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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展干预视角下如何对农村参与式扶贫
——以腾讯·侗族大歌生态博物馆的建立为例

2017-03-28张馨文

传播与版权 2017年4期
关键词:目标群体大歌侗族

张馨文

发展干预视角下如何对农村参与式扶贫
——以腾讯·侗族大歌生态博物馆的建立为例

张馨文

在“互联网+”时代下,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借力互联网企业特长,尝试以城市文化的善意输入和乡村价值的有效输出为原则,探索农村参与式扶贫新公益模式。以发展干预理论为指导,分析从城市视角横加干涉农村自然发展的扶贫方式与农村实际发展之间产生矛盾的主要原因和解决路径。

腾讯;扶贫;发展干预;参与式理论

[作 者]张馨文,中南民族大学。

新世纪以来,促进农村发展的战略随着国际发展理论思潮的演变而变化,由传统发展理论下只注重经济发展到新发展理论下强调人本身的发展,通过帮扶路径由他助转变为自助从而增强农民自身的发展能力实现可持续发展。发展终究是人的发展,对贫困理解的实质性变化下参与式发展理论应运而生,以参与式发展理论指导扶贫成了帮扶农村发展的新路。

“互联网+”时代,腾讯公益慈善基金会借力互联网企业特长,尝试以城市文化的善意输入和乡村价值的有效输出为原则,探索农村参与式扶贫新模式。但乡村的发展帮扶是一个涉及多方面内容、需要多利益相关方共同努力的课题。如何在尊重和守护原生态的基础上,而非从城市的视角横加干涉乡村的发展逻辑下,避免乡村在亦步亦趋的跟随中,丧失生活方式和文化的个性,失去原本的价值和魅力的问题值得我们深思。[1]本文在参与式发展干预理论的指导下,分析从城市视角横加干涉农村自然发展的扶贫方式和农村实际发展之间产生矛盾的原因和解决路径。

一、参与式发展干预理论

近几年来,我国学者对贫困的理解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贫困不只是收入低下,还指发展能力的匮乏。因此反贫困的焦点不仅仅是提高贫困人口的收入水平和基本生活条件,更重要的是提高贫困人口的能力。实际上,贫困是人类发展过程中最基本的生存发展机会和选择权被排斥、被边缘化,反贫困就是要赋予权利、赋予机会。[2]而参与式发展理论的核心就是赋权,因此参与式发展理论是指导参与式扶贫的理论基础,也是指导参与式扶贫方式创新的基础。

发展的重要手段是发展干预,参与式发展理论下的发展干预理论是指协助者通过制度、技术和创新方法的导入,在发展目标群体的参与下,打破原有社区自然发展的均衡,找出发展制约因素,选择解决问题的方案,策划发展行动,最终建立更合理、更高效和更和谐的理性发展模式。该理论的研究重点是人力资源的开发,是角色转变,是交流、沟通与对话,思维范式是公民治理,方法是自下而上开展工作。把知情、参与、表达、分析、决策、管理、监督等权利交给当地人民,由他们发挥主导作用,发展工作者和项目人员则成为变化的催化剂和社会发展、变革进程与扶贫事业的协助者。[3]

参与式发展干预理论的核心在于参与,参与是民主思想和以人为本价值观的体现。具体来说将其运用到工作中需要遵循以下原则:一是目标群体的参与原则。目标群体能够参与发展干预的全过程,并且能够通过自身积极主动地参与,在发展干预过程中做出自己的贡献。二是提高目标群体的自我发展能力建设是发展干预的主要目标。目标群体通过积极参与项目过程,达到个体和群体能力建设的目的,并最终具有实施项目的能力,能很好地利用和控制各种资源以实现发展目标。三是尊重少数民族的文化、宗教和民族习惯。要求协助者能够重视乡土知识和目标群体的创新,强调发展过程中的公平性,保护弱势群体的利益,并建立能够确保发展过程中各利益主体公平参与的机制。

二、侗族大歌生态博物馆的参与式发展干预

2012年,腾讯公益基金会在铜关村启动了侗族生态博物馆项目建设,2015年3月14日开馆以来投入试运营,目前已建成并对外开放使用。博物馆总投资1500万元,占地46亩,房屋建设面积5600平方米,由四组建筑构成,与周围山水民居融为一体。包括侗族大歌音乐厅、花桥、戏台、专家楼、客房、接待楼、办公楼、宿舍楼、长廊连廊、十洞十三寨民俗展厅、传统纺织及刺绣、农耕文化体验区等功能区。该馆建筑由腾讯基金会邀请志愿者免费设计,由侗寨木匠掌墨师担纲建造,全部由村民工匠参与完成,并邀请国内外博物馆专家、高校教授、文化人士及社科院专家担任发展和研究的顾问工作。

从生态博物馆的建立初衷到整个发展项目的规划和管理基本体现了参与式发展干预理论的运用。发展的重要手段是干预,发展干预经常以发展项目干预的形式来实现干预目的。“生态博物馆”是区别于传统博物馆强调藏品的另一种博物馆理念,它将保护对象扩大到文化遗产,将保护范围扩大到文化遗产留存地,并用社区居民参与管理的方式,强调社区居民是文化的真正主人,鼓励他们以民主的方式管理自己的文化,并依照可持续发展的原则利用自己的文化创造社区发展的机会。线下铜关侗族大歌博物馆开辟了向城市家庭开放的“开心农场”体验项目,让城市人到农村当“开心农夫”,体验农村休闲生产和恬静生活方式,聘请铜关寨内歌师,同时组建侗歌表演队,为前来休闲度假的游客提供民族文化表演;线上发展电商,建设了铜关侗族大歌生态博物馆旗舰店,开发当地特色旅游商品。管理运营方面,博物馆以“公司+党支部+社区+小款+农民”的模式进行运作,即由腾讯基金会控股51%,伍佰地区村民占股49%,成立社区,设立信用机制,群众参与建设,按信用积分参与分红。[4]

但笔者在当地走访后发现,目前腾讯这一互联网企业帮扶西部乡村公益模式的发展陷入了一个困境,要真正实现善意帮扶,找到更为合理的发展模式首先要认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三、从输血式直接帮扶到造血式参与帮扶难在哪里

(一)目标群体自身发展能力匮乏

参与式的行动性研究认为农民是有创造性和能力的,应当赋予他们自治的权利,参与式途径和方法的核心是人力资源的开发,是角色转变,是交流、沟通与对话。外来者应当扮演当地发展变化的催化剂和协助者的角色,农民可以“在干中学”,挖掘自己的潜力和能力。协助者腾讯公益基金会建立侗族大歌生态博物馆的初衷是强调社区居民是文化的真正主人,赋予他们自己管理社区的自治权力,依照可持续发展的原则创造社区发展的机会,从而较完整地保留社会自然风貌、生产生活用品、风俗习惯等文化因素。但目前博物馆的工作管理未能让铜关村真正接手管理,铜关村生态博物馆的主要管理工作仍然由腾讯员工负责,铜关村主体参与度不强。主要原因是经济的压力迫使大量侗族青年外出务工,层层叠叠的村寨只留下了大批的空巢老人、留守儿童和妇女。乡村发展的中坚力量缺失意味着发展主体的缺失和权力的闲置,因为农村比较严重的性别歧视下男性为一家之主,掌握话语权,女性和老人儿童处于被边缘化的、被剥夺权利和机会的、被排斥的、被认为无能的弱势群体,弱势群体存在失语现象,这间接上削弱了发展主体自我发展的能力。因此人力资源的低效开发和失语导致的沟通不当导致了发展主体参与难。因此农村扶贫工作应该将性别平等意识体现在发展当中,不仅需要研究和总结,更需要宣传、培训以及规范化和机制化的行动。[5]

(二)协助者在参与发展中的自我定位不当

从城市视角横加干涉农村自然发展的扶贫方式是和农村实际发展之间产生矛盾的最根本原因。在参与式发展干预理论下,协助者即发展工作者要做到使受益群体充分参与发展项目就要做到了解当地群众最急需什么。协助者要认识到往往是他们以及他们对自己知识的过分自信,成为发展项目遇到的主要问题。但实际上当地群众以及他们的知识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

举例来说,生态博物馆的建立让村民们有了更宽敞的地方唱歌,有了更多向外人展示侗族大歌文化的机会,但在实地调研中我们发现生态博物馆下的发展项目侗族大歌表演队伍的选拔机制不够完善,据部分村民反映,表演队伍人选通常优先产生于村委亲戚间,一般村民无法得到同等的参选机会,由此造成了村民对腾讯公益项目的负面心理。

从表面上来看是发展项目中缺少协商达到不同利益群体的利益平衡与共识的机制,实际上是发展干预中的参与和赋权,往往不是发展干预的目标群体最希望的,而只是外部干预者的主观意愿和目标。干预者的强权和对目标群体实现充分“参与”的要求之间,事实上出现了严重的逻辑矛盾,或者可以称之为“参与悖论”。既然建立了侗族大歌表演队伍的选拔机制就应该充分考虑到大多数目标群体的利益要求,从村民中了解到这一机制的问题,并鼓励大家去分析这个问题并得到解决方案。

因此用参与式发展干预理论指导参与式扶贫,都必须从当地人开始,因为他们最了解自己的生计系统,必须尊重和发展他们的知识和技能,来实现他们的自我发展。协助者要认识到一个项目采用参与式途径需要经过从试点、示范到推广的过程和充分估计到需要花费的时间和资金、人员投入,在项目村里要进行扎扎实实的社区动员和组织发育工作,形成协商议事、决策、执行、监督的相互约束机制。协助者的作用不是把自己的分析方式强加给群众,而是鼓励他们从自己的视角去分析当地和自身的发展问题,所以需要重新构建与发展有关的新的思维范式,不是继续停留在传统发展干预模式中。

(三)城市文明优越感破坏原生态文明

腾讯围绕“互联网+乡村”理念,借助网络媒体与渠道资源,发展了农村电商产业。这在一定程度上实现了我国农业市场竞争力的有效提升,但城市的电商经济文化能否善意输入经济上还处于自给自足的乡村的问题仍需思考。

据笔者观察和走访,铜关村目前的电商活动主要依靠腾讯公司派驻铜关博物馆的管理人员将该村开发的茶叶、侗布、布鞋等农特产品放到通过淘宝、微店进行销售,打通线上销售通道,真正实现自主网上经营的只有一两户人家,多数人家自给自足,主要收入依赖于外出打工的青壮年。

参与式发展中主体的参与不够,源于干预者所代表的外来文明与被干预者所代表的本土文明之间的冲突,外来文明在被干预者所拥有的传统文明面前,被看作更先进的文明,先进文明必须取而代之。这种强制性的文明优越感,从本质上破坏了适应当地特殊环境的原生文明形态和生活模式,因而使“参与”和“赋权”成为一种“文化霸权”的象征。让村民在思想本质上很难接受并且参与到发展项目当中去。

目前腾讯的公益帮扶新路需要新的思维范式。参与式发展理论的理论工具为PRA:参与式农村评价。主要通过参与式社区规划、参与式检测评估、目标群体分析、参与式性别分析等从程序和技术上保证目标群体的参与。腾讯可以利用参与式农村评价工具,在大歌生态博物馆项目发展的当下阶段通过后续管理与监测评估增强目标群体的参与程度,不断探索公益帮扶新路,真正实现善意帮扶。

[1]蒋安丽.腾讯“筑梦新乡村”:探索与乡村价值对接的善意帮扶新路[J].WTO经济导刊,2012(8):84.

[2]贾敏.辽宁省推行参与式扶贫方式的对策研究[D].沈阳:东北大学,2010:9.

[3]李鸥.参与式发展研究与实践方法[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10:50,81.

[4]岩洞镇2015年小寨村乡村旅游扶贫小康寨建设项目实施方案[Z].

[5]叶敬忠.参与式发展规划[M].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5: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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