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的月光》与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

摘 要：《奔跑的月光》是当代著名作家胡学文的一部中篇小说。小说叙述的故事荒诞又不失幽默，有很好的读者市场，是一部畅销作品。本文认为，《奔跑的月光》畅销的原因在于它的故事与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相契合，同时，又部分地打破了大众的期待视野。因此，本文试从叙事视角、题材、故事内容下社会问题的隐喻三方面讨论《奔跑的月光》与大众读者期待视野间的关系，从而揭示小说畅销的根本原因。

关键词：奔跑的月光；大众读者；期待视野

作者简介：王祎凡（1997.1-），女，山西晋中人，天津外国语大学本科在读，研究方向：文学。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7）-05-0-02

《奔跑的月光》是当代著名作家胡学文的一部中篇小说。小说入选2011年全国中篇小说排行榜，广受赞誉。同时，它还被改编为电影《一个勺子》，该电影荣获第51届金马奖五项提名，最终斩获“最佳新导演奖”和“最佳男主角奖”。在电影上映之后，小说又迎来了新一轮的热销和追捧。胡学文的小说有着异常坚硬的质地，它对于当代乡村儿女生存的艰难与精神的惨烈有着真实而深刻的表现，故事显得荒诞又不失幽默，《奔跑的月光》也不例外。一部畅销作品，除了受作家声誉影响外，一定有某些方面符合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在文学阅读之先及阅读过程中，作为接受主体的读者，基于个人与社会的复杂原因，心理上往往会有既成的思维指向与观念结构。读者这种据以文本阅读的既定心理图式，叫做阅读经验期待视野，简称期待视野。[1]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中存在文化、历史等影响因素，但其内容和表现与专业阅读者和职业批评家完全不同。大众读者对小说的期待视野主要体现于故事层面，即使是涉及文化、历史的内容也是从故事的角度和层面去理解其意义的。基于这样的一种认识，本文认为《奔跑的月光》故事层面的意义契合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又从适当的比例上突破了大众的期待视野，这是小说能够获得大众读者的欢迎并畅销的根本原因。

具体来说，该作品畅销的原因可分为以下三点：

一、叙事视角的代入感

通篇来看，本篇小说采用的是“内聚焦叙述”的手法，即叙述者只叙述某个人知道的情况，即从某个人的单一角度讲故事。[2]在本篇小说中，这个“人”就是故事的主人公——宋河。他本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实农民，在去镇上求人办事的途中分享给一个傻子一口干粮，这个傻子便雷打不动地跟定了宋河。在对傻子进行驱赶、恐吓都无果后，善良的宋河和媳妇决心暂时收养他，并且为他剃头净身，张贴寻人启事。傻子很快被人领走，但之后却接二连三不断有人来认领傻子，甚至对宋河进行威胁。村长在得知此事后，辱骂宋河是“吃独食的货”。宋河到处想找人问个明白，却被大家看成“多管闲事的傻子”。

读者所了解到的故事从头到尾都与宋河的经历是一致的，他们无法得知宋河视野以外事件的真实性，因此他们在阅读过程中的代入感很强，仿佛读者自己就是宋河本人。当遇到矛盾与冲突时，读者的思维会跳出人物本身思维的局限性，根据自身的阅读经验对情节进行判断，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作品的主人公宋河善良本分，因此它帮助傻子的行为符合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但宋河法律意识淡薄、容易上当受骗，因此可能会与读者的期待产生冲突，但这反而会激发读者阅读下去、知晓结局的兴趣和冲动，从根本上符合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

二、題材设置的陌生化

“陌生化”是俄国形式主义的核心概念，什克洛夫斯基在《作为手法的艺术》一文中最先提出“陌生化”这一理论术语。他认为“艺术之所以存在为的是恢复人对生活的感觉，为的是使人感觉事物，使石头更像石头。艺术的目的是要人感觉事物，而不是仅仅知道事物。艺术程序就是使对象陌生化，使形式更复杂，从而增加感觉的难度和时问长度，因为感觉过程本身就是审美目的，必然设法强化。艺术是体验对象的艺术构成的一种方式，而对象本身并不重要。”[3]决定作品是否具有艺术性的关键往往是读者的感受，某一事物或者动作一旦经常发生或使用，人们就不知不觉地进人一种自动化或习惯化的状态。此时阅读作品，以往的锦句妙语就会变成陈词滥调，以往能唤起注意和美感的事物也会变得索然无味。

在中国当代文学作品中，涉及关于“傻子”体裁的文学作品并不常见，较成功的如韩少功《爸爸爸》中的丙崽，阿来《尘埃落定》中的二少爷等，但这些“傻子”的形象要么夸张至极，带有强烈的象征色彩，要么身份地位和生活背景都极具特殊化，并不能代表真正意义上“傻子”的故事题材。《奔跑的月光》中的“傻子”，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我们任何人走在大街上都有可能遇到的“傻子”。他们疯疯癫癫，有自己的“个性”，而本部小说中傻子的“个性”便是“跟定了给自己食物的宋河”。从读者的角度来说，关于一名“傻子”的故事题材无疑是“陌生化”的，绝大多数人的生活都不会与一个街边的傻子发生交集，更别提对傻子会有少许程度的了解。因此，当一个人和傻子扯上说不清的关系，甚至发生一系列的矛盾冲突时，读者是无法不对这样的故事好奇和期待的。

三、故事内容下社会问题的隐喻

在小说中，善良的宋河帮助傻子寻找亲人本是一件好事，但他却为这件“好事”吃尽了苦头。普通民众觉得宋河多管闲事、自找麻烦，村长甚至觉得宋河在贩卖人口赚大钱，含蓄地表达了自己的冷嘲热讽。作者虽没有明说，但傻子无疑是被人贩子拐走了，他的命运不得而知。宋河没有法律意识，不懂得如何借助法律的力量来帮助傻子，旁人也对宋河的行为表示不理解，这无疑是在暗喻当今社会的诸多问题——

其一便是：当“善良”被看作一种人格缺陷，我们到底该何去何从？

反观社会现实，类似“扶摔倒老人反被讹诈”的事件屡见不鲜。当真正有陌生人需要帮助时，不少人都会持“谁去找麻烦谁就是傻子”的思想观念抱之以冷漠的处理态度。中国社会的经济水平在高速提升，但人们的道德水平是否在朝着正确的方向提高呢？这无疑值得我们思考。而本篇小说，就是在借宋河之口，呼吁人们唤醒心底最纯真善良的一部分。

其二便是人口拐卖问题和农村居民法律意识低的问题。

宋河在第一波傻子的“亲人”来时，并没有进行过多的询问，也没有想到借助警方查证，便选择了将傻子送走，这无疑给了人贩子极大的便利。在后来一拨又一拨人贩子来索要“傻子”时，宋河也没有想到借助警察和法律的力量来验证他们的身份，只是一昧地被威胁，一昧地自疚。这便暗喻了农民法律意识淡薄的现象。同时，一波又一波的人贩子，也暗喻了当今社会人口贩卖集团的势力和规模依旧不容小觑的现象。

因此，读者在阅读过程中，会不自觉地将以上两种社会问题带入思考范围，更加容易与作者形成立意和情感上的共鸣。这无疑是对读者期待视野的一种突破——从故事层面上升到对社会现象的反思。

总结：

《奔跑的月光》作为一部畅销书，并被翻拍成电影，这与该作品的故事内容符合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密不可分。从叙事视角上看，作者采用了“内聚焦叙述”的手法，使读者与主人公宋河的距离感变弱，代入感增强。从题材的设置上看，作者选用了鲜为所用的“傻子”作为故事发展的线索，所有的故事也都是围绕“傻子”展开的。它带给读者“陌生化”的阅读经历，使读者具有期待和好奇的心情。从故事情节上看，小说暗喻了当今社会备受关注的道德问题和人口拐卖、农民法律意识低的问题，读者和作者间易引起共鸣。因此，小说的故事内容与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相契合，同时又部分地打破了大众读者的期待视野，促使了读者阅读和推广小说的兴趣，为该作品的畅销提供力量。

参考文献：

[1]童庆炳主编；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P324.

[2]童庆炳主编；文学理论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8，P250.

[3]什克洛夫斯基、方珊等译；俄 国形式 主义文论选[M].北京：三联书店，1989，P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