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幽赋》“八法、五门”探析

●李宏林 褚雪镭

《标幽赋》“八法、五门”探析

●李宏林 褚雪镭

通过结合《标幽赋》的上下文、窦氏学术思想和各家注释，对《标幽赋》中“但用八法五门，分主客而针无不效”一句的分析“八法”、“五门”的含义，认为“八法”为“八脉交会穴”，五门为“五门十变”更契合窦氏本意。

标幽赋；八法；五门

《标幽赋》是窦汉卿的代表作，载于《针经指南》，其文辞言简意赅、朗朗上口，其中所记载的学术思想对后世有深远影响。但由于歌赋的简明性，不免会在表达上出现不全面和容易产生歧义的问题。《标幽赋》“但用八法五门，分主客而针无不效”中“八法、五门”的含义始终存在争议。

1 “八法”之争

1.1 八脉交会穴

徐凤《针灸大全》注解《标幽赋》指出：“八法者，奇经八脉也。公孙冲脉胃心胸，内关阴维下总同······列缺肺任行肺系，阴跷照海膈喉咙。”[1]显然徐氏认为“八法”应为八脉交会穴；《医学入门》“八法者，奇经八穴为要，乃十二经之大会也”[2]强调了八脉交会穴的重要性。《针方六集》[3]“用针治病，率由八法者，祖述汉卿也”“八法：公孙、内关、临泣、外关、后溪、申脉、列缺、照海，八穴之法”，值得注意的是《针方六集》中多处强调“八法”即“八脉交会穴”，如“按八法八穴者，以其通乎奇经八脉也”、“揆之八法，宜刺后溪、申脉”、“揆之八法，宜刺列缺、照海”。

1.2 用针八法

《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注解＜标幽赋＞》[4]认为“用针八法者，迎随一也，转针二也，指法三也，针头四也，虚实五也，阴阳六也，提按七也，呼吸八也。补虚泻实，损益在此八法”，此处是补泻手法，包含迎随补泻、捻转补泻、提插补泻、呼吸补泻，同时《金针秘传》也引用此观点，《针灸大成》[5]则汇总两种观点，未作出决断。张文雄则认为“八法”一般为“用针八法”，“五门”为“五输穴”，并配合“主客”配穴法在临床应用[6]。

1.3 子午流注针法

后世医家将八脉交会穴与八卦、子午流注相结合，推演出灵龟八法和飞腾八法之类的子午流注针法。古代文献中也常以“八法”来作为“灵龟八法、飞腾八法”的简称，为理解《标幽赋》中“八法”之义造成误区。“灵龟八法”首见于《针灸大全》，“飞腾八法”见于《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然《针经指南》中仅提出“流注八穴”、“交经八穴”，并未论述八穴与子午流注的结合应用[7]，显然《标幽赋》“八法”为子午流注针法的说法不攻自破。

2 “五门”之辨

2.1 五门十变

“五门十变针法”首见于《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所注解《标幽赋》中，论述了原穴与天干相合，但并未确立“五门十变”之名[8]。而明确提出“五门十变”是在《医学入门》，在此之前“五门”“十变”均分别有文献提及。《针灸大全》注解：“五门者，天干配合，分于五也。甲与己合，乙与庚合，丙与辛合，丁与壬合，戊与癸合也。”即十天干的隔五相配合成五门，是现今“五门十变”的理论基础。“但用八法五门”中，虽未明确指出“五门”和“五门十变”的联系，但在后文中“推于十干、十变，知孔穴之开阖”可以看出，当时已有“十变”子午流注针法的存在。

2.2 五输穴

《针方六集·窦太师＜标幽赋＞》[3]中注解：“五门井、荥、俞、经、合，五者为经气所出入，若门户焉，故曰五门。”《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亦解释为“井、荥、输、经、合也”，此观点认为“五门”非子午流注针法，而是井、荥、输、经、合五输穴。

3 何为“主客”

若要分析清楚《标幽赋》中“八法”“五门”本义为何，对“主客”的含义的探究必不可少。《针灸大全》注：“主客者，公孙主内关客也，临泣主外关客也，后溪主申脉客也，列缺主照海客也。”《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注：“客者，客邪也；主者，主气也。”《针灸大成》则将两种观点均列出：“主客者，公孙主，内关客之类是也。或以井荥俞经合为五门，以邪气为宾客，正气为主人。” 张文雄[1]则认为“五门”若天干配合，则“主客”应六气，即“主气”与“客气”；若“五门”为五输穴，“八法”为用针手法，“主客”应作“主客配穴”讲。笔者认为，此处“主客”作“主客配穴”更为贴合作者原意，窦氏在《针经指南·定八穴所在》[9]中论述了“流注八穴”的定位、主治，并在主治后加以说明针刺顺序，如“公孙主治二十七证”后有“上件病证，公孙悉主之，先取公孙，后取内关”，所以窦氏认为八穴应用不仅有配伍，还应有针刺的先后顺序，因此“分主客而针无不效”应为八穴应用的配伍与针刺先后。

4 结论

4.1 “八法”应为“八脉交会穴”

现今所谓八脉交会穴，其内容在存世文献中首载于元代窦汉卿《针经指南》，称“流注八穴”“交经八穴”[2]。窦氏《针经指南·流注八穴序》中有“交经八穴者，针道之要也。然不知孰氏之所述……予少时尝得其本于山人宋子华”，可见，在窦氏之前就有“八脉交会穴”的应用，但并没有详细论述和明确记载，窦氏在《针经指南》中详细记载了“八穴”的定位、主治及针刺顺序，是其重要学术思想之一，但在《针经指南》中并无现今“八脉交会穴”的称为，仅有“流注八穴”、“交经八穴”。而八脉交会穴与子午流注按时取穴相结合在《针经指南》中并未出现，直到《针灸大全》和《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才有灵龟八法和飞腾八法的演变，所以“八法”为“子午流注针法”这一观点不可立足。“八法”为“用针八法” 此观点由王国瑞在《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提出，在《针经指南·真言补泻手法》中虽有补泻手法的论述，但并无“此为用针八法”“补泻八法”之类的明确说明，虽然《标幽赋》的语言精炼，但也不应该出现作者自己没有明确说明和前人未有的名词。结合“主客”的含义，若依“主客配穴”之意，“用针八法”又如何分主客？所以笔者认为此观点亦不妥当。并且《标幽赋》原文此句前后均在论述特定穴的重要性，更应注意的是其下一句的“八脉始终连八会，本是纪纲”，又进一步强调了“八脉交会穴”（此言“八会”）的地位，突出了窦氏重视“八脉交会穴”的临床应用，更符合他总体的学术思想。

4.2 “五门”应为“五门十变针法”

如前所述，“五门十变针法”首见于《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注解《标幽赋》的部分中，但全书中再无其他地方系统论述，可见当时的“五门十变针法”并非王国瑞独创，在此之前就有存在，无过多赘述，然而系统论述“五门十变”并确定此名称的是在《医学入门·杂病穴法》[2]，《标幽赋》中未将“五门”与“十变”并称，而是分列于不同语句中。“推于十干、十变，知孔穴之开阖”此“十变”应为“五门十变”无疑，盖因作者为了避免文辞上的重复而分说。但需要注意的是，“五门十变”经过历代医家的发挥，现代通行针法与窦氏当时针法已然出现变异[3]。

（作者单位：山东中医药大学针灸推拿学院）

[1]徐凤.针灸大全[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1987.50-51.

[2]李梴.医学入门[M].南昌:江西科学技术出版社,1988.

[3]吴昆.吴昆医学全书[M].北京:中国中医药出版社,1999:489-490.

[4]李鼎.针灸神应经玉龙经合注[M].上海: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95:63.

[5]杨继洲.针灸大成[M].北京:人民卫生出版社,2006:52.

[6]张文雄.《标幽赋》“主客”析疑[J].中医杂志,1986,(9):47.

[7]赵京生.八脉交会穴概念术语考[J].中国针灸,2012,32(8):750.

[8]吴育豪,胡幼平. 五门十变配穴法与临床应用[J].中国针灸,2014,34(8):801.

[9] 黄龙祥.中医必读百部名著(针灸卷)[M].北京:华夏出版社,2007.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