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跨文化视角谈英汉电影片名的翻译
2017-02-25张顺生
郭 强 张顺生
语言研究
从跨文化视角谈英汉电影片名的翻译
郭 强1张顺生2
(1.同济大学 外国语学院,上海 200092;2.上海理工大学 外语学院,上海 200093)
通过考察英汉电影片名翻译的三种基本方法,直译、音译和意译,本文用大量的实例从跨文化交流的视角提出:片名翻译应重视主体间性,坚持底线思维,注意语言凝练,厘清文化指向,做到四个防止,即防止望文生义,防止张冠李戴,防止一味媚俗,防止闭门造车。
片名翻译 跨文化视角 主体间性 底线思维 四个防止
一、引言
随着我国对外开放的不断深入以及经济的腾飞,跨文化交流活动日趋活跃,不仅有大量国外影视佳作涌入我国市场,同时我国的影片也开始走向国外。基于此,影片的翻译备受关注。其中,片名的翻译又是影片翻译的重中之重。片名翻译质量的高低不仅直接影响着原影片语言艺术性的呈现、原影片文化的正确传递,还直接关系到影片的人气和票房收入。因此,如何给这些电影取一个合宜的译名显得尤为讲究。例如,若把美国灾难片 Earthquake简单直译为《地震》,就会可能被误认为是科教片。因此,Earthquake的汉译最终采用了意译《惊魂夺命》,这样能形象生动地体现地震发生时给人们心理带来的震撼和冲击。
要译好片名,通常不可能一蹴而就,因为片名的翻译不仅要求有很高的原语言和目的语驾驭能力,而且还要对两种不同的文化背景有正确、深刻而全面的了解,更要有严谨的态度。惟其如此,才能从有效跨文化交流的视角把握原影片的思想,译出信息传达准确、呈现形式精彩的片名。一般说来,英汉影片片名的翻译也遵循英汉互译的一般方法,即直译、音译和意译。因此,有必要先用一些实例对英汉片名翻译的常用方法加以分析和阐释。
二、英汉片名的翻译方法
1.直译
一般认为,译文形式和内容都与原文一致的谓之直译(literal translation)。与意译相比,直译通常有着明显的优势:直译能够较好地避免主观因素的干扰,较为客观地保持原文的语言表达形式,更好地反映异国民族色彩。因此,在不会引起误解的情况下,英汉片名的翻译能直译就照字面的意义直译,以达到“原汁原味”的效果。
这样的英译汉例子不胜枚举。如:The King’s Speech译作《国王的演讲》;Gladiator译作《角斗士》;Passage to India译作《印度之行》;The Little Mermaid译作《小美人鱼》;The Da Vinci Code译作《达·芬奇密码》;Roman Holiday译作《罗马假日》;The Sound of Music译作《音乐之声》;Pearl Harbour译作《珍珠港》;Snow White and Seven Dwarfs译作《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The English Patient译作《英国病人》;The Sting译作《刺激》;Sleeping Beauty译作《睡美人》;The Age of Innocence译作《纯真时代》;等等。汉译英也如此,如:《日出》译作 Sunrise;《南京大屠杀》译作Nanjing Massacre;《黄土地》译作 Yellow Earth;《三国演义》译作 Romance of the Three Kingdoms;《西游记》译作Journey to the West;《卧虎藏龙》译作Crouching Tiger,Hidden Dragon;《青春之歌》译作The Song of Youth。
当然,直译并不意味着不对原语言进行语言加工。相反,译者完全可以根据奈达(Eugene A.Nida,1914-2011)提出的分析、转换、重组和检验四步模式①贺学耘:《翻译理论综合案例教学——中西方译学理论选介》,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0年版,第221页。结合影片中的具体内容打造出精彩的译名。例如美国片A Walk in the Clouds中文字面意思可直译为“在云中走”,但该影片描写二战后美军返乡士兵保罗(Paul)和美丽的姑娘维多利亚(Victoria)在后者家中弥漫着葡萄花香的葡萄园中真诚相亲相爱的故事,故译为《云中漫步》既忠实原影片情节,保持了英文的原义,又文字得体、典雅;同样,美国经典战争大片The Enemy at the Gates如果不加变通译作《敌人在大门口》不仅缺乏美感,也无法准确再现“gates”(复数)的意义。由于剧情讲的是剑拔弩张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中狙击手瓦西里(Vasili)的英雄事迹及其与塔妮娅(Tania)的爱情故事,套用汉语中的成语译作《兵临城下》便涵盖复数,顿然能够渲染战争气氛;Little Miss Sunshine译作《小阳光美女》则不符合汉语行文习惯,故调整顺序译作《阳光小美女》;Alice in Wonderland若译作《爱丽丝在仙境》或《仙境中的爱丽丝》动态感不强,而增译作《爱丽丝梦游仙境》,不仅增加可动态感,而且更符合汉语的行文习惯,同时又能将影片情节表达得更清楚;Scent of a Woman没有直接译作《女人的香味》,而是《闻香识女人》;再比如,根据雨果(Victor Hugo,1802—1885)同名小说拍成的电影片名The Man Who Laughs若译成《笑的那个人》则语言味同嚼蜡,而译成《笑面人》不仅既符合剧情(主人公Gwynplaine因在脸上被人划了一道疤痕,使得他看起来总是在笑)又实现了语言表达创新,将Eyes Wide Shut译作《大开眼戒》也如此;再比如,根据Spiderman情节将其变译作《蜘蛛侠》而非死扣字眼译成《蜘蛛人》;还有,Notting Hill大陆译作《诺丁山》,香港特区译作《摘星奇缘》,台湾地区译作《新娘百分百》。大陆采用的是直译,港台采用的是意译,笔者认为若采用“直译+增译”方法更好,即译作《诺丁山奇缘》。类似的例子还有,Dr.Dolittle译作《怪医杜立德》;Speed增译为《生死时速》;The Piano增译为《钢琴别恋》;Fugitive增译为《亡命天涯》;Sleepless in Seattle译作《西雅图不眠夜》;再比如,有一部电影叫The Two Captains,由于这两个captain一个是船长一个是飞行员上尉,故片名被译作《船长与上尉》。与此相反,汉译英中有时会出现减译的情况。如《开国大典》的英文名减译为The Birth of China而非The Great/Grand Ceremony of the Birth of China,因为英文电影片的名通常很简洁,描写性词语很少,而把想象的空间留给受众。
概而言之,好的直译不仅能够简洁生动地传达出原片的意义,而且保存原文的文化,具有神形兼备和原汁原味的特征,因而往往称得上是原片名最贴近的自然等值表达。
2.音译
所谓音译(transliteration),就是将原语言的语词或语音用目的语中与其发音相同或相近的语词或语音表示出来的过程或结果。当源语言和目的语之间差异很大、存在语义空白的情况下,翻译不可能从形式或语义入手,此时音译是主要的翻译手段。②方梦之:《中国译学大辞典》,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101页。音译对象主要是人名、地名、事件名或术语名。音译的实质无非是用目的语书面语言的读音方式记录原语言的读音。
毋庸置疑,影片往往是由文学作品改编而来,而文学作品本身往往都是作者为了揭示特定时空中典型人物性格的产物,因而音译这种既简约,又便于保留“洋味”,同时又有利于创造出新的表达方式的方法,便成了以人名、地名、事件名或术语名等出现的片名的翻译重要选择。此外,音译有利于还原作者的真正意图,拓展目的语受众的视野。比如,电影Lolita来自俄裔美籍作家纳博科夫(Vladimir Nabokov,1899-1977)的同名作品,这部小说一开始曾因有伤风化而多次遭拒,后来出版后却令作者一举成名,通常被译作《洛丽塔》;电影Harry Potter的剧本取自英国作家罗琳(J.K.Rowling,1965-)的同名魔幻小说,译作《哈利·波特》顺理成章;其他如Peter Pan译作《彼得·潘》;Robin Hood译作《罗宾汉》;Casablanca译作《卡萨布兰卡》;Aladdin译作《阿拉丁》;Avatar译作《阿凡达》等。
汉译英也如此。如,《林则徐》译作Lin Zexu;《周恩来》译作Zhou Enlai;《毛泽东》译作Mao Zedong。
当然,音译并非说死扣字眼,一词不增,一词不减。有时候,为了让观众更好地了解剧情,甚至会添加一下说明性的词,尤其是英译汉。如,Bambi译作《小鹿斑比》;Mr.Bean译作《憨豆先生》;Patton译作《巴顿将军》;Garfield译作《加菲猫》;Titanic译作《泰坦尼克号》;Shrek译作《怪客史莱克》;Tarzan译作《人猿泰山》;Forrest Gump译作《阿甘正传》;Alexander译作《亚历山大大帝》;Philadelphia译作《费城故事》。
3.意译
译文内容一致而形式不同谓之意译(liberal translation),即以原文形式为标准,译文表达形式上另辟蹊径,①方梦之:《中国译学大辞典》,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101页。意译有时也称为自由翻译(free translation)。意译只保持原文内容、不保持原文形式。
意译例子片名英译汉中很常见。例如,傅东华翻译小说Gone with the Wind时没有直译成《随风而去》而是将其译作《飘》,非常有诗意,且具有高度概括性。但电影译名《乱世佳人》译得适合剧情,同样精彩;One Flew Over the Cuckoo’s Nest字面意义为《飞越杜鹃窝》,若直译则不能反映剧情,所以根据剧情以名举实地译作《飞越疯人院》;惊悚悬疑片Seven仅仅保持原片名的形式译作《七》可能让汉语受众莫名其妙,而译作《七宗罪》后则令人豁然开朗;Ghost若简单地译作《鬼》或《幽灵》则可能被视作惊悚片,而译作《人鬼情未了》后,不仅更合乎剧情,而且更具有吸引力;Chocolate若仅译作《巧克力》有点制作或买卖巧克力的味道,而译作《浓情巧克力》一看就是部爱情片;Amadeus若按字面译作《阿玛多伊斯》则很可能让人摸不着头脑,而译作《莫扎特》一下子让人明白这是音乐家莫扎特的故事,因为Amadeus是音乐家莫扎特(Wolfgang Amadeus Mozart,1756-1791)的名;Home Alone译作《独自在家》显然不及《小鬼当家》俏皮且能够直观地反映该电影的情节;High School Musical译作《歌舞青春》;翻译美国电影片名Bucket List不能望文生义直译为“水桶清单”,因为这牵涉到英语文化。“Bucket List”是英语中的文化负载词,它来源于英语口语中的委婉语“kick the bucket”(大致相当于汉语中的“一命呜呼”),因而将Bucket List译作《遗愿清单》更为精准,也更为适合。
如果原片名中并没有本国观众熟悉的文化意象,可根据原名或原影片内容加以改造,以便适合受众的文化心态和接受习惯。比如,将英文电影Rebecca直接音译作《吕蓓卡》或《瑞贝卡》肯定让当时的大多数受众不知所云,而上映时译成《蝴蝶梦》很容易让人联想到该片讲的是红颜放浪形骸之外的腐化生活及其命运;Cinderella译成《灰姑娘》或《仙履奇缘》而没有直接音译作《辛德瑞拉》,因为前者不仅可以直接联想到异域文化,甚至还有故事情节的想象空间;Hamlet早期译作《王子复仇记》,而非《哈姆雷特》是基于同样的道理;为了让观众对电影情节有所了解,Cleopatra译作《埃及艳后》而非《克莉奥帕特拉》;The Others译作《小岛惊魂》、Billy Elliot译作《芭蕾之梦》和Frankenstein译作《科学怪人》大抵都基于同样的原因。
电影具有明显的商业属性,为了让目的语受众对情节有所了解,其翻译必然有别于其他类型的翻译,因而适当的变通在所难免。汉语片名亦如此。如《唐伯虎点秋香》被译作Flirting Scholar,凸显了剧本的喜剧色彩;《不见不散》译作Be There or Be Square。
三、问题与思考
电影是一门文化性和商业性兼具的艺术,因此片名翻译时要考虑到商业因素已成为不争的事实。然而,既然是翻译,信就应是译者主体性的底线,①张顺生:《信:译者主体性的底线——也从Times Square的译法谈起》,《上海翻译》2008年第2期。片名翻译也不例外。译者可以选择直译,音译,也可以选择意译,即根据目的语受众的思维习惯和语言表达习惯,对原语言形式进行适当的加工(适当的增减),甚至可以根据剧情进行再创造。
基于此,片名翻译的基本前提是要真正看懂原语言的影片,译者不仅要对原语言和目的语的音韵组合、字、词、句的差异了然于胸,而且要从跨文化交流的视角充分重视两种语言文化内涵、话语习惯、传播方式、文化制约、社会习俗、价值取向等文化因素的异同。
理想的片名翻译应当以准确传递原语言信息和唤起美感为目的,既要忠于原片内容,又要注意文字优美,言简意赅,具有强烈的吸引力和感染力;要能够忠实于原片片名原义或准确地反映剧情,同时要符合目的语的表达习惯,易于为目的语受众理解和接受,起到“导视”的作用,让人一看就会浮想联翩,引起人看的渴望。故此,片名的翻译要在文字锤炼上狠下功夫,使译名凝练、生动、上口,如将The Silver Lining译作《乌云背后的幸福线》虽然意义大致表现出来,但作为电影名不免很拗口,因为英语中the silver lining意为太阳光透过乌云露出一丝光亮,引申意义为困境中的一丝希望,而电影里指的是男女主角冲出生活与心理困境走到一起,故或可译作《云开雾散见真情》。
有部分学者认为,电影片名翻译可以是以商业利润为目的随意改写,称“虽然它是艺术的,但更是商业的。……离开了商业性,电影无法存在”。②刘性峰:《电影片名翻译——以商业利润为目的的改写——以〈王者之心〉的电影片名翻译为例》,《湖南医科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这种本末倒置的思想对短期攫取商业利润或许有所帮助,但对翻译却是有害的。如果我们将追求票房看作高于一切的准则,就违背了翻译应遵循的“底线”:对原文本的忠实。故此,从事严格意义的翻译时,译者需要尽量抵制权力关系、意识形态、社会、政治和文化因素等对翻译过程的操控,尽量向原文本靠拢。③王宏:《怎么翻译:是操控,还是投降?》,《外国语》2011年第2期。
如今的影片翻译研究都往往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翻译研究,而是打着翻译的旗号行反翻译之实,这样的研究往往通过误读一些翻译理论,如勒菲维尔的“重写即操纵”以及弗米尔的目的论,全面颠覆“信:译者主体性的底线”这一严格意义上的翻译最基本的游戏规则。④曹英华:《论电影片名英汉翻译中的文化误读》,《电影文学》2010年第4期。
其实,只要承认翻译,就首先要承认忠实,包括意义忠实和文化忠实两个层面。所谓意义忠实要求译者不能想当然,比如将美国经典片名之一的 The Third Man译为《第三者》,似乎很吸引人眼球,然而却可能被人误当做婚姻伦理片。根据其内容,The Third Man指的是片中车祸事件的第三个目击证人,因此译为《第三方》或《第三个证人》更合逻辑。
电影Lolita(《洛丽塔》)则译成《一树梨花压海棠》,这一无论语言还是文化都不指向原文本的翻译居然备受一些研究者⑤杨洋:《从〈洛丽塔〉到〈一树梨花压海棠〉——初谈英文电影片名的汉译》,《西华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5年第53期;朱敏:《从〈洛丽塔〉到〈一树梨花压海棠〉——接受美学角度下的影片名翻译》,《内蒙古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3期;刘舰、张必刚:《英语电影片名汉译中文化意象的重构》,《电影文学》2010年第18期。称道,赞之为“不愧是译名中的精品”。①李楠、刘金铃:《文化视域下的中美电影片名翻译》,《电影文学》2010年第13期。
从传达文化语言意义和文化上看,Roman Holiday被译作《罗马假日》应当说没问题,看过电影就会知道其中含有为了自己幸福不得不让别人诀别的无奈,由此我们了解了“罗马假日”的文化意义;Hobson’s Choice译成《霍布逊的选择》无论字面还是文化都没问题,看过影片我们就知道“霍布逊的选择”的文化意义就是“别无选择”;根据内容,The Red Shoe译作《红舞鞋》非常到位,而译成《红菱艳》则明显是文化错位。
Waterloo Bridge没有被译作《滑铁卢桥》,原因很简单,译者断言大家只知道滑铁卢与拿破仑有关,故译作《魂断蓝桥》,并认为译作《魂断蓝桥》不仅体现了影片的主要内容,而且蕴涵了中国文化,一举两得。②段新苗:《文化视角下的中西电影片名互译研究》,《电影文学》2010年第4期。Madison County Bridge译为《廊桥遗梦》同样为很多研究者③李红英:《目的论关照下的英语电影片名翻译》,《电影文学》2009年第19期;张礼贵:《从归化和异化理论解读电影片名的翻译》,《电影文学》2009年第20期;官芬芬、方丽君:《电影片名的翻译》,《电影文学》2010年第16期。称道,但无论从语言和文化上讲,两个影片的汉语名似乎都说的是中国古代的爱情故事。
中国文化要走出去,希望在于凸显文化中的闪光点,而非专挑落后的封建文化去“献丑”。如,《霸王别姬》的英译Farewell,My Concubine显然模仿了海明威的作品Farewell,My Arms,语言地道、简洁、利索,同时一定程度上凸显了影片的情节,但是从文化角度而言,让霸王用My Concubine来称呼自己心目中大义凛然、忠于爱情的虞姬,显然误读了汉语中“姬”的美好内涵。因此,不能因影片《霸王别姬》在国际获奖就称Farewell,My Concubine为佳译,Farewell,My Love应是更好的选择。
如今,高等教育已经从精英教育转向大众教育,我国国民的整体素质已经有了明显提高。翻译研究也应当强调主体间性而非仅仅自说自话,不能满足于制造一个封闭的圆环:自己制造,自己阅读,自我吹捧。④王柏华:《论中国文学之“走出去”》,《东方翻译》2010年第5期。然而,当前我国电影片名的翻译研究似乎还处于翻译早期的经验式、随感式、印象式阶段,还未跟上时代,达到实证式、批判式、创新式阶段。⑤方梦之:《中国译学大辞典》,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11年版,第iii页。
语言和文化紧密相连,语言意义蕴含着相应的文化意义,因此,创造性叛逆行为应符合原语文化规范。⑥封宗颖:《文学翻译中译者的创造性叛逆——实为深度的“忠实”》,《华东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4年第1期。换而言之,改变语言则改变了文化指向,从而改变了文化意义和语言意义。从这一意义来讲,将Lolita译成《一树梨花压海棠》不仅无法真正传递原文的语言意义,更无法传递其中的文化意义。而不为评论者看中的《罗马假日》和《霍布逊的选择》恰恰是成功的典范。
四、结语
如何在电影片名的翻译过程中遵循“求同存异,寻求商业价值和审美价值的完美结合”的翻译原则,还应该回归到中西文化的异同及电影片名命名方式的异同。根据这些特点,可以灵活多变地采用各种翻译策略,或直译或音译或意译。其最终目的都是希望在电影片名的翻译中,既能保证电影片名在激发观众兴趣、提升票房收入、实现商业价值方面发挥积极作用,又同时兼具文化传承和交流的使命。⑦姜海红:《从文化差异谈中西电影命名异同及翻译原则》,《电影文学》2010年第20期。故此,译者应本着对电影艺术和观众负责的态度去工作,既不能率尔操觚,更不能为了追求物质利益而乱译、胡译。
就有效跨文化交流的具体实现路径而言,片名翻译要做到以下四个方面:
1.防止望文生义。英文片名的词与词之间是一个整体,不能简单按字面分别理解成各自最常用的意义再进行语义叠加。例如不能把The Third Man和High School Musical想当然地分别译为《第三者》和《高校音乐剧》,而可分别译作《第三方》和《高中音乐剧》(按剧情译作《歌舞青春》也可);再比如,不能将Death Proof想当然地译为《死亡证据》,因为这里proof不是“证据”之意,而是跟前面的death构成合成词,有“防止”之意,与bullet-proof(防弹的)中的proof意思一样,因此,译成《金刚不坏》至少意义上没问题;同样,不能将My First Wife译作《我的第一夫人》甚至《我的大老婆》,而应译作《我的第一任妻子》。
2.防止张冠李戴。片名翻译应坚持指向原语文化,不能为了商业利益而无视翻译的底线——忠实。例如,不宜想当然地把Lolita译作《一树梨花压海棠》,因为洛丽塔与“海棠”意象存在着本质的区别:洛丽塔是西方小说中资本主义社会里早熟少女形象,很大程度上是始作俑者,而“海棠”则是中国历史上封建社会包办婚姻中的牺牲品;前者属法律以及道德伦理范畴,后者属于价值观范畴。因此,将 Lolita译成《一树梨花压海棠》不仅无法真正传递原文的语言意义,更无法传递其中的文化意义。①吴广珠、张顺生:《〈洛丽塔〉还是〈一树梨花压海棠〉?》,《电影文学》2011年第8期。这样的翻译只是给西方资本主义社会中的畸形恋爱故事套上一顶中国封建社会文化的帽子而已。
3.防止一味媚俗。电影文学翻译属于文学翻译范畴,“雅”理应得到足够的重视,因此不应追求低级趣味化。比如,对于Pretty Woman的译名,评论者通常认为大陆的翻译《漂亮女人》不出彩,台湾地区译的《麻雀变凤凰》异化过度,香港特区译的《风月俏佳人》最好,但是笔者总却觉得其中的“风月”多余。试想原文不俗何以译文变俗?译作《俏佳人》似乎毫不逊色。
4.防止闭门造车。片名翻译要重视主体间性,与时俱进,不要低估别人的智商或一味迎合外国人的猎奇心理。评论者往往拿老眼光看世界,一边倒地称赞Waterloo Bridge的汉译《魂断蓝桥》,认为如果译文中有滑铁卢桥会让人误解,以为是拿破仑大败滑铁卢的故事,这显然只是主观臆测。如果改译作《魂断滑桥》可能更好,因为后者明显指向异国语言、异国文化。
On the Translation of Movie Titles:An Intercultural Perspective
GUO Qiang1,ZHANG Shunsheng2
(1.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Tongji University,Shanghai 200092,China;2.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nghai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Shanghai 200093,China)
After an examination of the three concrete translation methods,literal translation,transliteration and literal translation,in translating movie titles,this paper demonstrates through lots of examples from an intercultural perspective that faithfulness is the bottom line for the translation of movie titles;that the translator should pay full attention to the employment of inter-subjectivity instead of doing translation all alone;that the translation of movie titles should not only attach great importance to both the meaning of the source language and the culture included in it;that translated versions should be concise,exhilarating,appealing and conclusive.
movie title translation; intercultural perspective; the employment of inter-subjectivity;faithfulness as the bottom line;four preventions
郭强,男,博士,同济大学外国语学院教授,教育学专业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跨文化交际;比较高等教育;张顺生,男,硕士,上海理工大学外语学院教授,英语语言文学、翻译专业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翻译理论与实践。
H059
A
1008-7672(2017)05-0104-06
(责任编辑:亚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