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内涵、特征与驱动机制
2017-02-06韩璐明庆忠
韩璐+明庆忠
【摘 要】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是对边境旅游与民族文化旅游的双重深度拓展。文章基于族群、系统论等相关理论,对边境民族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基本概念与特征进行了新的界定及探讨;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所涉入的边境、边境民族、边境民族文化与边境旅游等要素关联属性构建其内部驱动机制;从系统发展论视角,提炼了由引导、推动、实践、保障四重推进体系构成外部驱动机制;并系统构建了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驱动机制。旨在通过全面探讨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概念、特征与发展驱动机制以解析其发展的动力结构,寻求边境旅游跨产业融合的着力点,以促进边境地区民族文化、产业结构调整优化与边疆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发展及决策提供理论基础和决策依据。
【关键词】边境民族;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关联属性;空间场域;驱动机制
【作 者】韩璐,云南师范大学旅游与地理科学学院2014级硕士研究生。昆明,650500;明庆忠,云南财经大学旅游文化研究院教授,博士。昆明,650221
【中图分类号】F590.7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4 - 454X(2016)05 - 0139 - 010
边境原本是一个独立的地理空间概念指向,在不同历史阶段与学科语境下逐渐演变成融政治、地理与区域文化理解等为一体的意义聚合,当边境与民族文化旅游、边境旅游等形态在空间场域和文化层面上产生认同共鸣时,将边境有关要素进行统一整合的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便构成了边境内涵的基本表征之一,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概念与意义的结构性探究能深入对边境旅游与民族文化旅游等相关概念关系的系统认知。
国内外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研究由来已久,以Timothy[1 ]为代表的学者最早开始从政治、社会、经济、文化等视角分析边境旅游活动,研究焦点主要集中于以下三个层面:(1)原住民旅游或土著旅游相关利益主体关系研究,Pascal Scherrer等(2013)对如何平衡澳大利亚金伯利海岸土著旅游中原住民与移民东道主的关系进行了探讨。[2 ]Sandra Guisela等人(2015)对秘鲁普诺塔基列岛土著旅游的文化经纪人在旅游开发管理中的地位进行了研究;[3 ](2)土著(原住民)旅游的综合效应研究,David Jamison(1999)以肯尼亚原住民岛为实证,说明原住民旅游的开展对当地社区重识本体起了催化作用。[4 ]Grunewald(2002)通过对巴西Porto Seguro的两个土著村落进行研究,发现当地居民因旅游开发生计模式逐步从农业转向以销售旅游纪念品、传统手工艺品为主。[5 ]Siegrid Deutschlander(2006)以加拿大亚伯塔南部为例,研究土著文化在土著旅游中的重构过程。[6 ]Helen Kelly(2014)对挪威边境萨米土著文化旅游中的文化商品化过程进行了研究 ;[7 ](3)土著(原住民)旅游经营与管理研究,Claudia Notzke(2004)以加拿大边境阿尔伯塔为例,探讨土著旅游产业运作体系的问题,提出有关旅游产品生产、市场开发的举措。[8 ]Diana Kutzner等人(2010)通过向游客发放问卷,识别其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省土著旅游中对旅游产品不同特色的偏爱程度。[9 ]Diana Kutzner等人(2009)依据游客偏好将加拿大边境不列颠哥伦比亚省的土著旅游市场细分为文化猎奇游客(culture seekers)、自然文化观察的游客(Nature-Culture observer)和观光游客(sightseers)。[10 ]Trinidad Espinosa Abascal(2015)对澳大利亚国内游客对本土土著旅游需求较低的缘由进行了分析并提出相关建议。[11 ]由国情所定,国外对本土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研究多未指明边境地域特色,且多使用原住民与土著旅游的概念。相较于国外研究,国内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研究主要集中于民族文化旅游资源的整合研究、 [12-14 ]边境民族旅游发展策略研究 [15-23 ]与边境民族村寨旅游研究 [24-30 ]三个方向。
从整体研究态势来看,学界多将边境地区的民族文化旅游剥离于空间场域进行探讨,极少考虑其所面向的边境背景,既未突显其独有的区位优势和产业融合优势,也未呈现出与民族文化旅游滥觞语境的差异性。借此,本文就势中国全面对外开放、发展和稳定边疆、精准扶贫等机遇,通过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概念、特征与驱动机制的系统阐释,对民族文化旅游的原始语义进行语境重申,思考其在边境语境中的内生语言、逻辑推演与真实本质,并于理论建构路径中,寻求旅游跨产业融合的着力点,促进边境地区民族文化、产业结构调整优化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发展及决策提供理论基础和决策依据。
一、边境民族的主要特征
目前,学术界尚未对边境民族(border ethnic groups)的内涵理解形成一致观点。方铁(2007)认为边境民族大致包括跨境民族(狭义)与亲缘民族两种基本类型。[31 ]基于方铁的定义,本文对相关概念延伸解释,边境以行政区划单位为识别依据,涵指国界线上的县市级单位;边境民族是一个复合型族群概念,泛指边境县市定居的本国边境少数民族与邻国边境民族。边境民族是边境共同体的具象标识、是边境地区的核心族群构成。由于边境民族生活在国家权力、空间的边缘地区,受到所属国与邻国两种社会文化熏陶之外,更多地体现为一种边境民族文化的交融创造,进而促成边境民族社会文化空间生产与再生产的相对独立状态。
边境民族的主要特征体现为:(1)区域族群复合(多元)性与民族文化差异性并存。首先,边境作为一个独立的空间语境存在,生活于其中的各民族以边境空间共处构成实际空间共同体。其次,边境区域内的各民族基于少数民族内部、少数民族之间以及国族内部与国族之间等多元文化交融局面,共建起相对独立且有差异的边境民族文化圈,并以文化圈意识认同的共谋达成区域族群认同,其中涉及跨民族关系及族群建构的“共谋”现象;[32 ]此外,由各民族传统信仰、生态环境局部分异及国家主体背景等因素所决定,边境族群内的各民族之间以及跨国民族之间的文化差异仍是较为明显的,中国边境的傣族与缅甸边境的掸族虽同宗同源,但由于国家边境政策的区别,以建筑形态、语言文字为代表的文化形态仍有所分异。(2)生活空间开放性与封闭性兼有。边境民族面向国家开放前沿,对外交往相对便利,边境贸易与跨国贸易为边境民族经济富强提供机遇,边境民族与国内其他民族以及邻国民族的交往机会相对较多,总体而言,其开放性得缘于国家间的边境开放政策与边境民族之间的和谐共处;与此同时,由于边境民族处于国家边界地区,远离行政中心,其社会发展程度相对滞后,交通可达性较低,使其存在一定的封闭性。(3)国家认同与边境民族认同感的强弱交替。国家权力与边境地方权力的交织是边境民族认同感转移的主要驱动力。边境民族共域共居历史演替、文化特质或文化丛的互借与行政区划的权威性强化着边境民族的族群认同,国家大传统文化的强调与国家之间政治层面的交流往往又强化着边境民族的国家认同,两种认同感视场域而此消彼长,如边境民族在常规的经济文化生活交往中更多地体现为一种族群认同,而谈到国家背景层面的话题时则转移到了国家认同层面。(4)文化原生性与创新性的互动。受边境的有限封闭性与民族多样性驱使,边境各民族的多元文化交融相对平等,进而民族文化原生性态势较为乐观,文化差异明显强化着民族边界,也推动着民族自觉与自省机制的有效运转,从而各边境民族文化的自主性与独立性都呈现和谐局面,民族文化创新也呈现出更为主动的态势。(5)民族文化互助传承。基于政府支持与民族之间的生产生活接触、文化交融,民族间的文化学习与采借成为常态,民族间共享有效的文化传承方式,如以节庆为核心的文化体系传承,德宏边境的傣族“泼水节”、景颇族“目瑙纵歌”、阿昌族“阿露窝罗节”与傈僳族“阔时节”等节庆的发展模式就如出一辙。(6)民族婚姻与跨国婚姻常态化:随着边境民族的融合发展,多数民族对民族婚姻与跨国婚姻愈显乐观态度,民族婚姻融合逐渐成为边境民族现代性的一个典型特征。
边境民族是一个情景化概念,既表现为族群共同体也表现为单一民族主体,是边境地区的主要人群构成,边境民族通过其内部和其与外部的经济文化交流维系着区域民族的生存与繁衍生息,保障着边境地区的和谐稳定。
二、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内涵及特征
(一) 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内涵
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即以边境民族文化体系为旅游资源与吸引物,将民族文化的差异性与边境性视为核心标识,以此区别于一般民族文化旅游,满足民族文化旅游市场与边境旅游市场的多样化旅游需求。作为一种空间锁定与族群化的旅游类型,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既是对民族文化旅游也是对边境旅游内涵的重新界定与结构重组:(1)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是民族文化旅游的场域化,是将边境区位空间与文化空间重叠下的族群共同体与共同体下的单一边境民族文化体系进行开发利用,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属于民族文化旅游的空间结构化,是将民族文化旅游置于“边境”这个特定空间场域与文化场域,在此,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不仅具备了文化内涵也延伸出了空间内涵,而且还涉及了跨国界范畴。(2)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是对边境旅游的具象化,以往学界与社会对边境旅游的理解多局限于邻国边境一日游、边境口岸观光、边境购物等内容,体验内容呈现单一、层次较浅、边民与游客互动不足等特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作为边境旅游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拓展着边境旅游的内容,重构边境旅游的体验模式,为边境文化的深度体验提供较好的平台。此外,边境民族因其边境性、神秘性、族群复合性与文化原生性等特质而成为边境的标志性“旅游符号”。(3)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客体是文化旅游资源,由边境民族的边境特性所决定,其文化旅游资源的关键特性不同于其他民族文化旅游资源,边境民族宗教的跨国融合性、跨境民族节庆表征体系多国共建、专属边境节庆文化(如特有边境节庆“中缅胞波狂欢节”)等文化特质或文化丛都在边境各民族的交往中得到不断重构和阐释。(4)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者既可能是边境区域以外的边境旅游者与民族文化旅游者,也可能是边境区域内的民族文化旅游者,其中以地域、文化差异构成旅游目的地的核心属性。
(二)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特征
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在本质上属于文化旅游的范畴,因此除了具有一般民族文化旅游的共性外,还具有其自身的独特个性:(1)边境场域性。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发生场域是边境,边境空间场域是其区别于其他民族文化旅游的重要标识,也是其独特性所在;其次,边境民族作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识别要素之一,其族群边界外缘也是基于边境场域这个空间概念及其边境文化圈进行表述的;最后,边境民族的空间构成与民族成分组成代表着民族的历史选择和国家权力意志双重内涵。(2)民族文化体系立体性。民族文化是特定民族的人们在长期历史发展过程中集体创造的、具有鲜明民族特色的文化生活事象,是民族物质文化、社会行为文化和精神文化的总和。从这个层面上看,单一民族文化内部即有分层结构;而从边境民族文化的横截面来看,一国边境多个少数民族与邻国边境民族构成的边境民族族群内部即涉及多个民族的文化体系;而从国家视域的角度来看,则涉及两个国家民族本位文化体系。就此而言,边境民族文化体系是一个立体的框架结构。对于游客而言,多维度的边境民族文化体系旅游也为其架构立体式的文化体验。(3)旅游类型复合性。由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边境场域性所决定,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兼具边境旅游与民族文化旅游两种旅游形式。除此之外,边境民族地区在空间上处于边缘地带,生态环境相对较好,由此,传统观光旅游、生态旅游、乡村旅游等旅游形式也镶嵌其中,共同的地域、同一个文化圈内的不同旅游类型便交叉重叠。(4)旅游体验跨国性。边境是紧邻两国的共性空间,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是对两国边境民族文化的双向感知过程。(5) 旅游体验深度性。传统的边境旅游过度强调边境口岸的旅游体验,而将边境线上的民族文化旅游视为一般性的民族文化旅游来进行探讨,未认知与发挥其边境效应,而口岸旅游的传统模式又造就了边境旅游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结构性“遮蔽”,使得边境民族地区的旅游始终处于点状式发展格局。(6)文化资源的神秘性。由于边境地处国家边缘地带,远离国家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发展条件相对不足,且边境地区通常进入性较低,多民族平等相处,使得边境民族文化资源原生性保存较好,民族传统传承机制较为健全,对寻新求异的游客来说,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即意味着“神秘性”的探索。
三、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发展的驱动机制
(一)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发展的内部驱动机制
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是一种独特的边境场域旅游形态,其以民族文化资源为核心吸引力,充分借力边境区位优势与文化优势,融合边境旅游与民族文化旅游双重旅游形态,实现边境与边境民族文化的内外联动。事实上,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复合型结构要件正是构成指导和调控其发展方向、发展模式的主要驱动要素,包括边境、边境民族、边境民族文化及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等四大要件。各要件之间通过彼此间及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互动推动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运作机制的有效运转。而其中主要涵盖四组依托关系及其互动式结构:边境与边境民族、边境民族文化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边境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边境旅游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
1. 边境与边境民族
边境与边境民族是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构成的基础要素,宏观上看,正是基于边境空间结构才有边境民族的概念,边境是边境民族的空间载体,边境民族于边境生产、生活,建构起独特的民族文化体系和区域文化圈,而边境民族的社会文化空间生产与再生产强化了边境的轮廓,使得边境与外部空间、文化界限愈加明显。微观来看,边境与边境民族的互动既是边境民族边境化与社会化的过程,也是边境内部结构调控的重要流程。边境民族在历史沿革中不断作出与边境社会、经济、文化相协同的适应性调整,逐步构建其边境化特征与社会化模式,而边境民族的结构性调整也对边境内涵框架的搭建作出反馈,影响着边境政策制定与发展决策等议程设置。作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基础关系,边境与边境民族的相互依托关系主要通过六组要素属性关系加以表述(如图1):
(1)边缘性之于多样性:边境多远离国家政权、经济、文化中心,地域自主性相对显著,边缘性是其社会文化空间的主体特征。古往今来,一国少数民族总是因战争、环境变迁、文化冲突等原因游离于本国主流文化边缘,另觅一良境谋求文化生息,而边境相对隐蔽的生态环境促使其成为各民族的觅境良选,辅之与邻国民族的往来,继而形成边境民族的多样性特色。继而言之,边境民族多样性是民族主体对边境边缘性的选择结果。而现如今,边境边缘性又成为边境民族多样性的符号表述。
(2)边贸性之于平等性:边贸性是对边境地区经济特质的提炼,边民互市贸易的平等性与民族间的和谐相处决定了边境民族在经济、文化等层面的交往中彼此尊重、协调共处、互示敬意,确保了边贸交往的相对公正。
(3)地域性之于共同体:边境作为地域性空间概念,是边境民族的空间载体,边境民族在边境地域空间内生产生活,建构起独特的地域性社会文化体系,而以其为引导指向的各民族便尊其本质、依其行事,形成场域化的边境地域共同体,其表现形态是边境族群,共同体作为地域性的标识又深化着边境地域性特质。
(4)保障性之于稳定性:边境政策、边境基础设施、边境安全与秩序等保障性要素的完善为边境民族提供可利用价值的同时,强化着边境民族的生活满意度,有助于边境民族关系的和谐稳定。稳定和谐的边境民族关系与民族明朗的对外观念是保障性举措得以贯彻落实与效果顺畅反馈的必要条件。
(5)政权性之于国族性:一国边境是国家政权边界的过渡区,具有一国政权的标志性,一国边境以内的少数民族属于该国的国族,而边境又往往是两国边境的统称,因而在边境政权性的前提下,边境民族的国族性便是对边境政权性的权威阐释。
(6)沿革性之于跨境性:边境的空间范围与文化范畴具有历史选择的阶段性。在政权互动过程中,边境内涵历经多次重构,其中便包括边境民族的意义重述,如因边界重划,同一民族或族源相同的民族跨境而居而成为不同的国族或不同民族间通过婚姻结合而跨境而居。边境经历的历史沿革性促成边境民族的跨境性,反之,跨境民族的跨境性又是对边境历史变革的印证。
2. 边境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
边境是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空间标志,其社会内部具备自身的运转体系,支撑着边境系统的日常运转,也正是基于体系内社会经济文化的生产与再生产,边境社会体系得以循环往复,从而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开展提供基础支撑。除此之外,边境自身的特色也融入并构成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吸引要素框架;而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有效开展不仅能为边境带来人流、物流、资金流的汇聚,为边境注入新能量,推进其体系的高效运作,也同系统内的其他要素一并优化边境系统,通过产业联动、品牌推广,形成边境经济拓展的一大增长极。边境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相互依托通过七组要素关系属性得以实现(如图2):
(1)通达性之于延展性:由边境安全、开放程度、交通可进入性等所决定的边境通达性是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开展规模、深入程度、活动丰富性的重要依据,即其延展性。若边境有战情,边境民族地区的正常生活、生产已受到干扰,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便也不易开展;而开放程度决定着旅游者的体验深度及旅游活动设计的丰度。若一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延展性较好,说明该边境地区的通达性也相对较好。
(2)联动性之于深度性:从相关利益主体参与视角出发,边境的社会建构是由边境政府部门、企业、社团、边民等相关利益主体共同参与的过程,各主体凭借政治、经济、文化等社会群体利益或个体利益实现内外部联动,而边境的联动性之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体验深度性指的是相关利益主体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规划开发与经营的涉入程度,代表的是其身份与利益诉求,因而也决定着旅游活动的体验深度设计。
(3)场域性之于依附性:边境场域性含涉边境空间场域与边境文化场域,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发生场域是依附于双场域之内的,其依附性是对边境场域内涵与其自身独特性的重申。
(4)景观性之于附加值:边境景观与边境民族文化同属于边境标志符号,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地通常包含着边境景观的部分讯息,如界碑、口岸、农田里划分国界的沟渠等,这些富含国界意义的边境符号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者增加了体验感知的附加值。
(5)入驻力之于转化力:入驻力指的是边境地区对外来企业与投资的向心力,边境的入驻力及投资方向直接影响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资源的产品转化能力,通常边境企业等盈利机构的入驻是对边境商业优势的反应,而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资源作为极具经济开发价值的元素,既是对边境价值的彰显也是对投资价值的反馈。
(6)群众性之于有效性:边境群众积极主动参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开发与经营既是民族文化有序发展的东道主群众力量保证,也是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可持续发展的推动,边境吃住行游购娱等各要素的入驻为边境群众的参与提供机遇。
(7)族群化之于边界化:边境区域的民族族群化是区域性社会文化空间的生产与再生产结果,而边境族群化也标识着各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目的地的边界,如云南滇西以傣族、景颇族、傈僳族、德昂族、汉族等民族构成的文化圈作为文化标识,而滇东南边境以瑶族、哈尼族、壮族、汉族等民族构成的文化圈为标识,边境的族群化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文化边界起到符号标识作用,而边界化也深化着族群化。
3. 边境民族文化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
边境民族文化之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既是资源点又是其发展归宿,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以民族文化体系为着力点,通过项目设计、产品价值转化、扩展旅游市场,实现其经济价值与社会文化价值。从文化视角看,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开发是对边境民族文化价值的重申,有助于调动边境民族的民族文化自觉、自信与自省机制,继而推进民族文化的传承与可持续发展。边境民族文化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互动过程以七组要素属性关系加以表述(如图3):
(1)传承性之于可持续性:一个民族的文化体系及其独特性是其区别于他族的本质所在,而民族文化体系得以世代仰赖又得源于民族内部的文化传承机制,传承性既是民族文化的内在特质,亦是边境民族文化可持续发展的内生保障。
(2)产业化之于品牌化:优化边境民族文化资源配置是将边境民族文化培育成边境主导性产业的重要举措,实践路径以着力打造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金字招牌,以此作为边境文化产业的发力点,推动边境民族文化的产业化发展为主线,以此带动相关产业发展,形成民族文化产业链。
(3)循环性之于聚合性:边境民族文化循环性指的是民族文化体系在与经济社会的互动中,通过对社会文化需求的反应与对社会资源的利用以获得文化发展的良性循环。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能汇聚规模化的人流、物流、信息流与资金流,边境民族通过对这些能量流的充分利用借以推进民族文化的有机整合继而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增添新的活力。
(4)认知度之于建构性:公众对边境民族文化内涵与价值的认识与理解直接影响其对旅游价值转述的深度与向度,在对边境民族文化进行旅游开发运营的过程中,相关利益主体对其价值的认知与日常表达又直接作用于公众的认知体系,因而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宣传解说应具全面性,切勿以一方之见而显片面性。
(5)梯度性之于层次性:由边境民族的复合性特征所驱使,边境民族文化在结构层次上具有梯度性特征,即有第一梯度的区域族群文化圈之分,次级梯度的国族文化之分以及一国边境少数民族文化之分。与之相符,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区规划、项目设计及游客体验引导应充分体现文化梯度体验的层次性特征。
(6)系统性之于追异性:边境民族文化经整合以系统性复现是对民族文化旅游者的旅游动机与需求的反馈,具体表现为游客对差异性民族文化的体验经历,通过在异质文化的体验中反视自我,实现自我阈限状态,继而更好地返回原有生活空间,这便是游客对边境民族文化追异性的体现。边境民族文化的系统性复现也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资源体系的丰度提供支撑。
(7)交叉性之于跨界性:边境民族于公共地域交融中,通过互相学习与采借彼此的优秀文化特质完善“我族”文化,因而民族间的文化系统要素便有局部重叠,如位于滇西边境的傣族、德昂族、阿昌族与缅族因共享佛教宗旨信仰,因而在边境民族文化的全域旅游体验中便不免且必要地涉及民族族群文化系统的跨界性。
4. 边境旅游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
简而言之,边境旅游指游客以边境自然、人文综合体为主要体验对象,以边境景观为核心吸引力,包括对边境农业、山野等自然风光与边境口岸、界碑、边境线、边境民族村寨等人文景观的全方位体验。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与边境旅游既有一致性元素也有分离性特征,一致性体现在两者的发生场域都限于边境地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在体验层次与空间延展上是边境旅游的具体化和深度化,即可将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视为边境旅游的一个断面。而分离性在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是以民族文化为核心体验对象,具有文化体验的主题专项性。两者的互动机制主要通过以下七组要件属性关系进行表述(如图4):
(1)探秘性之于神秘性:边境旅游实质上是对边境神秘感、异域性的追寻与体验,而边境民族深处边地,富含奇风异俗,文化原生性相对较高,正好弥合了边境旅游的探秘性要求,因而就关联性而言,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神秘性正是对边境旅游探秘性需求的回应。
(2)文化性之于主题化:边境旅游以其自身文化内容为核心塑造对象,即边境文化,包括边境民族文化、边境贸易文化、口岸文化等拓展项目,在实践中,将任一拓展项目进行旅游化提炼都是对边境文化旅游的主题化表述。
(3)外延性之于深度性:随着出境旅游的全面发展,国外旅游体验呈现较高的满意度,而边境旅游市场愈发不足。从旅游地角度看,边境旅游规划不到位、内涵与体验层次都较浅是限制性所在。而在此背景下,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作为边境文化旅游的有机组成,其后发优势的挖掘不仅是对边境旅游内容的充实,在一定程度上,两者间也趋于边境旅游外延与内容深入的关系。
(4)概念性之于符号性:边境旅游相关标准的概念性规范是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符号性表征的依据,反之,符号表征又是边境旅游概念的具象化。通过社会性扶持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持续性发展,将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打造为边境旅游主导产业链的关键一环,树立品牌化优势、塑造名牌特色,使之成为边境旅游的标志性符号。
(5)引领式之于具体式:边境之主权性与空间范畴的区域性决定边境旅游在边境区域旅游框架内处于方向引领式地位,边境旅游地对外的旅游宣传营销以边境旅游为一级标识,而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为其具体展示形态。
(6)框架性之于结构性:边境旅游正如建筑模型,而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同区域内的乡村旅游、休闲度假旅游等旅游形态构成建筑模型中的横梁或立柱,支撑起边境旅游的基本框架,框架性是结构性综合展示,而结构性是框架性的建构要件。
5. 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内部驱动机制
基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四组结构性要件之依托关系及逻辑相关性,构建其发展的内生驱动机制框架图(图5所示),从框架图可见,边境与边境民族的依托关系及边境民族与边境民族文化的逻辑相承,构成了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内部驱动的核心链,是其得以可持续性发展的根基所在。进一步而言,边境在特定空间与文化内涵层面不仅支撑着边境旅游,也通过相互依托关系支持着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发展,而边境旅游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又在所属上“血脉相连”、相互依托,因此相较于跨国出境游,边境与边境旅游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来说,更类似于一种“阈限驱动”,表面上是简单的空间过渡阈限,其实质则是由边界之两可状态所诱发的心之向往混沌的心理阈限驱动。
在核心链的另一端是边境民族与边境民族文化,边境民族于生产生活实践中创造民族特有文化体系,文化又向民族内部建构民族认同、强化民族意识,向外标识民族特质,而民族旅游本质上即表现为对民族文化的专属体验;从实质关联性而言,边境民族文化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更为直接相关。因此,以边境民族及其文化为体验本质的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相较于其他形式的文化旅游来说,“民族驱动”更能体现其内部驱动的差异性特质。
(二)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发展的外部驱动机制
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各要素属性通过协调互动构成其内生驱动机制,而一个健全系统的有效运转是内部驱动与外部驱动的综合,因而,在内部驱动综合分析的基础上,就外部驱动的要素构成及动力机制进行解读将有助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驱动机制的全面阐释。总体而言,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驱动机制是综合围绕其本位体系展开的,具体外部驱动要素体系如下:
1. 引导链:以国家、地区政府的相关政策指示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开发与经营的方向引导,以政府规划为概念性理论体系与操作实践引导,以边境民族所处区域已有旅游形象为吸引游客的先决引导,以民族旅游的现有经营模式与经验为其实践性的经验引导。
2. 推动链:旅游市场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需求是推动其发展的外部驱动力之一;相关企业为谋求可持续发展、壮大企业实力,多依据自身经济实力采取投融资的运作模式,通过边境外部企业的直接投资或间接投资,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中获得市场竞争优势,而边境地区的企业可通过对外融资获得资金动力;发展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既是对国家文化产业链的延伸也是对文化旅游或民族文化旅游产业链的拓展;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发展是对文化差异性、多样性及独特性的强调,社会各界对民族文化重要性的认知推进其投入文化保护、发展与创新等社会实践,逐步形成全社会性的文化弘扬与传承局面。
3. 实践链:基于“上层建筑”概念性的政策引导,社会投资主体通过具体的总体规划与开发实践推进边境民族文化旅游资源的产品转化;在总体规划与投资开发实践层面,借助外部宣传媒介对边境民族文化旅游产品体系进行推介宣传、提高其市场知名度以获得品牌力量;外部先进技术的引进辅助发展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是其外部资源创新与技术转化的实践。
4. 保障链: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本质是对他族文化的体验,本身即涉及多元文化的接触,其中最主要的文化关系即东道主文化与游客文化的互动,文化接触主体彼此的文化尊重是边境民族文化旅游得以有效运转的基本保障;逐步完善边境民族地区对外联通的基础设施是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外部保障性条件,如对外交通和邮电通讯;经营模式既可借鉴也可创新,是企业阶段性经营的保障,模式效能直接决定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经营效益;投资企业业界口碑既是企业顺利投资运营及企业间项目合作等的诚信保障与效益保障,也是对旗下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知名度业界业外推广的驱动力,如迪士尼公司以其现有的国际业界口碑已具备足够的对外合作主动选择权。
四、结 语
通过探析边境民族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内涵与特征,依据其边境空间的区域性所属与旅游的文化本质特性,从边境、边境民族、边境民族文化、边境旅游与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等四大要件之依托关系与逻辑相关构建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内部驱动机制,并从系统发展论视角,以边境民族文化旅游的跨区域、跨产业及社会文化辅助等层面构建,由引导、推动、实践与保障四重推进的外部驱动机制,以内部驱动机制与外部驱动机制双重微观结构为主,最终搭建起系统性的边境民族文化旅游驱动机制(图6)。边境民族文化旅游是对边境旅游与民族文化旅游的双重深度拓展,通过认识其发展动力不仅有助于旅游开发实践者树立系统开发与管理理念、清晰辨识驱动程序、有效协调与整合相关要素关系,也将有助于边境旅游体系与经济结构的优化调整,并推动民族文化的可持续性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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