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源永安寺壁画艺术分析

武建亭

（山西大同大学美术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浑源永安寺壁画艺术分析

武建亭

（山西大同大学美术学院，山西 大同 037009）

浑源永安寺传法正宗殿内现存有元明时期四壁水陆壁画，画面包括儒、释、道三教众多神，北壁十大明王“一字“排列、相貌威严、色彩艳丽，东、西、南三壁人物分上、中、下三层排列，以十几人为一组整齐有序，画中人物造型生动自然、线条遒劲有力、背景纹饰与主体人物对比协调。从画面图像中可见元明时期水陆寺观壁画的风格特点，是晋北地区水陆寺观壁画的典范之一。

浑源永安寺；壁画；图像；线条；色彩；背景

浑源永安寺位于山西省浑源县城东北隅鼓楼北巷，又名大寺，据《寰宇通志》和寺内《神州大永安禅寺铭》碑文记载：该寺始建于金代，后毁于大火，僧亡寺废。元初，高定邀请归云宣禅师在焚毁寺院的遗址上重建寺院，并按照高定的字号永安居士取寺院名为“永安禅寺”，明清碑文和史料记载，该寺历代数次修缮，并得以保存。现寺内传法正宗殿四壁上存有水陆寺观壁画186.9平方米，图像分135组，共绘人物895尊，[1](P183)依据张建德所著的《永安寺壁画》一书记载，殿内北壁画幅为元代遗物，其余三壁为明代遗存。这四壁画幅人物造型生动、构图严谨、线条流畅、色彩浓艳，2001年列为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其艺术价值和美学价值在中国寺观壁画中占有重要位置。

一、永安寺壁画图像分析

永安寺壁画场面宏大、人物众多，按图像内容分为明王演法图、化生天道图、厚德载物图、道化十方图、虚空宝藏图、转身成佛图、醒世长卷图、永安长福图八组，它包括了儒、释、道三教神和世俗人物，以传教的形式教化、普度众生，再现了水陆法会三教合一的盛大场景。

（一）明王演法图 永安寺传法正宗殿北壁绘十组明王图像，这组图像共37尊人物、14尊瑞兽，它们分别为不动明王、无能胜明王、大力明王、步掷明王、马头明王、德迦明王、降三世明王、大笑明王、甘露军咤明王、大轮明王，依据佛教密宗理论，诸佛可显化为自性轮身、正法轮身和教令轮身三种身形，其中明王为佛的教令轮身，所谓教令轮身即菩萨受佛之教令而化现为忿怒威猛形相，以摧伏邪魔，[2](P685)由此可见，明王所呈现的是忿怒威猛的相貌特点。这10尊明王怒发冲冠，多头多臂，身骑虎、象、狮、龙等猛兽，手持法器，表现出惩治恶人时的忿怒形象。

（二）化生天道图 化生天道图为永安寺传法正宗殿东壁上层由北向南第一至第十组内容，这幅长卷共绘水陆诸神84尊，讲述天藏王菩萨引领无色界四空天众、色界禅天众、大梵天王、欲界上四天主并诸天众、功利帝释天主并诸天众、东方持国天王众、南方增长天王众、西方广目天王众和北方多闻天王众等诸神远离三途苦果，消除一切业障，享受喜福的因缘故事。而天藏王菩萨是元代上等社会信仰萨满教中”天神“的化身，是统领日月山川风雨雷电一切神灵之主，在水陆壁画诸神中有着至高的位置。

（三）厚德载物图 厚德载物图为永安寺传法正宗殿西壁上层由北向南第一至第十四组内容，共绘水陆人物72尊，这十四组长卷描绘了五岳神众、四海龙王众、江河淮济四渎诸龙神众、五湖百川诸龙神众、波池井泉诸龙神众等诸神在持地菩萨和后土圣母的庇佑下添加福德，使水陆通畅、车船平安、风调雨顺，一切呈现和谐的景象。

（四）道化十方图 道化十方图为永安寺传法正宗殿东壁上层由北向南第十一至第十七组、东壁中间层、南壁殿门东侧上层和南壁中间由东向西第一组内容，这幅长卷约24．57米，共绘水陆人物193尊，画中讲述了北极紫微大帝、太乙诸神五方五帝、日月光天子、金木水火土星真君、罗睺、技都等诸神从迷茫中觉醒，脱凡胎入神道后远离恶习，从而呈现出身体康泰、长生不老的相貌。

（五）虚空宝藏图 虚空宝藏图为永安寺传法正宗殿西壁上层由北向南第十五至第十六组、西壁中间由北向南第一至第五组、南壁殿门西侧上层的五组内容，这幅画卷长约10米，共绘水陆人物73尊，画中讲述了主风、主雨、主雷、主电诸龙神众、主苗主稼主病主药诸龙神众等诸神在虚空藏菩萨引领下可获取秘法神计和无穷光明时的美景。

（六）转身成佛图 转身成佛图为永安寺传法正宗殿东壁下层由北向南第一至第六组、南壁中间由东向西第二至第四组内容，这九组绘画长约7．88米，共绘水陆人物69尊，画中描绘了阿修罗众、大罗刹众、旷野大军众、般支迦大将军、巨畔拏众、诃利帝母众、大叶义众等诸神在大威德菩萨的保护和教诲下豁然顿悟，远离鬼道魔道，成就佛缘，修身成仙的故事。

（七）醒世长卷图 醒世长卷图为永安寺传法正宗殿西壁中间由北向南第六至第十六组、西壁下层、南壁殿门西侧中间和下层所有内容，这组长卷是整个殿内绘画图像最多、最长的一幅，其中共绘水陆人物236尊，画中描绘了地藏王菩萨引领的十殿冥王、地府六曹、三司、都市判官、地府五道将军、善恶两部牛头阿傍诸官曹众等诸神脱离火海、断绝生死、不断修炼、最后福德永驻的故事。

（八）永安长福图 永安长福图为永安寺传法正宗殿东壁下层由北向南第七至第十七组、南壁殿门东侧下层所有内容，这十五组长卷共绘人物131尊，卷中描绘了往古帝王一切王子众、往古妃后宫嫔婇女众、往古文武官僚众、往古为国亡躯一切将士众、往古比丘众等诸神在大圣引路王菩萨的引导下勤修六度、广结善缘，最终脱离六道轮回往生极乐世界的故事情景。

以上八幅壁画长卷内容主题明确，以连环画的形式描绘了水陆法会中传道、施法、膜拜、成道成仙的传奇故事，极大地体现了永安寺建寺、修寺的意义和价值。

二、永安寺壁画绘画分析

永安寺传法正宗殿壁画从绘画风格上看跨越元明两代，其中，北壁图像风格呈现元代民间绘画特点，其余三壁呈现明代民间绘画风格。

（一）永安寺壁画构图特点 构图在绘画艺术中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中国历代绘画理论中都有关于构图内容的提要，东晋画家顾恺之在《魏晋胜流画赞》中提出“布陈置势”的绘画理论，同时，还在其绘画笔记《画云台山记》中提出要敢于在构图方法上大胆总结和论证；南齐谢赫在“六法论”中提出的“经营位置”，指出在绘画中要对画面的内容和形式作整体安排；唐代张彦远认为构图是“画之总要”，也就是说构图是绘画中的骨架，在画面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明代李日华、清代的邹一桂等绘画理论家也对构图的重要性给予了肯定。

永安寺传法正宗殿水陆壁画构图严谨，四壁图像布置有序，画中将儒、释、道三教神和世俗人物与动物、植物巧妙结合，北壁呈现元代“一字”排列的构图形式，东、西、南三壁为明代分组、分层排列的构图形式。

1．北壁构图形式：绘制在传法正宗殿北壁东西两侧的是殿内正位神十大明王，以殿内后门为中心，东、西两壁各绘五尊，像高3米有余“，一字”形的构图体现了元代最典型的“千官列行”的构图法则。[3]

2．东、西、南三壁构图形式：殿内东、西、南三壁构图形式基本相同，但与北壁构图形式完全不同，这三壁每壁分上、中、下三层，以横向分组排列，东壁每层17组内容、西壁每层16组内容、南壁以殿内正门为中心分东南和西南两壁，其中，东南壁每层4组内容、西南壁每层5组内容，这三壁水陆画中没有三世佛或五方佛等主佛形象，取而代之的是诸神的平起平坐。这种构图形式符合明代水陆寺观壁画三层或四层的构图形式特点。壁画中的人物层层排列，面向北方站立，从画面整体效果看，画中人物排列较显呆板。

（二）永安寺壁画绘画特点

1．线条特点：中国绘画艺术以“线”造型，画家对线条的理解尤为深刻，通过丰富变化的线条形成了今天独具特色的中国造型艺术，同时，通过特殊的绘画方法表现出工笔绘画独特的艺术魅力。从早期新石器时代彩陶器物上线条纹饰的绘制，到南齐谢赫《古画品录》中提到的“骨法用笔”、唐代张彦远提出的“形似骨气皆本于立意而归乎用笔”，明代邹德在《绘事指蒙》中总结的中国人物画线条用笔的方法——“十八描”等线条理论和绘画方法，无不体现线条在绘画作品中的重要贡献。

永安寺传法正宗殿北壁所绘的十大明王像运用铁线描方法进行勾勒，线条在不依赖色彩和明暗关系的前提下，极大的体现了表现对象的形体特征。画面人物面部线条墨色较淡，其余部分线条墨色相对较重，头发、胡须勾勒精细，服饰、坐骑和手中持物线条勾勒均匀，线条与形体结构结合紧密。整组明王像线条表现遒劲有力、工致精美，体现了元代民间绘工高超的线条造型功力。

东、西、南三壁上描绘了各具特色的人物，其中，有法相严肃的佛陀、风度儒雅的帝王、睿智博学的大臣、雄壮威武的武士、苦修求道的僧侣和朴实虔诚的百姓，画中人物造型手法写实，以铁线描和兰叶描勾勒，人物局部刻画上，如头冠、发饰、佩饰、臂钏、手镯、持物等使用钉头鼠尾和混描方法变现，画面人物形象传神，三壁画幅富丽堂皇。

2.色彩特点： 色彩是绘画艺术中的主要表现手段，是独特的审美元素之一，谢赫和刘熙都在其绘画理论著作中对色彩的重要性做过详细的论述。

永安寺传法正宗殿水陆壁画均为工笔重彩绘画艺术，画面平涂设色，色彩浓烈且赋予变化。人物服装色彩主要以红、黄和绿三色为主，并配以金线装饰，画面层次分明，给人以灵动之感。从十大明王图像上看，色彩在墨色的基础上分层绘制，显现中国工笔画逐层晕染的表现效果。殿内东、西、南三壁图像墨色晕染层次效果明显不及北壁图像，色彩以平涂为主，画面色彩表现效果较显呆板，具有一定的绘画世俗效果。

比较殿内四壁画面，东、西、南三壁图像色彩表现不及北壁，这三壁色彩描绘手法较为简单、粗犷，失去了元代之前中国人物画和寺观壁画的色彩层层分染、精细工整等特点，也体现了自元代之后寺观壁画表现效果逐渐呈现自由化和世俗化的特点。

3.背景特点：背景是绘画作品中不可缺少的形式内容，对画面主体物起到衬托的作用。寺观壁画中的背景在其图案造型上有简有繁，图案样式也随着画面的主体形象统一中又有变化。

永安寺传法正宗殿水陆壁画中北壁的十大明王图像占整个北壁面积较大，与周围小面积背景形成对比，十大明王图像背景绘白色或黄色云纹和火焰纹，整幅北壁画面图像饱满丰富，同时，云纹和火焰纹将十大明王画幅边框进行装饰，从而体现完整的画面装饰效果。东壁和东南壁画面人物背景以火焰纹进行装饰，西壁和西南壁画面人物背景以云纹进行装饰，火焰纹和云纹以红色和黄色在每组人物背后交替出现，画面效果主次分明，并赋予变化。

三、结语

浑源永安寺传法正宗殿现存四壁水陆壁画，画中绘有大量的佛道神，以水陆法会为主题场景，通过世俗人物形象体现对宗教世界的崇拜，画面充满了强烈的民间世俗气氛。殿内北壁画面构图饱满，图像生动，其余三壁人物构图整齐有序，内容丰富中略显呆板。绘画表现手法灵活，从流畅变化的线条、赋予内涵的色彩和主次分明的图像背景中可见元明时期水陆寺观壁画的绘画特点。永安寺壁画描绘场景宏大，绘画描绘工整精美，是我国现存为数不多的元明时期水陆寺观壁画，具有极高的文物研究和保护价值。

[1]张建德.永安寺壁画[M].北京：中国林业出版社,2016.

[2]周叔迦著.周叔迦佛学论著集(下)[M].北京：中华书局，1991.

[3]龚森浩.青龙寺壁画的艺术特点[J].中国艺术,1985（02）：17-18.

An Analysis of the Mural Art of Yongan Temple in Hunyuan

WU Jian-ting
（School of Fine Arts，Shanxi Datong University，Datong Shanxi，037009）

There exist walls of the amphibious fresco in the authentic palace of Yongan temple in Hunyuan,including god of Confucianism,Buddhism and Taoism.Ten kings are arrayed on the north wall,dignified and colorful.The figures on the east,west, and south walls are arrayed in three lines,each line with dozens of people,vivid and powerful,background decoration in line with main characters.From the pictures,we can see the style of amphibious fresco in the Yuan dynasty,which is a good example of mural art in northern Shanxi province.

Yongan temple in Hunyuan;fresco;picture;line;color;background

J045

A

〔责任编辑 马志强〕

1674-0882(2017)02-0069-03

2016-11-17

山西大同大学教改项目（XJG2016217）

武建亭（1980-），女，山西大同人，硕士，讲师，研究方向：美术史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