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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明时期“新儒家”逻辑思想探析

2016-12-09王艳彪

关键词:宋明理学周敦颐张载

吕 雪,王艳彪

(1.沈阳师范大学 中国北方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中心,辽宁 沈阳 110034;2.沈阳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宋明时期“新儒家”逻辑思想探析

吕 雪1,王艳彪2

(1.沈阳师范大学 中国北方少数民族文化研究中心,辽宁 沈阳 110034;2.沈阳师范大学 外国语学院,辽宁 沈阳 110034)

儒家学说发展到宋明时期被称为“新儒家”。“新儒家”可分为“气学”“数学”“理学”“心学”四个流派:以张载为代表的“气学”流派,以周敦颐、邵雍为代表的“数学”流派,以“二程”、朱熹为代表的“理学”流派和以陆九渊、王阳明为代表的“心学”流派,呈现出了中国逻辑在宋明时期的总体发展脉络。“新儒家”的逻辑学思想和逻辑体系,集中展示了中国古代逻辑发展的特殊性,体现了中国逻辑与文化、历史的特殊关系。

中国逻辑史;“新儒家”;逻辑学

一、“新儒家”在宋明时期的发展

儒家学说自孔孟创始以来就备受统治阶级的推崇。儒学不但对宇宙、道德作知性探究,也讨论人心、人性的内在体验,又对社会、政治进行探索,最终完成对理想人格和精神境界的追求与实践。两千多年来,儒家学说一直是中国学术思想最为重要的组成部分。正如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史新编》(第五册)中提到“儒家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正统思想。”[1]陈寅恪曾认为,在政治体制、生活行为以及日常观念等许多基本方面,即使释、道两教极盛,也未能取代儒家的主导地位和支配作用。反映出中国学者注重把儒家思想作为其学术思想体系的主流趋势。儒家思想发展到宋明时期,被称作为“新儒家”。冯友兰先生在《中国哲学史》(下册)说:“宋明道学家即近所谓新儒家之学”[2]。这里提到的“道学”是以程朱一派人物为代表的学说。然而“道学”的范围要比理学小得多,应该说是理学起源时的名字。我们通常将北宋时期的理学称为“道学”,而到了南宋及明代,随着理学的发展和流派的分化,“道学”之称也只是理学中的一派了。之所以人们习惯称理学为“宋明理学”,是因为理学(新儒家)是在北宋建立起来,而后经过元代至明代最终发展起来的。因此,宋明理学又被称为“新儒家”或“新儒学”,在日本有时也被称为“新儒教”。

(一)“新儒家”的发展阶段

对于“新儒家”的研究,有的学者主张按照时间轴线进行纵向研究,有的学者主张按照派系内容进行横向研究。宋明理学派系之分向来是研究中争论的焦点,主要有最为传统的二系说(即将宋明理学分为以程朱为代表的理学和陆王为代表的心学);张立文先生的三系说(即理、心、气三分法)[3];劳思光先生的三阶段一系说(即认为宋明时期的儒家学者为了排佛排道都自觉地归向孔孟之道,因此可以将他们看作是同一根源)[4];牟宗三先生的三系说(即五峰蕺山、象山阳明、伊川朱子三系说)[5];陈来先生的四系说(即气学、数学、理学、心学)[6]。对于这些划分方法,我们认为陈来先生的四系说最为客观全面,也最易理解。

理学虽然出现在北宋,但是若论其源头则可追溯至中唐时期。中唐时期的韩愈和他的学生李翱是唐代儒学复兴运动的代表人物。韩愈的宣扬道统、推

尊孟子、排击佛教、阐扬《大学》等看法,对宋代理学的创立产生了直接影响。到了北宋前期,政治局面日趋稳定,随着门阀氏族的衰微,大量中小地主阶级开始恢复并活跃起来。社会生产、经济呈现出繁荣的景象。但是冗官冗兵等政治顽症也困扰着时局,社会矛盾展露新的危机。在这种背景下,社会思想也开始酝酿新的变化。在儒、释、道三教并存的趋势下,儒家学者对佛道进行了吸取性、内在式的借鉴方法,从而重新崛起。以革除文坛积弊为首要目的、声势浩大的古文运动与政治革新交相呼应。从此开启了儒学崛起、理学形成的新篇章。古文运动直接催生了经学复苏,作为经学名家的胡媛、孙复、石介被合称为“三先生”,他们积极宣传儒家道统并以简明的文风阐释经学,开始探索传统经学与时代发展相统一的新儒学。为推进理学创立起到了重要作用,也为新儒家崛起准备了大量人才。

到了北宋中期,理学家张载为了对抗佛老,终于建立起气本体论哲学体系,成为气学派代表人物。张载认为“太虚即气”,客观世界是由客观存在的物质实体“气”构成的。有形有相的万物实体本原就是“气”,而无形无相的“太虚”也是“气”,为儒家建立了一种宇宙论的论证。张载还把儒家的人性论建立在“气化论”的基础上,将人的至善之性解释为“天地之性”。用“民胞物与”的观念指导通过道德自律与实践追求人生的意义与价值,将儒家的道德追求提升到一个新境界。

“数学派”的代表人物是周敦颐和邵雍。他们通过研究宇宙本原及构成分析天地、万物、社会、历史的发展规律。邵雍更是先天象数的衍算推演,运用《周易》卦象阴阳生成的消长理论,重新设计了宇宙、社会、万物演变的规则和过程,而“别为一家”[7]。邵雍认为,任何事物都有属于自己的“象”,同时也都具有“数”的性质。万物都在根据“数”的内在规定而不断变化着。通过对数与象二者间的发展变化轨迹观察分析,就能够发现事物的一般规律。邵雍就是通过把这些“象”与“数”相排比配置,从而构造出一个关乎宇宙、社会、历史、万物的庞大又精密的演算系统。这种“数学”的发展较之“气学”更进了一步,企图揭示世界的规律性。

“理学派”是宋明理学发展至成熟阶段的产物,其代表人物是程颢、程颐兄弟与朱熹。他们将宇宙规律与儒家核心伦理紧密结合,将儒家的伦理规则上升为宇宙本体与世界的普遍规律。尤其是被称为理学集大成者的朱熹,以程颢程颐兄弟的理学思想为基础,同时充分汲取其他理学家的思想,通过对理气、心性、知行等问题的讨论,建立了一个庞大的理学体系。这种理性主义精神对宋明乃至中国古代文化的发展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随着理学的发展,“心学派”思想应运而生,并逐渐成为理学研究的另一座高峰。以陆九渊针对朱熹学说进行批判而开始的朱陆之争,背后隐藏的正是“理学”与“心学”流派的思想斗争。他们之间的分歧与争论也深刻影响了理学的发展,陆九渊及后来的王阳明成为“心学派”的代表人物。他们认为“心即理”“心外无理”“心外无物”,想要探求世界的普遍规律不应向外求索,而只需“发明本心”。也就是将朱子格物的认识功能与意义取消,代以为纠正克服内心的非道德意识,从而转向了一种内向性的立场。王阳明在此基础上更提出了“知行合一”“致良知”的道德修养论,将孟子的先天“良知”,发展成履行、推致这种“良知”的“致良知”。更加强调先验道德与实践功能的结合,也就是强调人作为道德主体的作用,如果抛开实践功夫,先天道德也就失去了价值和意义。

气学、数学、理学、心学的发展清晰地显示出宋明“新儒家”总体发展的逻辑脉络,展现了宋明时期新儒家思想从开端、奠基到成熟并最终瓦解的全部过程。

(二)“新儒家”的价值及影响

“新儒家”是儒、释、道三教长期冲突融合的结果,由于它吸收中外文化之长,发展为中国古代文明的高峰,也发展为世界文明高峰之一,进而传播影响东亚、南亚各国[8]。“新儒家”的思想不仅在我国产生了巨大影响,也深深影响了东亚其他国家的思想史。宋明理学传播最为广泛的要数古代朝鲜和古代日本。宋明理学(朝鲜称为性理学)最初传入朝鲜是在高丽王朝末期。据《韩国哲学史》考证,高丽与北宋之间文化交流非常频繁,高丽还曾派出留学生前往北宋进行学习。宋明理学传入朝鲜之后,迅速得到了统治阶级和广大知识分子的认可,取得了统治地位。时至朝鲜中期,宋明理学(朱子学)得到了极大的发展。以李(退溪,1501—1570年)和李珥 (栗谷,1536—1584年)为代表的著名学者在哲学理论、伦理道德、政治文化等各方面全面继承和发展了宋明理学(朱子学)。

宋明理学最初传入日本是在镰仓幕府初期。1199年日本的高僧俊达到宋朝学习佛学和理学长达13年之久,并且在回国之际带回了大量的儒学典籍。之后又有僧人圆尔辨圆到达宋朝,并为日本王朝带回了朱熹的大量著作,向日本学界介绍朱熹和二程的理学思想。与此同时,中国僧侣道隆、普宁、祖元、一山等人也赶赴日本,在讲授佛学思想的同时讲授朱子学,使朱子学在日本很快得到了传播。

在日本的江户时代,理学研究形成朱子学派、阳明学派、古学派和折衷学派共同发展的局面。著名的有京都朱子学派的藤原惺窝(1561—1615年)和林罗山 (1583—1657年),海南朱子学派的山崎暗斋(1618—1682年),海西朱子学派以安东省庵(1622—1701年)和贝原益轩(1630—1714年)为代表。阳明学派以中江藤树(1608—1648年)和其门人熊泽蕃山( 1619—1691年)为代表,到了日本江户时代,佐藤一斋( 1772—1859年)和大盐中斋(1792—1837年)更致力于推行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和“致良知”思想,宋明理学就这样在日本得到全面的继承和发展。

二、中国逻辑思想研究的特殊性

中国古代逻辑思想在世界逻辑发展史上有着重要的地位和价值。早在两千多年前,中国古代的思想家就提出了相当深刻而全面的逻辑学说。然而在与亚氏逻辑和印度因明相比较时,我国古代逻辑显得更为朴素。因此,对于中国逻辑研究的对象、范围、方法都必须要充分考虑到中国逻辑的特殊性问题。

温公颐先生曾说:“我认为研究中国逻辑史,不能只停留于比较研究的阶段,而必须深入到中国逻辑理论的内容,遵循历史与逻辑相统一的原则,阐述中国逻辑发展的真正历史。”[9]温先生还指出,“我们写历史不是为了历史,最重要的是要从历史本身的研究过程中,找出其中的发展线索,以及每一个发展阶段上所出现的主要问题,然后再分析这些问题产生的客观条件和社会原因”[9]。这就要求我们拓宽及深化中国逻辑史的研究。

崔清田先生在《逻辑与文化》一文中指出:“文化的整体性决定了文化及逻辑间不容否认的客观联系”,“逻辑涉及了文化中更为深层和本质的东西,因此,逻辑与文化的关系尤应给予关注。”“文化是由相互联系的诸多要素结合而成的有机整体”[10]。文化的这种系统性和整体性表明,包括逻辑在内的诸文化要素,是系统整体文化赖以生存的基础,对文化的发展、演化有重要的影响和作用;反过来,作为文化组成要素的逻辑,只有在系统和整体中才能获得生成和发展的依据,显现其意义。文化与逻辑之间存在着相互依赖的关系。离开这种关系,二者的存在将失去前提,我们对二者的理解和说明也将发生极大的困难。“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特的思维方式;思维方式的差异正是构成不同文化类型、不同民族社会的重要原因之一。”“只有依托于逻辑孕育、生成并受其制约的文化我们才能对不同逻辑传统的特点以及它们之间的相异之处有所认识并给出有根据的说明”[10]。

综上,中国古代逻辑与中国古代政治和哲学思想始终非常紧密地结合在一起,是大多数学者所认可的。也正是由于中国古代思想家比较重视政治伦理道德的实践功夫,而相对轻视思维理论研究,因此在某种程度上阻碍了中国古代逻辑的发展。

正因如此,本着拓展逻辑史研究视域并用逻辑的观念审视中国逻辑史,我们以更鲜明的视角将中国宋明时期“新儒家”的逻辑思想还原到北宋至明末的历史、哲学背景中去。这可以看作是在上述观点指导下所做的具体工作,也是从一种较新的角度对中国古代逻辑(思想的)特殊性和对中国古代宋明理学研究有意义的探索。

从宋明理学(新儒学)的萌芽、发展、成熟、瓦解的脉络中采用文本分析的方法详细挖掘中国古代逻辑思想,并探讨古代逻辑思想与理学思想的相互影响,既能系统地厘清宋明时期中国逻辑思想的发展,又能够分析逻辑思想与理学哲学思想之间的联系。打破了以往研究宋明理学研究的固有范式并且扩展了中国古代逻辑思想史的研究范围,进一步深化中国古代逻辑思想的研究。

三、宋明时期“新儒家”代表人物的主要逻辑思想

(一)“气学”代表张载的主要逻辑思想

张载(1020—1077年),字子厚。祖籍大梁,生于长安,因久居陕西凤翔县横渠镇讲学,故称横渠先生。因弟子多是陕西关中人,因此多称张载的学派为“关学”。

张载青年时期受教于范仲淹,从此潜心研究儒学《中庸》,颇有心得。为了对当时盛行的佛老之说进行批判,建立了著名的气本体论的哲学体系。张载认为“气”是充满整个宇宙的实体,宇宙的构成主要分为太虚、气、万物三个层次。三个层次间又可以相互转化运动。太虚聚而为气,气聚而为万物;万物散又为气,气散又成太虚。在气学本体论基础上,张载秉承着唯物的元气一元论。在他的著作中不乏逻辑思想的光芒。

对于语言能否把握宇宙发展规律的问题,张载充分肯定了逻辑思维的认识作用,认为语言是能够表达客观事物以及宇宙发展的终极规律的。“学未至乎知德,语皆有病。形而上者,得辞斯得象矣,故变化之理需存乎辞。言,所以显变化也”[11]。这说明,张载认为在一种理论还没有成为本人的德行时,说话的时候难免都会有毛病。然而变化的道理还是需要用语言来表达的。这就充分肯定了逻辑思维在表达真理中的认识作用。

张载在《易说·系辞上》中指出“辞”“象”“道”三者的关系,《系辞》所以论易之道,既知易之道,则易象在其中,故观易必由《系辞》。也就是说《易》的《系辞》就是论述《易》之道的,人们掌握了辞就掌握了易

象,道就是象的规律。

张载还在《易说·系辞上》中提到“乾坤交通,因约裁其化而指别之,则名体各殊,故谓之变。推行其变,尽利而不遗,可谓通矣”。这意味着张载已经认识到因矛盾运动而分化成为世间万物,人们可以通过不同的名称来特指它们,并作出推断,显示变化的道理。这就涉及到了“名”“辞”“推”三者的辩证关系问题,通过这样的解读也就使《易》的逻辑思想得到进一步发展。

张载比较客观地承认了感性经验和后天知识的作用,提出了“圣人仰视俯察,但云知幽明之故”[12]的看法,这就表达了通过多接触事物和更加深入地观察事物就可以了解和认识到事物变化的原因。而在张载的认识论中也始终坚持着这种“仰视俯察”的方法来探究宇宙间事物的因果联系,这表明张载已经具有初步的归纳意识。

(二)“数学”代表周敦颐、邵雍的逻辑思想

周敦颐(1017—1073年),原名敦实,避宋英宗(原名赵宗实)讳改为敦颐,字茂叔,湖南道州营道人,谥元,后人称元公。周敦颐因晚年在庐山莲花峰下建濂溪学堂讲学,故被求学者称为濂溪先生。周敦颐一生的著作不多,现存仅有《太极图说》《通书》和少量的诗文。

周敦颐在宋明理学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理学的创立者程颢、程颐在青年时期都曾求学于周敦颐,因此在《宋史·道学传》中周敦颐也被列为道学之首,后世学者们称其为“道学宗主、理学开山”。纵观《太极图说》和《通书》不难发现,周敦颐从宇宙观入手,试图建立一个阴阳、太极、动静的宇宙体系。然而落脚点却没有停留在宇宙论上,而是强调“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立人极焉。故圣人与天地合其德,日月合其明,四时合其序,鬼神合其吉凶。”[13]《通书》中也反复强调“诚”的核心思想。这就将关于天的认识转向了关于人的理解,将宇宙论过度到了伦理学。“正是由宇宙观到伦理学这种理论的逻辑结构,才是使周敦颐被尊为宋明理学开山祖的道理所在。”[14]

周敦颐不仅是理学开山,他的思想中还蕴含着初步的逻辑思想。周敦颐的“太极图说”中提出了太极(混沌)——阴阳——五行——万物的逻辑系统。周敦颐的宇宙系统是以象数为依据进行的理的推衍,自觉运用了演绎推导的逻辑方法。这里首先隐含着将宇宙按一定原则分类的逻辑思想。将宇宙中混沌的状态定义为“太极”,而后将“太极”元气运动分化物定义为两类即“阴阳”,之后又将宇宙元素按属性分类即“五行”。最终呈现出由“太极”为一演绎出“阴阳”为二再演绎出“五行”为多后演绎出万物这样一种逻辑架构。

在探讨宇宙本体时,周敦颐还创造性地用“一”和“万”形象地阐释了宇宙生成的原则:“二气五行,化生万物。五殊二实,二本则一。是万为一,一实万分。”[15]指出了“一实万分”的初步的演绎思想。这在逻辑的层面上表明周敦颐自觉地将宇宙分为整体与部分,将万物划归一般与个别,也可以说将世界整理为类属与种。他的这种认识客观上不但丰富了我国古代“类”的概念,而且为“二程”的“理一分殊”理论的提出奠定了基础,还为朱熹著名的“理一分殊”形而上学的演绎系统提供了归纳法和演绎法等逻辑方法的原始依据。

邵雍(1011—1077年),字尧夫,死后赐谥号康节,后人称康节先生。自号安乐先生、伊川翁。北宋时代著名的易学家和哲学家,以象数见长。邵雍吸收了中国传统的“类”概念,并通过对“类”的范畴加以解读用以作为推类乃至象数推演的依据来完成他神秘而伟大的象数学体系。

“万物各有太极、两仪、四象、八卦之次,亦有古今之象。阴阳分而生二仪,二仪交而生四象,四象交而生八卦,八卦交而生万物。故二仪生天地之类,四象定天地之体,四象生八卦之类,八卦定日月之体,八卦生万物之类,重卦定万物之体。类者,生之序也;体者,象之交也。……是故,日月一类也,同出而异处也,异处而同象也。”[16]

邵雍将万物分“类”,其依据是由阴阳交替运动而生出两仪,两仪相互交错而生四象,四象交错运动而产生八卦,而八卦相交而产生世间万物的不同之“类”。也就是说,万物的“类”是由“八卦”所产生的,从而认识到“类”就是万物根据不同属性而区分的,是根据次序或者顺序不同来表示不同的事物。邵雍认为世间万物虽然各异,但只要某一方面的性质相同或相似就可以认为它们同属一类。认清了“类”,就可以“以类而推”。

邵雍在此基础上还提出了“数推”思想,根据复杂的公式和大年历法的规则来推知社会、历史的发展进程。在这种象数推衍中,也包含着一些合理的因素,运用了算数级数和等比级数的原理和方法。在

《伏羲八卦次序图》《伏羲八卦方位图》《伏羲六十四卦次序和方位图》等图示中也能明显看出二进制的原则,体现出了初步具备二进制数列思想和运用。

邵雍的八卦符号与二进制码、十进制码对比图

(三)“理学”代表“二程”、朱熹的逻辑思想

程颢(1032—1085年),字伯淳,世称明道先生。程颐(1033—1107年),字正叔,世称伊川先生。程颢、程颐被世人称作“二程”,他们被尊为正统理学派的真正奠基人。

“二程”的逻辑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事物,莫不以类聚”“事则有类,形则有群,善恶分而吉凶生”“格物穷理,非是要穷尽天下之物,但于一事上穷尽,其他可以类推”的这种类推思想。

“二程”还沿袭了传统儒家的“正名”思想,提出了“因事以制名”“有名则有实”的名实观。“有实则有名。名实一物也。若夫好名者,则徇名为虚矣。如’君子疾没也而名不称’,谓无善可称尔,非徇名也。”[17]提出了有时则有名的看法,主张名实相符的正名原则,这种看法在逻辑上也是应当予以肯定的。

朱熹(1130—1200年),南宋理学集大成者,尊称朱子。朱熹继承了“二程”的客观唯心主义思想,世称“程朱理学”。在朱熹的著作中也闪耀着深厚的逻辑学思想的光辉。首先在谈“理”与“气”的关系时设定了“理在气先”的逻辑预设,发展了“理一分殊”说,客观上提供了归纳法和演绎法的理论依据。在为学方法上主张“自下面做上去”以及“自上面做下来”,体现了逻辑学上的归纳法思想和演绎法思想。并且在讲学中提出了“是非不能两立”和“必有一真”,体现了矛盾律和排中律的逻辑学认识。

朱熹还在《诗集传》中对“赋、比、兴”做了定义,言简意赅,对后世影响较大。他说:“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也”“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词也”。朱熹对“比”的定义,继承了先秦诸子的学说,特别强调“彼物”与“此物”这两项内容,初步具有了从结构上阐释“比”的思想。

(四)“心学”代表陆九渊、王阳明的逻辑思想

在20世纪70年代末期,逻辑学家们如汪奠基、周文英等普遍认为“心学”思想家陆九渊(1139—1193年,南宋著名的理学家、思想家和教育家)、王守仁(1472—1529年,自号阳明子,学者称为阳明先生,明代理学中最具影响的思想家和“心学”运动的代表人物)等人是完全的主观唯心主义者,因此在逻辑层面把他们的学说划归“心学派”的反逻辑思想加以批评。然而在摆脱了特定历史时期的禁锢后,在文献整理中还是不难发现“心学派”思想中也闪烁着逻辑的光芒。

陆九渊在谈对“心”的认识时预设了“本心”,也就是先验的道德意识。这种逻辑在先,成为陆九渊“心学”理论的基础,也说明逻辑思维方式的自觉运用。在谈到“心即理”时,陆九渊提出“圣人与我同类,此心此理谁能异之”的看法。说明陆九渊已经自觉地将人按照“心”来分类,初步运用了以类分之的方法。谈到“格物”时,他认为“格物者,格此心也”也就将“格物”转化为了“格心”。而对“格心”提出的要求是“穷尽此心皆备之理”,也就将全面考察作为了归纳的前提。在谈到对“理”的认识时,陆九渊对“理”进行了客观解读,承认“理”的客观性和普遍必然性,体现了辩证思维的方法。在著名的“义利之辨”中,陆九渊认为志向、动机决定所习,所习又决定思想。动机“义”则所习“义”,动机“利”则所习“利”,因此要求人们首先确立正确的精神世界中的价值,这也体现了按照“动机”分类并推理的逻辑思维方式。

王阳明提出的“心学”理论是明代中期儒学研究的主流,也是宋明理学中与朱熹并立的一个高峰。其学术思想中的核心“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理论充分体现了中国传统思维方式——主体思维的倾向。王阳明“心即理”把“心”定义为先验的道德意识,把“理”定义为一种“当然之理”即一种道德法则,因此“心外无理”。并且还提出“心外无物”的命题,王阳明把“物”定义为“事”,也就是指构成人类社会实践的各种活动的总和。这表示意识是对象的意识,事物不能脱离主体,一切活动都是意识参与下指导下的活动,强调意识与对象的不可分离性。这使得“心即理”说展示出一种明显的内向思维特征。他将“格物”转化为“格心”,认为人人都能够通过自我反思达到圣人境界,以自身为对象的自我反思把自我认识、自我觉悟当做人生的首要任务。由此,从朱熹的经典研究和自然事物考察完全转向了一种内向型立场的修养。

王阳明在谈到“知行合一”“致良知”时又呈现出一种强烈的主体实践型经验思维的特征。“知行合

一”并非指二者完全等同而是指二者不能割裂。“未有知而不能行者,知而不行只是未知”“真知即所以为行,不行不是谓之知”既从道德层面也从一般认识活动的层面解释了知与行的关系,强调人的认识来源于实践。“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是行之主意,行是知之功夫”主张没有脱离行的独立的知,也没有脱离知的独立的行。知以行为实现手段,行以知为指导。离开了实践“知”就是毫无意义的,因此要求扩充“致知”并且必须要诉诸实践,进行“为善去恶”的功夫。

总之,宋明时期“新儒家”的发展为逻辑思想发展提供了丰厚的土壤和优越的环境,使得理学背景下的逻辑思想在整个中国逻辑史的长河中闪烁出异样的光芒。而宋明时期逻辑思想的发展又深刻影响着理学的成长、成熟,使宋明理学成为儒家学说中与孔孟并立的另一高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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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 the Logical Thoughts of“New-Confucianism”during Song and Ming Dynasties

Lv Xue1,Wang Yanbiao2
(1.Cultural Study Centre of Northern Ethnic Minorities,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 Liaoning110034; 2.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s,Shenyang Normal University,Shenyang Liaoning110034)

Confucian doctrine during Song and Ming Dynasties was called“New-Confucianism”which can be divided into four schools:“Qixue”“Shuxue”“Lixue”and“Xinxue”.Zhang Zai,Zhou Dunyi and Shao Yong,Cheng Hao,Cheng Yi and Zhu Xi,Lu Jiuyuan and Wang Yangming are the representatives of the above-mentioned schools respectively.Their thoughts reflected the development of Chinese logic.The logical thoughts and logical system of the“New-Confucianism”show the particularities of ancient Chinese logic and demonstrate the special relationship among Chinese logic,Chinese culture and Chinese history.

history of Chinese logic;“New-Confucianism”;logic

B244,B248

A

1674-5450(2016)06-0035-06

【责任编辑:赵 践 责任校对:赵 伟】

2016-09-01

辽宁省教育厅科学研究一般项目(W2015346)

吕雪,女,辽宁沈阳人,沈阳师范大学讲师,南开大学中国逻辑史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传统文化与中国哲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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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山冷燕》中的儒家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