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应当具备的语言学素养

■河北省语言文字培训测试中心 马美茹

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应当具备的语言学素养

■河北省语言文字培训测试中心 马美茹

普通话是一个国家的主流语音，它是国语的另一种称呼。作为一种交际工具，普通话不仅仅是现代汉民族的共同语，也是我们国家五十六个民族组成的大家庭的规范通用语言。由于不同区域的方言在沟通中存在一定的障碍，不利于各地经济文化的发展，这就需要用普通话来消除区域隔阂，将中国广袤土地上的智慧黏合起来。

1996年起，国家语言文字工作委员会就会同有关部门联合发文，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开展普通话水平测试，以测试来促推广，使推广普通话工作走向制度化、科学化和规范化。河北省语委积极响应国家语委的号召，首先在师范类院校师生中开展了普通话水平测试，进而扩大到各级各类大中专院校中，并先后培养了一大批国家级、省级普通话水平测试员。这些测试员除了具备优秀的政治素质、公正廉洁的道德品质和流利的普通话以外，还应具有良好的语言学修养。

一、基本的语言学理论

语言是人类最重要的交际工具，“它既是言语活动机能的社会产物，又是社会集团为了使个人有可能行使这一机能所采取的一整套必不可少的规约”，是每个社会成员必须遵循的一个符号系统。这一符号系统是由语音、词汇、语法等不同层级体系构成的有机整体，不同的社会团体有着不同的语言符号系统。人类生活的现实世界——“所指”与反映社会现实所使用的语言符号——“能指”之间的关系是任意的。比如同样是关于人类自身，中国人可以用r和n这种语音形式来表示，英国、美国人可以用man来表示；“父亲”在普通话中可以称为“爸爸”，河北可以称为“爹”，江西可以称为“爷”；北京人和天津人读“天”的音调就不相同，这些现象都包含着一定的语言学理论。我们测试的普通话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方言为基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语言可以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但不是同步的，有不平衡性。对于测试员来说，最重要的是要熟练掌握普通话的各项规范，能够准确地判断受测人言语活动的各个因素是否符合我们民族共同语的约定规则。

语言学发展到现在，形成了许多分支学科。对于测试员来讲，最基本的要求是熟悉语音学的基础理论，具有准确地听音、辨音能力，对北京音系的声、韵、调的各项语音标准以及它们的生成过程要了然于胸，对受测人的语音错误或缺陷能够从理论上加以说明。比如在河北井陉方言中把“三”读成“山”，这种将平舌音混入翘舌音现象，实际上就是说话人在发音时舌尖与硬腭接近，不符合北京音舌尖与上齿龈接近的要求。听音、辨音要接受专门的语音训练，是测试的基本技能，而语言分析反映的是测试员的理论水平。

二、初步的汉语音韵知识

汉语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语言之一。汉语音韵学是研究汉语语音历史变化规律的一门学科。研究、测试普通话并不是简单的机械活动，我们应当对它的过去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不明古音则难以治今音”。汉语语音从古到今，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普通话是汉语在我国北方地区长期发展演变的结果。今天我们得以上推古音、下求今音的桥梁是《广韵》音系，普通话最早的源头是《中原音韵》音系。《广韵》记载的汉语中古音，根据唐作藩先生《音韵学教程》，声母有35个，当时唇音不分轻重，齿音有三套，舌面音没有产生。现在普通话中韵母有39个，分开、齐、合、撮四等，阴、阳、入三类，阳声韵收［-m]、［-n］、［-g］三个韵尾，入声韵收［-p］、［-t］、［-k］三个韵尾；阴声韵收元音或无韵尾。《中原音韵》记载的汉语近代音，根据杨耐思先生的《中原音韵音系》，声母有21个，中古汉语的三套齿音字合流，浊音清化，唇音分化，零声母字大量出现；韵母有46个，分阴、阳两类，入声韵消失；声调目前学术界基本认可分为阴平、阳平、上声、去声四类，很明显平声已分化出阴阳两类，入声派入阴、阳、上、去四声。

普通话的三个翘舌声母zh、ch、sh来源于古代的知、庄、章三组声纽字，舌面声母j、q、x来源于古代的见、精两组声纽字；阴声韵母来源于古代的阴声韵母和入声韵母，阳声韵母收-n尾的来源于古代的收-m尾的深、咸两摄韵字和收-n尾的山、臻两摄韵字；读阴平的字，来源于古代的平声清声母字及部分入声字，读阳平的字，来源于古代的平声浊声母字及部分入声字，读上声的字，来源于古代上声的清声母字及部分入声字，读去声的字，来源于古代的去声和浊声母上声字及部分入声字。了解这些汉语语音史的基本知识，对普通话的音韵结构有一个明晰的认识，在测试时有助于测试员全面把握受测人的语音面貌，给出适当的水平等级，更好地体现测试的公正性与客观性。当然，音韵学的学习并非一日之功，不过，这是一个高层次、高水准的测试员应修的一课。

三、必要的汉语方言学基础

方言是一种语言在不同地区的变体。由于历史、地理等多方面的原因，在全国广大地区产生了大量的方言，它们反映了汉语在各个不同历史时期的面貌，有着极其宝贵的语言学研究价值。现代汉语包含普通话和方言两个含义，我们今天推广普通话，一方面要看到现代社会对规范的共同语的迫切需求；另一方面也要看到某种方言长期以来并且还将在今后的一段时期内服务于该地区的人民，普通话和方言还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共同存在，推广普通话的目的不是要消灭地方语言，而是要消除沟通障碍。当然，随着社会的发展和国家推广普通话的深入，方言的影响将逐渐消弱。普通话测试是国家推广民族共同语的一种形式，也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更是测试员的首要职责。因此，一个优秀的普通话测试员既要对民族共同语有一个高度的认识，又要对现存的各地方言有一种正确的态度。

汉语方言按照传统的划分，有七大方言区。现在河北省行政区内的方言经过五、六十年代的普查和近些年的调查研究，根据入声的有无，大体涉及北京官话区、冀鲁官话区、中原官话区和晋语区。河北方言的语法与普通话差异不大，词汇系统比较复杂，不过现在大部分人由于长期受书面教育和规范词汇的影响，加上地处北方方言区，基本上能够使用比较规范的普通话词汇，只有语音与普通话差异最大。现在河北方言的语音全浊声母的现象已经消失，整个声母系统中唇音、舌面音、舌根音、舌尖中音与普通话基本一致，部分地区（如秦皇岛、卢龙、井陉、平山等）舌尖前与舌尖后即z、c、s与zh、ch、sh相混淆；零声母字有的地方（如保定的徐水、安新、雄县等地）开口洪音字前增加了辅音音素--n，他们把“饿”读为n，而有的地方（如石家庄的部分县市）开口洪音字前则增加了辅音音素--ng，他们把“饿”读为--ng，与普通话有所差别。韵母系统中阳声韵的-m韵尾已经消失，基本保留了-n和-ng两个韵尾，不少地方（如石家庄周围的一些区县）将Bn、iBn、uBn、〈Bn四个韵母发成鼻化韵。现阶段，北方官话区入声韵已经消失，与普通话有所差别的是，不少地方读阴声韵时把复元音韵母如Bo、Bi等读成单元音韵母[o]、[Z]，晋语区有的地方（如石家庄的鹿泉、张家口的一些县）还保留着入声韵尾。声调系统官话区大部分地区入声消失，平声已经分化成阴阳两类，大致呈阴、阳、上、去四个调类，而晋语区还保留着入声调类，像张家口、石家庄、邢台、邯郸等与山西省交界的一些地区，平声不分阴阳，基本上仍为中古音平、上、去、入的调类系统，与普通话差异很大。深入了解并掌握这些方言的特点和规律，对于普通话教学和测试具有极大帮助。

综上所述，要成为一名优秀的普通话水平测试员必须要多方面丰富、武装自己的头脑，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注重宏观视野和微观研究的平衡关系，兼顾推广普通话事业长远发展和个人专业素质提高，把握推广普通话工作的阶段性特点，在继承中创新，在创新中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