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场馆教育目的的历史嬗变与时代诉求
2017-03-23王乐
[摘要]西方场馆在漫长的发展过程中,一方面继承了希腊—罗马文明对理性的追求,在“智识”和“民识”两个维度,表现出重知和重智的传统。另一方面,在多元文明共存的今天,它也孕育了“天人”之和的自然情怀和“人人”之和的人文情怀。无论觉知与否,场馆的教育意义比以前任何时代表现得都尤为重要和突出。当前,时代再次赋予其新的教育诉求,从成长、关怀和生命三个方面为人之发展提供新的平台,包括意义之构建、共情之体悟、自由之流溢。
[关键词]场馆;场馆教育;教育目的;历史嬗变
[中图分类号]G43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4634(2017)01000105
场馆指面向大众开放并为社会及其发展服务的、非赢利的永久性机构,包括植物园、动物园、水族馆、人工生态园、科学中心、天文馆、自然保护区等不同类型。它为研究和教育以及欣赏之目的征集、保护、研究、传播、展出人类及人类环境的物证[1]。西方场馆教育缘于其厚重悠久的场馆文化,对场馆价值的较早觉识和关注助其形成了相对成熟的理论体系,并积累了丰富的实践经验。它是指利用场馆资源引起参观者学习行为的活动[2]。此外,题中所示的场馆教育的主题并非事件性的指称,而是价值论上对展品被作为学习资源的功能与目的的概括。在漫长的历史演进中,场馆教育目的经历了不断的冲突与更迭。在收藏与教育功能之位序的长久论辩过程中,场馆教育滋生了民粹主义与精英主义的矛盾。收藏论者强调场馆的收藏、保存和学术研究的功能,体现了狭隘的精英情节,教育论者认为场馆应为最大多数的民众提供教育服务,表现出博大的民众关怀[3]。由此可见,场馆教育目的的变迁也体现了教育民主化进程中民众权力意识的觉醒和对普遍教育权的追求。另一方面,時代的遭遇和挑战不断将新的内涵和诉求加诸其中,在保持并珍视其优秀传统的同时,场馆教育也完成了历史行进中的升级和完善。
1“智识”到“民识”:希罗文明中场馆教育的民主化进程希腊精神追求对历史的敬畏和尊重,强调“问寻历史”和自我分析。在此背景下,以古典主义为精神的场馆开始出现。随后,罗马继承了古希腊的场馆文化和对历史的态度,快速发展出一种后向思维崇拜。中世纪,由于教会的黑暗统治,人们的生活充斥着礼拜、圣餐仪式等神职活动,场馆则渐渐淡出人们的视野。文艺复兴时期,人们开始利用“训古”对教会进行反抗,通过在历史中寻找个人尊严和个人生命的证据来挣脱上帝的桎梏。历史在成为避风港的同时,也变成有力的战斗堡垒,场馆始获重生。此后,希罗文明的历史追问开始关照人类的理性生活,历史从“智识”和“民识”两个阶段走入现实。
1.1智识
文艺复兴时期,为摆脱宗教的禁锢,人们开始问寻历史和求证自然,从生命本身为宗教改革提供佐证,而具有收藏功能的场馆在其中扮演了不可或缺的角色。例如,自然历史研究之父阿尔德罗万迪和现代动物学的开拓者格斯纳正因沉浸于大量的动植物收藏,才使得他们获得“睁眼看世界”的第一缕曙光。
文艺复兴时期的场馆主要通过“人与自然”的主题,揭示人的意义及其宇宙性。这一时期场馆收藏的内容主要包括4类:(1)关于“人之存在”的藏品。为了回溯人的生命历程,在世界版图中证明人之存在,众多学者专研于记录着厚重文明的古物。人类最早的收藏正是源于与自身相关的生产活动,包括食物、生产工具、武器、战利品以及象征个人生存地位和经济实力的所属物;(2)关于“物之为新”的藏品。新大陆的发现,亚非文明的不断输入,在不同思想和文化的碰撞过程中,人们渴望获知不同世界的新事物,渐渐淡泊了神域里的事物。例如,渡渡鸟、北极熊、食火鸡等取代了独角兽与蛇形怪等在人们头脑中的好奇;(3)关于“起于生活”的藏品。识认空间的扩展激起了人们对生活本身的兴趣,见诸于日常的物什成为收藏的主题,例如服饰、动物、植物、石头等等;(4)关于“名人附加价值”的藏品。这一类收藏主要为名人所属或所用之物,由于人本身创造的价值被物所分享,“睹物思人”的情节使得名人绘画、文字、手饰等具有了附加价值。
与此同时,文艺复兴时期的场馆也承续了古希腊对艺术的态度,艺术品的收藏渐渐与财富和权力产生了关联。这一时期的场馆主要是私人收藏,尽管个别慈善家曾将藏品免费展出,供民众欣赏,然而单独的个体性行为还远没有影响场馆的整体局面。欧洲第一所场馆——美第奇宫(Medici Palace),建成于15世纪意大利的佛罗伦萨,就属于私人性质。经济的健康发展和工商阶级的出现加速了场馆的产生,并使其迅速成为商人炫耀身份的文化符号。皇室、贵族和学者等上层阶级纷纷投向收藏,旨在树立自己的知识身份和财富身份。当时的展品也只向这一群体开放,甚至有些展品本就存放在“琼楼玉宇”的宫殿之中。
16世纪末,各类收藏性质的场馆在欧洲已经非常普遍,尽管形式各不相同,但它们都具有共同的私人占有性,或是某类主题的私人收藏,或是某种私制的自然模仿。例如,1584年,意大利著名药剂师凯尔希拉瑞建立了自己的动植物博物馆供研究使用,然而此类场馆并不向公众开放,他本人也只允许学生和家人进入。这也反映了当时场馆的普遍状态。
18世纪后,场馆开始向公众有限开放,但参观者要支付较高的门票,例如维也纳皇家美术馆就向观众收取高达12盾的费用。这也将许多普通大众拒之门外。之后,欧洲社会掀起了一股要求场馆免费的文化运动,个别场馆开始尝试免费开放,但强烈的反对声势随即而来。例如,乔瑟夫二世曾将他的收藏向公众免费开放,但许多场馆工作人员提出强烈的反对,甚至艺术家也加入其中。他们反对的理由竟是“公众惊扰了他们对艺术品的欣赏”。
同时,18世纪的场馆也非常简陋,因为收藏者并不致力于使其更具吸引力或可被理解。他们只希望尽可能占有更多“有价值的东西”,并满足其对未曾接触之物的私人新奇和兴奋。因此,个人的好奇心也成为了17世纪和18世纪场馆的关键词,包括对细节的个人敏感和关注、对知识的个人渴望和兴趣的个人激发。
可见,早期的场馆还集中在私人收藏,只为满足个人兴趣和好奇,或探索世界的意义而设。它主要有两个作用:(1)将不同的事物收集在自己的领地,以展示丰富的世间存在和个人权力;(2)赋予收藏不同的意义,以表明个人对知识的占有[4]。
1.2民识
18世纪法国大革命之后,启蒙意识的觉醒加速了场馆民主化的进程。以贵族收藏为主的活动,出于知识传播和艺术教育的目的,开始向民众开放。场馆不再只局限于部分特权阶级使用,例如法国、德国、意大利等地已经开始每周向民众免费开放2个小时。第一所公共博物馆也正是出现在这一时期。
如果说18世纪的欧洲宣布了赋予人拥有合法占有物的权力,那么19世纪的场馆则是对这一理念的有效践行。19世纪又被誉为“历史的世纪”,场馆如雨后春笋般繁荣发展,藏品开始多样化,它也打破了对当下的迷恋和谄媚,重新生长出对历史的崇拜。
这一时期的场馆已经超越机构性的存在,成为一种文化符号的象征,它甚至被称为“时代的新力量”。例如,在法国,一个无论多小的城市如果没有设立场馆,对其来说,都是无法接受的。到了30年代,快速的工业化使人们从繁重的工作中渐渐独立出来,大量的闲暇时间开始占据人们的生活。场馆的免费开放及时地帮助民众消耗“过剩的时间”,恰当地安放“过度的精力”,从而有效地化解了这场“闲暇危机”。万国博览会的成功举办更加速了场馆民主化的推进。1874年,时代周刊曾发表一篇文章,写到:“女王陛下可以为工人阶级做的最伟大的事,就是为我们建立场馆,在其中可以学习过去和现在的历史。”[5]
到维多利亚时期,欧美的各类场馆开始强调实用性,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1)提高工人阶段的工作能力;(2)满足公众对知识的需求;(3)形成民族意识,团结各阶层民众。为实现此三项目标,场馆“化民成俗”的教育功能开始獲得极大的关注。英国的场馆将自己形容为“自我教育的高级学校”,而德国的场馆则直接向学生、教师和学校免费开放。
20世纪初,欧洲许多国家对场馆参观做了明确规定,要求超过10岁的在校儿童每年至少参观场馆10次,而且教师或场馆工作人员必须陪同。在德国,300多个场馆可为工人提供学习服务,并规定成年工人一周必须去场馆4天,而且要提交参观报告。此外,场馆还可以授予相应的学习证书。一些场馆经常组织大学生公开展示各类科普实验,向公众解释生活中的各类常识或现象。
20世纪上半叶的场馆已经形成了明确的教育职能,但它还多集中于自我教育的主题导向,即场馆为学习者提供场地和资源,学习者根据兴趣和需要自行学习。这一时期的场馆,还未形成科学且独立的教育体系。60年代之后,由于经济发展,政治稳定,场馆迅速复苏,尤其是教育功能获得较大的认可和关注。自此,场馆教育进入到大发展时期。据统计,截止到1960年,美国79%的场馆提供了不同形式的教育服务,与1932年相比,增幅达到64%,同时,在1952~1962年,场馆参观人数也翻了两翻[6]。
杰里内克(Jelinek)说:“回溯场馆的发展历程,你会发现只有场馆真正致力于当前的社会现实和问题,它的真正意义和潜能才会真正体现,这也是它存在的基础和前提。”[7]场馆的出现受百科全书学派的影响,语辞上看,场馆是社会生活和个人生活的联结,它也是“个人”与“社会”、“公众”与“私人”之间的流动和平衡。“民识”恰恰将某一群体或阶级的“智识”特权“解放”为所有公众的“民识”人权,这也是场馆民主化的直接体现。
2“天人之和”与“人人之和”:当代文明中场馆教育的“和合共生”理念“美国博物馆服务中心”认为场馆教育发展的每个阶段都体现着特殊的主题性,20世纪70年代和80年代场馆教育的主题为“相关性”,90年代为“卓越性”,21世纪则体现出时代背景下的“多元性”[8]。多元是一种共存、共在的理念和状态,它为存之关系和在之环境赋予了“和合共生”的内涵。
2.1天人之和
18世纪工业革命之后,技术革新带动的社会化大生产“创造出了比人类有史以来生产力之和还要大得多的生产力”。与此同时,人类不再被动地接受自然的安排,转而通过智慧和双手将自然为我所用。当人类醉心于征服和改造自然的胜利喜悦之时,工具主义逻辑下的物质欲求也日益增大,渐渐打破了原初世界的自然平衡。
从20世纪90年代至今,人们开始反思经济盲目发展所导致的环境问题,并积极从预防和治理两方面试图拯救曾经的“碧水蓝天”。场馆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国际场馆协会”制定的《自然场馆道德准则》中将场馆的责任明确为“提高公众理解、欣赏并保护自然世界的意识”。
各类场馆,尤其是生态保护区、动物园和植物园,将世间不同形态的生命存在展示在人面前,使公众意识到人类并不是唯一的生灵,人类和其他物种分享着共同的土地。每个“生命”都拥有令人为之倾倒的美和魅力,例如熊猫的憨态可掬、银杏的古老庄重、黄河的激流雄壮等等。人类作为最智慧的生命体不能只考虑自己的利益,同时需要承担起保护其他生命的责任。另一方面,场馆又把人类对自然环境的“迫害”赤裸裸地呈现在公众面前,试图唤醒社会对生存环境的关注,通过“血淋淋”的事实震慑人们的心灵。场馆所创设的这种“负罪环境”更易于激发人们心底的愧疚感,并转化为积极的参与意识和行动意识。“天地者,万物之父母也”(《庄子·达生》),在“道法自然”的天人和谐生态系统中,人类才真正能寻回内心深处的“真善美”。
“天人之和”构建了场馆与人之间的自然生命情怀(自然关系),以形成“和谐人”为主题。当前,人类的肆意攫取将无数自然生命推向灭绝,严重扰乱了曾经安静祥和的生态系统。面对不断的警告,人类开始反思己言己行,开始重新将自然存在物作为生命存在予以重视。一方面,树立“万物皆有灵”的物识观。与人类同生同长在同一片土地的存在物共享着同样的生命,生命的敬畏和尊重不仅专指自称为高等动物的人,而是面向世间所有的生灵。民吾同胞,物吾与也(《西铭》),如果一个人对其他生命冷漠,那他的存在就失去了开放的社会意义,成为以己为中心的自我封闭个体。另一方面,培养“珍惜生命,爱护生命”的意识。生命意义的张扬需要细心的呵护,自然生命的美更离不开人的保护,而行动主要始于意识的觉悟。目前,西方场馆纷纷专设“环境保护”展区,期待通过建立人与展品的自然关系,培养视自然之物为生命之物的物识观,唤醒爱护自然环境的自觉意识。
2.2人人之和
人类是多样的不同存在,从种群范畴上,它可以划分为性别、地域、文化、种族、职业等不可尽数的类别。当历史发展到21世纪,经济全球化、全球一体化和政治民主化的浪潮更加剧了“多元”的存在状态。每个社会都是一个特殊的文化共同体,每个文化都有自己独特的价值观和价值尺度,每个社会所弘扬的价值与理想均不能与其他社会的价值理想混为一谈[9]。所谓“和实生物,同则不继”(《国语·郑语》),一元的社会存在形式在时代的多元洪流当中趋于式微。
在此背景下,当前西方的场馆试图突显多元文化的理念,即没有哪一个国家,哪一种文化,或哪一个人应该凌驾于另一种之上,每种存在都拥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和值得被尊重的意义。场馆对“多元共和”的追求,同时也是对20世纪种族主义和帝国主义的批判和反思。例如,许多历史记念馆是为了让公众意识到战争给人类文明带来的摧残和破坏,从而更加珍惜现有和平,远离战火。美国国家西部遗产多元文化博物馆的首要任务就是为观众完整呈现西部人民的真实生活,及其对印第安人、欧裔美国人、非裔美国人和西班牙裔美国人的影响和贡献。
此外,场馆并非仅仅将人放置在知识的空间,而是让其通过置身其中,意识到自己在知识上的有限性,以及可能拥有的偏见和自负,从而获得对自身的认识以及对外在世界和他人的一种更开放的视野和心态。尽管参观者可能依然坚持自己的生活方式,至少这可以消除因为他的无知而对世界的敌意。
“人人之和”构筑了馆与人之间的人文生命情怀(文化关系),以培养“社会人”为主题。场馆作为一种文化机构,馆内的一切资源都是作为文化符号而出现的,例如瓷器代表工艺符号、动物代表自然符号、画作代表艺术符号等等。人走入场馆的过程就是生命感受文化的过程,也是人从寻求自然存在的意义向找寻社会存在身份过渡的过程。“人作为人”的那个‘生命,应该是超生命的生命、支配生命的生命[10],而非像霍布斯口中所说的“将人对象化为狼”的生命。人是社会的人,是在各种关系和身份交织的网络中生成的文化存在。人又是历史的存在,人在创造历史的同时也被写入历史的剧本,扮演着宏大剧场中的某一个角色。文化关系是为了建立并明晰人类生命的历史图谱,赋予人类身份以表达存在的意义,使生命沐浴在充盈着文化气息的生存空间。
3成长、关怀与生命:场馆教育对意义、共情和自由的时代诉求推开教室的门,开启的是教育,打开场馆的门,同样步入了学习的殿堂,只有门不一样,其他都是那么的相似。无论觉知与否,场馆的教育意义比以前任何时代表现的都尤为重要和突出。两个世纪前,它还只是茶前饭后的消遣,回顾当下,教育已成为场馆存在的不可或缺的属性。三四十年前,只有很小一部分学者对场馆的学习和教育意义感兴趣,当前多半场馆都设立了教育部门,他们在不同程度上致力于对场馆教育的探索。
3.1成长:意义之构建
场馆教育的核心是“意义的生成”[11],场馆希望借助馆校合作的平台更有效的构建以教育意义为核心的生成关系。展品在场馆场域中不仅是作为具有观赏价值的文化符号而存在的,其本质也非自明的,而更依赖于意义生成的符号系统。每个展品都是一个“文本”,观者在“读”“看”“触”的过程中,建立自己的理解以及“它”对于“我”的意义。正如前苏联符号学家洛特曼(Lotman)所说,这是一种“文本功能的二元存在”[12],场馆在表达意义的同时,也在产生新的意义。
新的意义的生成,是对信息多元解读的鼓励。展品意义不仅由设计者的意图决定,同时受参观者消费(解读、使用)展品的其它因素影响,例如语言、想法、概念、目标、互动方式等。信息输入和输出的过程不是固定信息传接的被动关系,而是学习者根据自己的知识和经验去解读场馆提供的信息,并在此基础上重新整合和构建新的认知图式。
此外,信息的发出者和接收者之间的联系是自然的,充满着偶然性和不确定性因素,是可能中断的。但是不同于意义的表达功能,这里的中断是积极意义的相互适应和调整,是对认知方式的矫正,或是对某一信息的拒绝,抑或对另一内容的强化。但是,它又不是一种完全放任的无原则的理解,场馆一方面会在设计展出的过程中嵌入某种认知线索,另一方面也会提供各种形式的学习辅助手段。场馆根据学习者不同的表达方式、理解方式和知识呈现方式塑造不同的意义。
因此,这一维度上,场馆教育的价值预设是对学习者成长和自身功能体现的开放式意义的生成。
3.2关怀:共情之体悟
一方面,场馆教育创建了共人之情和尊重他人(物)的空间。场馆的原初本质就是为了保存并传播人类优秀文化的博识诸物之地。籍于此,场馆教育最直接的目的就是使学习者可以通过展品走近历史、回归自然、触摸当下、展望未来。每件展品都代表一种文明,都是一种文化象征。场馆教育所致所求即使学习者意识到这种文明和文化所蕴含的意义,从而育养出对他人(物)的协和情怀。当面对战争的血腥和残酷,他们可以表现出对生命的敬畏,对和平的珍惜;当见证不同时代的历史文物,他们能够生发出对文明的敬意,对文化的自豪;当踏入精彩纷呈的自然之地,他们能感受生命的多姿多彩,珍爱所生所养的土地;当欣赏名家名作之时,他们又能领略艺术的魅力,表达对成果的尊重。
另一方面,场馆教育提供了共己之情和尊重自己的平台。19世纪的场馆是以实物为基础的认识论,20世纪则更突出价值论。对于前者,展品的历史起着重要的作用,而对于后者来说,其关注的重点则重在如何将展品与参观者的个人文化和历史建立关联。人们在场馆学习过程中获得的不仅是静态的展品知识输入,而且是经验与文化的关系互动。他们习惯于在第一視角和第二视角中不断地变换身份,他们眼中的映射物不仅是展品,还有展品背后的自我。在与历史人物“交流”的过程中,英雄的智慧、勇气、毅力等会给他们鼓舞,使其变得更加自强、自立;在与自然亲密接触的过程中,他们通过感受天地间一呼一吸的生命和存在,变得更加自尊、自爱;在走近科技文明的过程中,他们又会感叹于人类的智慧与进步,变得更加自信。
3.3生命:自由之流溢
瑞切特(Richter)認为场馆教育最具终极性的意义就是它对个人自由发展的帮助[13]。杜威说,发展就是将能力引导到特别的渠道,如养成各种习惯,这些习惯含有执行的技能、明确的兴趣以及特定的观察和思维的对象[14]。人的成长始终处于不断完善的过程之中,而且人的发展潜能也是无限的。教育之于人的意义不仅是为了明确成长的方向,更是创造有利条件促进这一目标的高效达成。场馆作为自由开放的教育之所,为人的自我完善创建了理想的学习空间。人们可以自在地穿梭其中,随意汲取养分,发现世界,寻找自己,而且这个过程又是那么的轻松、快乐、丰富、多彩。
场馆教育也是基于人对自身存在的反省以及场馆对生活世界的关怀的一致性基础上的生命体悟。场馆本身就是人类对自我存在的纪念或正视,馆内收藏着各种与人类息息相关的展品,当“触摸”这些展品的时候也是与曾经或异时空的生命开展对话。这一过程中,参观者又完成了从“观人”到“观己”的自我省视。换言之,馆与人的关系此时所表现出的是一种自我对话的零度关系,两者之间的隔阂、距离、障碍等被超越物质实体的主体精神所消弭,人与物的对话变成了人与自我的思想交流。最终,自我关系的确认也宣布了“自省人”的完成,即从价值、意志、情感和信念等不同角度完成对自我人格的生成和强化。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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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stractMuseum education, on the one hand, inherited the Greek and Roman tradition of worshiping rationality that includes the advocating ofintelligence and knowledge.On the other hand, in the context of multicultural coexistence, it as well brought in the harmonious idea for environment and human.Now matter what you be aware of or not, the educational meaning of museum has raised to a new height beyond previous eras. Nowadays, the times has given museum new values that provide a well platform for growth, caring and life, which includes pursuing meaning, sharing affection and expression of freedom.
Key wordsmuseum;museum education;historical development;meanings of the er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