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少数民族和贫困地区教育移民检视——基于五大发展理念视角

孙自强

(海南师范大学 继续教育学院， 海南 海口 571158)



海南少数民族和贫困地区教育移民检视
——基于五大发展理念视角

孙自强

(海南师范大学 继续教育学院， 海南 海口 571158)

教育移民是促进少数民族和贫困地区教育及各项事业发展的重要举措。海南教育移民工程体现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是切实践行五大发展理念的具体表现。当然，为了更好地发展还需要不断模式创新、关心教师发展、统筹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以及开发适宜的地方和校本课程。

教育移民；五大发展理念；海南少数民族；贫困地区

质量和公平是教育发展的核心关键词，尤其是党的十八大以来，教育的均衡发展和质量提升被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当然这也是过去教育发展的继续和新的时代要求。为促进教育的均衡发展，尤其是促进少数民族地区、贫困地区、边远地区的教育发展，国家、各省市地区都探索了许多不同的路径，如国家实施了薄弱学校改造计划，专门针对薄弱学校的基本办学条件建设，使学校基本符合办学需要。在此大背景下，海南也在不断探索符合自身教育发展的新路径，海南基础教育发展相对滞后，且少数民族地区、贫困地区居多，为了尽快扭转这一局面，自2006年开始实施了教育移民工程。该工程实施十余年以来取得了显著的成效，当地的教育发展状况明显得到改善，得到了当地老百姓的肯定，同时也引起了巨大的社会反响。目前海南少数民族与贫困地区教育移民工程实施已进入稳步推进阶段，面对新的时代发展，尤其是党的十八届五中全会提出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这一工程的推进有了新的行动指南。

一、教育移民及海南教育移民工程的实施

教育移民，顾名思义，即为了获得更好的教育机会和发展而变换居住区域。通常，教育移民都是从教育基础薄弱的欠发达地区、薄弱地区转向发达地区，较为常见的是从农村向城市迁移。教育移民常见的是个体行为，但也有政府行为，如社会关注度比较高的“高考移民”其实就是个体教育移民，本文所关注的则是政府的教育移民。我国政府主导的教育移民主要表现为两种形态：一是全国范围内的西部较落后地区向东部发达地区移民，如长三角地区就从西部不发达地区招生，然后培训，促进他们在当地就业落户，从而产生移民；二是部分省份将教育资源贫乏、发展落后地区的学生移民到相对发达的地方学习，如海南省实施的少数民族与贫困地区教育移民。

海南于2006年开始实施教育移民工程，最开始实施该工程的地区是海南省国家级贫困县昌江县王下乡。该区域教育发展相对滞后，在实施移民工程以前这里的孩子基本上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高新电子产品等如电脑从来没有见过，高楼大厦对他们来说也不知何物，吃的都是咸菜，甚至野菜，*新华网：《海南“教育移民”缩小城乡差别》，http:∥news.xinhuanet.com/newscenter/2008-04/17/content_7992535.htm，2016年10月22日。而实施移民工程以后，这里的271名初中生全部搬到县城民族中学就读，以民族寄宿班的形式，在民族中学“包吃、包住、包入学”，学习环境大大改善。之后，海南省专门成立了教育移民联合调研组，对工程实施效果进行了调查，发现工程实施以后孩子们各个方面都发生了可喜的变化，如黎族学生韩慧玲说，她到民族中学以后人生出现了多个“第一”：“第一次上化学和物理实验课，第一次看到真正的电脑，第一次看到高楼和宽大的马路……”“‘教育移民’改变了我的命运，本来我打算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但是现在我改变了想法，要努力学习，争取上高中、读大学。”*新华网：《海南“教育移民”缩小城乡差别》，2016年10月22日。原王下中学校长符明强也非常简明地概括了孩子们来到新的学校后的变化，他们“视野变宽了，思维变活跃了，学习态度变积极了，学习成绩变好了，人生目标变得更加远大了”*新华网：《海南“教育移民”缩小城乡差别》，2016年10月22日。。

昌江县王下乡教育移民的试水成功引起了海南省委、省政府的高度关注，并引起了全省范围内的热烈讨论，大家都在积极思考、总结，探索一条具有特色的教育扶贫路子。概括来说，海南教育移民是把“自然条件差、基础设施薄弱、至今没有通路、通电、通广播电视等的贫困自然村和处于生态核心保护区的边远村庄的农村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迁移到教学条件相对优越的县、市城区集中就学，与城镇的孩子享受同等的教育资源，并补助生活费和交通费”*海南省教育移民联合调研组：《“教育移民”能否从试水到开闸》，《今日海南》2007年第12期，第26-29页。。其具体模式是首先研究制定移民方案，确定搬迁规模；其次对移民学生实行“三包”(包吃、包住、包入学)，费用基本全免；第三是完善管理机制，确保学生安心就读；第四把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衔接，解决好学生的出路问题。*海南省教育移民联合调研组：《“教育移民”能否从试水到开闸》，第26-29页。这种模式也被誉为“昌江模式”。2008年，海南教育移民工程开始在琼中黎族苗族自治县等5个国家扶贫开发工作重点县和屯昌等3个省级扶贫开发重点县推广。*赵岩：《“教育移民”——海南民族教育一大亮点》，《中国民族教育》2008年第3期，第8页。目前，教育移民工程已经进入深入发展阶段。

二、五大发展理念下教育移民的时代意蕴

五大发展理念的核心关键词是“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这是十八届五中全会最突出的贡献和亮点，也是对科学发展观的新突破、新发展。*冯俊:《五大发展理念是对科学发展观的新突破新发展》，《中国浦东干部学院学报》2016年第1期，第5-9页。“五大理念不仅是经济社会发展的理念，也是教育发展的理念”*余慧娟等：《尊重教育规律才是科学发展——访教育部副部长、国家总督学刘利民》，《人民教育》2016年第5期，第14-19页。，应成为指挥棒，予以贯彻。海南教育移民工程体现了五大发展理念的要求，具有重要的时代意义。

(一)教育移民体现了教育创新发展的思想

创新是灵魂，是教育发展的不竭动力。教育移民的根本要义是为了发展，那就是促进移民区域学生的发展。海南实施教育移民工程的对象都是少数民族、边远村庄的农村义务教育阶段的学生，移民以前，他们一直没有占有良好的学习资源，学习条件极差，师资配备也较差。研究走访发现，在很多村小学的教师队伍中基本没有接受正规师范教育的老师，学生的学习水平也非常低下，语文、数学双科合格的比例仅10%左右，甚至更差。长期这样，很多学生干脆放弃自己的学业，从而形成恶性循环。教育移民工程实施以后，学生整体搬迁到县城或者乡镇中心学校就读，学习环境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学生的精神面貌从而也悄悄地发生改变，学习成绩跟着也有了进步。因此，教育移民从根本上是为学生发展服务的。同时这一教育移民工程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创新，是一种智力扶贫。教育移民是对过去扶贫工作方式的深刻反思的结果，人民已经深刻认识到扶贫要先扶智，从抓教育入手解决贫困问题，教育移民抓住了根本，抓住了要害。海南省通过教育移民，贫困地区的常住人口逐步减少，同时贫困家庭的负担也得到减轻，总体上人口素质也得到提升，为脱贫致富打好了基础，因此，教育移民被誉为最佳的扶贫模式。

(二)教育移民体现了统筹协调发展的思路

协调根本上解决的是统筹各方面利益、结构的问题。海南教育移民工程充分体现了统筹兼顾、协调地方各项事业均衡发展的理念。具体体现为四个方面：一是统筹教育薄弱地区和优质地区资源，使少数民族、贫困地区的学生与城镇学生同样享受优质教育资源，实现资源共享，教育公平。二是统筹教育与扶贫的关系，通过教育移民，实现异地扶贫和扶贫开发。三是统筹义务教育与职业教育，实现义务教育与职业教育有效对接，解决学生的发展问题。如昌江县就把中等普通教育与职业教育结合起来，未能继续深造的初中毕业生由政府掏钱进入职业技术学校就读，并免除一切费用，还补贴生活费。四是统筹学习与就业的关系，通过职业教育，采用订单方式，使学生能够学有所长，学有所用，为今后的发展和家庭的脱贫创造良好的条件。总之，教育移民是一项系统工程，各方面事业都取得显著成效，所取得的成效是统筹兼顾的结果。

(三)教育移民体现了绿色可持续发展的理念

绿色主要重视的是人与自然、环境的和谐共生问题。看起来教育发展与绿色理念差距甚远，实际上绿色发展是教育发展的本质要求。海南省通过教育移民，保护了当地生态环境。海南省教育移民大部分地区都是实行整体搬迁的模式，这为生态保护提供了良好契机。同时，教育移民提高了下一代的文化水平和素质，提高了他们在外谋生、就业的能力，必然实现生态保护区的人口逐步减少，无形中教育移民成为实现生态保护的最佳模式。同时，实施教育移民工程，通过改善教育环境，提高学生素质，提高当地人民群众的素质，转变“输血”的惯性模式，变为新型的“造血”模式，城乡差距得以缩小，为少数民族与贫困地区经济、社会发展注入了持续的发展动力和源泉，从而为实现当地社会各项事业可持续发展奠定坚实的基础。此外，接受教育移民的学校，也大力建设“绿色学校”，打造绿色校园文化。

(四)教育移民体现了开放发展意蕴

开放是必由之路，关键在于建立内外联动发展机制。过去我们讲开放，主要指对外开放，意思是请进来，实际上开放还有一个重要的内涵，即走出去。海南省教育移民工程实际上就是一个开放工程，即走出去。当然这个走出去的内涵是狭义的，即努力改变孩子们的学习环境，使他们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营造不一样的学习环境和条件。海南省教育移民工程针对小学生和初中生分别采取了不同的措施，对于小学生来说，主要采取到附近条件较为优越的乡镇中心校就读，初中生则集中到人口相对集中、各方面条件较好的乡镇、县城中学就读，努力争取实现城乡孩子享受平等的教育机会和教育资源。开放还体现在教育并不局限于自身的封闭发展，而是包容和谐发展，比如教育移民考虑了当地人民群众子女的安全问题，满足他们的安全需求。许多移民市县都形成了专门针对移民学生的管理体制机制，建立行政领导联系学校和定期检查制度，成立专门的移民学生管理办公室，定期检查学生的学习、生活以及家庭情况等，免除家长的安全顾虑。同时，处于生态保护区的人民群众的经济状况一般都不容乐观，而且一般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熟悉的地方，教育移民解决了孩子的教育问题，同时还要考虑人民群众的经济收入问题，因此海南省针对这一现实问题还建立了生态补偿机制。当地政府按家庭人口数量按月发放生态补偿金，通过这一方式提高群众保护生态环境的积极性，从而引导群众逐步改变其生产生活方式，使生态保护落到实处，人民群众得到实惠。除此之外，教育移民工程后续在学校建设方面也非常重视“引进来”，近年来海南省每年面向全国公开招聘校长和优秀教师充实到各市县，提升学校教师队伍素质，也取得较好效果。

(五)教育移民体现了共享发展成果要求

教育从来不是孤立发展的，教育与地方的经济、文化等发展有着密切的联系。反过来，教育也会促进当地的经济、文化发展，海南省实施教育移民工程体现了这一良好效果。最早实行教育移民工程的昌江县首先尝到了甜头，他们找到了一条符合自身特点的脱贫致富的道路。通过教育移民，该县的教育质量和水平得到大幅度提升，通过职业教育的兴办，也为该县许多企业培养了大量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劳动力，促进了就业，也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而且许多搬迁的地域都是属于生态核心区，通过搬迁有利于进一步实施生态建设，保护环境。*海南省教育移民联合调研组：《海南省“教育移民”情况的调研报告》，《琼州学院学报》2008年第1期，第44-45页。海南省的国际旅游岛建设，生态旅游是其中重要一项内容，昌江县就抓住了这一历史机遇，充分利用区域内“霸王岭国家森林公园”推广生态旅游，前面我们提到的王下乡最早就是属于这个森林公园的一部分，通过搬迁，使公园能够更好地发挥整体生态价值和旅游经济价值。

三、五大发展理念下教育移民的新追求

毋庸置疑，教育移民是有益于少数民族与贫困地区科学发展、和谐发展、绿色发展的重要举措，具有诸多重要的、积极的意义。海南教育移民工程虽取得了可喜的成果，但为了更好地可持续发展，在五大发展理念的指引下，还须不断努力。

(一)教育移民要创新模式，分层推进

创新应永不停歇。从目前的调研和资料来看，海南教育移民的模式还非常单一，基本上采取的都是前面提到的“昌江模式”。众所周知，每个模式都有它最适宜的地域，也必然有它的局限性，因此应该因地制宜，开发其它的教育移民模式。在大规模的推广过程中我们最忌讳的就是“一刀切”的思维方式，采取任何行动之前，一定要考虑各个地区的特殊情况。教育移民与每个地区的实际经济和教育发展水平、家长的文化水平和教育观念都是密不可分的，因此，教育移民的模式不应该是单一的，而应该是多元化的，因地制宜的。

(二)教育移民在关注学生发展同时要关注教师队伍的发展

协调发展是可持续发展的应有之意。从掌握的信息来看，每个教育移民区域都特别强调对学生发展所做的各项工作，相比较之下，我们发现教师的“声影”和“声音”却非常少。换句话说，我们可能忽略了对教师的关注，但大家都非常清楚，教师对学生的成长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教育移民应该重视教师队伍的建设和发展。从了解的情况来看，许多移民地区教师与学生一起移民，于是移民后教师还是原来的教师，学生还是原来的学生，只是周围自然环境、教室环境变了。而原任教师的素质和水平由于时代和地域的限制一般都不是很高(当然在这里并不是否定原任教师为学生发展所作出的贡献)，如果不注重教师的发展，其结果会怎么样呢？因此，要加大对原任教师的培训或者分流，加快实施乡村教师计划，提高师资队伍的素质，为学生的发展提供较为优秀的教师资源。

(三)教育移民应统筹学校教育和家庭教育

教育移民工程绝大部分是把少数民族与贫困地区的学生转移到乡镇或县城所在地的小学或者中学，实行封闭式、寄宿制管理。这样一来，学生必然远离家乡，远离父母，学生接受家庭教育的机会明显减少，甚至根本得不到家庭教育。对于正处在人生发展初级阶段的小学生、初中生来说，他们正处在人生发展的最关键阶段，家人的关心和教育是非常有必要的，甚至是必不可少的，而远距离的移民可能会导致家庭教育的缺失，这应该是教育移民工程值得深思和探讨的一个问题，并且应努力寻找解决问题的路径。对于孩子来说，完整的教育是学校教育、家庭教育以及社会教育的完美结合。

(四)教育移民要开发适宜的地方、校本课程，实现可持续发展

移民学生搬离自己土生土长的乡村，走入乡镇、城市，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同时也可能表现得很无奈，因为面对的一切可能都会与自己原有的经验大相径庭。同时，很小就搬离出生的地域，也可能导致对自己家乡、民族的文化比较陌生，使一些文化、传统不能很好地传承。基于这样的考虑，我们在对这些孩子的教育过程中，应该重视对他们进行所属区域的本土知识和文化的教育。基础教育新课程改革提供了契机，国家倡导积极开发和实施地方课程和校本课程，地方和校本课程就是针对地域和学校特点开设的课程。因此，移民区域教育部门、学校应注重结合学生的地域文化开发和建设地方课程、校本课程，使学生获得自然的、亲近的经验，实现可持续发展。

(责任编辑：李 莉)

An Inspection of Education Immigration in Minority and Poor Areas of Hainan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Five Development Concepts

SUN Zi-qiang

(CollegeofContinuingEducation,HainanNormalUniversity,Haikou571158,China)

Education immigration is a significant measure to promote the development of education and various undertakings in minority and poor areas. Representing the five development concepts—innovation, coordination, green development, opening up and sharing, the education immigration program in Hainan Province specifically and practically embodies those concepts. For better development, it is necessary to develop new models constantly, to care about teachers’ improvement, to harmonize school education with family education, and to design appropriate local and school-based curriculum.

education immigration；five development concepts；minorities in Hainan；poor areas

2016-12-20

孙自强(1980-)，男，湖北通山人，海南师范大学继续教育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教育基本理论研究。

G75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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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4-5310(2017)04-0085-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