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舞与健康观念的形成研究
2017-03-28肖璐
肖 璐
广场舞与健康观念的形成研究
肖 璐
作为一项典型的全面健身活动,广场舞线上线下的互动在某种程度上满足了人们多样化的需求。基于马斯洛需求层次,总结分析广场舞在基础功能、主体行为、自我实现三个层面上使人们形成的健康观念。一方面,广场舞以个性化、多样化的形式挑战传统的健康意义;另一方面,广场舞成为边缘群体发声,在社会交往中实现赋权的主要阵地。
广场舞;健康观念;刻板印象;需求层次理论;赋权赋能
广场舞指具有共同兴趣的群体在一定的公共空间领域里集健身与舞蹈为一体,伴随开放性、自娱性、参与性而自发产生的一种特有的景观现象。
2009年国家颁布《全民健身条例》,明确公民健身的权利,规范全民健身的开展[1]。广场舞以简单大众的舞姿、通俗易懂的节奏受到广大人民群众的喜爱,成为一种典型的健身活动。
广场舞传达了一种健康向上的生活状态,学者们的研究着重于广场舞健身价值等效应,比如提升锻炼者身体健康、心理素质、幸福感等。初期的广场舞使人们形成了促进身心发展等基础功能层面上的健康观念。
伴随噪音污染、邻里矛盾、场地缺乏等问题的产生,社会各界对广场舞负面呼声越来越高,媒体聚焦广场舞负面形象建构,使公众加深对广场舞的刻板印象,广场舞群体被视为边缘群体。当新媒体时代来临,广场舞从线下转移到线上,舞者们自身话语权和自我认知相继实现,此时人们的健康观念发生了怎样的转变?
某种程度上,广场舞满足了人们多样化的需求。因此,在时间的变迁、传播方式的交织下,本文将基于马斯洛的需求层次理论,通过分析不同时期广场舞所产生的效应,探讨广场舞促使人们形成怎样的健康观念。
一、基础功能层面上的健康观念
1943年,美国社会心理学家马斯洛在《人类激励理论》中提出“需求层次理论”,他认为每个人都潜藏着5种不同层次的需求:生理、安全、情感与归属、尊重和自我实现;这些需要由低级向高级不断发展[2]。
生理需要是该理论中的最低需求。或许人们学习广场舞各有目的,但健康的需求是最基本的。社会的不断发展使健康成为人们关注的焦点,而当生理需求相对满足后,安全需求随即出现。安全需要可以理解为人身安全、生活稳定等。广场舞在人们尤其是中老年人身上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很多舞者因为长期的广场舞锻炼,逐渐摆脱了疾病的困扰。
司徒炳坤用生理学实验数据表明,跳广场舞能增强人的身体素质。但只有选择适合自己的舞种才能真正发挥广场舞的作用。作为一种有氧运动,广场舞可以塑形健体,提高心肺功能,提升适应能力[3]。同时,运动也能改善情绪,释放压力,在音乐和舞姿中陶冶情操,塑造美妙的意境,让心灵共舞。现代社会“空巢老人”越来越多,广场舞可以填补他们心理的空虚和孤独。
情感和归属需要在前两种需求都得到适当满足后产生,该阶段人人渴望得到社会的认可和接受。建立良好的人际关系成为社交需要,这是一种对友情、爱情和信任的需求,指个人渴望得到家人、朋友和团体的关怀与理解[4]。从心理学角度看,身份认同本质是心灵意义上的归属。现代生活的紧张节奏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逐渐淡漠,人们因各自的兴趣、价值观等因素集结在一起,形成相互帮助、相互照应的情感联系,他们希望自己归属于一个群体。而广场舞就是这样一根满足人们社交需求的纽带,让人们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找回归属感。
以健康为核心话语的广场舞走入公众的生活,保障人们的身心健康。其中生理、安全、情感与归属需要是马斯洛需求层次中的低一级需求,而对于广场舞,人们首先形成的是身心健康等基础功能层面上的健康观念。
二、主体行为层面上的健康观念
笔者认为该阶段广场舞的主体可分为参与主体和观演主体,观演主体又可分为媒体与公众。当低一级需要得到满足后,尊重需要就会产生。尊重需要分为内部和外部尊重。个人希望在不同情境中有实力、有自信为内部尊重;个人希望有地位、有威信、有尊严为外部尊重[5]。尊重需要亦可分为自我尊重、尊重他人和被他人尊重。基于这个层面,本文从广场舞引发的相关矛盾的角度来研究参与主体与观演主体在实现尊重需求上形成的健康观念。
噪声污染、邻里矛盾、场地缺乏、舞者素质低下等问题的凸显,使广场舞日趋成为舆论抨击的焦点,变成“全民公敌”。究其原因可分为以下三点:
第一,公共空间的紧缺和广场舞者的意识欠缺。现代广场舞的开展多在社区、居民区附近的开阔场地,高分贝音乐的“氛围”让普通市民的正常生活受到了较大影响。传统观念认为,城市公共空间是承载经济活动和人的活动的载体,而公共性正是城市公共空间的根本价值所在[6]。阿伦特认为,公共性是公共空间的体现,具备公共性的公共空间能满足大家参与需要、社会交往需求,使个体发掘自身的存在价值,促进社会融合,所以公共性的实现要以有足够的能满足人们需求的公共空间为基础[7]。但目前公共空间并未完全满足人们的需求,人们利用稀缺的公共空间资源来跳广场舞,为了场地大打出手,对社会发展造成很大的影响。《南方都市报》曾对“广场舞大妈抢地盘闹上法院”事件进行报道,指出清远市江滨公园对爱好跳舞的人们来说属“兵家必争之地”[8],背后深层次反映出公共空间供给不足、管理乏力。
第二,媒体新闻职业道德失守。媒体喜欢用带有负面倾向的词语构建广场舞群体蛮横不讲理的形象,把他们定义为素质低下、地位较低的边缘群体。在对广场舞进行报道时,经常会将多元化的舞者统一标签化、定型化,给人们提供一种拟态环境,强化他们在新闻中的活跃度和被关注度。南都网上一篇名为《其实你不讨厌广场舞 你只是讨厌大妈》的深度报道将广场舞与大妈绑定在一起,直接定型为“广场舞大妈”,表现出媒体报道的偏移和新闻职业道德的失守[9]。
第三,受众判断力的失衡。在新媒体时代,受众每天淹没在信息的洪水中,对新闻的客观性把握失去一定判断力,再受到标签化的影响更容易对广场舞群体产生偏见。媒体的报道偏移,把广场舞的“他们”与“我们”大众间画出泾渭分明的界限,使受众潜移默化的产生刻板印象。
当广场舞遭遇了滑铁卢,广场舞群体遭受污名化和贴标签后,尊重需要的实现显得岌岌可危,这对主体健康观念的形成有何启发?有评论言:广场舞本身并没错,只是跳的地点不对罢了。若能有一个合理空间,既不扰民,又多一个丰富业余生活的途径,岂不两全其美[10]。
政府与有关部门应着力划分一些区域给予广场舞健身之用,规范好公共空间与私人领域的界限,宣传与整治并行;广场舞的参与主体应学会尊重他人的权利,才能使自己更充分地享受权利,学会选择跳舞场地,保持组织纪律性,维护社会秩序,在舞蹈中证明自身能力,在集体氛围中重拾信心,形成自我尊重和尊重他人的健康观念;观演主体中的媒体作为建构广场舞媒介形象最重要的载体,应注意反思,理性对待,报道凸显正能量,凸显人文关怀,秉持新闻专业主义;观演的公众,应提升自身辨别力,不做沉默的螺旋,削弱对广场舞的刻板印象,树立正确观念。综合可见,主体行为层面与需求层次理论的尊重需要相符,人们正因广场舞形成该层面上的健康观念。
三、自我实现层面上的健康观念
自我实现是需求层次理论中最高层次的需要,它需要最大限度的发挥自身能力,充分实现个人的理想抱负。处于这种境界的人,接受自己也接受他人,增强了解决问题的能力,提高了自觉性,能完成与自己能力相称的一切事情[11]。
互联网技术的快速发展让广场舞群体满足了自我实现的需要,实现了“赋权”与“赋能”。从心理学角度看,赋权是“赋能”或是一种“自我效能”,主要指社会中那些“无权”的群体(少数群体、边缘群体、弱势群体),通过参与将自身的潜能激发出来,在更大程度上逐渐让自己掌握社会资源、掌握话语。作为一个互动的社会过程,赋权与人类最基本的传播行为有着天然的联系,它离不开人际交流,离不开信息沟通。罗杰斯等人在《赋权与传播来自社会变革的组织经验》一文中明确地将赋权视为一种传播过程,传播使赋权得以实现,小团体之间因交流产生彼此的认同感、促成社会变革的力量感,从而改变自己的处境[12]。
如今广场舞的参与者虽不分男女老少,但仍以中老年女性为主。线下的她们自发地走向广场,组织个性化活动,在社区人际关系组建中,起到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摆脱了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观念,她们自身通过广场舞摆脱孤独、提高自尊,加强了与家庭、朋友、社区和城市的链接[13],在交往中以组织和集体的意识重塑了“姐妹团队”而成为一种群体行动。在以女性自治主导的广场舞中,她们获得更多的话语权,正是实现赋权的表现。
新媒体技术的迅速扩散,广场舞从线下逐渐转移到线上,其传播与发展找到了新的结合点和实验场。人们不仅仅能在公园、街角看到大型的广场舞演出,还可随时在PC端、移动端看到舞者们曼妙的身姿。因此广场舞最主要的赋权是提升了爱好者们的自我认知、自我效能和社会交往,这并不是由上而下的“赋予”,而是激发和挖掘了自身的潜能。
在人人都是自媒体的时代,大家都开始进行主体形象建构,广场舞者们也开始在网络中相互交流,开展新阵地,上传自己的跳舞视频至网络上参与传播。糖豆广场舞APP的产生为广场舞打造了全新的专属平台,舞者们可以在平台上发现“附近的人”,寻找周围的舞队,线上交流线下约舞。APP还优化了拍舞功能,用户可以给舞友“送花”,实现亲密互动。从新手到运用自如的老手,线上线下的互动使他们可以表达自身“特殊”的身份、建立社群、扩大社交网络、参与文化活动。参与者通过广场舞不仅实现了自我赋权,还用自己的行动使广场舞成为赋权的手段,激发潜能,实现自身的赋能。在互联网的一种荣誉机制下,广场舞者们除了上传视频,还在观众的点赞、送花、送币的鼓励下,继续学习剪辑、后期、美化等技能,对自己的作品精益求精。以舞交友,以舞学习的热情参与吸引了周遭亲朋挚友的“围观”,网络上的“尬舞”等视频更是吸引着网友的眼球。
通过新媒体,广场舞群体在网络中争取了更多的话语权,在互联网荣誉机制中实现“赋权”到“赋能”的转变,展现了对健康的追求,对生活的热爱与积极向上,该阶段他们的自我实现需要得到满足,形成广场舞第三层面上的健康观念。
四、结语
作为一项有益全民的文化艺术活动,广场舞盛行适应了我国社会发展的需要,也适应了人类身心各方面发展的必然需要。本文基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总结分析了广场舞使人们形成的三个层面上的健康观念。在基础功能层面上,广场舞可以锻炼身体,陶冶情操,找回归属感,实现舞者生理、安全、情感和归属的需要。在主体行为层面上,广场舞的参与主体通过这一平台在集体氛围中实现自我尊重的需求,同时在尊重他人权利的基础上跳舞;观演主体的媒体秉承新闻专业主义,不偏不倚的报道内容,观演的公众提高自身素养和判断力,削弱刻板偏见。在自我实现层面上,广场舞群体不仅实现自我赋权,还使广场舞成为赋权的手段,实现自身的赋能,成为糖豆广场舞APP的领军人物。
广场舞让更多人的认知发生改变,从内心感受到广场舞带来的巨大优势,形成人们观念上的良性循环。笔者相信广场舞的“健康”观念依然会不断地被刷新、被丰富、被充实,研究的角度也会越来越广泛,如何让广场舞被更多的人认同,需要我们进一步深思,关于广场舞的未来,我们拭目以待。[本文系南昌航空大学研究生创新专项资金项目(项目编号:YC2016063)]
[1]康姗丽.广场舞对大众健身产生的影响效应研究——以西安城区为例[D].西安:西安体育学院,2015.
[2]陈杨贵,陈宇家.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视角下分析广场舞的作用[J].体育世界,2016(1):22-23.
[3]郑腾腾.论广场舞的健身效应[J].搏击·武术科学,2013(4):112-114.
[4]周亮,邓乐群.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视域下当代广场舞的盛行[J].湖湘论坛,2015(6):141-144.
[5]马斯洛.马斯洛人本哲学[M].成明,编译.北京:九州出版社,2003.
[6]Castells,Manuel.Is There an Urban Sociology? [G]//Pick-vance.Uraban Sociology:Critical Essays.London&New York:Tavistock Publications,1976:33-59.
[7]曹志刚,蔡思敏.公共性、公共空间与集体消费视野中的社区广场舞[J].城市问题,2016(4):96-103.
[8]张昊.广场舞大妈抢地盘闹上法院[EB/OL].http://paper.oeeee.com/nis/201407/10/240991.html,2014-07-10.
[9][惊句] 其实你不讨厌广场舞 你只是讨厌大妈[EB/OL].http://news.nandu.com/html/201405/19/1027184.html.
[10]魏青.“广场舞”折射城市公共文化空间建设滞后[J].深圳商报,2015(4):1-2.
[11]岳伟.基于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思考大众文化之“广场舞”[J].现代商业,2014(17):269-270.
[12]丁未.新媒体与赋权一种实践性的社会研究[J].国际新闻界,2009(10):76-81.
[13]黄奇玮.论上海五城区广场舞的赋权[J].体育科研,2016(1):20-24.
[作 者]肖璐,南昌航空大学文法学院马克思主义新闻传播学硕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