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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思与再造: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社区传播

2017-02-13

内蒙古艺术学院学报 2017年1期
关键词:戏班木偶剧团

王 亮

(西华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四川南充 637000)

反思与再造:非物质文化遗产的社区传播

王 亮

(西华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四川南充 637000)

非物质文化遗产从其历史发展过程中看,就是区域、民族、国家的共同记忆,其自身蕴含着极其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同时,非遗中的许多民俗、节日都具有强烈的仪式表征,使人们在信仰共享中得到精神满足和情感宣泄。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媒介,其本身就与传播有着密切的联系。“传播构成社区”,从戏班到剧团再到如今的网络非遗社区,传播编织了人际网络,促进了社区认同的形成,构建了非遗的想象共同体。非遗社区的发展有两个问题需要解决:一是社区传播能力的提升;二是“线上”和“线下”的叠加。

非遗;社区传播;认同;木偶

我国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农耕文明的产物,在现代工业和都市生活还不具有广泛性时,就与中国人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随着现代化在中国的发展,尤其是在科技文明的强力侵蚀下,非物质文化遗产逐渐脱离出了公众空间,本来作为共同体的公共文化,不得不由现代“私人”所承载,由此传统的非遗社区传播面临着严峻风险。本文就以社区传播作为理论范式,以非遗社区的典型代表——剧团作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四川南充川北大木偶这样一个非遗社区样本进行分析研究,梳理出不同时期传播对于非遗社区的构建,勾勒出网络社会下非遗社区再造的框架,为非遗传播、发展与保护的提供一条重要路径。

“社区”的概念由西方引进,滕尼斯将其定义为:社区是由具有共同习俗和价值观念的同质人口组成,彼此关系非常密切、守望相助、富有人情味。[1](54)施拉姆在其著作中将“社区”与“传播”的天然联系进行了阐述,“没有传播就不会有社区;同样,没有社区也不会有传播”。[2](3)我国传播学者谢静,进一步研究了传播对于社区形成的具体机制,提出了“传播构成社区”这一观念。非物质文化遗产作为媒介,其本身就与传播有着密切的联系。[3]非遗从其历史发展过程中看,就是区域、民族、国家的共同记忆,其自身蕴含者极其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同时,非遗中的许多民俗、节日都具有强烈的仪式表征,使人们在信仰共享中得到精神满足和情感宣泄。这一方面反映出了非遗作为媒介的信息传递功能,另一方面也体现出詹姆斯·凯瑞在其传播的“仪式观”中所提到的,共享信仰的表征和社会的维系。正因为如此,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播才能够将特定的人关联在一起,将小群体与大共同体关联在一起。这两大关联构成一种社会机制,共同营造着共同体的历史连续性的日常经验,从而形成最经济、可持续的方式,参与完成共同体的自我认同和社会文化的再生产。[4]“共同体”是一种我们热切希望栖息,希望重新拥有的世界是一个失去了的天堂,或者说是一个人们还希望找到的天堂。[5](1-5)非遗社区正是这样一种文化共同体,它将各种传统文化表现形式、知识体系以及相关的实物和场所作为集体记忆和族群认同的重要内容,通过人与空间交织在一起,形成关系网络,构筑意义认同。

非遗社区历史上就有,只不过它们不是冠以“非遗”之名,“社区”之谓。戏班和剧团曾今是非遗作为共同体的常见组织形式。它们在传承传统文化艺术、民俗表演上功不可没,它们具有典型的社区特征。剧团内部成员通过长期共同生活,荣辱与共,积淀下了强烈的归属感和凝聚力,从而转化为它们的集体记忆。同时它们对于自己承载的戏曲戏剧种类又具有强烈的认同感、责任感。他们希望通过自己的力量,共同解决所面临的问题,传承复兴剧团和戏曲,使剧团真正成为戏曲爱好者的“天堂”。

从历史角度来看,剧团作为非遗社区大体上已经经历了两个重要的时期:“游民戏班”时期和“单位剧团”时期。传播是构成社区的基本过程,其具体机制体现在三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传播编织的人际关系网络,它构成了社区的基本框架;第二个层面是意义之网,通过传播赋予意义,建构社区的“想象共同体”;第三个层面则是更为抽象的维度来探讨各类行动者所构成的社区网络。[6]从传播的视角来看待这两个时期非遗社区的构成,我们不妨沿用这种社区传播范式,从三个维度来考量戏班剧团如何在传播中建构。

一、反思:非遗社区构建的历史呈现

(一)戏班时期非遗社区的构建

1.民间戏班是非遗社区早期的一种形态。建国以前,戏曲从业者很多出自半农半艺的农村艺人,演出班社多为家班,以师傅为核心,通过人际传播,围绕血亲关系,遵从家规族法,按照口传心授的方式,构建戏班。比如川北大木偶剧团的前身“福祥班”,就是1914年由仪陇县人李约之和儿子李章福、李章祥共同创建创办的,人称“李家班”。该班主要成员就是李氏族人,班主是李约之,掌握着大木偶表演的核心技艺,也即掌握着整个社区的核心信息。通过传递这些核心信息,从而决定戏班的人员的组成,演出的内容及门徒的招收。管家是李章庚,他主要接洽演出业务,通过他来进行社区信息的内外联络,拓展戏班的发展空间。在传播过程中,班主和管家成为戏班最主要的传播者,也是传播内容的组织者和传播渠道的控制者。他们通过传播在戏班内部建立起了权力关系,非遗社区的构成也就主要围绕两人进行。

2.“传播的最高表现并不在于信息在自然空间的传递”,即传播的“传递观”,而是“一种现实得以生产、维系、修正和转变的符号过程”,是“通过符号的处理和创造,参与传播的人们构筑和维持有序的、有意义的、成为人的活动的制约和空间的文化世界”。[7](12)建国以前,戏班的演出往往具有象征性和仪式性,借助各种符号表征和民俗展示,形成特定的传播活动。在这个传播过程中戏班成员具有了社区认同和归属感。传播学学者罗兰布勒认为,与其他传播类型一样,仪式传播蕴含个体与群体对符号、意义的理解,兼具物质和精神的表现形式。[8]戏班形成之后,戏班成员逐渐开始认可自己所表演的戏曲剧目、唱腔、音乐、道具、服饰、脸谱及表演程式,它们成为一种符号化的形态,通过演员的理解与创造,内化为社区的认同符号。比如“祥福班”经过长期演出积累并成型的经典剧目《花仙剑》《别洞观景》《金狐配》等,还有富有地方特色的川剧声腔,身高1.5米左右的大木偶等,都已成为了“祥福班”的传播符号。正是这些符号与人之间的信息流动,形成了特定的文化群落,也正是对传播符号的编码及解码,逐渐形成了一种共同的文化气质。

3.地方节庆不仅为戏班提供登台演出的机会,而且成为时间、社会事件、群体之间互动和勾连的媒介。中国戏剧不仅吸收了许多宗教仪式并且它的主体、角色和象征领域都反映了儒教、道教与佛教的思想。[9](38-44)川北大木偶的早期演出也是一种民俗活动,它与川东北、陕南等周边地区的宗教信仰密切相关。戏班人员将祭祀、民俗事象、戏剧演出融合为一,本身就具有了宗教传播的特征。“祥福班”的李章木和李章祥就是“掌阴教”之人,因为他们懂得如何处理鬼神的事儿,所以他们除了演戏还树立了某种民俗信仰。民众参与到戏班的仪式活动中,显示了戏班在社区传播方面的某种特殊力量。在信息极为闭塞的封建社会,一般百姓无法通过官方媒介获取信息,特别是乡村社会,民众参与公共组织获取信息的途径更是少之又少。而戏班立足于民间社会,它通过带有祭祀性质的表演,一方面为民众参与公共集会和文化传播提供难得的机会,另一方面,也为社区传播形成了某种仪式崇拜。正是节庆活动消除了群体缺乏内聚力的偶然聚集,使戏班在传播活动中具有了仪式聚集的意味,非遗社区才得以进一步发展。

(二)单位剧团时期非遗社区的构建

1.建国初期,许多民间戏班在社会主义改造运动中,纳入到了国家政权建设及思想意识形态建设体系中,它们变身为剧团,成为国家权力渗透及社会整合的一类组织。剧团虽然是文化生产的载体,但是在当时的政治条件下,意识形态的宣传和教化成为剧团传播的核心内容,政治伦理角色成为其最重要的组织角色。文化从其产生就与权力交织在一起,带有很强的意识形态属性,在文化内涵的意识形态属性影响下,剧团需要承担国家意识形态灌输的功能,保持公共文化产品的公益性导向。[10]在这个过程中,政府成为剧团构建的核心,强大的政治宣传使政府具有社区传播中前所未有的系统整合能力和组织号召能力,通过行政手段,围绕业缘关系,剧团队伍很快就组建并充实起来。1951年,为宣传土地改革,四川仪陇县文化馆就在“祥福班”的基础上组建了集体所有制的“仪陇县木偶宣传组”,并由政府出面组织召集了多名失散在成都、南充、金堂、资中的民间艺人,充实了演出队伍。甚至在1955年作为政治任务,这支剧团还登上了北京怀仁堂使馆礼堂,为中央领导和各国驻华使节演出。

2.在戏班改为剧团这一历史阶段,剧团成为了社会文化系统中的一种单位形式。单位之所以被看作一种制度,是因为它是在主流意识形态和价值观念基础上建立起来的一种特殊的组织和机构形态。[11](7)从“游民社会”的戏班到“国民社会”的剧团的组建过程,实际上就是克服戏班的封建散漫将其整合到民族国家体系之中,形成新的“集体认同”的过程。特别是文革以后,百废待兴,剧团中传承人成为了社区复兴的重要角色。他们通过技艺绝活的传授,建立起演出队伍;通过经典剧目的传播和新剧目的创编,积聚了剧团人气;通过民族文艺复兴理想的传承,强化群体的内部认同与融合,使传承人,演员、剧团的关系更加紧密。据川北大木偶第四代传承人李泗元回忆:当时为了使剧团得生存、求发展,剧团的演职人员,艰苦奋斗、勤俭办团、以团为家,大家主动将每人每月—元伍角的医药费捐献出来作为购买器材和造型的费用。由于当时剧团内部这种强烈理想信念的支撑,使川北大木偶艺术达到了顶峰,并出访国外,获得极大成功,增强了演员的职业荣誉感和归属感。作为一种文化共同体的剧团,它在进行文化生产的同时,也给予演员特定的身份认同,这种认同过程是一种传播过程,是一种比信息传递更为重要的过程,是文化在一定时间内存在、维系、并积淀的过程。

3.空间是重要的媒介,勾连着丰富的社会关系,也是社会建构的实践场所。现实的空间依然是非遗社区传播构成的重要因素。作为基础媒介的戏剧舞台,具有可沟通性,它勾连演员、剧团与观众。从露天的万年台、草台到会馆、会堂,再到茶园、戏园,不仅仅意味着戏班剧团由节庆式表演向经营性表演的转变,而且意味着其生产机制发生了变化。剧目创编趋于精细,表演水准更为高超,更为重要的是这种空间媒介使得观众购票观看成为习惯,戏班剧团成员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一些剧团的凋敝,除去体制因素之外,它们的演出场所被侵占,表演空间被压缩,也是重要的原因。没有了空间的勾连,就无法编织人际网络,社区就会走向衰落。比如南充曲剧团和南充大木偶剧团,80年代都曾经是红极全川,但随着市场化过程中南充曲剧团剧场被挪作他用,自己表演舞台缺失,观众流失严重。演员和观众没有了剧场的勾连,曲剧的传播被迅速淹没在其他消费娱乐中,以致四川曲剧这一剧种都名存实亡。而南充大木偶剧团正是坚守住了自己的剧场,拓展了表演的空间,渡过了那段难熬的时光。

二、再造:非遗社区在网络社会中的再建构

随着网络时代的如期而至,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深深的卷入到比特文化的洪流中。即便作为传统文化的共同体——非遗社区,面对网络社会的生存法则,想要传播和发展,就必须寻找到自己的生存之道。在理解“网络社会”的这一概念时,我们实际上可以将其归纳为两大类:一是作为现实空间的新社会结构形态的“网络社会”——实体网络社会;二是基于互联网架构的电脑网络空间的“网络社会”——虚拟网络社会。[12]随着以地域为单位的传统非遗社区逐渐分化,其中一部分因其固守的社会空间已经被压缩殆尽,逐渐消失。现在的非遗社区基本上分为两种类型。一类是得以延续的非遗社区,它们依托实体社区,比如剧团、自乐班、非遗研究会等,使用新的信息网络技术,进行沟通与传播,强化社区的联系,游走于现实与虚拟之间。另外一类是解放的非遗社区,它们完全依托网络空间,比如非遗论坛、非遗贴吧,QQ群、微信群等,它们在虚拟空间中重塑了一个非遗社区,并在其中植根成长,形成了一种自组织。

(一)网络非遗社区的人际网络建构

网络社会中构成非遗社区的社会个体概念发生了转变,每一位社区成员在虚拟空间的传播过程中可以在实现多重角色的扮演和身份地位的再造。在网络非遗社区中,非遗传承人既具有现实社区中的表演者、师傅的角色,同时,还扮演着网络社区的组织者和管理者的角色,并且由于其专业性,往往社区内的议题设置也由他们来完成。比如川北大木偶第五代传承人李乐,在四川木偶剧院中负责大木偶技艺传承工作,同时在“嘉陵江非遗促进会”QQ群中还承担着管理员的任务,负责新成员的审核,在群内发布大木偶或者其他非遗的相关信息,设置群内讨论的议题。通过反复的互动和彼此协作,虚拟社区的成员也会发生分化,进而产生了活跃成员、权威成员、意见领袖及边缘用户等角色,使得社区成员间的关系网络更加明晰。[13]

非遗社区通过微信群,促成了新的社交方式的形成,增进了思想意见的充分表达。微信群的加入有个标志性的行为就是扫二维码或者是被拉入,这个过程每个个体可以平等进入,自由表达,灵活退出。“朋友的朋友”式的交往不断延伸整个社会化网络,同时,圈式结构又使社区边界更加明确,社区成员身份意识更加清晰。比如“大木偶之家”微信群中,进入群的几乎都是朋友邀请,大家都对大木偶或者木偶艺术比较关心,因此社区成员在群内的话题比较集中,大部分是关于新剧创编、表演心得、演出预告、传承保护等内容,还有一些社区成员在群内分享木偶表演小视频,这些经常会引发群内讨论。如果想退出,直接离开群就可以,这样保证了群体共同爱好的一致性。群内成员交流的过程中往往也因为一些具体的动机,又会促进相关联的群友私下互加微信,从微信群走向朋友圈,再到实现空间中的线下交流,这样成员之间的联系愈发紧密,对于社区的归属感也更容易形成。逐渐形成习惯的社区成员就会依赖这种即时性的公共信息讨论,随着社区成员间的人际互动关系与知识关系相互交织,成员自身的网络等级也不断提升,这样就激发了个人,使其具有强烈的沉浸感,形塑了整个社区。这样的结构也联合了碎片化的个人,形成了一种新的社会凝聚。

(二)网络非遗社区意义的建构

传统非遗社区有一个基本前提,就是他们生活工作在共同环境中,关心着公共事务,共享着公共利益。虚拟非遗社区说到底是一个类社会的群体聚合,由于人具有很强的社会化倾向 ,所以人际关系的构建,基础是共同的价值取向或爱好等。曼纽尔·卡斯特曾指出:“目前以一切沟通模式之电子整合为核心的新沟通系统,其历史特殊性并非是诱发出虚拟实境(virtual reality),反而是建构了‘真实虚拟’(real virtual)。”[14](462)尽管互联网技术构造了一个巨大的现实模拟空间,但对身处其中的人们而言,发生于趣缘社区中的群体互动和文化建构却并非是虚拟的。

以“趣缘”为基础的网络社会关系,构建基础在于个体对其所属群体的认知与归属感,以及群体中个体之间的互动。在非遗虚拟社区中,成员之间的联系不是地理、血缘、出生、友谊等有形纽带,像“木偶之家”非遗社区中,成员来自天南地北,大家彼此互不相识,只是因为对于木偶的共同爱好而聚集在一起,获得“群体” 的认同,又通过虚拟社区交往而寻找到自己与其他成员的差异,来实现“自我”的认知。用户在建构社会认同的过程中,往往交织着差异性的比较和同一性的确认,认同的边界强化了社区成员的共同心理,修正、完善了用户对 “我们” 的定义。[15]在网络社会中,虚拟情境使社会关系的黏度进一步降低,但广泛建立的弱联系却使得社区成员可以更好得进行信息互补、资源支持、给养补充。随着成员间交流互动的增多和知识资源结构的改变,它们被牢牢嵌入到社会网络当中,成为虚拟社区赖以生存和发展的基础,也成为社区归属感形成的重要来源。在网络非遗社区中,关于“非遗”的各项信息,通过网络数字技术集中整合于网络空间;网络媒介通过网络空间将文字、音响、影像等要素结合,形成了多信息、全方位、专门化的,符合“非遗”传播特性的重要资料。[16]正是这些专业性的知识传播和知识创造,成为了是非遗社区中最核心的资源,当这些专业性的信息资源在成员间不断共享与互动,资源本身的价值就进一步得以放大,当信息变得丰富而多样时,人们的选择会变得多样、行为也会更加理性,从而产生群体的智慧与力量,这种智慧和力量正是非遗社区形成强烈认同感、成员感的源泉。

(三)网络非遗社区行动网络的构建

时空虚化会导致传统族群失去了既往安身立命的家园——稳定的地缘、社会关系和文化网络逐渐消隐。[17]在非遗社区中,通过一系列的焦点事件和符号建构,使网络集体记忆成为非遗社区成员对于自身认同的重要来源,也使不同主体通过传播与互动形塑了整个社区的认同。

在社区传播活动中,焦点事件能够产生集体情感,通过情感与符号的联系,构成集体记忆,树立社区信仰,构建社区文化基础,促进社区成员参与社区建设,提高社区整体水平。对网络非遗社区而言,与社区内的成员密切相关的事件也具有仪式价值,仪式的力量来自于参与的行动,在行动中相互关注、投入情感,由此形成一种“瞬间共有的现实”,因此成为群体团结的符号。在四川大木偶非遗社区中,无论是单一事件,像“四川女子为学习川北大木偶放弃读大学”,还是仪式节庆事件,像“国际木偶联会大会暨国际木偶节”,更或是媒体制造的事件,像北京卫视《传承者》中川北大木偶的精彩亮相,都会在短时间内成为社区关注焦点,迅速掀起社区成员的热议,也将在网络空间中成为永久的集体记忆。这些焦点事件给予了社区成员足够的个人情感的触发,使个人能量转为集体情感,将社区成员与社区认同紧密联系在一起。

从传播学的角度看,真正具有意义的组织边界是符号边界。所谓符号边界,是指社会行动者对人和物进行分类时所获得的概念上的区分,并且这种区分是社会共识性的,而群体符号边界就是社会实在中有关群际差异的共识性的概念区分。[18](26-59)非遗社区成员在社会互动中,通过非遗文本的识别,能够有效的识别自身和他人的群体所属,能够迅速的觉察社区差异和社区边界。网络非遗社区中,大量的数字化的非遗“复制品”,通过重新编码形成非遗文化的再生产,从而维持社区稳定,实现个人理解与想象的交换。

非遗社区中“社区方言”则是符号文本的另一种重要形式,也是社区成员身份的一种标识。基于常人方法论,非遗社区外部的人对于非遗社区内部的人而言,对于某些常用的非遗门类的词汇不熟悉,则难以融入到社群内部的对话当中,非遗社区这种语言和身份之间密切的认同关系,正体现了了社区归属感的形成和存在方式。虚拟社区已经不是简单信息集散地,而是更加稳固的群体的归属地,传播行为的各个环节都自发地带有社区的烙印。

总结

本文虽然仅仅是对非遗社区的典型代表——戏班剧团的发展进行了反思,对网络社会中的非遗社区形态的再造进行了分析,但是我们从个案中不难发现非遗社区的整体形态的变化轨迹与趋势,传播在其中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尤其在网络社会中,非遗社区建设还处在初级的阶段,还需要亟待解决一些问题。

问题一,社区传播能力建设应该是今后非遗社区建设的一个重要环节。非遗社区知识文本的建设是社区传播的重要内容,不断通过对非遗信息的编码与解码,促进非遗社区专业知识文本的生产与再生产,激发社区内部个人的活力。社区传播是一种合作行为,非遗信息共享使参与者具有共同的意识,只有不断的协同生产将个人与社区进行了紧密的联系,才能建立起社区认同。社区的形象品牌的塑造,使得非遗社区具有了强烈的标识性,能够更好得进行社区间的交流与互动。社区集体记忆的重建,应该成为社区多元主体协商的目标和叙述框架的着力点。如果能让散落在网络空间中的个体,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共同体,那么非遗才会真正嵌入社区个体的日常生活中。

问题二,非遗社区传播的终极目的是为了非遗项目更好得传承,“线上”和“线下”的叠加尤为重要。虽然新媒体技术的介入后改造和优化了文化传播系统,拓展了文化传播平台与渠道组合方式,延伸了社会互动。但是“线上”的纷繁热闹最终是无法代替“线下”传承人日积月累的个体实践与经验传授。技艺的习得需要数年如一日,甚至数十年如一日,非遗的传承关键还是“人的传承”。网络非遗社区能够培养一大批具有民族记忆认同的个体,但不能仅仅停留在网络符码中,只有亲身投入到非遗实践中,才能够真正体会到非遗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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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 徐英】

Reflection and reconstruction :Community communication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Wang Liang
(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China West Normal University,Nangchong,Sichuan 637000)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is a common memory of region, nation, state, from its historical development process. Its implication are extremely rich historical and cultural information. At the same time, many folk custom,festival have strong characterization of rituals,which could satisfy people in spiritual beliefs and emotional catharsis.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as a medium, which itself is closely linked with communication."communication constitute community", from folk theatrical troupe to nit troupe to today's network intangible community of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the communication weaves social network, promotes the formation of community identity, constructs the imagined community. There are two problems about the community need to be solved:First, the ability of community communication should be to enhance; the second, the "online" and "offline" is superposition.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Community communication;Identity puppet

G122

A

1672-9838(2017)01-021-06

2016-08-30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西部和边疆地区项目“媒介视域下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研究——以川东北地区非遗为例”(编号:14XJC850002)的阶段性成果;四川省社科规划项目青年项目“社区传播视域下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研究——以川东北非遗传播为例”(编号:SC16C043)阶段性成果。

王亮(1983-),男,甘肃省张掖人,西华师范大学新闻传播学院,副教授,硕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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