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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鲸》中的渔行为与男性气质

2017-02-25和耀荣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7年12期
关键词:捕鲸白鲸气质

和耀荣



《白鲸》中的渔行为与男性气质

和耀荣

(云南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云南 昆明 650500)

在西方文化中,“渔”被视作男性专属的活动,体现了典型的男性气质。在美国文化中,渔行为是一种男性气质的独特表征方式。麦尔维尔的小说《白鲸》正是使用了这一文化表征方式来建构男性气质,借此表达了作者对美国民族文学的乐观态度,并以此来重塑美利坚民族的气质和性格。

《白鲸》;渔行为;男性气质;民族性

鱼不仅成为盘中餐满足了人类的物质需求,而且悄无声息地“游进”了人类的精神世界,出现在宗教仪式和西方文学作品中。如《白鲸》中梅普尔神甫在教堂里带领水手们在祷告过后唱的是有关鲸的圣诗,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中的大马林鱼和鲨鱼的形象,叶芝的《鱼》,苏联作家维·阿斯塔菲耶夫的《鱼王》等。这些作品都描写了“人”和“鱼”的故事。在众多写鱼的作品中,麦尔维尔的《白鲸》具有较深的西方文化内涵。《白鲸》中作者绘声绘色地描述了鲸的凶恶,以鲸为代表的大鱼是西方传统记忆的重要内容,是恶势力的代表。因为鱼在西方有着恐惧的文化记忆,对鱼恐惧的集体无意识深深影响着西方文化和文学创作。因此,“渔”的过程往往是艰辛的,是力量的博弈,更是生与死的较量,这就决定了渔行为与男性气质密切相关。麦尔维尔凭借亲身的捕鲸经历,在《白鲸》中为读者生动地描绘了“裴廓德”号船上捕鲸成员的经历和体会,并对由当时社会上的“乌合之众”、“散兵游勇”构成的捕鲸群体进行毫不吝啬的颂扬,把他们抬高到与圣人、英雄同等的社会位置,同时声称“捕鲸船就是我的耶鲁大学和哈佛大学”[1]。因此,捕鲸船成了体现船员们英勇无畏、敢于冒险、团结上进、智慧等男性气质特征的最佳场所。船员们不屈不挠、坚定不移、永不妥协的英雄主义精神在麦尔维尔笔下显得非常崇高。麦尔维尔精心打造的人物形象及其品质符合美国的民族精神,并与其民族文化产生了共鸣,从而也使《白鲸》成为了美国文学中真正具有美国性的杰出小说。

一 对《白鲸》中渔行为和男性气质进行研究的必要性

作为19世纪后期美国文坛巨匠之一的麦尔维尔以自己丰富的航海与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生经历创作了许多深受好评的作品。其中,1851年在伦敦出版的《白鲸》内容丰富,影响深远,并成为国内外学者研究的热点。国外学者对《白鲸》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作者生平、创作手法和语言价值、思想内涵和深层哲理寓意以及文化主题。随着美国文学在我国的传播和中译本的广泛发行,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这部小说,其中一些学者和文学爱好者对小说做了较深入的分析,主要有意象研究、生态研究、主题研究、叙事手法和语言结构研究以及社会关系研究。经过数百年对该作品的研究,虽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鲜有渔行为和男性气质方面的研究。与其他的研究成果相比,该研究有很大的空间和价值。麦尔维尔的小说《白鲸》堪称是有关“大鱼恐惧”的经典史诗,讲述了大白鲸莫比·迪克的恐怖故事。白鲸夺走了无数船员的生命,使许多捕鲸船葬身海底。在咬断了“裴廓德”号船亚哈船长的一条腿后,亚哈下定决心誓死捕杀莫比·迪克,随后展开了一场惊心动魄的人鲸生死搏斗。

二 《白鲸》中的渔行为与男性气质的建构

(一)渔行为与男性气质

在东方文化中,“渔”往往是文人隐士的休闲娱乐活动,是自由的象征,高雅的消遣方式。而在西方文化中,深受“鱼恐惧”的影响,鱼不再是人们休闲娱乐的对象。因此,“渔”的过程往往是艰辛的,是力量的博弈,更是生与死的较量。这就决定了渔行为具有男性气质的特征。

狄波拉·西蒙顿(Deborah Simonton)在《欧洲女性文学史》()中指出了渔行为的男性特征:“总的来说,与其他农活一样,渔活动最初也要涉及全家人,但它呈现出相对清晰的性属分界线,因为男性乘船出海,妇女则收拾男人的渔获。男人与女人可能都要从事先期的准备,但这种准备也是有性属特征的。‘出海’的概念多数情况下与劳动相联系,也同等程度上与男性气质相关。”他还更进一步地指出:“在世界范围内所作的关于渔的概况调查中,鲜有女性捕鱼的论述。这一现象更加说明了渔活动的男性化特点。”[2]狄波拉·西蒙顿的言论告诉我们渔行为与男性气质紧密相连,它是一种男性的专属活动,可以被视作是男子汉身份的一种文化标识。

美国学者布莱特·卡罗尔(Bret Carroll)在《美国男性气概:历史百科》()一书中表达了渔行为凸显了男性气质的观点:“作为一种生计、娱乐、产业以及一种文学主题,‘渔’都被视为或者描述为一种明显具有男性气质的行为。也正因为如此,‘渔’在构建美国男性气质时,起到了与众不同的作用。”[3]卡罗尔的说法与狄波拉·西蒙顿的观点相似,都强调了渔行为的男性气质表征。

由此可见,在西方文化中渔行为被视作男性特有活动,体现出典型男性气质。在美国文化中,“渔”是一种男性气质独特表征,麦尔维尔用这一文化表征刻画了英雄集体。

(二)《白鲸》中男性气质的建构

社会学家康奈尔(R. W. Connell)的《男性气质》一书被认为是研究男性气质的经典著作。她强调男性气质是多元的,而不是整齐划一的。“男性气质不仅受性别影响,也受阶级、代际、民族等多种因素影响。”[4]根据男性气质多样性的特点,康奈尔把男性气质细分为支配性、从属性、共谋性和边缘性四种。其中,“支配性男性气质”(hegemonic masculinity)是主流男性气质,在社会中居于主导地位。康奈尔的支配性男性气质这一概念说明了男性气质与社会文化紧密相关,并与“整个社会的主导文化有关”[5],受到广泛大众承认并吸引大众参与构建。在当时的美国社会中,勇敢、冒险精神、个人奋斗等都是主流文化的内容。“力量、进攻性、冒险和战争”[6]也成为男性气质的基本特点。海上搏斗是麦尔维尔展现船员们男性气质的最佳环节。《白鲸》里的水手们驰骋在宽阔的海洋上,经受风暴的洗礼,展现了船员们征服海洋的力量。作为捕鲸场所的海洋辽阔无边,充满了恐怖和神秘。它并不像陆地那样静止不动,反而动荡不安,“在海里碰上刮狂风和翻船,以及在海上露宿都是家常便饭”[1]89。在海上航行的众多船只中,捕鲸船的危险系数是最高的,捕鲸是一种“随时会把人带向来世的深渊”的行业,是要以生命为赌注、拿命去拼搏的一种职业。捕鲸作为和魔鬼较量行业,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从事的。只有那些敢于冒险、富有胆识的勇士才配得上呼吸海上的自由空气。

“裴廓德”号上的船员英勇无畏、钢筋铁骨,且颇具智慧。三个生番标枪手来捕鲸之前都过着原始的捕猎生活,身强体壮,力大无比。温·凯利称赞“魁魁格是这部史诗中最伟大的英雄”。同时称“魁魁格是和《荷马史诗》和《贝奥武甫》中的勇士一样的英雄人物”[7]。他面对危险时沉着冷静,没有一丝的畏惧。他使用标枪技艺精湛,有力准确。他语言简洁,从不拖泥带水。大副斯达巴克是亚哈的得力助手,可以说是“裴廓德”号船上最具智慧和理性的人。最初,出于全体船员的利益,斯达巴克曾多次阻止亚哈盲目追捕白鲸莫比·迪克。当亚哈对白鲸怀着狂热的复仇心,愤恨至极,失魂落魄,近乎癫狂时,大副照看着他,给他穿上紧身衣,帮助他恢复理智。在与白鲸的最后决斗中,斯达巴克将英勇无畏的精神表现得淋漓尽致。二副斯塔布骁勇乐观,无所畏惧,面临危急,绝不改色,“仿佛把最可怕的遭遇战看成是吃顿晚餐,他的水手全是应邀而来的宾客……并积久成习地把鬼门关看做一只安乐椅了”[1]143。他们都是英勇好战的斗士,海洋就是他们功勋荣耀的战场。在“后甲板”一章中,当亚哈首次将猎杀大白鲸莫比·迪克计划公布于众时,他们抑制不住内心征服的欲望,高声叫喊,并在大海上喝酒立誓。

作为小说中的中心人物和捕鲸航程中的领袖人物,亚哈所体现出来的男性气质是不言而喻的。作为一个捕鲸船长,亚哈冒着生命危险,并利用自己的权力,集“裴廓德”号船之力勇斗白鲸,虽船毁人亡,却体现了大无畏的男子汉气概。在以实玛利的眼里,亚哈是“船上的可汗,海中之王,大海兽的太君”[1]97。

在小说《白鲸》中,麦尔维尔刻画了一幅英雄群像。“裴廓德”号船上船员的渔行为,即勇斗白鲸莫比·迪克的过程充满艰险而又英勇壮烈,彰显了男性气质,突出了美利坚民族的性格和气质。

19世纪中叶的美国正在经历着深刻的变革。工业革命在新英格兰地区的完成对美国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结构的变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工业革命后,大机器生产逐渐取代工场手工业成为美国经济社会的主要生产方式。机器的使用,使商品生产等经济活动对劳动力的依赖减少,许多男性能从事的活动,女性也可以胜任了,许多工厂纷纷雇佣女性来从事机器生产。女性突破传统的角色定位,从家庭走向工厂,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这一角色的转变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男性气质。蓬勃发展的工业和经济所带来的妇女地位的上升对男性气质构成了强有力的挑战。小说家麦尔维尔也意识到社会的变革对主流男性气质的威胁,因此通过在《白鲸》中英雄集体的描写,“捍卫了正统的男性气质”[8]。

三 《白鲸》中的男性气质与美国文学的民族性

(一)美国本土文学发展状况

随着美国资本主义制度的确立,资本主义经济有了长足的发展。除了经济和政治上的成就,美国民众希望在民族文化上有一定的发展。但是,作为英国曾经的殖民地,美国文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依附于英国文学,在创作和文学批评方面都照搬英国文学的模式。因此赫姆林·加兰曾言:“对于合众国来说,从英国批评家手里取得独立要比它摆脱旧世界政治和经济统治更费时间。”[9]到了19世纪,许多批评家对美国本土文学的发展仍然持有怀疑的态度,认为“美国社会消灭了贵族等级制,使得叙事文学的许多传统题材失去了依凭和存在的土壤,因此对小说的发展造成了阻碍。”[10]

为了一改美国文学的颓势,爱默生在散文《美国哲人》(The American Scholar)中指出:当时美国在政治经济领域已经获得了独立和自主,国人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在文化领域和文学创造中也摆脱对英国的模范,走出一条“自己的路”[11]。在文章的结尾,爱默生表明“我们将用自己的腿走路,用自己的双手劳动,敞开自己的心胸……只要每个人都相信他能被那激奋万众的圣灵所激奋,一个由真正的人组成的民族将破天荒地屹立于世界”[11]。受到鼓舞的麦尔维尔在创作中具有以复兴美国民族文学为己任的坚定决心。麦尔维尔描写和赞美的是在狩猎过程中具有智慧、英勇、正直、坚韧等男性气质表征的美国普通民众,为美国民族文学的发展注入新的主题。

(二)《白鲸》与美国文学的民族性

《白鲸》描写的是19世纪美国人熟悉的捕鲸活动。捕鲸业源于远古时代,至近代成为资本主义扩张的重要方式。英、法、德、西班牙等老牌资本主义国家曾是捕鲸界的强者,他们的捕鲸船遍布世界海洋的每个角落。美国作为新兴的资本主义国家,到了19世纪中叶,捕鲸业快速发展,成为后来居上的强者,为国家资本主义的发展积累了大笔财富,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因此,捕鲸业的发展是当时美国民众值得骄傲的一件大事。麦尔维尔所写的捕鲸题材不仅是美国民众所熟悉的,而且通过小说中的人物所体现出来勇于冒险、开拓进取、乐观向上等品质是美国人民所推崇的。麦尔维尔精心打造的人物形象及其品质符合民族精神,并与民族文化产生了共鸣。所以,《白鲸》成为美国文学中真正具有美国性的杰出小说。

温·凯利把《白鲸》定义为一部史诗,并把《白鲸》同伟大的民族史诗《伊利亚特》、《奥德赛》、《贝奥武甫》、《唐吉坷德》等同等而论。[7]众所周知,《荷马史诗》在西方古典文学中一直享有最高的地位,是公认的西方文学的楷模。两千多年来,西方人一直认为它是最伟大的古代史诗。在西方文学中,把《白鲸》与《荷马史诗》放在同样重要的地位,足以说明《白鲸》的文学价值,也说明了美国的本土文学中有自己的经典和出色的作品。他进而指出“史诗的主题主要是不同部落和民族之间的矛盾冲突”[7]。“裴廓德”号上的船员来自世界的不同地方,有南塔开特的,有亚速尔群岛的,有马耳他的,有西西里的……但是,麦尔维尔都把他们看成是美国的普通民众,都是为美利坚民族的发展添砖加瓦的劳动者。在捕鲸过程中,他们作为美利坚民族的代表和来自其他国家的捕鲸船相互竞争,谋得利益。其实,19世纪上半叶的美国充满了各种矛盾:白人与黑人之间,白人与土著印第安之间,以及白人内部的矛盾。在《白鲸》中,麦尔维尔有意回避了美国各种族之间的矛盾,展现给读者的是一个团结互助积极向上的集体。究其创作目的,麦尔维尔是想通过英雄的集体的渔行为和男性气质来赞美美国民族的勇气和业绩,以及表达自己所期待的美国各种族摒弃前嫌,团结一致面对困难的期望。

麦尔维尔称自己的小说《白鲸》是一部“名副其实的鲸类学福音书”。鲸类学与科学相联系,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作品,正好符合当时美国民众功利主义和实用主义的心理。而福音书与宗教相联系,《白鲸》中包含了许多《圣经》的内容和意象。麦尔维尔也明确提出“《白鲸》是新的圣经,是一部充满了真理的书籍”[7]。《白鲸》同时具备了科学价值和宗教意义,践行了爱默生在《美国哲人》中提出的美国人在文化上争取独立自主的理念,为美国民族文学添上了精彩的一笔。

白鲸代表了一种恶势力,“渔”行为代表了善和正义与恶势力进行的不屈不挠的斗争。处在资本主义上升时期的美国,各种善恶势力明争暗斗,正义力量的伸张需要大无畏的男性英雄气概,而这种精神气概和力量正是之前的美国文学所缺少的,因此小说《白鲸》通过这一故事正好推动了美国文学的发展。此外,开创具有美国特色的文学之路,打破英国文学的模式,也需要一股杀死大白鲸莫比般的勇气和决心,麦尔维尔的《白鲸》正是美国本土文学、民族文学的开疆作品之一。

在小说《白鲸》中,麦尔维尔把捕鲸这一行业提到崇高行业的位置,讴歌了美国普通民众,刻画了具有男子气质表征的英雄群体,使卑微的捕鲸者成为开拓进取的美利坚民族性格的代表。此外,《白鲸》还是继承与丰富航海题材的最为典型的作品,在建构美国民族文学的进程中做出了不可取代的贡献。

根据原型理论,令人恐惧的“大鱼”形象根植于西方文化和西方人的记忆中。渔行为的过程是艰辛的,是力量的博弈,是智慧与勇气的比拼,更是生死的较量。因此,渔行为体现了男性气质的内涵。在麦尔维尔的小说《白鲸》中,“裴廓德”号船上的船员们与极其凶残的大白鲸莫比·迪克进行殊死的搏斗,最后鲸死人亡,但船员们虽死尤荣,他们在与白鲸的斗争中体现了捕鲸人的智慧、英勇、正直、坚韧等男性气质表征,为美国民族文学注入新的活力,重塑了美利坚民族的气质和性格。

[1]赫尔曼·麦尔维尔.白鲸[M].曹庸,译.武汉:长江文艺出版社,2011.

[2]周峰.渔行为与海明威[D].华东师范大学,2011:48.

[3]Bret Carroll.American Masculinities:A Historical Encyclo-pedia[M].New York:The Moschovitis Group,Inc,2003:171.

[4]方刚.当代西方男性气质理论概述[J].国外社会科学,2006, (4):69.

[5]康奈尔,R.W.男性气质[M].柳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3:107.

[6]哈维·C.曼斯菲尔德.男性气概[M].刘玮,译.南京:译林出版社,2008:104.

[7]Wyn Kelley.Herman Melville:An Introduction[M].Oxford:Blackwell Publishing Ltd,2008.

[8]Bryce Traister.Academic Viagra:The Rise of Americans Masculinity Studies[J].in American Quarterly,2000,(2):298.

[9]赫姆林·加兰.艺术中的地方色彩[A].董衡簨.美国十九世纪文论选[C].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1:175.

[10]周玉军.服从或反抗.《白鲸》中的社会关系初探[J].外国文学评论,2012,(1):211.

[11]拉尔夫·华尔多·爱默生.美国哲人[A].董衡簨.美国十九世纪文论选[C].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91:22.

(责任编校:周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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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1673-2219(2017)12-0041-03

2017-08-19

西南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项目(项目编号SWU1309438)。

和耀荣(1987-),女,纳西族,云南丽江人,云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文学博士,研究方向为英美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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