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海那群鸥鸟（组诗）

邵悦

演繹的梦

那些枝干，根系，鸟兽鱼虫

与空气隔绝的刹那

演绎成海的经络，海的絮语

黑色波纹长久的叹息

长久的沉思——

把地层蹉跎成煤海

坚硬的海面，一群鸥鸟

从海岸线起飞

掠起乌亮的海浪

我看到，煤变成燃烧的颜色

火种噼啪作响，敲打大地之门

千万年了

海上涌动黝黑的情怀

召唤一群，又一群鸥鸟

在波涛上放飞逐梦的翅膀

挖掘一片咸味

就燃亮一束火种

弄潮的黑哥们儿

弯下身子，掘起黑色的浪花

就像海鸥耸起脊背，收拢羽毛

用翅膀剪开海浪的厚度

黑色之光，与太阳的线条吻合

再把燃烧的梦，放回海内

割裂，翻卷，深入的瞬间

汗水开出的浪花

黑海的儿子

像汗流浃背的鸥鸟

唯独白亮的牙齿——

咬碎八百里煤层

咬住一缕时光

粉末覆盖的肤色，隐去了

白天与黑夜更替的黄昏

乌黑的海——

在瞳仁里深邃成黎明

母亲的爱

先辈，用纤绳，箩筐

和赤裸的脚板，赤裸的脊背

拖拉出古老的梦。幽暗

沉重的憧憬，在脊梁上

散放血色的光亮

我踩着煤的方言学会行走

那时候，我不懂母亲为何

一看见煤就笑得合不拢嘴

父亲的绰号——煤黑子

不懂母亲为何

专注守望灶膛里通明的煤火

一家人燃起的希望？

红彤彤的爱情？

父亲的饭盒

挂满星斗的夜空

与深奥的黑海极为相似

煤块，反射的点点光亮背后

浮动沉静的海

母亲起床，生火，做饭

父亲的饭盒里

装满整个屋子的温暖和期盼

那片煤海飘满爱的香气

…… ……

乘着罐笼入海，出海

橘红的霞光，也随之飘向海底

摇动钻机劈波斩浪

头顶一束光，驱赶尘雾

梦的长度，在地心深入延展

父亲健壮的华年，被谁

切割成一块块乌亮的时光？

母亲柔美的青春，被谁

碎落成一捧捧黑色的繁星？

邵 悦：就职于铁法能源公司，现任《阳光》杂志编辑。中国诗歌学会会员，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作家协会会员，辽宁省散文协会会员，小说阅读网签约作家。出版诗集《玫瑰色薄雾》《云行雨施》，散文集《水上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