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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峡地区古代居住环境中的食虫目动物伴栖现象

2017-01-11武仙竹马江波

三峡生态环境监测 2016年2期
关键词:三峡地区考古遗址

武仙竹,马江波

(1.重庆师范大学科技考古与文物保护技术实验室,重庆401331;2.中俄科技考古研究所,重庆401331)

三峡地区古代居住环境中的食虫目动物伴栖现象

武仙竹1,2,马江波1,2

(1.重庆师范大学科技考古与文物保护技术实验室,重庆401331;2.中俄科技考古研究所,重庆401331)

三峡地区气候温暖、潮湿,时令水果资源丰富,是我国食虫目动物演化的核心区之一。食虫目动物在三峡地区很早(早更新世早期)就与人类有伴栖关系。这种伴栖关系可以追溯到现生食虫目动物刚刚出现的一些种类上,如龙骨坡遗址的似毛猥(H.cf.Suilluys)、似中华鼩猥(N.cf.sinensis)、似喜马拉雅水麝鼩(C.cf.himalayica)等。在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时期,三峡地区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关系一直处于稳定发展之中,以致在各种人类居址遗存(洞穴遗址、阶地遗址、城市遗址)中均发现有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现象。有些食虫目动物种类与人类伴栖关系越来越紧密,逐步成为现在西南某些城区分布密度最高的小型哺乳动物,如四川短尾鼩(Anourosorex squamipes)等。食虫目动物个体小,骨壁薄,考古现场需要采用筛选法、水洗法等进行有目的的搜寻和采集,才能提取到食虫目动物研究标本。开展食虫目动物的考古研究,可填补古生物与现代动物群之间的演化关系,了解动物群演化过程中动物与人类生活的相互影响。同时,可为解析古遗址生态环境、时代特征、文化内涵等提供重要的基础研究资料。

三峡地区;生态环境;古居民;食虫目动物

食虫目(Insectivora)动物是哺乳动物纲中种群数量较大的目,但由于其个体小、生态特殊,所以哺乳动物研究中对其开展的专业研究最少[1]。食虫目动物生活方式多样,主要是以昆虫及蠕虫为食,地上、地下、半水栖或树栖者均有[2]。中国已记载的食虫目动物约有72种,分布区域几乎遍布中国全境[3]。在中国旧石器时代考古中,曾在很多地点发现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如在距今约200万年左右早更新世的安徽繁昌人字洞遗址中,发现有邱氏长吻鼩鼹(Nasillus qiui)、江南掘鼹(Scaptochirus jiangnanensis)、匈牙利皮氏鼩(Petenyia cf.P.hungarica)等13种食虫目动物[4];在距今约10万年左右晚更新世的湖北黄龙洞遗址中,发现有毛猥(Hylomys sp.)、四川短尾鼩(Anourosorex squamipes)、大爪长尾鼩(Soriculus leucops)等4种食虫目动物[5]。但是,在我国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的考古工作中,至今已报道的食虫目动物研究材料却极为罕见。从目前已发表的研究材料看,三峡地区是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考古工作中食虫目动物研究资料最为丰富的地区(本文所说三峡地区系指重庆市全境及湖北宜昌市、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神农架林区[6])。因此,系统、深入地研究三峡地区古居民生存环境中的食虫目动物,对全面了解我国食虫目动物演化、深入认识三峡古居民生存环境等,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1 三峡旧石器时代食虫目动物与古居民伴栖状况

旧石器时代遗址是指出土有人类化石、石制品或其他古人类活动遗迹的地点,其中所出土的啮齿目、食虫目、翼手目等小哺乳动物化石可视为人类伴栖动物[7]。目前在三峡地区发现旧石器时代遗址约57处,不过大部分遗址尚未经过考古发掘[8]。目前进行过考古发掘并发现有多种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的有5个地点,分别为:龙骨坡遗址17种[9]、建始人遗址14种[10]、兴隆洞遗址10种[11]、迷宫洞遗址9种[12]、穿洞遗址2种(表1)。在我国旧石器时代遗址食虫目动物分布密集度方面,以及从同一遗址中所出现的种类丰富程度上,三峡地区皆为中国之最,其中龙骨坡遗址为全国食虫目动物种数最多的地点。

表1 三峡地区旧石器时代遗址食虫目动物统计Table 1 Statistics of unearthed Insectivora animals at sites of Paleolithic Age in Three Gorges region

(续表)

在三峡地区旧石器时代遗址中,食虫目动物除具有分布地点密集、种群及个体数量丰富等特点外,另有一些其他现象值得关注。其一是有些现生食虫目动物种类最早出现在这里。如我国现生毛猥(H. suilluys)、中华鼩猥(N.sinensis)、喜马拉雅水麝鼩(C.himalayica)等,它们的最早代表似毛猥(H.cf. suilluys)、似中华鼩猥(N.cf.sinensis)、似喜马拉雅水麝鼩(C.cf.himalayica)等分别在龙骨坡遗址中首次出现。其二是自人类开始在三峡地区生存以来,食虫目动物即开始与人类在此地伴栖。如在亚洲最早的旧石器时代遗址——龙骨坡遗址中,就出土有我国种类最多的食虫目动物。其三是有食虫目动物相伴栖的旧石器时代遗址,全部属于洞穴遗址(有的遗址虽然现在不是洞穴,但在古人类居住时期是洞穴。龙骨坡遗址则是在后期垮塌而形成为坡状堆积)。其四是有些食虫目动物种类,在三峡地区呈现连续分布、长期存在的特点。如龙骨坡遗址、建始人遗址、兴隆洞遗址都存在有印度长尾鼩(Soriculus cf.leucops);在旧石器时代早期的龙骨坡遗址中有肥鼩(B.quadraticauda),而其晚期的迷宫洞遗址也有肥鼩;旧石器时代中期兴隆洞遗址有四川短尾鼩(Anourosorex squamipes),而晚期的迷宫洞遗址也有四川短尾,等等。因此,从总体上观察,我们可以发现三峡地区是我国食虫目动物核心演化区之一,自早更新世早期三峡形成以来,食虫目动物就与人类存在紧密的伴栖关系。由于食虫目动物环境选择性强、生态特征明显,所以它们是研究三峡地区古人类生存背景及环境变迁的可靠材料。

2 三峡地区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时期食虫目动物与古居民伴栖状况

在三峡地区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的考古工作中,发现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关系的遗址有7个。按时代顺序分别为湖北巴东店子头遗址[13]、重庆巫山大水田遗址[14]、湖北长阳香炉石遗址[15]、重庆巫山蓝家寨遗址[16]、重庆涪陵槽沟洞遗址[16]、重庆南宋府衙遗址[17]、重庆巫山大脚洞遗址[18],其时代涉及新石器时代至清代(表2)。这些地点的食虫目动物,都属于现生动物种,其中有多种食虫目动物在旧石器时代已出现(包括有演化关系的近亲种)。在此需要对其特别说明的是,关于“树鼩(Tupaia glis)”的动物分类问题。树鼩在现代生物学研究中,有人把它归入食虫目(Insectivora),也有人把它单独列为攀鼩目(Scandentia),还有人把它列入灵长目(Primates)[19]。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人类还有很多方面未对其认识清楚。基于该种动物个体很小,同食虫目动物一样都是最早的有胎类动物(因此被古人类学视为是灵长类动物起源物种),以昆虫为主食,故在此也把它列入食虫目动物进行讨论。

表2 三峡地区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时期遗址食虫目动物统计Table 2 Statistics of unearthed Insectivora animals at sites of Neolithic Age and later periods in Three Gorges region

食虫目动物在三峡地区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时期的考古中,有出现于洞穴遗址的,有出现于山坡(坡地)遗址的,还有出现于阶地遗址和古代城市遗址中的。几乎在此历史阶段的所有居址类型中,均存在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现象。在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时期的考古中,所出土的食虫目动物标本大多保存比较完整。如蓝家寨遗址中出土的小臭鼩(Suncus etruscus)下颌骨(图1a,b)、喜马拉雅水麝鼩(Chimmarogale himalayicus)颅骨(图1d)、四川短尾鼩(Anourosorex squamipes)下颌骨(图1e),以及重庆南宋府衙遗址出土的四川短尾鼩(Anourosorex squamipes)下颌骨(图1c),这些是我国生物演化研究中少有的完好标本。该时期所出土的食虫目动物种类,其大部分至今仍为三峡本土分布的优势种。从这些食虫目动物的生态习性看,有些是现在习栖野外环境的,如喜马拉雅水麝鼩(Chimmarogale himalayicus)、山地纹背鼩鼱(Sorex bedfordiae)等;有的现在已经完全融入到人类的居住空间,喜活动于村落、民居乃至城市环境中,如四川短尾鼩(Anourosorex squamipes)等;有的则是野外和城镇均有,并且经常从野外环境迁徙和侵入人居环境,如小臭鼩(Suncus etruscus)、刺猬(Erinaceus sp.)等。

图1 三峡地区考古出土食虫目(Insectivora)动物骨骼标本Fig.1 The unearthed bone specimens of Insectivora animals at archaeological sites in Three Gorges region

3 讨论

3.1 食虫目动物遗骸在考古研究中的重要作用

食虫目动物是动物演化研究方面的重要材料,被认为是哺乳动物中最原始的群体,在适应性进化中非常成功。有很多食虫目动物具备现代生物的高精生存技巧,被认为是研究哺乳动物的“活化石”。譬如,臭鼩属(Suncus)腹下生长有一对腺体,可以释放极端难闻的气体进行自卫;鼩鼱属(Sorex)能使用毒性唾液捕猎,并且在夜间能依靠喉咙发出超声波进行回声定位;刺猬属(Erinaceus)体外一身硬刺能防御虎、豹,体内猥酶可抵御蛇毒(因此大型毒蛇亦能被其捕食)[20],等等。在自然界,食虫目动物是食物链的重要环节之一。它们能够捕食大量的害虫,保护自然植被以及人类在农、果、蔬等方面的经济生产。人们现在很重视对食虫目动物开展实验性研究,用以帮助解析很多生物学和环境科学问题。此外,食虫目动物的皮毛及肉质资源等,亦对人类具有经济资源价值,特别是对历史时期的古居民来说,更是如此。考古工作中所发现的食虫目动物遗骸,主要用于以下3个方面的研究。

3.1.1 为研究动物演化积累重要基础资料

在我国古生物研究中,已逐渐地发现和积累了很多重要的食虫目动物材料[21],但在旧石器时代以来的考古发掘中,古人类居址中发现的食虫目动物材料却十分稀少。因此,填补古生物与现代动物群之间的演化关系,了解现代动物群演化过程中与人类生活的相互影响,是考古工作中研究食虫目动物的重要任务之一。很多现生的食虫目动物,它们从远古至现代,其生态习性、分布区域等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以中国特有的食虫目动物种类喜马拉雅水麝鼩为例,该动物现在广布于我国地势的二级阶梯、三级阶梯,但其在更新世时期的化石标本,仅发现于重庆龙骨坡遗址和云南呈贡三家村遗址2个地点;在历史时期的发现仅见于东周时期的重庆巫山蓝家寨遗址。考古中发现的这些研究材料,反映出喜马拉雅水麝鼩应该是起源于我国西南地区,并且三峡地区很可能是该种动物的核心演化区。该种动物在进入晚期历史阶段后(东周以后),应该在短期内出现过大面积的扩散,因此才可能出现在我国地势的二、三级阶梯大面积分布的现象。

3.1.2 为准确复原古居民生活环境提供证据

食虫目动物种类多,分布广,生命期短(鼩鼱科仅存活约6周时间),迁移性小(终生活动范围大部分约在200~500 m2之间),因此根据食虫目动物分析古遗址生态环境可靠性高。以喜马拉雅水麝鼩为例,该动物为典型的水陆两栖兽类,善潜水,遇惊险即迅速钻入水中,筑巢于水中或水边石隙内。因此,出土喜马拉雅水麝鼩的地方,其生存环境必然濒水。再以世界上最小的哺乳动物之一小臭鼩为例(体重约2 g,体长约4 cm),在我国现在只生活于云南南亚热带山地森林环境。所以,巫山蓝家寨遗址单凭发现小臭鼩这一种动物,就为断定该遗址在东周时期的古气候特征提供了重要的参考资料。此外,食虫目动物在我们了解古居址室内微环境方面,具有其他研究材料不可替代的作用。如古居址室内环境卫生、采光、温湿度、室内放置食物种类等,这些情况都可以根据所发现的食虫目动物材料进行有益的分析。譬如,在巫山蓝家寨春秋时期古房址中,发现有四川短尾鼩等多种食虫目动物。这一现象即可反映:在古居址室内有较多的可供食虫目动物捕食的食饵;室内可能有较多的时令水果(变质水果是室内昆虫和软体动物的最佳吸引源);室内微环境应该比较温暖、潮湿、昏暗等。

3.1.3 为分析人类与食虫目动物的相互关系提供素材

在我国的旧石器时代洞穴遗址中,已存在有多种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现象。如在亚洲最早的旧石器时代遗址——巫山龙骨坡遗址中,发现的食虫目动物达17种。这些洞穴居址里发现的食虫目动物,很多的种原本并不是属于洞穴环境栖息的种,如似毛猥(H.cf.suilluys)、似中华鼩猥(N.cf.sinensis)、肥鼩(B.quadraticauda)、短尾鼩(Blarinella sp.)、印度长尾鼩(S.leucops)、似喜马拉雅水麝鼩(C.cf.himalayica)等,这些原本为旷野环境的栖息食虫目动物,被发现于远古人类洞穴遗址,显然是因人类洞穴生活行为的影响(改变洞口环境、携带食物、遗弃洞穴等),吸引了这些小哺乳动物,使它们在很早就开始跟随人类行踪,伴栖于人类生活环境之中。全新世以来,当人类进入农耕文明时代后,人类行为对自然环境带来了极大的改变。人类所从事的农业对原始森林或茂密草地的开垦,使地表环境开阔、昆虫及软体动物滋生,活动环境和食物资源更加有利于食虫目动物的生存。所以,当历史时期人类大量捕猎或灭绝大型哺乳动物时,在一定程度上却促进了小型食虫目动物更大面积的扩散。但由于历史考古中对食虫目动物的研究很少,所以在人类文明过程中,对食虫目动物与人类社会的相互影响,现代人类远未认识清楚。即使是在现代社会食虫目动物与人类的相互关系,人们也还在很多方面未有认识清楚。如人们曾认为形态与鼠类近似的食虫目动物对农业生产有害。但后来研究发现,该类动物并不破坏农作物,而且还大量捕食农业害虫、能够保护农作物[22]。关于食虫目动物特殊的生物学作用、药用资源价值和科学实验价值等,目前都还有待进一步深入认识和研究[23]。此外,由于食虫目动物特别的体质和生态特征等,也会使有些动物种类携带病菌危害人类健康。所以,科学研究食虫目动物与人类社会的相互关系,特别是从考古中解析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生活的历史,对保护人类健康和科学发掘其经济资源等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3.2 食虫目动物标本在考古遗址中的提取方法

在自然界的哺乳动物类群中,食虫目动物是种群数量最丰富的类群之一,但在考古中却很少发现它们的标本,这显然并不是因为该类研究材料本身稀少,而是因为我们目前的田野考古技术和工作方法存在一定的问题。食虫目动物个体小,骨壁薄,大部分种类无颧弓;有些种类无锁骨,下、上颌骨不直接连接;大多数个体在死亡后,各个部位的骨骼很容易离析分散。因此,在考古发掘中,仅靠传统的地层揭取式发掘方法,很难发现并提取到食虫目类动物标本。现代田野考古技术实验表明,要细致地提取地层堆积物里的各种动物类型的标本,除需逐层揭取堆积物、全面提取考古现场直接发现的大型标本外,还需要采用筛选法、水洗法等,对堆积物中的微型植物遗存(植物种子)、小型动物遗骸(啮齿目、翼手目、食虫目动物等)等,进行有目的的搜寻和采集。我国目前的田野考古,大部分是属于抢救性考古发掘(工作时间紧);在大型古文化遗址中,发掘工作量巨大,如果对发掘出土的地层堆积物全部进行筛选和水洗,其资金投入、人员配置和时间需求等方面均存在很大的困难。鉴于这种情况,近年在三峡地区的考古发掘中,我们尝试通过选择具有特殊埋藏背景的遗迹单位(水池、灰坑等),使用筛选法和水洗法选择性地进行微型标本提取工作。实验证明,这种选择性微型标本提取工作,在发掘实践中省时省力,可操作性强,可在田野发掘中提取到所需要的微型标本,为我们从更深层面和更多角度研究古文化遗址的生态环境、文化内涵等提供重要的基础研究资料[24]。

3.3 食虫目动物与三峡古居民伴栖规律的初步认识

三峡地区动物考古研究显示,食虫目动物在很早(早更新世早期)就与人类有伴栖关系。这种伴栖关系可以追溯到现生食虫目动物刚刚出现的一些种类上,如龙骨坡遗址的似毛猥(H.cf.suilluys)、似中华鼩猥(N.cf.sinensis)、似喜马拉雅水麝鼩(C.cf.himalayica)等。在新石器时代及其以后时期的三峡地区各种人类居址遗存中(洞穴遗址、阶地遗址乃至城市遗址)中均发现有食虫目动物与人类伴栖现象。三峡地区食虫目动物不仅与人类伴栖关系起源很早,而且这种关系还一直处于稳定的发展之中。从某种程度上说,三峡地区的很多食虫目动物与人类存在相伴发展、协同演化的一种关系。

全新世以来,人类改变自然环境的能力越来越强,人类活动使很多大型动物在三峡地区相继灭绝(如长臂猿Hylobatidae、犀牛Rhinoceros、华南虎Panthera tigris等),但食虫目动物却在这里与人类长期伴栖。我们认为,其原因可能是食虫目动物与人类生态位存在适应组合关系。生态位适应组合(Adaptive suites),是指不同生物在时间、空间、食物、环境等生存条件方面差异性选择而形成的良性关系[25]。人类属杂食性动物,白昼活动,习于清除生活现场障碍(阻碍性植被和其他固体),并会因遗弃食物碎屑而产生微体昆虫。食虫目动物个体很小,活动声响和环境破坏性很弱,食物对象为人类不予关注的昆虫和软体动物,且在夜间活动。因此,二者之间生态位的差异,使它们能共享生存空间,并且发展为一定程度的依附关系。譬如,我们以巫山蓝家寨遗址所发现的小臭鼩为例,小臭鼩为世界上最小的哺乳动物之一,其活动范围很小,喜爱进入人类的居室活动[26]。其原因即为居室内没有它们的障碍物和敌害,它们白昼在室内找一个蔽所休息,夜晚出来到地面搜食蚊虫、软体动物或其他微型昆虫。可见,其活动和人类活动基本没有冲突。再以我国西南地区优势小哺乳动物四川短尾鼩为例,该动物现在四川、重庆等有些城镇,其分布密度远远高于鼠科等其他小哺乳动物[27]。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呢?观察一下它们在三峡地区古遗址的分布规律即可发现原因,在三峡地区从旧石器时代早期起这种动物就开始与人类伴栖,并且延续出现在此后该地区人类的各种居址环境之中。因此可以说,四川短尾鼩是我国西南地区与人类长期伴栖、已经与人类建立起协同演化关系的一种小型哺乳动物。

食虫目动物之所以与三峡地区居民从古至今存在密切的伴栖关系,这与该地区特殊的自然环境密切相关。三峡地区气候温暖、潮湿,时令水果丰富,是我国食虫目动物演化的核心区之一。在一般情况下,世界各地的食虫目动物规模,大约占哺乳动物总数的8.2%左右;而在三峡地区,这一比例可高达13%[29]。三峡地区适宜于食虫目动物生存,在该地区的人类居住环境中长期有食虫目动物伴栖。深入研究食虫目动物与三峡地区居民伴栖现象,从历史发展中解析食虫目动物与三峡地区居民之间的相互关系,应该是三峡地区动物考古和生态环境演变研究的重要任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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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水行政主管部门。加强立法和制度措施的制订。加强水资源论证管理工作的立法工作,完善水资源论证管理法律体系,加强制度措施的制订,严肃水资源论证程序。以法律为主,制度为辅,保障使水资源论证工作实现有法可依、执法必行的局面,确保水资源论证工作的顺利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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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丹兴]

Phenomenon of insectivora animals cohabit with human in the ancient living environment of Three Gorges region

WU Xian-zhu1,2,MA Jiang-bo1,2

(1.The Laboratory of Scientific Archaeology,Chongqing Normal University,Chongqing 401331;2.The Sino-Russian Institute of Scientific Archaeology,Chongqing 401331)

The climate in Three Gorges region is warm and moist,resulting in richness of seasonal fruits. The region is a core area suitable for insectivora animals to evolve in our country.The cohabitant relationship of insectivora animals with human in the Three Gorges region has a long history starting from early Pleistocene.For some currently living insectivora animals,this relationship can be traced back to their just emerging species,such as Longgupo site of H.cf.Suilluys,N.cf.sinensis,C.cf.himalayica,etc.In the Neolithic age and later historical period,the cohabitant relationship is developing stably in Three Gorges region,so that at a variety of human residence sites(cave site,terraces site,urban site),the cohabitant phenomenon of insectivora animals with human were frequently found.Some kinds of insectivora animals have developed cohabitant relationship closer and closer with human,and have gradually evolved as small mammals of the highest density in some urban areas of southwest China,such as Anourosorex squamipes,etc.Since insectivora body is small and bone wall is thin,it is needed to adopt special methods,such as screening and washing,etc.,to search,extract,and collect their specimens in archaeological site.The study of insectivora animals archaeology can fill the chain of evolution between palaeobios and modern fauna,understand the mutual influence between animal and human life in the fauna evolution process,andprovide important data to help us resolve the ancient sites of ecological environment,age characteristics,and cultural connotation.

Three Gorges region;ecological environment;ancient resident;insectivora animal

Q958.719

A

2096-2347(2016)02-0044-08

10.19478/j.cnki.2096-2347.2016.02.07

2016-03-15

国家社科基金项目(10XKG007)。

武仙竹(1966—),男,湖北郧西人,博士,教授,硕士生导师,主要从事古人类学与科技考古学研究。E-mail:the168@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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