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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屈赋女性形象的类型和特点

2017-02-23刘渐娥

湖南人文科技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山鬼神女屈原

刘渐娥

(湖南科技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论屈赋女性形象的类型和特点

刘渐娥

(湖南科技大学 人文与传播学院,湖南 湘潭 411201)

屈原赋中塑造了大量女性形象,大致可以分为远古神话中的神女、祭祀招魂中的巫女、日常生活中的凡女三种类型。远古神话中的神女带着神性和人性的双重色彩,祭祀招魂中的巫女披着虚渺迷离的神秘外衣,日常生活中的凡女闪着秀美灵动的光芒。这些类型多样、特点各异的女性形象,不仅成为屈原赋独特的文学意象,也开创了后世文人从纯审美的角度欣赏女性,并运用女性形象抒情写志的先河,具有重要的范式意义。

屈赋;女性形象;神女;巫女;凡女

屈原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位浪漫主义爱国诗人,他传世的26篇辞赋作品①表现出奇诡多变的风格。“《离骚》波澜壮阔,幽深隽永;《九歌》迷离飘渺,悱恻绮靡;《天问》恢诡谲怪,瑰丽奇矫;《九章》质朴清新,直率平实;《远游》高蹈飞升,道骨仙风;《大招》夸张渲染,立意高卓;《卜居》《渔父》则韵散结合,迹近赋体。”[1]10在这些作品中,女性是其重要的摹写对象,游国恩先生曾表示,屈原楚辞中最重要的“比兴”材料就是“女人”。屈赋描摹了大量具有地域和时代特征的女性,如宓妃、简狄、有虞之二姚、云中君、湘夫人、少司命、山鬼、女歧、女媭、涂山氏、姱女、灵氛、巫咸、嫫母等。远古神话中的神女,不仅拥有天仙之外貌、超自然之神力,还像人一样,拥有波澜起伏的情绪;祭祀招魂中的巫女,既通天意,又懂人情,美丽和智慧并存;日常生活中的凡女,不但外形俊俏,温婉可人,而且气质超群,灵动细腻。这些类型多样、特点各异的女性形象,不仅成为屈原赋独特的文学意象,也开创了后世文人从纯审美的角度欣赏女性,并运用女性形象抒情写志的先河,具有重要的范式意义。

一、远古神话中的神女

神女是中国古代文学中的经典意象,“通常是指具有神性的女性,并且已经被赋予了具有公认性的情感蕴含”[2]。《诗经》和《楚辞》分别从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两个维度,开启了这一意象在文学作品中传情达意的序幕。《楚辞》对神女形象的刻画集中体现在屈赋中,屈赋塑造了一系列特点各异的女性形象,其中神女形象所占比重最大。在屈原所描写的三类女性形象中,神女是其着墨最多、用力最勤、特点也最鲜明的一类。屈赋提及的神女包括宓妃、简狄、有虞之二姚、嫫母、云中君、湘夫人、少司命、山鬼、女娲、嫦娥、女歧等10余位各具神采的女性。

《离骚》共描述了5次“求女”的场景,即求天帝之玉女,求巫山神女,求宓妃,求简狄,求二姚②。屈原对这些神女形象进行了不同程度的具体描写,其中以宓妃的形象最具典型性和代表性。面对生活,宓妃的习惯是“夕归次于穷石兮,朝濯发乎洧盘”[1]31;面对追求,宓妃的态度是“纷总总其离合兮,忽纬繣其难迁”[1]31。她“保厥美以骄傲”“虽信美而无礼”的个性和“日康娱以淫游”的行为,最终引发了诗人“违弃而改求”的想法。《远游》和《天问》两篇亦有对宓妃形象的书写,《远游》中她是诗人命鸾鸟迎接的神女,《天问》中她与河伯、后羿都有纠缠不清的关系。无论是在《离骚》中,还是在《远游》《天问》中,宓妃都是作为一个具有神性的美丽的女子而存在,但同时她亦有品德操行上的瑕疵,离诗人理想中内外兼修的美人还有一定的距离。

《九歌》也呈现了不少特点鲜明、性格突出的神女形象,如“浴兰汤兮沐芳,华采衣兮若英。灵连蜷兮既留,灿昭昭兮未央”的云中君[1]56,“朝驰余马兮江皋,夕济兮西澨”的湘夫人[1]63,“孔盖兮翠旍,登九天兮抚彗星。竦长剑兮拥幼艾,荪独宜兮为民正”的少司命[1]71,“被薜荔兮带女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乘赤豹兮从文狸,辛夷车兮结桂旗。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的山鬼等[1]81。这些神女均以幽兰等香草为佩饰,与骏马等动物结伴,浑身上下散发着与自然同宗同源的神性气息。区别于纯粹的仙界女性的是,这些神女拥有着和普通人一样的思想情感。能呼风唤雨的云中君,会因为想念神君而叹息不已,忧心忡忡;飘然飞逸的湘夫人,会产生“思公子兮未敢言”的情思,也会有“时不可兮骤得,聊逍遥兮容与”的想法[1]63;主宰人类子嗣的少司命,会发出“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的喟叹[1]71。不管是云中君、湘夫人,还是少司命、山鬼,她们都是天生拥有着区别于凡间女子的神力和美貌,并在某方面掌握着生杀予夺大权,与此同时,她们也有喜怒哀乐的情绪,有纠结矛盾的心事。正如吴广平先生在《九歌》题解中所言,《九歌》所描述的,虽是天上地下神灵的形貌,表述的却是地上世人的情思。

由此观之,屈原状写的神女整体上都有其复杂性。这些神女不是单一的神性附属体,也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生命个体,而是被人格化的女性神仙群体。她们兼具人性和神性,像人一样有瑕疵,有情感,同时又拥有超自然神力。这种去神圣化的亲和式书写,打破了传统的神女书写模式,为表现女性作为人的情感和欲望提供了可能。同时,正如马克思所言:“神话中的女神的地位表明,在更早的时期妇女还享有比较自由和比较受尊敬的地位。”[1]3屈赋提及的许多具有神力的女子,都是以被奉为神话故事的“神女”而出现的,这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古代中国女性意识的苏醒或萌芽。

二、祭祀招魂中的巫女

屈赋中有一部分作品如《九歌》《大招》等,以及《离骚》中“灵氛占卜”“巫咸降神”等情节,都来源于楚地的祭祀招魂仪式,是屈原基于巫师原有的唱辞创作、提炼而成的,这些作品在人物呈现方面不约而同地指向同一类女性——巫女。她们若有若无地飘于天人之间,成为上界与人间传达意志、表现情感不可或缺的存在。巫女虽不是屈赋摹画的主体女性形象,但其特征还是比较鲜明的。诗人笔下的巫女,瑰丽神秘,外秀内美,精于巫术,能歌善舞,爱美痴情。屈赋中的灵氛、巫咸等均是这一类巫女。

屈赋中的巫女大多有名无姓或者无名无姓,如灵氛、巫咸,氛和咸均为巫女单名,因其巫师身份故而简称“灵氛”“巫咸”。《说文》云:“巫,祝也,女能事无形,以舞降神者也。”灵即巫,灵氛即《山海经·大荒西经》灵山十巫中的“巫朌”,和巫咸一样是传说中的上古神巫。古人认为,巫师通神灵之气,在祭祀庆典中能以歌舞等形式取悦众神,换取神明对下界的庇佑。为了迎合神明的口味,巫师们往往依照诸神的样貌打扮,手执香花香草,口念祝辞,祈求众神享祭品、赏乐舞。“楚人极为崇尚巫女,特别是在原始宗教仪式中,载歌载舞的巫女衣饰华美,容貌俏丽,歌声婉转、舞姿万千。通达神灵的巫女总是在装扮上、歌舞中给人以美的感受,牢牢抓住人的心灵。”[4]“巫祝之诗”《九歌》较为集中地书写了巫女群像,提及巫女出场时皆着华服,浓妆艳抹,有的还将色彩斑斓的羽毛等作为头饰,如《东皇太一》中的巫女,她穿的不是普通的素净衣裳,而是“姣服”,身上还配有“长剑”“琳琅”,仪式现场更是“芳菲菲兮满堂”,一派隆重庄严的景象。巫女们不但精通巫术,而且心灵手巧、能歌善舞。“蕙肴蒸兮兰藉,奠桂酒兮椒浆。扬桴兮拊鼓,疏缓节兮安歌,陈竽瑟兮浩倡。灵偃蹇兮娇服,芳菲菲兮满堂。五音纷兮繁会,君欣欣兮乐康。”[1]53巫女们向神敬献美酒佳肴,穿着华美的服饰击鼓奏乐,甜美发声,还合着音律翩翩起舞。如此说来,巫女也算是外修内美的一类女子。

《山鬼》是一首祭祀山神的歌,由扮演山神的巫女独唱③。住在竹林深处的巫女站在山之巅等待着山鬼的降临,却迟迟不见山鬼的倩影,于是一连发出两个诘问:“杳冥冥兮羌昼晦,东风飘兮神灵雨?留灵修兮憺忘归,岁既晏兮孰华予?”[1]81山鬼乐不思归,巫女依旧痴痴地等待,“怨公子兮怅忘归,君思我兮不得闲”[1]81。久候不至,巫女心生惆怅忘了回家,又转念一想,觉得山鬼一定想着自己,只是没有空闲。“君思我兮然疑作”,巫女突然又想到山鬼“芳杜若”之气质,开始心生犹疑。思君不见君,最后只能哀叹:“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1]81巫女“候君”“怨君”又转而“思君”“疑君”“忧君”,其痴情程度可见一斑。瓦西列夫《情爱论》将爱情定义为“在传宗接代的本能基础上产生于男女之间、使人能获得特别强烈的肉体和精神享受的这种综合的(既是生物的,又是社会的)互相倾慕和交往之情”5,换言之,爱情是基于本能而产生的一种情感,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屈赋表现山鬼对爱情的渴求与追寻,是将巫女的功能和角色置于次要地位,而将其作为人的本质属性纳入书写范畴。

和神女一样,屈原笔下的巫女也带着些瑰丽神秘的色彩。巫女们在服饰装扮方面,通常极尽鲜明艳丽,多羽毛、香草、鲜花等配饰。除了外形上的考究,巫女们在气质上亦有其特色。这些巫女是凡界和神界连结的桥梁,上通天意,下达人愿,双重角色铸就了她们兼具神性和人性的特点。她们既有神灵的幽秘飘渺,又有女人的痴情重义。此外,她们长于诗歌乐舞,在艺术上亦颇有造诣。

三、日常生活中的凡女

屈原的创作灵感多半源于楚地风物、民歌民俗,他的作品带有极强的地方特色和民间意味。因此,屈赋中既有神女、巫女,也有凡女。诗人运用浪漫主义手法,以楚地民间女子为原型,成功塑造了一系列日常生活中的凡女形象。《离骚》《大招》等篇均有对凡女的描绘,但各篇的侧重点不尽相同,《大招》注重外貌形体的描画,《离骚》则偏重性格气质的展示。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这些女子都散发着美的气息。她们大都身姿婀娜,灵秀温婉,透着典型的南方女子格调。

《大招》乃屈原为招楚怀王的亡魂所作,诗歌“写饮食、乐舞、女色、宫苑、游戏等,极力铺张,备极华美”[1]246。诗作集中笔墨状写了娱君娱神的舞女,从五官到身姿,每一处都极尽细腻。她们的红唇如烈焰,皓齿似白贝,笑靥如桃花,有的高挑修长,有的丰腴秀气:“朱唇皓齿”“小腰秀颈”“曾颊倚耳”“靥辅奇牙”“丰肉微骨,体便娟只”“滂心绰态,姣丽施只”。在诗人笔下,舞女们的美各有风韵:既有“秀雅”之美,也有“娇丽”之美;既有丰腴之美,也有小巧之美。其中,尤以对舞女眉眼的描绘最为丰富传神:“嫮目宜笑,娥眉曼只”“曲眉规只”“青色直眉,美目媔只”。诗人写了宫庭舞女细长的蛾眉、弯如明月的曲眉,还写了平直相接的直眉。德谟克利特曾说:“身体的美,若不与聪明才智相结合,是某种动物性的东西。”[6]女性之美若停留于身体发肤,未免流于表面,少了作为人独有的美丽。因而屈原不但刻画了舞女的外形美,还表现了她们的内在美:“比德好闲,习以都只。丰肉微骨,调以娱只”“易中利心,以动作只”。她们不仅面容姣好,体态多姿,而且娴静淡雅,气质超群。在诗人眼中,这些舞女可谓才貌双全,她们能歌善舞,吹弹唱奏,样样精通。“代秦郑卫,鸣竽张只。伏戏《驾辩》,楚《劳商》只。讴和《扬阿》,赵箫倡只。……二八接舞,投诗赋只。叩钟调磬,娱人乱只。四上竞气,极声变只。”[1]249她们既会唱楚国名曲,也会奏郑卫乐章;既能吹奏竽箫,也能敲打钟磬;既擅长乐舞,也擅长诗赋。

在屈原的《离骚》中,女媭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凡女形象。关于女媭的身份,学界有不同的说法,有人认为是屈原的姐姐,也有人认为是屈原的侍女。毋庸置疑的是,女媭既不是神女,也不是巫女,而是凡女。因此,她身上散发出的更多的是人性而非神性。眼见屈原独守高洁被君王冷落、被众人孤立的情形,女媭急得气都喘不过来,并对屈原进行了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

女媭之婵媛兮,申申其詈予,曰:“鲧婞直以亡身兮,终然殀乎羽之野。汝何博謇而好修兮,纷独有此姱节?薋菉葹以盈室兮,判独离而不服。众不可户说兮,孰云察余之中情?世并举而好朋兮,夫何茕独而不予听?”[1]21

虽说劝言不一定有道理,但由此可见,女媭是个直率甚至有些急躁的女子。屈原“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她并没有放弃,而是反反复复地斥责他,其良苦用心和耐心程度也是非常人所能及。俗话说,“长姐为母”,女媭劝屈原的场景何尝不像母亲教育孩子的场景呢?她劝慰的话语里既有训斥、责怪的意味,也有同情、无奈的影子。她先是例举了鲧刚直却被禁羽山郊野的事例,继而连发三问,表达出她对屈原行为的不解和“世道不与屈原同”的无奈,感情颇为浓烈。

生活在宫廷中的舞女,美丽大方,才能出众,出身于楚国王族的女媭,直率体贴,重情重义,她们都是屈赋中凡女形象的代表。不管是外形气质上,还是内在涵养上,这些凡女都含着南国女子灵动温婉的因子,在那个时代大放异彩。

经由屈原浓墨重彩描绘的这些女性,具有鲜明的个性特征、时代特征和地域特征。她们或脱胎于远古神话,或衍生于祭祀招魂,或来源于日常生活,表现出一定的类型化倾向。由于这些女性形象生成背景的不同,其特点也呈现出不同程度的差异性。远古神话中的神女带着神性和人性的双重色彩,祭祀招魂中的巫女披着虚渺迷离的神秘外衣,日常生活中的凡女闪着秀美灵动的光芒。屈原跳脱出《诗经》《论语》以德为美的审美标准,拓深女性美的内涵和意义,从纯审美的维度整体观照女性,发掘女性的外貌美、服饰美、动作美、德行美等,对于后世文人墨客无功利地欣赏、赞扬女性之美,并将女性作为扬其心志的意象,都具有重要的奠基和引领作用。

注释:

①本篇论文所谓屈赋,是指的屈原辞赋。传世屈原辞赋的真伪,是一个众说纷纭的学术焦点问题。本文赞同吴广平教授《楚辞全解》的观点,认为《离骚》《九歌》《天问》《九章》《远游》《卜居》《渔夫》《大招》共26篇作品(其中《九歌》包括11篇作品、《九章》包括9篇作品)都是屈原的作品。本文即根据这26篇屈赋来研究其女性形象的类型和特点。

②关于屈原《离骚》中的求女次数,本文同意5次求女的观点。参吴广平译注:《楚辞》,岳麓书社,2011年版,第30-35页。

③关于《九歌》的体制和读法,学术界分歧很大。吴广平先生《楚辞全解》认为《九歌》各篇不存在对唱而均为独唱,但独唱者一人而兼神、巫两种角色。《九歌·山鬼》是祠祀山神的祭歌,由女巫扮演山神独唱,叙述了女巫迎降山神而山神没有降临的情状,表达了其不能接遇神灵的怀思、哀怨之情。本文采纳此种观点。

[1]屈原.楚辞[M].吴广平,译注.长沙:岳麓书社,2011.

[2]杨琦.屈赋中的神女形象探析[J].兰州学刊,2012(9):205-207.

[3]中共中央马克思恩格斯列宁斯大林著作编译局.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59.

[4]田晓膺,阳淼.屈原《九歌》的“神灵”之美[J].社科纵横,2006(11):98-100.

[5]基·瓦西列夫.情爱论[M].赵永穆,范国恩,陈行慧,译.北京:三联书店,1984:5.

[6]张玉能.美学教程[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5:2.

(责任编校:彭巍颐)

Images of Women in Qu Yuan′s Poetry: Types and Characteristics

LIUJian-e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Communication, Hun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Xiangtan 411201, China)

In his poetry Qu Yuan built a large number of female characters that can be divided into three types: goddesses in the ancient mythologies, mediums practicing necromancy in worship ceremonies, and ordinary women in the everyday life. The goddesses had both divine and human natures. The mediums were seclusive and mysterious, and the ordinary women were impressive for their shining beauty and talents. Women of different kinds and with different characteristics have become a unique literary image in Qu Yuan′s poems, and his characterization of them is of paradigmatic significance in the history of the Chinese literature as he pioneered a tradition of appreciating women from one′s pure aesthetic point of view and expressing one′s emotions and ideals through images of women.

Qu Yuan′s poetry; female images; goddesses; mediums; ordinary women

2016-10-10.

湖南省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屈原赋女性形象的文化阐释”(CX2016B526)。

刘渐娥(1990—),女,湖南衡阳人,湖南科技大学人文与传播学院在读硕士,研究方向:先秦两汉魏晋南北朝文学。

I222.3

A

1673-0712(2017)01-005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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