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修“尚书六曹,超转其五”探微
2017-04-02王艳军
王 艳 军
(1.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2.石家庄铁道大学 人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43)
欧阳修“尚书六曹,超转其五”探微
王 艳 军1,2
(1.河北师范大学 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24;2.石家庄铁道大学 人文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043)
欧阳修在北宋治平、熙宁年间“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任职超常,这不仅反映出北宋元丰新官制变革之前欧阳修职务变迁的特点,也源于欧阳修的政治立场。欧阳修在嘉祐年间赞立英宗以及濮议之争中坚定支持英宗,使其官职不断升迁,但同时也使其遭受到巨大的政治和人身攻击,被迫乞求外任以全身远祸。英宗为避免出现台谏官员与中书官员争论不休、朝臣分化的局面,恩准欧阳修外任,却给予了额外恩遇。因此,“尚书六曹,超转其五”既是欧阳修政治荣宠的表现,也暗含着无限的政治隐忧。
欧阳修;尚书六曹;濮议
北宋熙宁元年(1068年)九月,欧阳修在写给朝廷的《辞转兵部尚书札子》中说“盖臣自去春以来,由尚书吏部侍郎转左丞。未逾两月,又超转三资,除刑部尚书。今才逾岁,又超转两资。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无功之赏,公议岂容?”[1]1 401。这是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时对自己近年来任职情况的概述。人们对治平、熙宁年间欧阳修的事迹进行探究时,多关注其“濮议”之争中的行为,而对此间欧阳修职务迁转留意不多。职务迁转的超常与乞求外任的结果,看似矛盾,却深有缘故,细细探微,对了解此间欧阳修的政治处境大有裨益。
一、“尚书六曹,超转其五”的变迁历程
赵德义、汪兴明主编的《中国历代官称词典》把“尚书六曹”注释为“东汉时代,尚书台分六曹理事,为三公曹、吏部曹、民曹、南主客曹、北主客曹、二千石曹,各曹置尚书为其长,故合称‘六曹尚书’。至隋唐时代,六部制确立,各部以尚书为长官,故有六部尚书、六曹尚书”[2]253,或者说“尚书六曹”是“尚书省六曹省称”[3]191。《宋史·职官志》在解释“尚书省”时也说“受付六曹文书……曰吏部,曰户部,曰礼部,曰兵部,曰刑部,曰工部,皆隶焉”[4]3 787。而欧阳修实际任职情况是:嘉祐五年(1060年)七月转礼部侍郎,同年十一月任枢密副使,嘉祐六年(1061年)八月转户部侍郎、拜参知政事,治平元年(1064年)五月转吏部侍郎,治平四年(1067年)二月转尚书左丞,治平四年(1067年)三月转刑部尚书,熙宁元年(1068年)八月转兵部尚书,短短数年间欧阳修职务迁转频繁,尤其是治平四年到熙宁元年一年时间更是越级升迁,打破常规,这体现在以下两点:
其一,欧阳修“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的过程非常。《宋史》在论述官员“叙迁之制”时记载:“工部侍郎转刑部侍郎,礼部侍郎转户部侍郎,刑部侍郎转兵部侍郎,户部侍郎转吏部侍郎,兵部侍郎转尚书右丞,吏部侍郎转左丞,左、右丞转工部尚书,工部尚书转礼部尚书,礼部尚书转刑部尚书,刑部尚书转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转兵部尚书,兵部尚书转吏部尚书,吏部尚书转太子少保”[4]4 027。按照此升迁惯例,欧阳修在治平四年(1067年)由左丞直接转刑部尚书,超越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连升三级,就是其所说的“超转三资”,熙宁元年(1068年)八月又由刑部尚书转兵部尚书,又越过户部尚书而“超转两资”。在六部尚书中,宋代与唐一样以吏部为首,如《宋史·职官志》记载“自厘正百司,吏部以金紫光禄大夫,户、礼、兵、刑、工部以银青光禄大夫换授”[4]3 834,吏部尚书明显高于其他五部尚书。而与唐代不同的是,兵部地位大大提高,这由前面引述的宋代官员“工部尚书转礼部尚书,礼部尚书转刑部尚书,刑部尚书转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转兵部尚书,兵部尚书转吏部尚书”[4]4 027的升迁序列可以看出兵部尚书仅次于吏部尚书,其上唯有吏部尚书。欧阳修由尚书左丞升转兵部尚书是在一年左右的时间完成的,接连越级,正如他所说“恩典超优,迁转频数”[1]1 401。
其二,欧阳修“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的起点非常。尚书左丞是欧阳修一年内超常任职的起点,认清这个职位的变化过程可以更好的理解欧阳修此次升迁的与众不同。欧阳修治平四年(1067年)二月由吏部侍郎转尚书左丞,治平四年(1067年)三月由尚书左丞转刑部尚书,可见尚书左丞职位在六部尚书之下。尚书左丞与六部尚书职位之高低在北宋元丰之前与元丰之后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原因就在于北宋元丰年间实行新官制。旧例,尚书左丞在六部尚书之下,如《中国历代官称词典》注释“尚书左丞”为“官名,东汉尚书台置左、右丞各一人,秩四百石,掌录文书期会。梁武帝时,于尚书省置‘令’、‘左、右仆射’、‘六尚书’,其下置左、右丞各一人”[2]329,《宋史·职官志》也解释为“左丞、右丞旧班六曹尚书下”[4]3 799。而元丰五年(1082年)四月二十三日神宗下诏颁布施行《元丰官制格目》,也就是实行元丰新官制。在元丰新官制中尚书左丞与六部尚书品级都发生了变化。元丰官制前,六部尚书为正三品,尚书左丞“六部尚书下,正四品上”[3]181。元丰新官制后,六部尚书上升为从二品,而尚书左丞则“升任执政(副相),为正二品”[3]181,“掌参议大政,通治省事,以贰令、仆射之职。仆射轮日当笔,遇假故,则以丞权当笔、知印”[4]3 789,也就是说元丰官制后尚书左丞则升为六部尚书之上,这是欧阳修“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的升迁之中应该注意的一个细节。
二、“尚书六曹,超转其五”背后的政治因素
面对“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的情况,欧阳修多次表示“圣恩优异,命出非常,超转官资,移委大部”[1]1 399,“方及一年,忽被优渥,超转官资,移委藩镇”[1]1 400,这显示出此期欧阳修所受的政治荣宠。对此,韩琦在《祭少师欧阳公永叔》一文中说“(欧阳修)服劳一心,定策二帝,中外以安,神人胥慰”[5]19。所谓“定策二帝”是指仁宗嘉祐年间欧阳修等人赞立英宗与英宗治平年间濮议之争中坚定支持英宗两件事,正是欧阳修“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的原因。
其一,“定策二帝”中的欧阳修。仁宗后期,因其无子而影响政局稳定,范镇、司马光、文彦博等人曾多次向仁宗皇帝谏言此事。嘉祐元年七月,时任翰林学士的欧阳修上疏说:“陛下临御三十余年,而储副未立,臣僚多以此事为言,大臣亦尝进议,圣意久而未决,而庸臣愚士,遂生嫌疑之心,此不思之甚也。《礼》曰‘一人元良,万国以正’,盖谓定天下之根本,上承宗庙之重,以所以绝臣下邪谋。伏望择宗室之贤,依古礼文,且以为子,既可徐察其贤否,亦可俟皇子之生”[6]654。嘉祐二年八月,欧阳修再奏:“陛下向未有皇嗣,尚有公主之爱,上慰圣颜。今既出降,渐疏左右,则陛下万机之暇,处深宫之中,谁可与之语言,谁可承颜色!臣愚亦谓宜因此时,出自圣意,于宗室中选材贤可喜者录以为皇子,使其出入左右,问安视膳,以慰圣情”[6]657。范镇、司马光、文彦博等人提议仁宗册立储君,而欧阳修则进一步提出从宗室中择取一二,假以为子,以观察审核,这样可以进退有据,不失为良策。在欧阳修等人的反复劝谏之下,仁宗最终在嘉祐七年八月将濮安懿王的第十三子宗实赐名曙,立为皇子,仁宗晏驾后即皇帝位,是为英宗。所以韩琦在《故观文殿学士太子少师致仕赠太子太师欧阳公墓志铭》中说“凡两上疏,请选立皇子,以固根本,及在政府,与诸公参定大计”[5]25,王安石在《祭欧阳文忠公文》中也说“方仁宗皇帝临朝之末年,顾念后事,谓如公者,可寄以社稷之安危”[5]62。
英宗即位后,对于建储拥立之功的范镇、司马光、文彦博、韩琦、富弼等人自然不会忘记,如“嘉祐八年十一月,以左司郎中、知制诰张环为左谏议大夫。以环曾在先朝尝建言密定储副,特录其功也”[6]673。治平元年,英宗对文彦博说“朕在此位,卿之力也”[6]412。虽然史料没有明确记载英宗对欧阳修如何表示,但可以从英宗治平年间欧阳修的任职情况可见一斑:欧阳修治平元年(1064年)五月由户部侍郎转吏部侍郎,治平四年(1067年)二月转尚书左丞,治平四年(1067年)三月转刑部尚书,由尚书左丞越过工部尚书、礼部尚书,超转三资而转任刑部尚书,可见英宗皇帝对欧阳修的重视。
其二,“濮议”之争中的欧阳修。英宗即位后随即爆发了震动朝野的“濮议”之争,此时的欧阳修坚定地站在了英宗皇帝一边。英宗非仁宗亲子,因仁宗无后而以旁支入继大统。英宗即位后的治平元年五月末,宰相韩琦提出英宗生父濮安懿王尊号的问题,从而引发了朝廷巨大的争论,史称“濮议”之争。在这场争论中范镇、吕诲等台谏官员从英宗承继仁宗大统的礼制、礼法角度认为应尊濮王为皇伯,改封大国。如彭思永认为“濮王生陛下,而仁宗以陛下为嗣,是仁宗为皇考;而濮王于属为伯,此天地大义,生人大伦。如乾坤定位,不可得而变也。陛下为仁宗子,曰考曰亲,乃仁庙也;若更施予濮王,是有二亲矣,使王与诸父夷等,无有殊别,则于大孝之心亦为难安。臣以为当尊濮国大王,祭告之辞,则曰‘侄嗣皇帝书名昭告于皇伯父’”[4]688。司马光也认为:“谨按《仪礼》,为人后者为之子,不敢复顾私亲。圣人制礼,尊无二上,若恭爱之心分施予彼,则不得专一于此故也。是以秦汉以来,帝王有自旁支入承大统者,或推尊父母以为帝、后,皆见非当时,贻讥后世。况前代之入继者多于宫车晏驾之后,援立之策,或出母后,或出臣下,非如仁宗皇帝年龄未衰,深为宗庙之重,祗承天地之意,于宗室中简拔圣明,授以大业。濮安懿王虽于陛下有天性之亲,臣等窃谓今日所以宠奉濮安懿王典礼,宜准先朝对赠期亲尊属故事,高官大国,极其尊荣”[6]685。司马光等人反对英宗尊生父濮安懿王为皇考。
而宰相韩琦、参知政事欧阳修等中书省官员认为应尊称皇考。欧阳修则驳斥了司马光、吕诲等人的观点,他在《论濮安懿王典礼札子》中引用《仪礼·丧服》之法认为“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将三年为期,而不没于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若本生之亲改称皇伯,历考前世,皆无典据。进封大国,则礼无加爵之道”[6]689,认为从人情伦理的角度认为应尊濮王为皇考。更关键的是,欧阳修在《奏慈寿宫札子》中说:“其王珪等议称皇伯,即前代并无典故,须今奏乞下尚书省集官再议。只是令议合称呼何亲,所有合行尊崇典礼未曾议及。今来忽蒙皇太后降出指挥,臣等窃恐是间谍之人故要炫惑圣听,离间两宫,将前代已行典礼,隐而不言,但进呈皇伯无稽之说,欲挠公议。臣等各是先朝旧臣,若于仁宗承继大统有碍事体,岂敢妄为自取众人之罪? 况今来已奉皇帝手诏,令权罢集议。臣等若不具述前后理道,虑皇太后不知始末,兼外廷凡百公议。若皇太后却欲亲见两府并百官理会,窃恐有亏圣德,兼臣等限以朝廷规制,亦必不敢对见,谨具奏闻”[1]1 864。
欧阳修在这段话中不仅驳斥了王珪等人,将他们视作惑乱皇太后的“间谍之人”,更是通过“今来忽蒙皇太后降出指挥,臣等窃恐是间谍之人故要眩惑圣听,离间两宫”和“若皇太后却欲亲见两府并百官理会,窃恐有亏圣德”等言论,借“离间两宫”“有亏圣德”等言语向皇太后施压,从而促使皇太后态度转变进而支持英宗。治平三年正月二十二日,英宗正式尊濮王为皇考。在这场争论中,英宗皇帝得到了欧阳修、韩琦等人的大力支持,最终如愿以偿,所以后来王安石在《祭欧阳文忠公文》中说“发谋决策,从容指顾,立定大计,谓千载而一时”[5]62。
欧阳修在仁宗嘉祐年间赞立英宗、濮议之争中支持英宗,显现出欧阳修的刚正个性和政治立场,也迎来了欧阳修政治生涯的高峰,所以欧阳修在英宗治平年间获得了皇帝的无限荣宠,这也正是欧阳修“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的政治原因。
三、“尚书六曹,超转其五”隐含的政治忧虑
欧阳修“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恰恰此时欧阳修连乞外任,甚至熙宁间“连上累章,陈乞致仕”[1]1 389,升任迁转与乞求外任同时出现在了欧阳修身上,这种矛盾也预示着欧阳修的政治隐忧和压力。
“濮议”之争中欧阳修虽然最终取得胜利,但“濮议”所带来的长达18个月的争论以及所引发的余波却是欧阳修甚至是英宗始料未及的。在争论中,王珪两上章、范镇三上章、吕诲七上章、吕大防十数章反对,另外还有司马光等人,都反对尊濮王为皇考。争论中他们将矛头指向了欧阳修,“台官挟愤不已,遂持此斥公(欧阳修)为主议,上章力诋”[5]23,指责欧阳修“卖弄之迹,欲盖弥彰,期君负国”[4]10 385,“眩惑交结,成就其谋,欲自托其恶,而杜塞言者之口”[1]10 389。吕诲、范纯仁、吕大防联名上书弹劾欧阳修“首开邪议,以枉道悦人主,以近利负先帝,陷陛下于过举之讥”[6]694。吕诲更是提出“欧阳修首启邪议,言误圣心……盖欲归罪至尊,自掩其恶,期君负国,乃至如此。首议之臣,安得不诛”[6]695,提出要朝廷斩杀欧阳修。在治平三年正月二十二日英宗正式尊濮王为皇考之后,反对派对欧阳修的攻击并没有停止,甚至进行了人身攻击,“士大夫以濮议不正,咸疾欧阳修。有谤其私从子妇者”[5]36,“因公事以诋及私德,遂有诬欧阳修以帷薄隐匿之事”[7]25。具体事件是“修既以议濮王典礼为吕诲所诋,唯蒋之奇以修议为是。及诲等斥,而修谏之奇为御史。众因目为奸邪,之奇患焉,思所以解。会修妇弟薛良孺有憾于修,诬修以帷薄不根之谤,达于中丞彭思永,思永以告之奇,之奇即上章劾修。修杜门请推治,帝使使诘所以来,皆辞穷,乃黜思永知黄州,之奇监道州酒税”[8]1 891,彭思永虽然以诬谤遭到贬黜,但他所说的“帷薄之私,非外人所知,但其首谏濮议,违典礼以犯众怒,不宜更在政府”[1]10 412却代表了大多数台谏官员的意见。可见众人从政治立场或是道德方面攻击欧阳修,皆因为是欧阳修濮议中的主张,所以后来欧阳修也说“为三数任言职之臣,挟以他事,发于愤恨”[1]954,这样的局面给欧阳修带来了巨大的政治压力。
另一方面,濮议之争中英宗尊生父濮王为皇考,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英宗在欧阳修“若以臣等为有罪,即当留御史;若以臣等为无罪,则取圣旨”[6]696的抗议下坚决贬斥了濮议中的吕诲、范纯仁、吕大防等反对派,但吕诲等人的外贬,遭到了韩维、司马光、赵鼎、赵瞻、傅尧俞等众多台谏官员的反对,引发了他们更多的不满。司马光说“陛下徇政府一二人之情,违举朝公议,尊崇濮王,过于礼制。天下之人已知陛下为仁宗后,志意不专,怅然失望,今又取言事之群辈逐之,臣恐累于圣德,所损不细,闾里之间,腹非叹者多矣”[6]697。司马光所说的“政府一二人”就是以欧阳修为代表的中书省官员。面对司马光“违举朝公议”的指责、“累于圣德”的忧虑以及朝廷上台谏官员与中书省官员争论不休、朝臣分化的局面,英宗对外贬的吕诲等人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不宜责之太重”[6]696。在“濮议”之争停止后的治平四年三月,英宗就对枢密副使、礼部侍郎吴奎说“此为欧阳修所误”[6]700,可见英宗皇帝对欧阳修的态度后来也发生了改变。所以英宗虽然恩准欧阳修外任,远离朝廷,却又给予了额外恩遇,这才有了欧阳修“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的超常任职经历。
“濮议”之争中欧阳修支持英宗尊濮王为皇考,欧阳修“过于强调人情的普遍性,忽视了《仪礼·丧服》所包含的天子尊服的宗法精神,以及英宗作为过继者身份继承帝统的特殊性”[9]117。客观说,欧阳修并无私心,只是强调人情伦理顺从了英宗,维护了英宗的情感、地位,但他却忘了英宗以旁支承继帝统的礼法,遭到了众臣的反对,后来甚至遭到无端构陷。此时欧阳修虽然职位不断上升,但面对攻击而产生的全身避祸的思想却不断加强,所以不断上书请求外任。这才有了欧阳修“尚书六曹,一岁之间超转其五”(欧阳修《辞转兵部尚书札子》)的超常任职经历。这样超常的任职意味着欧阳修无上的荣宠但也暗含着欧阳修自己的无限隐忧,这都浓缩在了欧阳修的诗句之中:“宠荣已至而忧患随之,心态索然而筋骸惫矣”[1]601。熙宁四年(1071年)65岁的欧阳修致仕,终于从矛盾复杂的政治官场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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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丁功谊.人情与礼制的冲突——濮议中的欧阳修[J].宁夏社会科学,2013(3):114-118.
Analysis on Ouyang Xiu “Six Ministers in Turn in One Year”
Wang Yanjun1,2
(1.School of Chinese Literature and Languages, Hebei Normal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24; 2.College of Humanities, Shijiazhuang Tiedao University, Shijiazhuang, 050043, China)
During Zhiping and Xining periods in Earlier Song Dynasty, Ouyang Xiu changed to be “Six Ministers in Turn in One Year”, which reflected the features of official position changes before its reform in Yuanfeng period and it also embodied the changes in his political standpoints. Ouyang Xiu was in support of Yingzong before and in the later discussion of succession, hence been promoted again and again. His rapid promotion also brought a great number of political and personal attacks, so he begged to work outside the capital to avoid the potential risks, which was allowed by Yingzong. The so-called “Six Ministers in Turn in One Year” reflects the trust and privilege from the emperor and also implies the unlimited political concerns.
Ouyang Xiu; six ministers in turn; discussion of succession
2095-0365(2017)01-0040-05
2016-08-10
王艳军(1972-),男,副教授,研究方向:唐宋文学,中国古代文学。
I207
A
10.13319/j.cnki.sjztddxxbskb.2017.01.08
本文信息:王艳军.欧阳修“尚书六曹,超转其五”探微[J].石家庄铁道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7,11(1):40-43,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