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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工智能产业建设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马克思分工理论视角

2017-01-10

关键词:分工劳动者机器

韩 海 雯



人工智能产业建设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马克思分工理论视角

韩 海 雯

分工的本质是劳动者在共同劳动中的劳动关系,取决于劳动工具和劳动形式。分工形态是分工的具体呈现,包括生产资料所有制关系、产品分配关系和劳动分配关系,它们直接作用于社会生产劳动,分别形成了促进经济发展的积极性作用和抑制经济发展的消极性作用,同时又反作用于分工形态自身的质演变和量演变发展,形成分工发展各阶段:社会分工形成阶段、社会分工低级阶段和社会分工高级阶段。中国早期供给侧改革促进了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全面铺开,其积极性作用是推动了中国分工迈入社会分工低级阶段。中国目前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宏观政策,应在微观层面上落实为人工智能产业建设,以在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智能机器和智能机器劳动这一全新变革下,促进智能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形成和发展,克服现阶段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消极性作用,引领中国走出经济发展新常态,迈向分工更复杂、形态更高级的社会分工高级阶段。

马克思分工理论 分工形态 智能机器大工业 人工智能产业 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2010年后中国进入以经济增速回落为重要特征的经济发展新常态,转变经济发展方式迫在眉睫。中国政府从宏观层面提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政策,力图从生产供给端入手改进经济结构问题,但亟需执行者根据现实情况具体落实执行。

随着信息技术的蓬勃发展,人工智能技术使劳动工具和劳动形式面临革命性的升级演变,必然带来分工形态和产业结构全新的发展变化。如何引导分工形态演变下人工智能产业的具体建设,以落实执行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宏观政策,是一个非常有现实意义和研究价值的问题。

一、分工、分工形态及其对经济发展的两面性作用

(一)分工和分工形态

劳动,确切地说是强调劳动者间互相配合的共同劳动(以下简称共同劳动),是马克思理解和运用分工概念重要的出发点,“分工的本质——劳动”*《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237,237页,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分工是关于异化范围内的劳动社会性的国民经济学用语”*《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237,237页,人民出版社2009年版。“受分工制约的不同个人的共同活动产生了一种社会力量,即扩大了的生产力”*《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0,82,51,99,99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马克思认为,分工代表了生产资料、劳动及产品在共同劳动中经过一定的组织和分配后形成的劳动者间的劳动关系,即生产资料所有制关系、产品分配关系和劳动分配关系。“分工从最初起就包含着劳动条件——劳动工具和材料——的分配”*《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0,82,51,99,99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分工的每一个阶段还决定个人的与劳动材料、劳动工具和劳动产品有关的相互关系”*《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0,82,51,99,99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这些劳动关系直接反映了,共同劳动中劳动的组织和划分与劳动工具密切相关。“劳动的组织和划分视其所拥有的工具而各有不同”*《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0,82,51,99,99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手推磨所决定的分工不同于蒸汽磨所决定的分工”*《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60,82,51,99,99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可见,劳动工具决定了劳动者与劳动工具结合的形式,即劳动形式;并进一步决定了共同劳动中多个劳动者与劳动工具的结合形式,即由各种劳动关系组成的分工。适应于劳动工具的分工,将产生“扩大的生产力”;而当劳动工具发展,分工必随之改变。

分工形态是分工在不同条件下的具体呈现。作为劳动者们在共同劳动中结成的“抽象的一般的关系”*《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2卷,第25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分工因共同劳动的劳动工具、劳动范围和劳动目标的改变而有着不同的形态呈现。如社会分工是以全社会为劳动范围、以社会总需求为劳动目标的分工形态;企业分工是以企业为劳动范围、以企业产品为劳动目标的分工形态;产品分工是以特定产品为劳动目标、以此产品所涉及的各工序为劳动范围的分工形态。

分工形态包含的各种具体的劳动关系,直接作用于具体劳动场景下的具体生产劳动,对社会经济直接产生影响。

(二)分工形态演变及其对经济发展的两面性作用

分工发展表现为随劳动工具发展的分工形态演变,即分工形态中各具体劳动关系在质和量上的发展。分工发展的根本原因是生产力发展,“任何新的生产力……都会引起分工的进一步发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1,85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分工的阶段依赖于当时生产力的发展水平”*《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1,85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生产力的显著提高往往伴随着新的劳动工具及与之相适应的劳动关系出现并得到大范围推广,这是分工形态演变的真正原因,并使分工形态产生两种演变过程——质演变和量演变。分工形态质演变是指新的分工形态的出现,即共同劳动中与新的劳动工具相适应的新的劳动关系的生成,这意味着分工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分工形态量演变是指在现有分工形态基础上,扩大其作用范围和规模,即受其控制的劳动力、原材料等生产要素的数量和范围不断增加。

分工形态演变的直接动力是其对经济发展的积极性作用和消极性作用。在分工形态形成初期,适应于生产力发展的分工形态中的各劳动关系直接作用于生产劳动,产生了如提高劳动生产率、降低生产成本等一系列积极性作用,使社会经济进入产品产量增加、成员收入增长等发展状态,直接推动分工形态量演变发展,从而使这种分工形态得以作用于社会范围更大及生产要素更多的生产劳动,形成了分工形态和经济发展的良性循环。但是,当这种分工形态量变发展至一定程度,其直接作用于生产劳动后产生如无序生产等消极性作用,使社会经济进入生产停顿、社会成员收入减少等社会经济倒退状态,则分工形态量演变发展将被放缓,以抑制其消极性作用。而当新的劳动工具或分工形态出现,或能带给经济发展更大的积极性作用,或能克服原分工形态的消极性作用,则分工形态将发生质演变。

(三)回顾分工发展各阶段分工形态及其两面性作用

社会分工是共同劳动范围最广、产出最多、劳动关系最为复杂的分工形态,其形成和发展对分工的过去、现在和未来最具代表性,可以根据社会分工的发展情况把分工发展划分为三个阶段:(1)社会分工形成阶段——形成全社会范围的共同劳动;(2)社会分工低级阶段——共同劳动产量提升;(3)社会分工高级阶段——共同劳动质量提升。人类社会目前处于从社会分工低级阶段向高级阶段转变的过渡期。

第一阶段,即社会分工形成阶段,跨越了漫长的原始社会末期、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先后经历了自然分工、三次社会大分工、家庭手工业分工、工场手工业分工等分工形态,初步形成了在全社会范围内对总体劳动和总体生产要素进行系统组织和划分的共同劳动,但劳动工具简单、生产力水平低,社会总财富供不应求。这阶段的劳动工具——简单的手工工具——决定了其分工形态中各具体的劳动关系:(1)生产资料所有制关系:劳动者拥有生产资料并主导生产过程;(2)产品分配关系:产品由部落首领、奴隶主或地主等人身依附对象占有的氏族所有制和封建主义所有制;(3)劳动分配关系:分散的手工劳动下的劳动者独立地主导并完成面向产品生产全过程的复杂劳动,人是劳动的中心。这一阶段,各分工形态通过不断劳动细分加强个人劳动专门化程度,以实现提高劳动生产率等积极性作用,但同时也容易产生劳动不平等和个人劳动简单化等消极性作用。出现于原始社会后期的自然分工是最早的分工形态,其共同劳动的范围仅限于家庭和氏族,劳动者个体从事的是按照如“天赋(例如体力)、需要、偶然性等等”*《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第35页,人民出版社2002年版。自然属性对总体劳动进行简单划分后得到的复杂劳动,并且“人的生产能力只是在狭窄的范围内和孤立的地点上发展着”*《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6卷(上),第104页,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产品交换的出现和发展,使共同劳动的群体之间产生联系并逐渐合并,发生分工形态质演变,新的劳动分析关系出现了,即社会范围的总体劳动被按照新的标准重新划分——三次社会大分工按照畜牧业、农业、手工业等劳动大类划分社会总体劳动并交由不同劳动群体分别完成,每个劳动群体只从事一类劳动。这是通过劳动细分和个人劳动专门化使劳动生产率得以提高的开始。“分工的进一步发展导致商业劳动同工业劳动的分离”*《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1,58,97,205,164,138,206,134,134页。,分工形态对经济发展的积极性作用推动其沿劳动细分的方向继续质演变发展,意味着劳动和劳动群体均不断被细分,劳动者所从事的劳动越来越简单。“当人的劳动的生产率还非常低……生产力的提高……只有通过更大的分工才有可能”*《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307,375,375,374,375,375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在个人能力暂时无法提升的前提下,劳动细分下的个人劳动专门化实现了生产力的提高。劳动细分和个人劳动专门化的分工形态质演变在工场手工业达到极致,“工场手工业把一种手艺分成各种局部操作,把每种操作分给个别工人,作为终生的职业”*《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307,375,375,374,375,375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分工在工场手工业中达到了最高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307,375,375,374,375,375页,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与此同时,个人劳动专门化也带来了各劳动者间的劳动差别和个人劳动简单化,从而产生劳动者不平等及劳动能力退化等消极性作用。“分工不仅使精神活动和物质活动、享受和劳动、生产和消费由不同的个人来分担这种情况成为可能,而且成为现实。”*《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1,58,97,205,164,138,206,134,134页。“他们之间的鸿沟是分工掘成的”*《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1,58,97,205,164,138,206,134,134页。“分工越细,劳动就越简单化”*《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1,58,97,205,164,138,206,134,134页。“分工越细致,劳动量也就越增加”*《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第51,58,97,205,164,138,206,134,134页。。

第三阶段,即社会分工高级阶段。随着新的劳动工具的出现将形成劳动者重回劳动中心位置、主导生产过程的新的分工形态,最终克服资本主义私有制下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消极性作用,实现共同劳动产出质量上的提升,如生产资源有效配置、有序生产和供需均衡等。

二、中国分工形态演进及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一)早期供给侧改革推动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形成和发展

早在20世纪80年代,中国即开始实行以解放生产要素为目的的供给侧改革,有效推动了中国分工从第一阶段向第二阶段质演变发展,形成了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以及其量演变发展与积极性作用良性循环,使中国经济迅速摆脱了贫穷落后并进入高速增长轨道。早期供给侧改革,一方面对内改革政治经济体制以解绑土地、劳动力等生产要素;另一方面对外开放中国市场以引入资金、技术等生产要素。具体的对内措施包括:允许土地自由转让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城镇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和转让暂行条例》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土地承包法》、允许劳动力跨组织跨地区流动的《关于积极试行劳动合同制的通知》和《关于城镇暂住人口管理的暂行规定》、允许农村富余劳动力跨省转移的《农村劳动力跨省流动就业管理暂行规定》以及赋予企业主体较大投资决策权的《关于投资管理体制的近期改革方案》,等等。具体的对外措施是鼓励发展市场经济以促进各生产要素自由流通、配置和组合,如打通国内外市场的《关于大力发展对外贸易增加外汇收入若干问题的规定》等。丰富的生产要素资源得到释放,使当时资本主义私有制引领下的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得以在中国顺利进行量演变发展,组织形成了面向全球市场的大规模社会化生产,产生了劳动生产率提高、财富生产速度加快、人民收入增加等积极性作用,推动了中国经济迅速发展,短短30年即跃升为世界经济大国。

(二)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对中国经济发展的消极性作用

发挥巨大积极性作用的同时,中国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在长期量演变发展过程中也渐渐累积了一些消极性作用,表现出长期性的经济结构问题,最终成为中国在2010年后进入以经济发展增速回落为主要特征的经济发展新常态的主要内因。中国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形成和发展均较为被动,有着鲜明的外资色彩,因而起步晚、发展迟、缺乏技术基础和生产组织主导能力,体现为具体产业建设上的各种结构性问题,如面向全球市场、位于全球价值链低端的大规模加工制造业比重过高,使中国经济发展实际上呈现产能大、利润低的规模速度型粗放式增长。同时,也造就了大批劳动者因从事低端劳动而更易陷入劳动能力退化、在生产体系中受到剥削甚至被挤出生产体系等困境,放大了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所特有的需求萎缩、生产过剩、在经济危机中形成大范围的无序生产和无效劳动等消极性作用。2008年爆发的世界性金融危机引发资本外逃造成经济紧缩,2010年以来世界经济复苏乏力造成外需不振等,再也难以掩盖长期存在的国内消费能力和国内生产能力之间的脱节问题,经济发展增速回落,中国进入经济发展新常态。可见,摒除种种外因,走出经济发展新常态、达到经济长期健康发展的有效手段是推进中国分工形态向更高级阶段演进,以克服目前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量演变发展固有的各种消极性作用。

(三)当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着力于推动中国分工向社会分工高级阶段演进

中国当前的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继续推进中国分工形态质演变发展,形成更高级分工形态,引领我国克服现阶段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消极性作用而走出经济发展新常态。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指出:“供给侧管理,重在解决结构性问题,注重激发经济增长动力,主要通过优化要素配置和调整生产结构来提高供给体系质量和效率,进而推动经济增长。”*《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读本》,第155页,学习出版社、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这一供给侧结构性改革政策强调提高生产供给的有效性及要在生产领域构建灵活适应需求的供给结构,这与中国分工必须朝克服当前分工形态的无效劳动、无序生产和供需失衡等消极性作用的演进方向基本一致。早期供给侧改革推动并达到了生产要素的自由流动及共同劳动产品产量的显著提升。在此基础上,当前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沿提高生产要素配置质量的方向继续深化发展,精益控制和运用社会生产力,形成需求主导、资源有效配置的有序生产,以实现供需同步、动态平衡、健康良性的经济发展。如果说早期供给侧改革解决了“用什么生产”的问题,则本轮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应解决“生产什么、怎么生产”的问题。

从分工形态演进的角度,落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宏观目标的有效途径是,基于更先进的劳动工具和劳动形式发展灵活的、适应于需求的分工形态,实现分工形态质演变发展。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消极性作用说明,机器劳动工具所带来的强大的社会生产力必须从组织按需生产、提高供给质量等方面加以组织和引导,才能转化为推动经济健康持续发展的有效内生动力。人工智能技术为机器和机器劳动的改进带来了良好的契机。

三、人工智能技术与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质演变发展

继蒸汽技术、电力技术、信息技术之后,人工智能技术正在带给劳动工具划时代的巨变,在进一步提高生产力的同时,必将对劳动形式和分工形态的发展产生深远的影响。

(一)推动劳动工具从机器向智能机器发展

继机器通过机器劳动代替体力劳动而在直接生产过程中解放人的双手,智能机器正在通过智能机器劳动代替脑力劳动而从直接生产过程和生产组织过程中解放人的大脑,使劳动者能把更多脑力劳动用在需求挖掘、需求表达、产品设计等辅助性生产过程中,生产力将在生产组织上获得进一步发展。

人工智能技术是通过信息技术把如逻辑判断、学习推理、感知认知、决策等人脑智能内化到机器中,使机器能够模拟人类脑力活动的一门科学技术。智能机器是应用人工智能技术后具备一定人脑智能、能够模拟人类脑力活动的机器。智能机器意味着劳动工具和生产力的发展进入了新的阶段,不但直接生产过程中的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可以被全面替代,而且生产组织工作的难度和强度也可显著下降。人工智能技术和智能机器的发展应用过程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机器劳动的单个操作环节,提高了直接生产过程的自动化程度。随着20世纪50年代电子计算机的诞生,如逻辑判断等简单智能,通过计算机硬件技术被实现在机器劳动的单个操作环节,形成如温控、声控、时控等各种逻辑控制功能,提高了直接生产过程的自动化程度。这种简单智能在今天的生产生活领域得到了全面的应用,如感应开关、洗衣机、自动化生产线等。

综上,这一时期环境保护工作的进展与经济增长基本持平,在某种程度上,各类环境管理制度体系的建设甚至超越了相应的经济发展阶段。这一阶段中国的经济发展仍有较强的中央计划属性,对在环境保护上重走西方国家“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始终保持着警惕,虽然“摸着石头过河”,但对于先保护、后发展有着强烈的愿望。[注] 李志青:《从经济发展的视角看环境保护40年》,《检察风云》,2018年第13期,第34-35页。20世纪80年代,经济增长和工业化尤其是一些地区乡镇工业的兴起开始给生态环境造成一定的破坏,环境污染问题日益严重,中央政府对环境问题开始高度警觉。但这一时期的环境污染问题多以局部和点状污染为主。

第二阶段,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控制机器劳动的整个操作流程,实现直接生产过程的全自动化和一定程度的智能化,初步形成智能机器。20世纪六七十年代,计算机软硬件的进一步发展使载入程序代码的硬件芯片可以嵌入到机器中,通过代替原来的由各机器间的机械传动指挥整个机器体系中各机器及其各部件的运作顺序流程,实现直接生产过程全自动化的同时,还可以根据现场情况和临时需要对流程中各步骤的顺序、组合、深度、强度等进行修改调整,从而实现了一定程度的智能化,初步形成如机器人、3D打印机等可以独立自动完成差异化生产的智能机器。但这些智能机器的应用仅限于在直接生产过程中按照预先设定的程序代码完成固定的操作流程,不能在生产组织中发挥作用。随着20世纪七八十年代数据库等软件技术的发展,出现如专家系统、决策支持系统等一系列实现学习、推理、决策功能的人工智能软件。但因程序固定性与人脑思维多变性之间的明显差距,并不具备应用推广的实际价值。

第三阶段,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从服务于单一的生产过程转向服务于劳动者个人能力的拓展。智能机器朝精益化、微小化和个人终端化的方向发展,形成面向劳动者个人能力的延伸和补充,极大降低了劳动者进行生产组织的难度和强度。20世纪90年代以来,通信网络、互联网、云计算等网络信息平台技术的全面推广,伴随计算机、手机、可穿戴设备等网络终端设备的广泛普及,在全社会范围形成了与个体接触日益深入和全面的信息平台大环境,成为人工智能技术和智能机器面向劳动者个体深入、精微和全面发展的技术基础。信息平台大环境首先架构了一个可以随时提供数据、信息、服务、计算能力等元素的大平台;而后在此平台上为每个个体提供了如联系联络、信息查找、数据搜寻、自动感知、电子商务、交通导航、社交媒体等实际功能;进而通过个体使用平台上各种功能后产生的关于个体各种表达、行为、轨迹等个性化信息的高增长率、多样化的海量数据,突破了程序组成内容固定的局限,基于数据统计实现能够有效模拟思维多样性的学习推理、决策建议等复杂的强人工智能。信息平台大环境这种丰富而深入的功能、服务和能力的提供使得人工智能不仅可以被实现为如3D打印机这样的智能机器成品,而且可以作为储备在信息平台中的工具或能力由人们在完成某个具体工作任务时通过终端便携设备随时取用,真正成为个人能力的延展和补充。人们在生产、生活中可以随时取用甚至构建人工智能以获得知识甚至创造知识,劳动者个人能力得到普遍提升。

人工智能技术的环境化、平台化和虚拟化推动了劳动工具从大型复杂机器向精微的智能机器发展,使劳动工具不再如工厂机器群般独立于劳动者并需要劳动者服务于其劳动延伸,而是回归为如分工发展第一阶段的简单工具般的便携设备,可以与劳动者个体实现精微结合与灵活运用,以劳动者为中心延伸其人脑器官,使劳动者能够更好地完成生产任务。

(二)智能机器使人在劳动中回归劳动中心位置

智能机器劳动在继承了机器劳动对体力劳动的替代作用的同时,从生产组织分散化和个人劳动复杂化这两方面对劳动形式形成了新的发展。

首先,与机器劳动的集中化劳动形式相比,智能机器劳动易于组织和实现灵活、分散、有差异的小规模生产。生产制造的场所从大型、高排量、集中使用能源的大型工厂转向分散、低能耗的小型工厂。经历各种信息技术综合发展而形成的智能机器,不再是如自动生产流水线般以大型机器群为中心、由多人共同配合使用的大型劳动工具,而是具有体积小、占地少、能耗低、功能全、过程自动化、使用灵活方便等特点的小型设备,并且可在产品数据模型、生产软件程序等信息手段的辅助下方便而低成本地实现差异化劳动过程。

其次,与机器劳动以机器为中心组织劳动相比,智能机器劳动支持个人劳动复杂化,即由劳动者主导包括生产组织、生产过程执行在内的整个生产过程。以劳动者为中心,智能机器在直接生产过程中是忠实的执行者,在生产组织过程中是随时可从信息平台大环境中取得知识和技巧并进行基于大数据的学习推理和决策建议的参谋者,即智能机器可以帮助劳动者快速而有效地完成脑力劳动。劳动者进行生产组织的独立劳动能力在增强,从而使需求分析、产品设计等复杂的生产组织工作变得容易。

(三)智能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分工形态质演变发展

“任何新的生产力,只要它不是迄今已知的生产力单纯的量的扩大(例如,开垦土地),都会引起分工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第520页。智能机器的形成和发展对生产力的提升将推动分工发展进入第三阶段,即社会分工高级阶段,形成以劳动者为中心、劳动者的脑力劳动与机器劳动共同演化的智能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在这种分工形态所形成的共同劳动中,劳动组织和划分的特点是劳动者重回劳动中心位置,以需求为主导组织生产过程,以智能机器辅助脑力活动进行生产组织,由机器劳动进行直接生产过程,形成敏捷精准的定制化生产。在生产过程中,劳动者不再处于被分配为某个或某组机器之附庸的被动地位,而是主动地根据需要组织和取用机器劳动或智能机器劳动。

智能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可以实现面向需求灵活缔造快速而精准的生产组织,使社会生产力的运用直接从属于个人需求,为实现劳动者的自觉自主性生产提供了坚实的物质技术基础。

(四)有效克服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消极性作用

智能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能够有效克服无效劳动、无序生产和供需失衡等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的消极性作用,在更大程度上实现“按照社会总体和每个成员的需要对生产进行的社会的有计划的调节”*《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第754页。。

首先,智能机器劳动支持下需求挖掘和供需对接难度的降低使需求导向的生产更易实现,从根源上减少了无序生产和无效劳动的形成机会。其次,生产组织小型化和分散化减少了生产规模盲目扩大的可能性,有效抑制了无序生产和无效劳动可能达到的规模。再次,位于劳动中心位置、主导生产过程的劳动者,其个人劳动的复杂化导致其被替代及需求萎缩的可能性减小,甚至会在复杂的劳动过程中不断产生新的需求,降低了供需失衡的可能性。最后,劳动机会的增加降低了劳动者因失去劳动机会而丧失市场交换能力的可能。从直接生产过程中作为无差别体力劳动被挤出的劳动力可以以提供差异化脑力劳动的形式进入需求挖掘、需求表达、需求传递等新的生产部门,并创造更多的劳动机会。

四、发展人工智能产业以落实供给侧结构性改革

人工智能技术和智能机器的发展正在推动形成智能机器大工业分工形态,社会生产组织必将发生改变并对现有产业格局产生深刻影响。把人工智能产业的产业链分为基础设施层、技术层和应用层,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可在不同层次上落实不同的发力。

第一,对人工智能产业链最底层的基础设施层给予资金、政策、人才等全方位大力帮扶。基础设施层决定了包括基础设施、公共服务、人才、技术等在内的整个产业发展的基础厚度,涵盖科学技术研究、科研团队培养、实验室设施建设等基础工作,耗资巨大,超出个人甚至企业承受范围。国家应投入资金、提供政策,支持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的建设和推广,支持高校与科研机构在推动基础和应用研究及人才培养上发挥重要作用,扶持基础的智能制造装备产业建设。进一步地,利用政府力量,对于在市场上具有一定优势的传统行业,引导和鼓励人工智能基础设施在其单项操作或功能上的应用,刺激其对人工智能基础设施的有效需求,甚至优先扶持其实现智能装备改造,加快其向智能制造转型升级的同时,营造对智能装备的有效需求。此外,对于如低端制造业等过剩产能和过剩库存严重的问题产业,在鼓励其充分利用信息网络基础设施及各种公共服务搜寻可匹配的需求的同时,支持其应用行业机器人进行简单重复劳动以代替工人劳动,实现向智能制造转型升级。

第二,对人工智能产业链最高的应用层给予政策上的全面引导,鼓励大众创业、万众创新在这一层面发挥作用,刺激和发展对基础设施层和技术层的有效需求,打造未来服务业雏形。在信息平台大环境下发展如电子商务、微信商务等基于“互联网+”面向全球市场进行需求挖掘的生产劳动新部类,培育中小企业,以吸引包括主动或被动离开低端制造业的各种游离资本和劳动力在内的生产要素投入需求挖掘劳动。把更多劳动投入到挖掘消费者自身巨大的多样性需求中,以产生更多的有效需求。同时,注意如“僵尸企业”等过剩产能在淘汰过程中的重新吸收,用需求挖掘发现新需求并消化旧产能,达到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去产能目标。

第三,在人工智能产业链上层需求驱动和下层有效供给下刺激中间技术层形成正确有效、灵活适应的供给结构。要使技术层在应用中构建要素监控、供给有效的智能生产,以提高全要素生产率,从源头上杜绝产能过剩。

第四,注意鼓励新兴的人工智能产业。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的特点是其自身将创造大量需求,包括对生产生活的各种辅助智能的需求、对多样化的智能工具的需求、对形成高质量有效供给的智能工具的需求、对智能产品不断创新的需求、对已有的智能机器不断提高其环节智能化水平的需求,等等。人工智能技术将进一步与传统产业结合,形成如新型农业、新型服务业的智能机器需求,如智能家居、智能终端、智能汽车等。

第五,应从政策法规、资金、税收、人才、知识产权、放开管制等方面入手,大力营造有利于人工智能领域企业发展的政策环境和制度环境,鼓励企业结合市场和国家需求,促进人工智能技术的基础和应用研究产品化、商业化,实现全产业链的优化和调整。

【责任编辑:于尚艳】

广东省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基于可控利他协作的P2P流媒体系统稳定性增强技术”(S2013040012449)

2016-10-15

F091.9;F124

A

1000-5455(2016)06-0132-07

韩海雯,广西北海人,华南师范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讲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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