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事理为分合 与当代相呼吸
——柳诒徵与近代目录学之变革
2017-01-12周生杰
周生杰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3)
循事理为分合 与当代相呼吸
——柳诒徵与近代目录学之变革
周生杰
(苏州大学 文学院,江苏 苏州 215123)
近代目录学史上,柳诒徵以“改革派”的面目出现,其目录学思想形成与家庭教育、学源关系和时代因素息息相关。在担任国学图书馆长、高校任教和任职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期间,他大胆创新,根据馆藏实际,带领学者编制多种书目,培养目录学专门人才。柳诒徵的目录学理论成就体现在三方面:一是采用了折中古今的分类法,以便于实用为主导;二是重视古籍版本的考订和研究,积极普及古籍版本知识;三是改革古史分类,构想合乎科学分类体系的“全史目录”。柳诒徵在近代目录学史上的一系列变革措施和思想,赋予目录学以新的内容和意义,推动了中国目录学不断向前发展。
柳诒徵;近代目录学;“改革派”;目录学思想
清人王鸣盛说:“目录之学,学中第一紧要事,必从此问涂,方能得其门而入。然此事非苦学精究,质之良师,未易明也。”[1]作为读书治学的入门之学,一直以来目录学受到学者们超乎寻常的重视,历代学者也在图书分类和目录编纂方面不断改进,积极创造,尽可能地探寻一种适合图书发展情况的目录编排体例,以利于研究者使用。目录学史上,刘歆根据西汉皇室藏书实际情况,第一次将图书分为六类,而魏晋时期,由于图书种类和数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目录学家们又把图书分为七类或四类,唐宋学者亦有分为十二类者,不过,经史子集四分法一直是古代最为流行、影响最大的图书分类方法,清代《四库全书总目》出,将这一分类方法运用到了极致,体例也最为周详。但是,晚清近代以来,由于西方文化的渗入,自然科学得到突飞猛进的发展,西方图书纷纷进入中国,中国学者撰写的典籍也不再受限于传统四分法的藩篱,目录学领域悄然发生一场变革,这其中,柳诒徵先生的贡献尤值得研究。
一、窃敬识之:柳诒徵目录学思想形成之家庭、学源与时代因素
柳诒徵(1880—1956),字翼谋,晚号劬堂,又号盋山髯。江苏镇江人。1901年进南京高等师范、东南大学文史部等任教。1927年任第四中山大学国学图书馆(南京图书馆前身)馆长。1941年任中央大学文学部研究生导师,中央研究院院士。新中国成立后为上海文物保管委员会委员。柳诒徵之所以能够在近代目录学上取得一系列成就,与家庭、学源和时代背景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 家学熏陶
柳诒徵出生在镇江一个有家学渊源的士绅家庭,但年甫五岁,慈父见背,全家人不得已寄居外祖父家中。外祖父为当地文人,交际广,见闻多,藏书丰,故柳诒徵自幼得以耳濡目染,他在《记早年事》中回忆说:
外大父天资极高,承凌秋公庭训,制行淳笃,勇于为义。受业杨羡门先生,为诗有海门、论山家法,尤留心乡里文献,光绪初修邑志,颜子嘉、杨子安两先生总其成,外大父任采访,日夕与两先生讨论义例,甄述故实。书成,视嘉庆志为详核。黄漱兰先生督江苏学政,搜采遗书,上之史馆。外大父亟率两舅氏手缮海门、论山及野云先生诗呈学官,又助诸家征辑张猗谷、陈敬庵及吾家宾叔、翼南诸先生遗著,遂皆著录《清史》。晚而好《易》,手《来氏易》探索不倦。向夕置酒,吾以童卝隅坐,听外大父与两舅论乡里遗闻逸事,窃敬识之,吾之读《汉学师承记》《宋学渊源记》《四库简明目录》《湘军志》诸书,皆从外大父案头窃窥,外大父以其粗有知解,亦时时示以读诸书之法,旁及稗官野史,谓可以广异闻、益文思[2]220。
非常难得的是,柳诒徵幼龄所读诸书中有《四库简明目录》一种,这本非常专业的目录书对其日后读书治学给予正确的指导,诚如其在《我的自传》中回忆说:“偶然看看《纲鉴易知录》或《四库简明目录》,也不知道如何讲史学和目录学。但我听见本地有许多人家有什么书,我就要想法借来看或抄。”[3]7懵懂之中,柳诒徵对目录学产生了初步的印象。
(二) 师承缪荃孙
在晚清近代目录学史上,缪荃孙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自同治末年起助张之洞编《书目答问》即从事目录工作,至76岁高龄为刘承幹编《嘉业堂藏书志》,终老其身,在半个多世纪的岁月间,先后自编或参编近20种体裁各异、类型不一的书目,学术界给以晚清目录学“通才”之誉[4]。幸运的柳诒徵先生在23岁那年结识了缪荃孙,并成为入室弟子。柳诒徵回忆拜师经过说:
(光绪二十八年)秋初,朱生本沅之父邀吾至城外天主街迎春园茶话,坐甫定而陈君及茅子贞世丈陪一叟至,陈君招予同坐,告吾曰:“此江阴缪小山先生也。”又告缪曰:“此即柳某,前呈文稿,即某作也。”缪先生操江阴语与陈、茅两人纵谈,吾亦不甚悉,茶毕而散,陈君告吾曰:“吾为若谋馆有望矣,缪先生赏若文,且谓若年甚轻,而衣服朴拙,非今之狷薄少年比,若姑俟之。”至重九,茅先生自金陵来一函,谓江、鄂两督,拟创学堂,以教科书未备,先延缪先生创设编译书局,缪先生为总纂,贵池刘世珩字聚卿者以候补道为总办,吾与善余介子为分纂,缪、刘两公咸可之[2]233。
在缪荃孙的诸多弟子中,柳诒徵紧随乃师,师生二人在图书馆事业和目录学方面前后相承。“此后数年,柳诒徵在缪荃孙先生的教诲下,学业大为精进,尤其在目录版本学方面打下了极为坚实的基础,为他今后的学术发展开拓了广阔的道路。”[5]11江南图书馆创办之初,缪荃孙任总办,相当于后来的馆长,令缪氏没有想到的是,多年以后,接任这一职位的就是高足柳诒徵。
(三) 晚清目录学影响
柳诒徵能够在近代目录学上有自己的建树,也与民国时期诸前辈在这一领域不断开拓并取得不菲进展大有关系。早在洋务运动时期,江南制造局便开设有翻译馆,专门聘请来华传教士与科技人员从事西方科学书籍的翻译工作,到戊戌变法前后,国内学术界对西方图书的重视与翻译需求一时大增,西学书籍不断增长,整理西学书籍的工作受到社会普遍重视,于是,在这种情势下,西学目录著作顺应时代要求而产生。最早一部西学目录书是王韬编撰的《泰西著述考》,接着有梁启超《西学书目表》、康有为《日本书目志》、黄庆澄《中西普通书目表》、沈兆炜《新学书目提要》、顾燮光《译书经眼录》、徐树兰《古越藏书楼书目》等,西学书目的分类与中国传统的四部分类法截然不同,给晚清近代中国目录学界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觉。20世纪初年,美国杜威十进分类法传入中国,受其影响,中国从事图书馆目录分类的学者不再拘泥于用传统的四部分类外加参考丛书部分类法的做法,开始不断地尝试探索新的分类方法。
二、 周旋蟫蠹:柳诒徵目录工作中编纂、整理与育人成就
柳诒徵一生在多个学术领域有所开拓,他是著名的史学家、古典文学研究专家和书法家等,但后人谈及其人主要学术成就,首先想到的是其长南京国学图书馆期间在目录学上的突出贡献,其所创造的图书分类方法,为近代目录学从传统向现代转变奠定了坚实的现实基础和理论基础。
(一) 编纂《国学图书馆总目》
1927年6月,国民政府决定以国立东南大学为基础,并入河海工科大学、上海商科大学、江苏法政大学、江苏医科大学以及江苏境内四所公立专门学校,在南京改组易名为国立第四中山大学,柳诒徵被聘为筹备委员,并担任第四中山大学国学图书馆馆长。第四中山大学国学图书馆原名江南图书馆,于1908年规划建设,1909年9月竣工,但由于时局动荡和人事变迁,该馆创建后的十多年间一直处于不稳定状态,馆务人事多变,馆名几经更易,到了1929年10月再次改名为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
担任馆长时,柳诒徵已是知天命之年,凭借多年的教学和研究经验,他深知从事书目编纂对于大型图书馆以及学术研究的重要性,上任之初,他即着手清查馆藏各类典籍。因国学图书馆藏书是以收购杭州丁氏八千卷楼藏书为基础的,图书分类一依丁氏《善本书室藏书志》和《八千卷楼书目》,其中《善本书室藏书志》著录善本书2666 部*石祥先生统计《八千卷楼藏书志》实有藏书2750部,参见石祥:《写本形态的八千卷楼善本书目——以南京图书馆藏本为中心》,《中国典籍与文化》2006年第03期。,《八千卷楼书目》著录典籍2754部,而图书馆新编目录亦不能真实准确反映馆藏情况。柳诒徵对于国学图书馆的目录编制情况很不满意,他在《国学图书馆图书总目序》说:
民国以来,续增桃源宋氏书六十箱,其书多通行本,鲜秘籍,要亦可备检阅。积年复有各方家刻坊本捐赠庋存。馆费支绌,未有续目。齐耀琳长苏省时,属汪君振之家声检校善本,成覆校善本目四册,而移丁氏、范氏明清罕见之本及普通写本别庋后楼,标曰“续提善本”。又檄取丁氏、范氏、宋氏重部易得之本及学校用书,归之大中桥通俗教育馆,即今之民众教育馆。而曩昔所编诸目,乃多与存书不符。或目存而书已他徙,或书增而目尚未沾,学者病焉[6]22。
在柳诒徵看来,振兴国学图书馆的当务之急不是花重金从私家藏书楼收购典籍,也不是扩大馆舍,修造房屋,重要的是化藏为用,让广大读者更便捷地利用典藏图籍,而旧有的分类方式很不合时宜,必须尽快编制一套全新的书目来。他组织专家学者重新发凡起例,董理其事者先有范希曾,范病逝后交由王焕镳续成其事。从1933年到1936年,用四年时间,终于将馆藏全部20万册一一编定,经史子集丛等书目全部出齐,这便是《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图书总目》,后人称“自有图书馆以来,能将全部藏书编成总目者,国学图书馆为第一家,其影响不言自明”[7]。
该目分正编和补编两部分,其中正编所收之书以民国二十三年(1934)十二月为断,收录馆藏各类图书37002种,59228部,198922册,478838卷;补编收书以民国二十四年(1935)十二月为断,收书24926册,另加馆藏书画、档案、手札以及金石拓片、人物造象等别为专目,全目总计30巨册。
在分类上,《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图书总目》共分为经、史、子、集、志、图、丛7部,其中经10类,史18类,子28类,集分4类,志3类,图16类,丛5类,丛书子目分归到各类中去,形成多元的、便利的检索途径。而集部编次又以作者卒年为断,这又非常便于确定易代之际的作者归于何朝何代。在民国时期,公共图书馆还是新兴事物,受旧有藏书分类的影响,多数图书馆墨守成规,难以改进,柳诒徵等人所编该目就成为“我国当时最详细的图书分类目录”[8],在近代图书馆事业史和目录学史上意义非凡。
《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总目》甫一发行问世,图书馆界同行好评如潮,时任浙江图书馆馆长陈训慈《柳诒徵师从游记》称赞此目说:“其篇帙之巨,考研之周详,收录之完备,类目体例之精当,在原四部外,特增立志部、图部,实为一时大型公立图书馆书目之翘楚。”[3]111这部近代目录学的翘楚之作,在当时影响深远,如上海合众图书馆编印藏书目录,即明确说明分类采用国学图书馆分类法,1938年日本东方文化学院京都研究所汉籍目录及1960年代上海图书馆编《中国丛书综录》,均将子目分类,可以说,《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总目》导夫先路,在近代目录学史上占据了重要地位。
(二) 编纂《国学图书馆现存书目》
柳诒徵在1927年至1937年担任馆长的十年间,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藏书由江南图书馆时期的5万册增加至24万册,在当时的中国公共图书馆中可谓藏书大户了。然正当柳诒徵全身心投入到图书馆建设中时,1937年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南京首当其冲,遭受重创,为妥善保护图书馆藏书,柳诒徵《自传》说:“寄善书于安全地带,运丛书、方志等三万本至兴化。”[3]5之后又冒着生命危险,穿过敌占区前往藏书处查看。
1945年,抗战胜利。柳诒徵于1945年10月从重庆回到南京,复任馆长,但此时的国学图书馆藏书不容乐观,除储藏于朝天宫地库中110箱善本书和从兴化运回的30000册丛书、方志外,其余留在馆内的大量藏书则荡然无存。柳诒徵毫不气馁,他拖着孱弱的身体,多方征集,仅用一年时间,便千方百计从各处收回图书19万册。旧佚新增,国学图书馆的藏书再次发生了巨大变化,1947年,柳诒徵组织专家开始着手编纂国学图书馆现存书目,他不分寒暑,董理编校,凡分类有误、著录失真,皆逐一订正。新编《国学图书馆现存书目》以《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书目》的体例为依据,成两大巨册,1948年8月,全部书目编纂完毕,上册为经史子部,下册分为集部、志、丛、金石拓片,交由中国文化合作公司印务所排印出版,该目是战后全国省、市图书馆书目重编中的第一家,“不仅是国学图书馆藏书、部列状况的展示,而且是控诉日本帝国主义侵华的暴行,破坏中国文物图籍的一份清单”[5]34,对当时的图书馆界有相当大的影响,给战后读者及时提供阅读之便利,“此两本书目的发行,得到国内外重视,至今仍为外界查阅南京图书馆古籍的津梁。”[9]
(三) 主编《焦山书藏书目》
焦山书藏建于镇江焦山西麓海西庵,为一座五楹建筑,专用于藏书。清嘉庆十八年(1813)春,阮元授扬子江口漕运总督,其间曾在瓜州与焦山寺僧借庵、翠屏洲王豫等商议藏书之事。明年,阮元即与江都观察丁淮等开始筹建,由寺僧借庵负责管理。焦山书藏十分丰富,是仅次于杭州灵隐书藏的全国第二大佛寺书藏,藏书多为各地藏书家如丁丙、王豫、冯辨齐、李宗煝、方功惠、徐孙麒、汪喜孙、吴大澂、梁鼎芬等捐献。
1928年,《江苏通志》编纂委员会成立,在焦山设常务委员会,柳诒徵担任常务委员。1929年,柳诒徵见当时的焦山书藏原有稿本书目二册与藏书多不相符,其分类部居亦多不合常理,读者使用起来十分不便,遂与陈去病、张慰西等常务委员协商,成立焦山书藏委员会,从事新的《焦山书藏书目》编制工作。焦山书藏委员会成员为江苏省通志编辑委员会的5个常委,另聘15名学者,阵容十分豪华,历时两年,终于完稿。完稿后,柳诒徵进行了统稿和审订工作,然后付印行世。新的《焦山书藏书目》在体例上分经、史、子、集、丛5个部分,著录藏书3万余册。
除上述三种重要的目录书编制工作外,柳诒徵还做了以下三方面工作:
第一,主持国学图书馆期间,组织专家编印许多专科目录,如《馆藏历代名人年谱集目》《陶风楼藏书画目》《陶风楼藏名人手札目》《陶风楼藏拓本影片目》《陶风楼藏清季江宁局署档案目》《馆藏清代禁书述略》等,做到综合目录与专科目录结合,极大地提高了馆藏典籍的利用价值。
第二,参加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从事古旧典籍整理工作。1949年8月,解放后的上海百废待兴,市长陈毅命组织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柳诒徵为委员,担任图书组主任,主要负责检阅整理各地收集而来的典籍。时柳诒徵年迈七旬,但他不甘服老,与年轻人一起工作,躬自检理,分司抄录。期间,柳诒徵著《检书小志》8册,逐日记录检书情况,图书的版本精善真伪、题跋及收藏印章等,“是一部极有价值的有关版本目录的专著”[10]。经过三年时间,柳诒徵主持编纂《现存书目》一种,上下两大册,是新中国成立后,上海市最早的一份书目,为日后上海市图书馆成立做好了书目准备工作。
第三,培养目录学专门人才。在国学图书馆馆长任上,柳诒徵慧眼识珠,招聘范希曾来馆专门从事目录编纂和研究。范希曾在南京国学图书馆期间,除帮助柳诒徵纂修《国学图书馆图书总目》外,还在柳诒徵的指导下从事《书目答问》的研究工作。《书目答问》虽在光绪二年(1876)付梓流传,但是存在书名、卷次、作者、版本等诸方面错误,范希曾计划全面从事修订。柳诒徵得知后,极为赞许,经过三年努力,范希曾终于完成《书目答问补正》,有功学林甚夥。范希曾取得的目录学成就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如果没有甘做人梯的柳诒徵在他著述前后的大力支持,也许他的这部有功学林的目录之书根本不可能问世”[5]191,这个评价是中肯的。再如王焕镳先生,1929年来江南国学图书馆工作,受到柳诒徵先生的悉心指导与栽培,参与《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图书总目》编纂工作,他回忆说:“焕镳于庚午(1930)之春,应劬堂师之命,承亡友范君耒研之后,从事编纂。先普通本书,次及善本,次合斯二者,最后析丛书子目而综合之。自写片而群分,而类聚,而考作者之时地,核卷册之书目,订板刻之岁年,录庋藏之图记,至于校雠而工始毕。盖丛聚众手之力,费时十稔而后克举之。焕镳梼昧,本不通目录之学,承乏斯任,时虞陨越。蒙劬堂师朝夕循循提命,范君发凡起例于前,诸君子悴勤勷助于后,获睹厥成,宁非厚幸!”[11]终成一代目录学大家。
三、 破旧立新:柳诒徵在近代目录变革中的理论贡献
全根先论及近代目录学地位说:“目录学之所以到20世纪二三十年代能从校雠学、版本学等相关学科中剥离出来,发展成为一门真正独立的学科,既是中西文化、新旧文化碰撞与交流的结果,也是近代以来目录学自身发展与演变的产物。其中,目录学家对于目录学理论的研究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12]近代目录学是在吸收中国古典目录学优良传统,同时又借鉴西方目录学成就基础上发展起来的,这一时期目录学家众多,各家在学术实践中逐渐形成了传统和改革两派,无疑地,柳诒徵属于后者。作为近代目录学的改革者,柳诒徵的理论贡献可以从以下三方面述之:
(一) 折中今古,便于实用
中国古代典籍分类源远流长,而其要在于“辨章学术,考镜源流”,分类是学术的基础,是为学术服务的。如刘歆《七略》把典籍分为六类,首列“六艺略”,原因在于这是王官之学,诸子略为个人之学或私门之学。晋荀勖《晋中经簿》分典籍为四类,开后世四部分类先河,反映了“《七略》成书以后三百年内,由于文化学术兴衰所带来的书籍形制及数量的变化情况”[13]。而至于四部分类集大成之作《四库全书总目》,自编成之日起,一直受到学者推崇,清人即有“将《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读一过,即略知学术门径”[14]之说,可见该目录学术价值之高。
柳诒徵开始从事图书分类编制目录时,已经进入20世纪,如果一味固守传统四部分类法,则会落伍于时代,如果全面学习西方图书分类法,则会陷入混乱,大量的古典文献无类可依。为此,他采用了折中古今的分类法,以便于实用为主导,这一理论主要体现在《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图书总目》中。
从总体来说,该目更多地倾向于传统分类法,但是,柳诒徵考虑到那时代图书事业发展的重大变化,大量的西方科学文化书籍源源不断涌入中国,公共图书馆内的典籍再也不是纪昀等人编纂《四库全书》时的状况了,因此,新的图书分类必须有所创新。主要体现在如下几端:
第一,打破传统的经史子集四大类,增设志部以收方志,丛部以收丛书,图部以收地图及各种图册,变四分法为七分法。明清以来,志书、图册和丛书编纂数量庞大,内容又十分庞杂,既可以说非经非史非子非集,又可以说四部皆有,因此,如果仍旧按照传统的四部分类法是难以涵盖的,而强行归入四部任何一类的话都不合著录之理,且给读者翻检阅读带来困扰,做不到即类求书,因书就学的功效。柳诒徵的新七分法很好地解决了这个矛盾。
第二,类目下增设子目,如在史部类目里增加专史类、金石类等总目,在子部中增加艺术、宗教、哲学、自然科学、邦计、邦交、全国财政、各省财政以及中国与日、俄、英、美、德等国关系和军政、实业、交通、教育、党务,等等,以容纳自然科学、社会科学各类书籍,这是当时我国类分旧籍新书最为详细的分类目录。
第三,将各种丛书子目分隶各类,读者翻阅总目时,丛书本的各类专书可一览无遗,不烦再查丛书子目,大大便利读者参考。
第四,著录条例周密,不仅著录项目包括书名、著者及其籍贯、著作方式、版本、稽核等项,而且单行本有两类可分的作互见著录。读者查阅总目对学术的源流,刊刻的先后,均可窥其脉络,别裁互见,纲举目张。
柳诒徵编制《江苏省立国学图书馆图书总目》的指导思想是在立足于现实和未来发展的基础上,对古今中外的图书分类法予以折中,便于读者寻检,从而成一家之言;而在实践中则又结合馆藏实际,将传统的四分法和七分法增删、综合,从而创建出一种具有自己特色的新分类法。针对这一分类特点,顾廷龙《柳诒徵先生与国学图书馆》称赞说:“自有图书馆以来,能将全部藏书编成总目者,以此为第一家。其特点有三:一、将四库分类加以增删;二、将丛书子目分归各类,便于检索;三、别集编次,以卒年为断,便于定易代之际作者归于何朝。其方法在图书馆界有一定影响。”[3]147今天来说,图书分类在四部分类之外再添三部并非难事,但传统四部分类法由来已久,清代学者所广泛奉之为圭臬,且在没有新的著录法可资借鉴的情况下,没有过人的胆识和明睿的学术眼光是不可能做到的。
柳诒徵创立的七部分类法是在传统四部分类法基础上进行的图书分类体系的新创造,是符合我国文化发展和近代藏书丰富的实际状况,是一种较为科学的新的分类方法,有助于读者查阅和学者利用,如唐圭璋那时正从事《全宋词》资料的辑录工作,长期来国学图书馆查阅资料,有了这份目录,则搜辑资料极为便利,他不无感慨地说:“(柳诒徵)组织人力编印三十巨册的《国学图书馆总目》,对我的工作提供了极大的方便。”[15]再如蔡尚思先生为了编著《中国思想史通论》,他利用两年寒暑假在南京国学图书馆住读,遍读该馆所藏历代文集,得《国学图书馆总目》之助,由此搜获中国思想史资料数百万字,他说:“国中三数有名之图书馆尚未印有全馆藏书之详备书目,惟此图书馆经六七年之努力,已将四部之书编定,复将丛书千馀种二万馀子目分别部居,各律本类,甚便检阅。”[16]又说:“在全国大图书馆中也只有此图书馆出版了全国普通本、善本编在一起的《图书总目》,使读者不必查卡片的麻烦了。”[17]
(二) 研究版本流传,普及版本知识
宋代雕版印刷普及之后,纸质典籍有了钞本和刻本之别,版本作为目录学的有机组成,两者不可分开,而尤袤《遂初堂书目》出,在目录中著录版本成为治目录者惯例,言目录必论版本成为目录学界的共识。作为近代目录学的关捩人物之一,柳诒徵对于古籍版本研究一仍传统之旧,但又有自己的开拓。
首先,重视古籍版本的考订和研究。
1930年,柳诒徵曾在《国学图书馆第三年刊》上发表《南监史谈》一文,作为研究明代南监本的版刻源流后写下的专论,对明代南京国子监刊刻“廿一史”源流做出系统的研究,文中说:“明南京国子监廿一史,世称为南监本。其中故有宋版者七,元版者十,惟《辽、金》二史翻刻元版,《宋、元》二史为明版。沿及清初,各史又多有顺、康补刊之版,故南监廿一史,实合江南、四川、广东、北平各地版本、亘宋、元、明、清四朝,搜集雕刊,翻修校订,纟丽纟丽不绝者七百年。其性质亦与今所谓百衲本、廿四史相等,而人事之勚、历年之远过之,北监翻雕、汲古家刻、清之殿本、局本,皆无此等悠远之历史也。”[18]36
柳诒徵还根据文献记载,研究南监“二十一史”版刻状况,详细考证南监“二十一史”的版本来源、翻刻时间及特征,说:“嘉靖以前监本,仅有十七史(《史记》有两种,一即所谓中字本,一则小字本,不知何时刻。《三国志》亦有两种,均非嘉靖间所刻)。其《元史》则刊于南都,当亦早归国学。成弘正德间,虽迭有修补,未刊全部史籍也(《新唐书》有成化十八年(1482)、弘治三年(1490)补版,均载监生写对姓名。《晋书》有正德十年司礼监谷刊之版,非南监所主持也)。其大规模之雕版,则以嘉靖七至十年(1528—1531)为第一期。所刊者为《史记》、两《汉》、《辽》、《金》五史,余皆略事修补(《陈书》《新唐书》有嘉靖八至十年补版,《晋书》有嘉靖九年(1530)、十年(1531)及卅七(1558)年补版。《宋史》有嘉靖三十九、四十年(1560—1561)补版,《元史》亦有嘉靖九年、十年补版)。万历二至二十四年(1574—1596)为第二期,所刊者为《史记》《三国志》《晋书》《宋书》《南齐书》《梁书》《陈书》《魏书》《北齐书》《北周书》《隋书》《南史》《北史》《新五代史》十四史,其馀随时补刻,迄启祯不替。”[18]39-40
其次,慎重审定经眼古籍之版本。
1949年5月,上海解放,陈毅市长命组织成立上海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柳诒徵为委员,他不顾年迈之躯,躬自检理各处接收之书籍。在繁重的工作中,作为有心人,柳诒徵撰写《检书小志》8册,记载整理征缴图书过程中的心得,拜长期的图书工作经验所赐,该书也是一部有价值的版本目录学著作,惜书成后未刊布。书中逐日记载当时所检书,不但详记版式册数,而且详细著录书中的题跋和藏书印记,并引他书以正其误,如柳曾符《霞墅检书记》转录柳诒徵1949年9月28日记说:
阅《重广会史》百卷,一函二十册,日本尊经阁丛刊玻璃版印,每册均有高丽国十四年辛巳岁藏书,大宋建中靖国元年,大辽乾统元年长方墨印。末册有尊经阁丛刊《重广会史》原本,前田侯爵家藏墨印。董康《书舶庸谈》卷三十九页:巾箱本《重广会史》一百卷,每半页十五行,每行少或十八字,多或二十三字不等,各卷乃冠以子目,白口鱼尾,下标史几,而第一至第五,悉标史一,盖汇订一册,忘检其分卷也。字体质劲,藉以知北宋椠本之模范,所引多唐以前史书,每条冠以书名,颇可备校仇宋本之一助也,不得以类书轻视之。前有经筵二大字朱文正方印,亦为宋时印,每册末有高丽十四年辛巳岁藏书,大宋建中靖国元年,大辽乾统三年长方朱文印。按前田侯十一世纲纪公性嗜古籍,凡本邦国典、艺文及汉土佚书,征求不倦,筑藏书文库名尊经阁,明治革新,虽稍稍散佚,而存留尚富,搏桑故家,储藏绵远,侯邸为巨擎也[3]209—210。
在《检书小志》中,柳诒徵将所见善本的版式、行款、批识、藏印等情况都作了详细记载,是其晚年为版本目录学所作的最后贡献。
第三,普及古籍版本知识。
柳诒徵是目录学家,但更是一位教育家,他先后撰写多部专著,在多年的图书管理工作中,他认识到很有必要向读者普及古籍版本知识,让古奥的知识通俗化,让专业的学问走出馆阁,更好地为广大读者服务,为此他撰写《中国版本略说》和《盋山书影》二书。
1931年,中国科学社举办中国书板展览会,展出唐人写经、宋元刊本、《永乐大典》《四库全书》以及部分现代书籍。为向观众介绍古籍版本知识,柳诒徵特地撰写《中国版本略说》一书,首先追溯了写字、刻书产生的历史,写字、刻书两者的关系,然后根据刻本书的款式、字迹、纸质、墨色等依次介绍唐宋元明清历代刻本书的风格特点及刻印书籍发达地区。柳诒徵认为藏书家最重宋本,这是由于宋代官私雕刻本数量超过前代的缘故,也是宋代雕本书质量精雅古朴,后世不及的原因,一般而言,北宋刻本胜过南宋刻本。在书中,柳诒徵还叙述了活字本、套印本以及书籍装帧的演变等。在近代史上,研究版本的图书不是很多,该书出版后,与孙毓修《中国雕版源流考》,叶德辉《郋园读书志》《书林清话》,钱基博《版本通义》等,一同被视为版本目录学的代表性著作。
在国学图书馆馆长任上,柳诒徵还筹划印制《盋山书影》,全书以四部分类排列,分二辑,第一辑为宋本,收书影34种;第二辑元本,收书影91种。每种书择取1—5页不等,柳诒徵于书影后撰写识语,详尽介绍原书的编纂、版刻、流传及页数、版式、行款等。他在该书序中说:“盋山图书馆所藏钱唐丁氏善本,故与皕宋楼、海源阁及铁琴铜剑楼相颉颃,十许年来,守藏者珍秘已甚,嗜学之士恒以不得一睹为憾。诒徵悯之,既为更订阅览之章,复拟勼资逐部依式印行,限于财力,尚稽时日。庸袭杨、缪、袁、瞿之法,先就宋刊本撰取尤精者,以石印法汇制书影,俾海内学者得家?而户购焉。”[19]“俾海内学者得家?而户购”,显然,柳诒徵出版该书的目的在于帮助广大读者增强古籍版本知识,是一次版本知识的普及工作,对古代文化向民间传播做出了有益的尝试。
(三) 改革古史分类,构想“全史目录”
1923年,柳诒徵供职的南京高等师范学校改并为东南大学,各学科重新进行划分,柳诒徵担任史学教授,负责开讲中国文化史、东亚各国史、印度史、南亚各国史、中国政治制度史以及各家文选等课程。在教学过程中,他大力倡导学术研究,并鼓励师生积极从事学术活动,他还与吴光迪、吴宓等人合办《学衡》杂志,与学生缪凤林、景昌极等创办《史地学报》《文哲学报》等,一时间,在柳诒徵的带领下,东南大学的学术活动取得了不菲成就。
在史学教学与研究中,柳诒徵深感传统的史部分类已经远远不适应新时代发展的要求,传统的史籍划分仅适用于中国旧史学,存在诸多问题,面对史学发展的新现象,很有必要给中国史籍重新划分类目,为此,他向当时的中华教育改进社历史研究组提出了“拟编全史目录议”提案,主张改革旧史籍分类方法,建立新的史籍体系。他把自己的设想全部写进《拟编〈全史目录议〉》一文,其中说:
整理中国旧史,殊非易事。鄙意入手之法,第一宜先编一全史目录,自来目录家,区分经、史、子、集四部。画史部于经、子、集之外,既无以见史之全体,即就史书一部分论,所谓正史、杂史、编年、纪传等类,分画亦不精密。近年新书、古器,日出不穷,复无人以最近之书物,合之旧有之书,编制一精详之目录者。以是向学之士,虽欲著手整理史籍,往往不得要领,拟请同社同组诸公,合力编《全史目录》,打破从来经、子、史、集及正史、编年之类之范围,以分代史、分类史、分地史、分国史四种为纲,而以经、史、子、集及近出诸书,外国人研究吾国史事之书,推之图谱、器物凡与史事有关者,均为条举件系,汇引一编。俾学者知欲治某朝某类之史,可先按目而求,尽得其原料之所在,然后再以近世史学家之眼光方法,编制新史,始不致蹈向壁虚造之机,否则空言整理,意与事违,虽有雅才,徒张俭腹,非所语于实事求是也。司马迁之著《史记》,述其最要之法,曰罔罗天下,放失旧闻,曰厥协六经异传,整齐百家杂语。然则罔罗整齐者,固吾国史家成法也[6]24。
柳诒徵提出的全史划分构想如下:
(甲)分代史
(一)通史
子、检摄群书者;
丑、汇录史籍者;
寅、逐年排纂者;
卯、以事分目者;
辰、备具各体者;
巳、以人为主者;
午、新立条贯者;
未、专考古代者;
申、杂述事实者;
酉、评论史事者。
(二)历代史
商代史料;
秦代史料;
唐代史料;
元代史料;
(乙)分类史
(一)固有之分类史
天、原属史籍者;
地、向目为类书实可谓为史籍者。
(二)待编之分类史
教育史料、工艺史料。
(丙)分地史
(一)全国地别史
天、专述一时代者;
地、考证沿革者。
(二)各地史
天、本部地志;
地、边疆各书。
人、专记山水
(丁)分国史
(一)国内小国史
(二)与中国有关系之各国史
这个全史分类设想,完全打破旧的史籍划分类目,设置4种分类标准,尤为新颖者是提出重视史料价值,仅比梁启超撰写《中国历史研究法》专设“史料学”晚两年,可以说这是近代史上两位史学大家对这一问题有着不谋而合的看法。柳诒徵还进一步说:“得此一编,则各大学图书馆,皆可按照目录,购致诸书,以饷学者。历史博物馆亦可按照目录,征集器物。盖一举而有数用。此书告成之后,阅三数年,即须增补一次。其提要及索引,亦宜赓续为之。整理之初,得此以为工具,似较高心空腹、挂一漏万有别。”[6]30可知他并不满足于现有史籍分类,提倡随着时间的变化,分类要及时更新补充,反映其严谨的、与时俱进的学术研究思想。对这一设想,后世评价甚高,柳定生说:“打破四库史部按体制分列类目的旧传统,而是按时代分,按专题分,按国别分,按地区分,这样便合乎科学的分类体系,便于学者集中参考史籍,可以说是史部分类的革新建议。”[20]而更有学者直接称之为“破旧立新的提案”[21],可谓的论。
近代目录学作为一门独立的学科,大约形成于1920年代,至1940年代基本成熟。柳诒徵生逢其时,从实践和理论两方面着手,对传统目录学进行大胆变革,并结合馆藏实际,以方便读者为第一要务,堪称近代目录学的“改革派”。柳诒徵的目录学变革思想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实践意义,他根据图书馆藏实际,编制多种适合中国国情的科学的图书分类法,有效解决了近代时期中外图书难以统一的问题,并与其他从事目录学研究的学者,如康有为、梁启超、胡适、姚名达、沈祖荣、杜定友、王云五、林语堂等,一起深入探讨目录学理论和方法,逐渐赋予目录学以新的内容和意义,确立目录学为独立学科,建立近代目录学体系,推动了中国目录学不断向前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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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06-10
周生杰(1968-),文学博士,苏州大学文学院教授,研究方向为古典文献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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