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纳小说的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研究

袁秀萍，张丽萍

(楚雄师范学院，云南 楚雄 675000)

福克纳小说的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研究

袁秀萍，张丽萍

(楚雄师范学院，云南 楚雄 675000)

20世纪对福克纳研究大都倾向于关注其小说的现代主义文学特征，直到21世纪，国内外学者对福克纳的后现代性关注增加。事实上，对福克纳的研究应结合二者的异同、联系和发展进行。

福克纳；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结合

一、福克纳与现代主义文学

20世纪对福克纳的研究大都倾向于对福克纳小说的现代主义文学特征研究。现代主义文艺又称先锋派文艺，是19世纪末—20世纪中叶，西方欧美诸多具有反传统特征的文学思潮或流派的总称，是西方20世纪最为重要的文学思潮。20世纪西方深刻的社会变革是现代文学大发展的动因，现代主义文学是对现实主义文学的颠覆和反拨，它否定传统的文学价值观念与经验，在文学的表现内容与形式上大胆创新，极大地改变了世界文学的面貌与创新，它突出表现“异化”主题，在艺术特征上强调表现心理真实，大量采用象征手法，意识流小说更是把心理探索推到了极致，大量采用“内心独白”“自由联想”来表现人物意识的“自然”流动状态。

福克纳是最具影响力的现代主义文学代表人物之一。身处南方深刻社会变革中的他以敏锐的触觉感受到了传统的崩溃，从文学的角度探讨了南方社会的政治、经济、历史、宗教、文化传统、道德观念。他一生致力于文学形式和写作艺术的创新和实验，并取得了不朽的成就，常运用多视角、意识流、时序交错、对位式结构等艺术手法，此外，还大量运用象征隐喻、宗教典故、神话模式使文本具有丰富的象征内涵，加上冗长的句子、晦涩的语言等纷乱复杂、扑朔迷离的文体，来表现世间万物和人心的复杂性，也反映出传统价值体系的破产、道德法则的消亡、现代社会人的异化感和孤寂感。他一反传统小说的直线型结构，很少按逻辑关系或时间顺序来安排情节，而是将不同时代的人物、不同地点发生的事情直接放在一起，消解时间和空间的差异，通过时空变换，把过去和现在并列在一起来强调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通过有意识地打破叙述顺序，福克纳体现出其自身的观点：虽然人是活在一个有秩序的时间内，但在人的头脑中，过去、现在和将来是融合在一起的。

福克纳也常常采用第三人称叙述，以便能提供给作者一个更为广泛的空间来推进他的故事，增加作品的层次感与逼真感。作者可以从一个人物直接转换到另一个人物来告知读者书中人物的思想，这种叙述方法使读者更接近于意识的真实性。福克纳作为意识流大师，独特之处在于采用了第一人称的意识流叙述方法，有力地揭示出人物极富戏剧性的行为和内心反应之间的对照，而无需有叙述上的中断或标志性的语气转换。在大多数情况下，福克纳创造的人物本身见证了故事发生的主要行为，他们的独白在形式上是隐秘的，通过蒙太奇般的结构，福克纳能够把20世纪的现实主义和19世纪的超自然主义技巧完美地结合。

二、福克纳与后现代主义文学

后现代性是对现代性的继承，也是一种批判。21世纪初，对福克纳的研究是从现代主义特征开始，发展到研究其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后现代主义文学是二战后西方社会出现的范围广泛的文学思潮，是对现代主义的修正和重构。其内部分支流派较多，比较重要的有存在主义文学、魔幻现实主义、新小说、荒诞派戏剧和黑色幽默等。后现代主义比现代主义更为彻底、决绝地反叛传统，对世界人生的态度也更为悲观，它拒绝社会使命感，拒绝表现理想、价值和意义等，主张在没有规则束缚的情况下写作，推崇“零度写作”，具有“不确定性”特征，倡导非理性、无中心、无权威、多元化与多样性,常常拼凑糅合浪漫主义、现实主义和现代主义等多种元素，具有多元并存、拼贴杂糅的特征；主张消解作品内容意义，热衷于语言文字、技巧手法的创新实验。

福克纳的思想和小说无疑体现了后现代性。杰姆逊认为“现代主义的特征是乌托邦式的设想，而后现代主义却是和商品化紧紧联系在一起的”[1]166。福克纳虽然身处现代社会，却能敏锐地预见南方社会的后现代性，在《沙多里斯》中，汽车、飞机等现代科技产物是导致沙多里斯家族成员死亡的罪魁祸首，表现了对现代文明的嘲讽与批判；短篇小说《夕阳》开篇两段通过今昔对比，表现了对现代工商文明侵蚀的反感；在《八月之光》中，通过对乔、莉娜、海托华等各阶层人物悲剧人生的展示，揭露北方工业文明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圣殿》中“金鱼眼”这样一个狠毒变态的人物代表了机械文明；在《烧马棚》《花斑马》《黄铜怪物》《村子》等小说中揭示了以斯诺普斯为代表的新兴资产阶级的冷酷无情。

后现代主义大师伊哈布·哈桑在《后现代转折》中提出了后现代主义的基本特征“不确定性”和“内在性”， “不确定性”包含多元、含混、随意、反叛、异端、反常等，指对一切既定秩序和结构的消解，“内在性”指后现代文学不再关注和重视真理、价值、终极关怀等超越性价值。在重要作品《喧哗与骚动》《我弥留之际》《八月之光》《押沙龙，押沙龙！》《去吧，摩西》等多部长篇小说和《献给艾米丽的一朵玫瑰》等短篇小说中，福克纳广泛地运用了后现代主义的思想和技巧，反映现代文明带来的灾难和悲剧，探讨现代机械文明导致的人性堕落，流露出一种解构现代工商业文明，质疑其所确立的绝对性和同一性的后现代精神，并在小说情节、人物塑造、语言运用等方面表现出所诠释的后现代的主要特点“不确定的内倾性”，表现了对传统小说权威声音和统一意义的解构，主题具有不确定性，这些作品不论是在思想还是叙事手法上都表现出对现代主义的超越。

三、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相结合的研究

福克纳究竟是属于现代主义还是后现代主义，对此问题一直有争议。20世纪末到21世纪初，国外学者对福克纳的后现代性关注增加，唐纳德·卡蒂加纳指出福克纳经久不衰的魅力在于其抵御、扰乱或超越大写现代主义和福克纳自己的现代主义的能力。帕特里克·奥道纳尔认为福克纳在最成熟的现代主义作品《押沙龙，押沙龙！》之后的《去吧，摩西》中，开始复查并质疑他在世系小说中建立起的现代神话世界的结构成分，表现出对现代主义神话倾向的批判精神和对历史无可辩驳的物质性尊重，表现出明显的后现代性。美国1999年的福克纳年会以“福克纳与后现代主义”为主题，伊哈布·哈桑的“后现代主义之欠缺：作为典范的福克纳”认为“虽然福克纳避免了后现代主义趋于虚无的倾向，并在他的小说中试图超越它，不过他的精神仍然和后现代社会有密切的关系”[2]；菲利普·科恩的“后现代文本研究与世纪末的福克纳研究”用许多文本证据说明福克纳文本的“不稳定性”与后现代主义相通；多琳·福勒的“福克纳和南方后现代主义：《喧哗与骚动》和《押沙龙，押沙龙！》”认为福克纳的《喧哗与骚动》的形式和内容体现了后现代主义的自我反射性，而《押沙龙，押沙龙！》是对《喧哗与骚动》中父权幻觉的纠正；菲利普·维恩斯坦的“后现代主义暗示”分析总结了“看不见性”的现实主义、现代主义、后现代主义的演变过程，认为福克纳从种族的角度拓展了“看不见的人”这一主题内涵；特雷尔·贝尔茨认为《去吧，摩西》及后来的许多小说都体现了对“个人身份的质疑”这一典型的后现代性特征。

国内也有一些这方面的相关研究，姚乃强(2004)认为福克纳研究从强调其作品的现代主义特性到开始研究福克纳与后现代主义的关系；管建明(2010)对福克纳现代主义文本在后现代语境下所呈现出的新意义进行研究；郭永红等(2006)从批判工商文明、解构贵族文化和不确定性主题层面分析福克纳小说的后现代性；魏丽(2008)从《去吧，摩西》分析福克纳的后现代主义态度，认为福克纳主观上以现代主义的永恒理想抵制后现代主义，客观上又无法摆脱后现代主义的疯狂和虚无。生态后现代主义、后现代女性主义等批评方法的发展也为我们重新解读福克纳小说提供了新视角,如张艳(2012)对福克纳小说的生态后现代主义解读。此外还有少量的硕士、博士论文涉及该领域的研究，云天英(2015)对福克纳作品的后现代叙事研究，耿培英(2009)对《喧哗与骚动》的后现代主义成分分析等。由于后现代理论自身发展的驳杂性和不稳定性，从近年来的论文索引看，国内学者对此方面的研究较少，尚未得到足够重视。

四、结束语

事实上， 现代主义与后现代主义本身具有共同的时代背景，既相互对立，又相互联系，二者在内容和形式上都有密切联系，但也存在差异。对福克纳小说现代性与后现代性的研究，主要有三个难点：首先，后现代主义是在反叛现代主义的基础上形成，二者之间并没有明显界线，学界目前对现代性与后现代性的关系仍然存在“断裂说”与“承继说”两种观点；其次，后现代理论自身发展的驳杂性和不稳定性给后现代理论的梳理和研究带来困难；第三，福克纳对现代主义的超越不仅体现在小说创作的历程和思想中，也反映在具体的小说文本中，福克纳著作内容丰富多采，极具多元性，对他的研究很难以一语概之。

[1]杰姆逊.后现代主义与文化理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7.

[2]魏玉杰.福克纳与后现代主义[J].外国文学评论，2001(3)：138.

〔责任编辑：钱晓玲〕

Study on Faulkner’s Novels from the Perspectives of Modernism and Postmodernism

YUAN Xiu-ping, ZHANG Li-ping

(Chuxiong Normal University, Chuxiong, 675000, China)

Faulkner study tends to emphasize mainly on the characteristics of modern literature reflected in his novels in 20th century, while scholars at home and abroad pay increasing attention to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ostmodern literature of his novels at the turning of new century. In fact, Faulkner study should be conducted with the combination of the similarity and difference, connection and development of them.

Faulkner; modernism; postmodernism; combination

10.3969/j.issn.1008-6714.2017.03.015

2016-12-27

袁秀萍(1970—)，女，云南楚雄人，副教授，文学硕士，从事英美文学研究；张丽萍(1969—)，女，云南禄丰人，讲师，从事英美文学研究。

H319

A

1008-6714(2017)03-0032-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