang-zhong
(School of Chinese Literature,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401331)
The early Western Zhou dynasty's rulers carried out a number of countries policy for stability and consolidate the new regime,in“The Book of History”and“The Book Songs”,you can see that from the political public opinion,the people's livelihood,administration,military,and many other aspects the Zhou government established people's national identity to the new dynasty,built a common political ideology and moral values.The establishment of the western zhou dynasty national identity not only laid a profound for the development of the zhou dynasty society political,cultural,ideological basis,also deep influence on ancient Chinese political thinking.
“The Book of History”;“The Book Songs”;national identity;political system
I206.2/.4
A
〔责任编辑 冯喜梅〕
1674-0882(2017)02-0072-04
2016-12-27
李 英(1990-),女,河南邓州人,在读硕士,研究方向:先秦两汉文学;
陈良中(1972-),男,四川邻水人,博士,教授,研究方向:经学文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