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 磨（外一首）

●应 朗

插图:张四春

1

这两块石头的撮合

该是最古老的姻缘吧

把所有的不默契

都交给了不停地磨合

终于磨出来的日子

就是那么顺溜

就是那么香甜

就是那么充满期盼

2

推磨的岁月

肯定关乎着全家人

这条道虽然短

却是一个同心圆

没有对亲人的关爱

没有牵挂与等待

不会有这样的耐心

只有把这条路走长

走出绵延的亲情

走出不断的温馨

磨出来的全是子孙

磨道走多长

孩子们出息的路

就有多远

3

当把岁月

交给了驴的时候

就有了投机取巧

在这样的道路上

不会有任何分歧

一条道走到黑

不需要关心前方

在这里

驴的眼睛是多余的

干脆给它遮上

省的它老给三闺女

频抛媚眼

甚至不合时宜地

还要来两句摇滚

你的脾气再大

都可以把所有的

不顺心都狠进鞭子

抽打是对没良心

最好的恩赐

有吃有喝你还花心

把光景过成走走停停

这犟脾气没少吃亏

就是顺毛毛摩挲时

人们也不放心

磨道里不愁等

你个驴蹄子

等到了

心也伤了

4

突然

这里就寂静了

石磨的恩爱岁月

就凝固成一种压迫

再不用旋转了

再不要单调了

也再不必热闹了

石磨都彻底沉默了

连同主人的生活

曾经喧嚣几千年

一种生活方式

一种文化传承

就这样在奶奶的

浑浊眼神里

渐行渐远模糊了

道还在

路不通了

房还有

人流失了

树苗和野草

正吞噬这里的文明

冷漠的血液

寒冷着祖辈的乡村

磨扇努力拥抱着

死也不想分开

也许有一天

它们会融为一体

湮没在厚重的贪婪中

磨道没有了

驴也没有了

磨道里

再也找不到驴蹄子

5

现代文明

怎么就容不下

一盘石磨呢

世界风云变幻

不还要经常磨合嘛

怎么本源的磨合

就停滞了呢

不是许多人

都在追求不可磨灭

怎么真正的石磨

给磨灭了

磨道里的摇滚

听不到了

电视里的摇滚

总是怪怪的

给宋朝的留白

那是一个怎样的朝代呀

有人说最富庶繁华

有人说最先进兴盛

是许多文人梦中的天堂

随意一片美景都能写词

随意一阙辞章都可流传

那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美到不行不行的地步

用一辈子的金色年华

去奉旨填词的人

除了在温柔乡里寻找灵感

这些优美的诗句吟诵出来

或许还是在寻找一种乐趣

或许只是归去凤池夸的快感

会不会把蒙古铁骑吸引来

确实不是诗人该想的问题

那怒发冲冠的诗人

那醉里挑灯看剑的诗人

那死去才知万事空的诗人

又能怎么样呢

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里面寻觅着一丝丝的温情

诗词还可以倾吐

最后一丝愤懑

只有一个寻寻觅觅的女人

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感叹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思念一位西楚霸王到

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能写出这样让人心碎的诗

该是一颗多么敏感的心啊

上有天堂下游苏杭的都市

身边有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

这女诗人硬是二十年视而不见

硬生生地将自己的才华压住

耿硬地就不写一个字一句诗

才情盖世的女诗人在这里

留白

许多人遗憾

许多人惋惜

许多人惊叹

更多的人迷惘

然而

这女诗人在西湖美景中

在这二十年的晚景里

留白

难道不是一首绝妙的词

难道不是一幅绝美的画

难道不是叹为观止的文

你可以读不懂

你可以看不清

但不能假装不知道

李清照

这个让宋朝脸红的女人

西湖再美

你让诗人说什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