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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尔斯泰的女性审美观和幸福观
——《战争与和平》中两位女性形象解读

2017-03-11关翠琼

武汉冶金管理干部学院学报 2017年2期
关键词:娜塔莎公爵玛丽亚

关翠琼

(长江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托尔斯泰的女性审美观和幸福观
——《战争与和平》中两位女性形象解读

关翠琼

(长江大学 外国语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托尔斯泰在《战争与和平》中,通过重点塑造娜塔莎和玛丽亚公爵小姐两位女性形象,阐释了自己的女性审美观:一个人不是因为漂亮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显得漂亮。女性的美,主要表现在精神上:自我牺牲、虔诚仁爱、民族情怀、纯朴、生命活力、感性与理性相结合。女性的幸福要通过追求天国彼岸的幸福和尘世的幸福而实现。女人拥有甜美的爱情会幸福、拥有和美的家庭和可爱的孩子会幸福。本文也分析了某些女性主义研究者不同的观点,他们认为托尔斯泰对两位女性的塑造是其“厌女情结”的反映,是对女性的文化奴役,笔者最后通过事例阐明此观点的偏狭和不公允。

精神美;审美观;幸福观;娜塔莎;玛丽亚公爵小姐

托尔斯泰在1863-1869年间创作了长篇历史小说《战争与和平》。这部作品描绘了1805-1820年间俄罗斯宏大的社会生活图景和其间几次惨烈的俄法战争场面。小说以十九世纪初俄罗斯四大贵族家庭的人物活动为主线,重点讲述了罗斯托夫家族和博尔孔斯基家族发生的事情,其中特别突出了两个女儿——娜塔莎和玛丽亚公爵小姐的形象。

在《战争与和平》中,托翁通过对两位女主角形象的塑造,侧面表达了自己的女性审美观和幸福观。

一、托尔斯泰的女性审美观

小说接近尾声时,作者清晰地阐明了自己的女性审美观:一个人不是因为漂亮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显得漂亮。[1]1279

作者讴歌的两位女性外貌都不漂亮。娜塔莎“黑眼睛,大嘴,不漂亮,但很活泼”。[1]042玛丽亚公爵小姐在父亲眼里“又丑又笨,有人要她也是为了地位和财产[1]251”。而作者不动声色鞭挞的另一位内心丑陋的女子海伦却美丽异常:“她白净的肩膀、光泽的头发和璀璨的钻石都光彩夺目……仿佛给舞会带来全部光彩的也是她……仿佛她为自己无可置疑的、其魅力之大足以征服一切的美貌,感到不好意思”[1]012。由此可见,外表的美丽与否在托翁的审美观中是无关紧要的。

那么,什么样的女子才是真正美丽的呢?作者用这部鸿篇巨著向我们阐释了自己的观点:具有强大精神力量和心灵美感的女子才是美丽的女子。以下几点是两位女性精神美的共性:

1.具有民族情怀和爱国心

两位女主人公出身贵族家庭,但她们并没有脱离人民群众。

娜塔莎对平民及其生活有种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欣赏。到平民猎户大叔家休息时,她觉得大叔的民族服“是真正漂亮的服装,完全不亚于燕尾服或者大礼服”[1]575。大叔家自制的“腌蘑菇、蜂蜜和果子露酒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大叔的家奴演奏的三弦琴“是音乐魅力的顶峰”[1]577。跟大叔跳舞,受过法籍家庭女教师教育的她,其舞姿却“正是大叔所期待于她的那种学不来、教不会的俄罗斯的精神和舞姿”。大叔的妻子阿尼西娅“透过笑声流出了眼泪:这个陌生的有教养的伯爵小姐,身材纤细、举止文雅,满身绫罗绸缎,竟能体会到阿尼西娅的内心世界,以及阿尼西娅的父亲、婶婶、大娘,每一个俄罗斯人的内心世界。”[1]579

娜塔莎的民族情怀在俄法战争中进一步升华成一种爱国情操。

在法国军队开进莫斯科之前,娜塔莎一家人忙着用车装运家产,逃往外地。家里暂住的伤员没人照管。娜塔莎知道后,“气得脸都变了样,像一阵暴风似的冲进屋来,快步走到母亲跟前。‘这是卑鄙!这是可恶!’她喊道。‘这不可能是您发的命令。’”[1]966在她的强烈要求下,全家都把财物卸下来,腾出空间载上伤病员。本来就日益没落的家境在这次逃亡后越来越差,可是为了战争的胜利,为了国家的利益,他们心甘情愿牺牲小家的利益。

玛丽亚公爵小姐家庭极为富有,但她生活简朴、心底无私。在战乱中得知农民没有粮食吃,就对村长说:“你把粮食分给他们吧,如果粮食还够分给他们的话,全分了吧。我代表哥哥命令你,你告诉他们:我们的,也是他们的。为了他们,我们什么都不吝啬。你就这样说吧。”[1]818财富在玛丽亚公爵小姐的心中是用来救济穷人,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此外就没有太大的意义了。

玛丽亚公爵小姐不仅关心穷人,更深明民族大义和国家尊严。法国人即将占领她的家乡时,她的法国女伴布里安小姐劝她不要逃走,就留在法国人占领区,请求法国将军的保护就行了。这让她觉得愤怒和屈辱,一种家族和国家的荣誉感让她面临千难万险也不能留下来向法国人乞怜。她马上从丧父的悲哀中振作起来,备好车马远走他乡。

矿物加工领域细磨以前主要利用球磨机来完成,随着细嵌布共生矿物的逐渐开采和选别,传统球磨机很难达到节能高效细磨和再磨的目的[1]。在此背景下,立磨机(即立式螺旋搅拌磨机)逐渐被研制和开发,其最初用于非金属矿物的粉磨,后逐渐引入到有色矿物的细磨中,并取得了较为广泛的应用。

2.仁慈善良,富有自我牺牲精神

玛丽亚公爵小姐是个心地特别仁慈善良的姑娘,她的自我牺牲精神几乎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库拉金公爵看上玛丽亚家的财富,和儿子阿纳托利到她家求婚。这个花花公子觉得玛丽亚长得不好看,在她眼皮底下与玛丽亚的女伴,也就是博尔孔斯基公爵的养女布里安幽会。玛丽亚看到了,不仅不生气,还想:“我的天职是以另一种幸福为幸福,是以仁爱和自我牺牲的幸福为幸福。不论要我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成全可怜的阿梅莉(即布里安)的幸福……如果他不富有,我给她钱……如果她能成为他的妻子,我该多么幸福啊”[1]260。这种大度、仁爱和牺牲精神是常人无法企及的。

战争时期,玛丽亚逃难经过的村子的村民围困她,被娜塔莎的哥哥罗斯托夫伯爵搭救。后来这个村的村长因营私舞弊被罗斯托夫暴揍了一顿,已经成为罗斯托夫妻子的玛丽亚知道了,难过得哭了。“她从来没有因为痛苦和烦恼哭过,却总因为忧伤和怜悯落泪。她一哭,那对明亮的眼睛就有一种迷人的魅力。”[1]1273在玛丽亚慈悲胸怀的感化下,罗斯托夫几乎再也没有因争执而打过下人。

她不允许自己有个人幸福的愿望,她的整个生命就是用来自我牺牲的,为神,为家人,为他人。

娜塔莎是个人见人爱的姑娘。在婚前尽情享受被大家宠爱的幸福,活泼、任性,充满活力,但她对家人、对表姐都很关心、体贴。每次参加舞会前,娜塔莎总是先为母亲和表姐梳妆打扮停当才给自己打扮。婚后,娜塔莎的生活重点发生了巨大变化,“她脸上再也没有先前那种赋予她魅力的熊熊燃烧的青春活力了”,现在大家“看到的是一个健壮、美丽、多产的女人。”[1]1281她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到丈夫和孩子身上,谢绝社交活动,“不讲究唱歌、不注意梳妆打扮、不斟酌词句,主要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时间那么做。”[1]1284“娜塔莎的全部热情都起源于她对家庭和丈夫的需要”,[1]1281她乐此不疲,完全沉浸在做贤妻良母的乐趣中。和玛丽亚公爵小姐一样,她把这种自我牺牲看成自己最大的幸福。

3.感性和理性、人性和神性相结合

托尔斯泰在《艺术论》中说:“基督教艺术既能连和人类个体,而所能连和之者只有两种感情,一种情感是出乎顺从上帝的意识,一种是普通人生的情感。”[2]在他看来,真正情感完善的人是能将上帝之爱与人生之爱交汇在一起的人。托尔斯泰在塑造这两个可爱姑娘的形象时,正是要将上帝和尘世之爱融合,体现他人性美、神性美的思想[3]。

娜塔莎的热情烂漫还有一种强烈的感染力。安德烈公爵在舞会上第一次正面接触娜塔莎时,“他刚一搂起她那纤细灵活的腰肢,她那翩翩的舞姿就在他眼前,她那微笑就在他眼前,她那杯富于魅力的美酒,立刻冲上他的头脑;在跳完了一轮,离开她,站在那里喘口气,看别人跳舞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精神复苏了,变得年轻了。”[1]518

玛丽亚公爵小姐与娜塔莎性格迥异。她虔诚、温顺、隐忍、博爱,闪耀着神性的光辉。她超脱于尘世的纷争之外,孜孜以求天国彼岸的幸福。[4]

玛丽亚并不漂亮,可是因为虔诚的信仰,她那双“变得美丽、亮晶晶的大眼睛”总是投射出“温暖、柔顺的目光[1]108”,整个人也因之罩上一层凡人所没有的圣母玛丽亚般的动人光环[5]。

她的一切行动都遵照上帝的旨意。她认为“没有上帝的旨意,连一根头发也掉不下来[1]248”。

对哥哥安德烈,她关怀又爱戴,哥哥上战场前,她坚持让他戴上一个银链系着的救主像,并告诉他:“不管你的意愿如何,上帝一定会拯救你,宽恕你,使你信服他,因为只有在他身上才能找到真理和慰藉”[1]120。对战争,她痛斥战争的无情和不义,“真应当看看那些出征的人们的母亲、妻子和儿女的情景,听听他们双方的痛哭!仿佛人类已经忘记救主教导我们仁爱和宽恕的教规,而把相互残杀当成主要的美德。”[1]106

最能体现她温顺、隐忍的性格特征的是她对父亲的态度。父亲脾气古怪,动辄怒吼、摔东西、对人冷嘲热讽,哥哥跟她谈心时评论父亲太严厉、很难相处,使人难堪,玛丽亚却说:“这是一桩大罪过。难道父亲是可以评论的吗?就算可以,那么,像我爸爸这样的人,除了使人崇拜以外,还能引起别的感情吗?跟他在一起,我非常满足,非常幸福!但愿我们大家都像我一样幸福。[1]117”父亲在求婚人面前挖苦她长得丑,打扮怪,她虽然难过得流泪,却只当是父亲舍不得她离开,对父亲没有丝毫记恨。

在这点上,两位人物性格难以融合。为了在两人形象上体现自己感性必须和理性相结合的审美观,突出理性和信仰的重要性,托尔斯泰不惜大胆安排了一个复杂的情节,让娜塔莎与海伦的弟弟、花花公子阿纳托利计划私奔,而毁掉自己与玛丽亚公爵小姐的哥哥博尔孔斯基的婚约,最后弄得自己自杀未遂、家族臭名昭著。通过这场变故,感性十足的娜塔莎遭遇了一次痛彻心扉的教训,她更加虔诚地信仰上帝,真心忏悔,并由此及彼,原谅那些犯过错的人,甚至自己的敌人,因此也变得仁慈博爱。这样两个女主人公的精神气质在此接轨,由互相反感变得互相理解和欣赏。两人后来也都找到了幸福的归宿,成了关系亲密的姑嫂。

二、托尔斯泰的女性幸福观及批评

托尔斯泰“从来不会以与自己作品的思想不相协调的场面或人物这一杂质来糟蹋自己的作品”[6],他的作品就是他思想观念的体现。《战争与和平》在看似自然而然的人物形象发展中,体现了作者个人的女性审美观,在人物命运的结局安排上,体现了作者的女性幸福观。

托尔斯泰给两位女性安排了一个有情人终成眷属、过上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的结局,可见托翁的女性幸福观简而言之就是:具有善良美好的内心、将感性与理性完美结合的女性,最终会获得甜蜜的爱情、美满的家庭和终生的幸福。这种朴素自然的幸福观,契合了大多数古今读者的生活追求而被广为接受。

但是,我们仍听到不同的声音,认为托翁最后让两位女性都组建家庭、做了贤妻良母,是其“厌女情结”的反映[7]24,说明他是用男权思想对女性进行文化奴役[7]29。托尔斯泰借助小说的结局“将女性深锁在家庭之内,并以生育、做贤妻良母等来捍卫妇女的贞洁与美德。这种解构和置换显然同女性主义的妇女解放理想背道而驰。[7]18”

小说中,娜塔莎和玛丽亚婚后忙于照顾家庭和孩子,不参与丈夫的工作,也不理解他们的思维方式,一些研究者便引用波伏娃的观点来印证“她们被禁锢在生命的神秘过程中”,男人“用女人的无能酿成了一场灾难,[8]88”男人“把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变成了奴隶[8]89”,女人成了“一个永久的未成年人,处在监护人支配之下[8]100”。

此外,女性主义研究者还引用了托尔斯泰本人日记[9]和夫人托尔斯泰娅的日记[10],证明他对妇女的歧视和对女性自由的钳制。

对此,笔者不得不指出,全书共1300多页,仅有30多页来描写两位女性和谐美满的家庭生活,这30多页似乎就成了攻击托尔斯泰妇女观的明证,研究者们有以偏概全之嫌了。事实上,在整个形象塑造上,法国著名作家罗曼·罗兰在评论该书时指出:“女子的性格大体上高于男子的性格,特别是高于托尔斯泰寄托自己思想的两个主人公的性格写照:彼耶尔·别祖霍夫的软弱天性和安德烈·包尔康斯基的热烈而枯燥的禀性。”[11]这应该是很客观公正的评价,托尔斯泰没有“厌女情结”,反而更有“爱女情结”。

三、结论

不管有什么样的不同声音,对《战争与和平》中托尔斯泰表现出的女性审美观和幸福观,笔者非常赞同。无论什么年代、什么国度、什么宗教影响下,真诚善良、有信仰、热爱生活、热爱国家的女性都是美丽的,她们都应该获得尘世的幸福。对大多数女性来说,最大的幸福就是甜美的爱情、幸福的婚姻和可爱的孩子。对现代女性来说,尽管这些并非幸福的全部内涵,但却是极其重要的。我们不能想象,在作品中最为读者关注和喜爱的女孩,最后被所爱的人抛弃或是孤苦伶仃地老死。爱情和家庭是每个女性都向往和憧憬的,认为托尔斯泰让心中的理想女性成为了一个享受美满家庭生活的贤妻良母就是“要把妻子和孩子当奴隶”,就是对女性进行文化奴役,此观点有失公允。

娜塔莎和玛丽亚公爵小姐这样的女性形象将永远在世界文学宝库闪耀着璀璨的光辉,让有幸见到她们的读者沐浴爱的光华、获得美的享受,她们圣母般的博大胸怀和天使般的精神活力将会世世代代抚慰人类的灵魂、滋润人们的心田。

[1](俄)列夫·托尔斯泰著,刘辽逸译.战争与和平[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9:1279,042,251,012,575,577,579,966,818,260,1273,1281,1284,387,518,108,248,120,106,117.

[2]俄)列夫·托尔斯泰.艺术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8.

[3]孙咏梅.《战争与和平》中玛丽亚公爵小姐形象再分析[J].湖南科技学院学报,2007,(7):41.

[4]刘丽辉.托尔斯泰作品中三位女性人物命运分析[D].黑龙江大学,2008:48.

[5]陈文君.从女性视角下解读《战争与和平》[J].语文建设,2015,(9):35.

[6]倪蕊琴编,俄国作家、批评家论列夫·托尔斯泰[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2:219.

[7]曾圆圆.女性主义视角下的列夫·托尔斯泰——论托尔斯泰小说中的厌女情结[D].湖南师范大学,2010:24,29,18.

[8][法]西蒙娜·德·波伏娃著,陶铁柱译.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88-89,100.

[9][俄]列夫·托尔斯泰著,陈馥、郑揆译.列夫·托尔斯泰文集.日记[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1:148.

[10][俄]托尔斯泰娅著,张会森、晨曦,译.托尔斯泰夫人日记[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377.

[11]陈燊.欧美作家论列夫·托尔斯泰[C].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53.

责任编辑:周小梅

2017-05-13

关翠琼(1971-),女,湖北潜江人,长江大学外国语学院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为英语教育、应用语言学、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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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1890(2017)02-008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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