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虚伪俗世中的“真人”
—— 论范柳原与王娇蕊

2017-03-10卢志娟

关键词:范柳原白玫瑰红玫瑰

卢志娟

(包头师范学院文学院,内蒙古包头 014030)

虚伪俗世中的“真人”
—— 论范柳原与王娇蕊

卢志娟

(包头师范学院文学院,内蒙古包头 014030)

张爱玲的小说《倾城之恋》中的男主人公范柳原和《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女主人公王娇蕊极具相似性,表面看来,他们是情感放荡、风流成性的滥情者,而实际上他们是执着于真爱,并竭尽全力追求真爱的“真人”,尽管他们怀揣爱情理想,并努力为之奋战,最终却还是难逃无爱婚姻的悲剧,成为令人叹惋的失败者。

范柳原;王娇蕊;《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张爱玲

《倾城之恋》和《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张爱玲在读者中最具影响力的两部小说。《倾城之恋》创作于1943年9月,《红玫瑰与白玫瑰》创作于1944年6月,二者的创作时间相距不到一年,讲述的故事也大不相同,但小说中两个男女主人公范柳原与王娇蕊的思想、性格、命运等方面却极为相似,是张爱玲倾力塑造的理想化两性形象。

一、世俗眼中堕落的滥情者

范柳原和王娇蕊被认为是用情不专的风流放荡之辈。傅雷在 1944年发表于《万象》杂志上关于《论张爱玲的小说》一文中认为范柳原“是一片空虚的心,不想真正找着落的心,把恋爱看作高尔夫与威士忌中间的调剂。”[1]10“只是一个暂时收了心的唐·裘安,或是伊林华斯勋爵一流的人物。”[1]12王娇蕊也被认为“就像一具有着妖娆艳丽的外表的腐尸,过着最消极最堕落最荒淫的生活。”[2]

范柳原还未现身,便被徐太太戴上了“把女人看成他脚底下的泥……他年纪轻的时候受了些刺激,渐渐的就往放浪的一条路上走,嫖赌吃着,样样都来,独独无意于家庭幸福”①参见:张爱玲. 传奇[M]. 北京:中国文联出版社,2002. 下引《倾城之恋》《红玫瑰与白玫瑰》作品相关内容均出于此,不再一一作注。的帽子。他本是介绍给宝络的对象,却在和宝络相亲时与流苏打得火热;他设计将流苏骗到香港,而在和流苏相处的过程中,又显得忽热忽冷,朝三暮四;范柳原只愿意和流苏谈恋爱,不打算结婚,几经周折,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初衷”,成功地迫使流苏就范,成为他的情人,可却在与她同居一周后抛下她去了英国,而且不确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似乎要“始乱终弃”,可战争爆发导致他未能成行,于是他在战乱中与流苏结了婚。可婚后他却又故态复萌,“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

《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王娇蕊也出生于华侨家庭中,她被家人送到英国读书,为的是将来能够嫁一个有资产、有地位的“好”丈夫,可由于她年纪尚小,“玩了几年,渐渐的名声不太好了,”才手忙脚乱地与富家子弟王士洪结婚。婚后她回到中国,仿佛还是旧习未改,常常与男人暧昧。正因如此,王士洪才在离家赴新加坡之前坚决地赶走了房客孙先生。当振保搬到王家,第一次见到她,“一件条纹布浴衣,不曾系带,松松合在身上,从那淡墨条子上可以约略猜出身体的轮廓,一条一条,一寸寸都是活的,”洗着头发,顶着一头肥皂沫子,穿着睡衣,就与陌生异性相见实在不够得体。从她与丈夫的对话看,他们的家庭是一个新式家庭,夫妻间的地位是平等的,感情也较和谐,丈夫虽有时调侃挖苦,但对她是嘘寒问暖、也疼爱有加。在那个时代,拥有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丈夫,王娇蕊应该算得上幸福了,可她对眼前的幸福似乎并不珍惜,先是与房客孙先生有些暧昧,在丈夫离家之际,又和新入住的振保打得火热,甚至为了振保,她向丈夫说明实情,最终协议离婚。这样看来,王娇蕊确有滥情者之嫌。

二、追爱路上孤独的“真人”

张爱玲说流苏“始终没有彻底懂得柳原的为人”[3]。确实,范柳原与王娇蕊周围的人乃至大多数读者都误解了这两个人物。在与《倾城之恋》几乎同一时间创作的《封锁》中,作者张爱玲本着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表达了勇于挑战世俗伦理道德、以思想行事 “真人”的肯定。范柳原与王娇蕊敢于直面自己的内心,执着于真爱,是竭尽全力追求真爱的“真人”。虽然他们都出身于华侨家庭,拥有一副中国面孔,但由于长期受西方的文化的熏陶,接受了西方现代化的教育,他们的言行与国人大相径庭,因而不被周围人所理解,进而被视为异己,为此,他们在追求真爱的道路上走的异常孤独艰辛。

《倾城之恋》中,男主角范柳原从小在英国长大,父亲是位著名华侨,母亲是位华侨交际花。父亲故世后,范柳原由于难以在法律上确定自己的身份,孤身流落英伦。范柳原吃过一些苦,受过英式教育,具有现代思想,但却无法真正融入到英国人中,无法找到一种文化上的认同感,这种隔膜让他非常孤独。因此,中国,一直是他内心深处的精神家园,在浅水湾的那堵灰墙下,范柳原第一次向流苏表明心迹的时候,有过这样一番剖白:“关于我的家乡,我做了好些梦。”回国,在他而言,是一次文化寻根之旅,可是当他真正回到国内,却发现不仅不被族人接纳,就连他周围的人也因为他的英国背景而视他为异己,他仍然是一个不被理解与接纳的孤独者。“四周的那些坏事、坏人”彻底击碎了他曾经的美梦,“你可以想象到我是多么的失望。我受不了这个打击,不由自主的就往下溜。你……你如果认识从前的我,也许你会原谅现在的我。”从这番话推测,从前的他必不是现在这样玩世不恭、放荡不羁。他外表的放浪,只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孤独、空虚和落寞,其实在内心深处,他仍然是一个渴望得到文化上的认同和精神上的慰藉的孤独者。找一个“中国女人”正是他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的重要内容,而流苏正好是他心里那种“真正的中国女人”。

《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王娇蕊与振保的谈话,也透露出相似的情绪。当说到她自己的时候,她一反往日爽朗的个性,显得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从她的话语之中,让人可以感觉到,她对自己与丈夫的相识与结婚,不仅没有津津乐道,而且流露出了一种无奈和感伤的情绪,甚至从她的话里听得出,她与丈夫的结合也不是出于爱情,而是由于“玩了几年,名声渐渐不大好了”,才想到结婚。振保问她:“难道你还没玩够?”她答道:“并不是够不够的问题。一个人,学会了一样本事,总舍不得放着不用。”此话里的意思是我现在还是和从前一样要继续玩下去。这个回答也真够坦率,其实这番话是半真半假,“真”是指面对振保,娇蕊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结婚前后的情感、心里展露无遗;“假”是指她说“舍不得放着不用”自己的“本事”,其实是一种自我嘲讽,正如《倾城之恋》中范柳原对流苏说“我有钱,有时间,还用找别的理由?”而她所言的“玩”也只是在无爱婚姻中排遣自己内心空虚寂寞的方法而已。于在这一点上,王娇蕊与范柳原确实不谋而合,由于找不到真爱,他们便以放荡不羁的外表掩饰自己内心无比复杂的痛苦,直至他们遇到一个真正深爱他们的人。

当范柳原遇到了流苏,王娇蕊遇到了振保,他们顿时褪去了平日里放荡不羁的外壳,变成了两个为爱痴狂的“傻子”。为了与流苏相爱,范柳原费尽心力,先是设计让流苏从上海的牢笼中解放出来,待她来到香港,再带着她“做各种的傻事。甚至于乘着电车兜圈子,看一张看过了两次的电影……”深夜里,给一墙之隔的流苏打电话说“我爱你”,匆匆挂断电话后才想起忘了问流苏爱不爱他。战火中,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冒险回去救她……在她面前,他天真单纯得像个毫无情感经验的大男孩。同样,曾经将各色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王娇蕊也如同一个初涉爱河的小女孩,“痴心地坐在他大衣之旁,让衣服上的香烟味来笼罩着她,还不够,索性点起他吸剩的香烟……”她自称记性差,却记得和他聊天时无意提及喜欢喝清茶的话。她的长指甲把他划伤了,于是在他睡去之后她剪掉精心养长的指甲……这一切细节的描述及所作所为都是因为他们找到了自己的真爱。

当真爱降临,范柳原和王娇蕊都是极其严肃认真地对待的,他们严肃到都将婚姻作为各自爱情的最终归宿,但二人最终的表现却截然不同,范柳原坚决不愿与流苏结婚而最终结了婚;王娇蕊坚决要与振保结婚可最终却分了手。

《倾城之恋》中,为何范柳原爱着流苏却摆出一副坚决不打算结婚的架势?流苏刚到香港,在浅水湾的那堵灰墙下,范柳原对她说:“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整个的毁掉了,什么都完了——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还剩下这堵墙。流苏,如果我们那时候在这墙根底下遇见了……流苏,也许你会对我有一点真心,也许我会对你有一点真心。”此番话的言外之意即为“我们”的文明毫发无伤,因为“我”有钱财,地产和身外的一切,所以流苏对“我”没有真心,既然如此,“我”对流苏也不敢动真心。从一开始,他就洞察,流苏选择同他谈恋爱,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他所拥有的物质条件而爱他,所以,他才始终不肯说出“结婚”两字。在他看来,婚姻是要以彼此相爱为基础,即使他所深爱的女人并不爱他,那么无论他自己有多爱对方,也不应该步入婚姻的殿堂,这就是那个深夜在电话里他说出冒犯流苏的“根本你以为婚姻就是长期的卖淫”那番话的真正原因。其实,他本无意冒犯流苏,只是在陈述自己对婚姻的理解——如果流苏只是为了钱嫁给他,那和卖淫有什么区别?直至战争爆发,流苏在一个狂风呼啸的夜里突然顿悟,“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她突然爬到柳原身边,隔着他的棉被,拥抱着他。”这是她第一次关注这个“人”,而不是他的钱财、地产,和他所拥有的一切物质条件。“她终于遇见了柳原”,这是她和他第一次灵魂的相遇,心灵的契合,流苏第一次发现了范柳原,也第一次让范柳原感受到了她的真心。那个深夜毫无征兆的拥抱,也就是一刹那间,他下定决心同流苏步入婚姻殿堂,而这正是范柳原的“自私”之处——固守自己的爱情信念岿然不动,直至他拥有了属于他俩自己的真正的爱情。

面对婚姻,《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的王娇蕊显得更加单纯、直接。在她看来,既然她爱振保,就应该义无反顾地结束这段无爱的婚姻,与他步入婚姻殿堂,于是她给丈夫写信说明实情,要求丈夫给她自由。可未曾想到,她的勇敢让她的丈夫顿时乱了阵脚。振保住进了医院,与其说是生病,倒不如说是为了逃避王娇蕊的爱而采取的权宜之计。王娇蕊看出了他的懦弱,在医院照顾他时,她几次试图和他沟通,他都一副沉默——一种无言的抗拒。所以,王娇蕊的话从“你别怕……”到“我都改了……”再到“我决不连累你的”,最初她想唤起他的勇气,到后来渐渐地自己也失去了勇气,但无论如何,从一个弱女子口中说出“我绝不连累你”的话,也算是对她深爱的这个男人仁至义尽了。然而,王娇蕊对他的爱和依恋岂是那么容易收回的?她对他说“你离了我是不行的,振保……”然后抱着他的大腿嚎啕大哭,如同一个含冤的小孩。

振保找了诸多借口——从含辛茹苦的母亲到人言可畏的社会——向她表明他们是不可能的。最后,还为王娇蕊找到了脱身之计:“娇蕊,你看怎样,等他来了,你就说是同他闹着玩的,不过是哄他早点回来。他肯相信的,如果他愿意相信。”这主张太出乎她的预料了,她从未想象过自己深爱的这个男人为了维护自己居然会想出这样卑劣的手段,也正是这番话让她如梦初醒,看清了振保的自私与卑鄙,为这样的男人流泪,实在不值得,所以她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了。第二天清晨,她再次来到医院趴在还未醒来的他身上痛哭一场,这是她对自己这一场倾情之爱的诀别与哀悼,而不是对他的依恋与不舍,因此,当他醒来,她就走了,一句话也没说。多年后,各自成家的他们再度偶遇,从二人的交谈中可以推测,王娇蕊在与丈夫离婚后,应该是有过一段极其艰难的生活,但她却坚持“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在往前闯的路途上,她一直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真爱。他讥讽她碰到的无非是男人。她却说“是的,年纪轻,长得好看的时候,大约无论到社会上做什么事,碰到的总是男人。可是到后来,除了男人之外总还有别的……”这里,“别的”是指她一直努力所追寻的真爱。

在那个充满伪饰与自欺的俗世中,无论是范柳原还是王娇蕊,两者都是真正拥有现代的爱情观的人。他们敢于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情感,并能执着地追求自己的爱情理想,是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的“真人”,只是由于不被周围、甚至是自己所深爱着的人理解,他们的追爱之路走得异常孤独,甚至有些辛酸。

三、无爱婚姻里黯然的失败者

范柳原和王娇蕊两个人物的结局是相同的。《倾城之恋》中范柳原与白流苏结了婚,《红玫瑰与白玫瑰》中王娇蕊与佟振保分了手。这一分一合,表面看来有异,但在本质上,二者并无不同,即他们都是为了理想爱情奋斗之后令人唏嘘叹惋的失败者。

《倾城之恋》中,范柳原和白流苏虽然结了婚,但“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省下来说给旁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作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然而流苏还是有点怅惘。”那是因为他们真的成为了“一对平凡的夫妻”,所谓的“平凡”是指,他们和所有中国式的夫妻一样,看起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却缺少了发自内心的爱情,也就是说,流苏对范柳原的爱,只是在战争的极端情势下才得以萌生,而当战争过去,生活恢复往日的平静后,流苏也就回复到以往的状态之中了。让她的心得到满足的,不是范柳原这个人,更不是这个人对她的爱,而是这个人有钱、有丰厚的物质条件,可以让她衣食无忧。可以想象,这对范柳原是多大的打击,他坚持了多少年要找一个他爱着,也爱着他的中国女人结婚,可到头来他的美满爱情梦最终却还是化为了泡影。他得到了一个妻子,失去了一个爱人,真是“得”不偿“失”。爱情失落了的他又回到了遇见流苏以前的老样子,和别的女人眉来眼去、打情骂俏,可是没人理解那是他为了掩饰自己的绝望和痛苦而戴上的一副假面具……

《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八年后王娇蕊与振保再度相遇,她不仅“比前胖了……很憔悴,还打扮着,涂着脂粉,耳上戴着金色的缅甸佛顶珠环,因为是中年的女人,那艳丽便显得是俗艳”,而且“老了,老得多了”,一个女人,如果有爱情滋润,生活幸福,一定是容光焕发的,岁月也必不会在她身上留下太多沧桑的痕迹。从王娇蕊那有些憔悴的容颜、发胖的身体乃至艳俗的妆扮上不难断定,将近十年,她仍然没有找到她期待的真爱与幸福。二人一番简短的交谈,振保问道:“怎么样?你好么?”娇蕊沉默了一会,方道:“很好。”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事实上她过得并不怎么好。振保问她是否爱现在的丈夫,她点点头,艰难地、一字一顿地说:“是从你起,我才学会了,怎样,爱,认真的……爱到底是好的,虽然吃了苦,以后还是要爱的,所以……”她的话并未说完,“所以”后面应该是“当我遇到朱先生,我爱上了他,便和他结婚生子。”接下来,振保试探她:“你很快乐。”她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是否快乐,只是笑了声道:“我不过是往前闯,碰到什么就是什么。”这个回答很含糊,表面看她没有否定自己“很快乐”,但如果她真的快乐,面对当年背叛自己的男人,应该直截了当地肯定,而不是这样含糊其辞。可见,她的这段婚姻也不幸福美满。那么,内情到底如何呢?如果按她所言,她真的爱现在的丈夫,那么这个男人极有可能是“佟振保第二”,这正与小说开头“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遥相呼应,也就是说这个男人,虽然和她结了婚,有了孩子,但并未将全部感情都倾注于她身上,而是如同振保一样将妻子弃置于家中,这依旧不是王娇蕊所期待的婚姻,没有爱情的浇灌,这朵娇艳欲滴、充满活力的红玫瑰只能渐渐枯萎凋谢——这就是她“老得多了”的真正原因。

范柳原与王娇蕊这两个为爱情奋力拼搏的理想主义者,最终不过是“绕了一个圈子,又回来停在原地点”[4],他们确与鲁迅笔下的吕韦甫、魏连殳等形象有相似之处。鲁迅有言“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从这个角度看,这两人无疑是张爱玲小说中最具悲剧色彩的人物形象。

任何一位作家的创作都与其成长的经历有着必然的联系,张爱玲亦是如此。童年时母亲的出走,少年时父母的离异及此后与父亲与继母情感的淡漠、冲突甚至决裂,甚至在战争中她所体验到的人生无常、人性的残忍与丑陋……特殊的成长历程使得张爱玲对人性、爱情乃至身处爱情中的男女都持否定与怀疑的态度,然而,毕竟还年轻的她还是会对爱情有所期冀。在她所营造的晦暗、阴冷、丑恶的世界中就出现了范柳原、王娇蕊这两个“异数”,他们代表的正是张爱玲对男、女两性想象的另一面,即对理想的男性和理想的女性的期待与肯定,这是张爱玲的思想中建设性的积极的一面,而范柳原和王娇蕊这两个形象的意义和价值所在,却一直以来被大多数研究者所忽略。

[1] 傅雷. 论张爱玲的小说[C] // 陈子善. 张爱玲的风气:1949年前张爱玲评说. 济南:山东画报出版社,2004.

[2] 方婷婷. 论张爱玲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双声话语策略”[J]. 广西师范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2(2):53-56.

[3] 张爱玲. 张看[M]. 北京:经济日报出版社,2002:373.

[4] 鲁迅. 彷徨[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79:25.

Abstract: Fan Liuyuan, the hero of Eileen Chang’s novel Love in a fallen city has great similarity with Wang Jiaorui, the heroine of Red Rose White Rose. At first glance, they are both promiscuous persons with unrestrained affection and serial affairs, but as a matter of fact, they belong to the “true persons” who obsess over the true love and strive to pursue true love. Although they live with the ideal of love and fight hard for it,they still could not escape from the tragedy of loveless marriage and turn to regrettable losers.

Key words: Fan Liuyuan; Wang Jiaorui; Love in a fallen city; Red rose and white rose; Eileen Chang

(编辑:邢娟妮)

The “True Person” in Hypocritical Earthliness—— On Fan Liuyuan and Wang Jiaorui

LU Zhijuan
(School of Literature, Baotou Teachers’ College, Baotou, China 014030)

I206.6

A

1674-3555(2017)05-0057-06

10.3875/j.issn.1674-3555.2017.05.009 本文的PDF文件可以从xuebao.wzu.edu.cn获得

2017-03-25

内蒙古自治区本科专业综合改革试点包头师范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项目(内教高函[2014]26号);包头师范学院青年科学研究基金项目(BSYKJ2014-01)

卢志娟(1978- ),女,内蒙古包头人,副教授,硕士,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

猜你喜欢

范柳原白玫瑰红玫瑰
多彩玫瑰
白玫瑰与郁金香
白玫瑰与郁金香
倾城之恋
——张爱玲认为的真正的爱情
暴走的红玫瑰
许广平:红玫瑰与饭黏子之间隔着流年
你若懂得,我便不再孤独
论《倾城之恋》中的悲与喜
我和你一直是我们
洋娃娃与白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