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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身份视角浅析沙博理的译作特点

2016-12-06蒋露璐

长江丛刊 2016年24期
关键词:译作身份文化

蒋露璐

文化身份视角浅析沙博理的译作特点

蒋露璐

沙博理作为新中国成立以来重要的一位翻译大师,为中国经典文学走出国门做出了重要的贡献。他由美国移民到中国,并在中国定居从事翻译。对自身文化身份的认知令他形成了独特的翻译风格。本文尝试从文化身份角度探析沙博理如何在时代背景的局限下发挥自己的翻译风格。

沙博理 文化身份 译作

一、前言

沙博理这三个字对于任何稍微接触过翻译的人来说绝不会感到陌生。由这位大师翻译的沙版《水浒传》,英文名Outlaws of The March早已被译界奉为经典,得到很多国内外知名学者极高的评价。当然,作为新中国成立伊始第一批来到中国的“外来”翻译家,他跟中国一起经历了60多年的风风雨雨,在中国书写下了属于自己的传奇。

沙博理,原名Sidney Shipory,1915年出生在美国布鲁克林的犹太家庭里。凭借勤劳精明的犹太血统,沙博理一家在经济大萧条,私酒倒卖盛行的美国依然能够怡然自得的生活。20世纪30年代沙博理跟随父亲的脚步踏入华尔街的律师行业。当时的华尔街为了充满了金钱腐朽的味道,为了个人利益而不惜出卖道德操守的行为司空见惯,律师更是罔顾法纪,为了胜诉可以不择手段。沙博理对此感到很失望,后来回到父亲的事务所工作,枯燥乏味的律师生涯也完全令他提不起兴趣。因此,当二战的征兵令送到他跟前时,他毫不犹豫的参军了。当时的沙博理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战争为他和中国结下了不解之缘。40年代美国卷入二战,出于战略需要他们挑选大批士兵学习各个国家的语言。沙博理被安排加入中文班,从此他便对这个古老的东方大国产生了兴趣。二战结束后,沙博理放弃继承父亲的律师事务所,转而继续学习中文,也是在这一段时间,他认识了很多中国朋友,并在他们的建议下到中国“看看”。

1947年沙博理带着500美元退役费来到中国,当时,他并不知道他会被卷入中国轰轰烈烈的革命之中。初来中国的沙博理在第一年便结识了他后来的妻子---凤子。在她的影响下,他以国际友人身份的优势参加过共产党的地下活动。新中国成立后,沙博理决定以翻译家的身份永久定居在中国。本文主要关注沙博理作为一位外来译家,他是如何在特殊的时代背景下,以他的文化身份来解读中国的经典著作。

二、沙博理文化身份解读

文化身份是一位较为复杂的概念,但其核心是价值观念。文化身份和定位一方面受原属国社会文化的制约,当迁徙到不同于本族的文化环境后,受到新环境的熏陶,价值观和思维方式又会发生相应变化,其文化身份和定位也会受到居住国政治、经济、意识形态等各种复杂社会因素的影响。(付文慧,2013)新中国成立初期,外文出版社招募了一批来自世界各地的外来译家进行国家形象和文化的宣传活动。沙博理以外来专家的身份留在中国工作,并在1963周恩来总理亲自批示,成为第一批拥有中国国籍的美国人。由原来的美国商业律师变为新中国的文化工作者,沙博理的文化身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而他对自身文化身份的认定会对他的翻译风格起到重要的影响。

(一)本土美国人

沙博理的第一个文化身份是一个土生土长美国人,英语是他的母语。因此,在翻译过程中他不可能完全跳脱出母语对他的影响。由于母语的影响在翻译初期对他造成很大影响,有时令他无法准确找到目标语与母语中的文化对等词,因此不免牺牲文本信息来增强文本的可读性。但随着对中国文化越来越深刻的理解,母语的积极影响便越来越明显。最能起到代表作用地便是他的《水浒传》译版。译者在合理地处理该文本庞大的信息量的同时,尽最大可能保留了原文的语言风格,同时又减少了译入语读者的负担,成为了译界的经典之作。

(二)中国公民

沙博理虽然是一位美国犹太人,但他的中国文化的理解和热爱并不逊于传统的中国人。自1947年来到中国,沙博理见证了中国最重要的60年建设时期。40年代的革命时期,50年代的大跃进时期,60年代的文革时期,70年代后的改革开放,他与他的家庭都是这些重大历史事件的一部分。在接受访谈时他曾说过“我翻译《新儿女英雄传》后很受感动、受教育。虽然原著在文学上有不足之处,但确实反映中国人民在很危险、很不利情况下,敢于斗争,包括妇女。作品很怪,在水上不是在山上,他们也想办法抗战,且各人都不同,都很可爱,都动脑子,天不怕地不怕。”(洪捷,2012)足见他对中国革命的钦佩之情。正是这样的情感促使他不断地了解中国,用余生将中国的文化和社会发展介绍给世界各国。另一方面,他当时所处的工作环境聚集了代表主流文化的著名学者、作家,如杨宪益、戴乃迭等,对他的文化理解工作起到了很好的帮助。在后期的翻译作品中,他更多的是站在中国文化人的角度来进行对外翻译宣传工作,而母语的惯性成了有效的辅助工具。

(三)政府工作人员

沙博理对译文的选择和处理还受到另一个文化身份的限制---政府工作人员,也就是我们现在俗称的公务员。首先他本身的政治觉悟就很高。在外文社工作时期,外来专家们也需要阅读基本的政治理论书刊---马克思、恩格斯、毛泽东等;每星期花上两个下午开政治研讨会;办公期间也会不定时向上级报告重要问题;工作会议时会进行自我批评和互相批评。(沙博理,2006)译者本身有着较明确的政治立场,译本的选择和翻译基调多多少少会受到影响。同时外文出版社作为政府机关,对翻译流程的控制是十分严格的。沙博理的大多数译作是受外文社的委托,从译稿的完成到审阅再到最后出版需要经过层层监督和把关。因此,沙博理的译作大多数都带有当时主流的官方意识色彩。

三、译作特点

沙博理翻译大量的中国经典文学作品。在新中国成立之初,这极大地帮助中国文学走出国门,让世界更加了解中国的传统文化。同时译学界也对他的翻译风格进行过大量的研究,尤其是《水浒传》的译本,分为五卷收录进大中华文库。由于特殊的时代背景,沙博理的译作无论选材和翻译风格上有着鲜明的阶段性。

五十年代初的新中国为了对外树立良好的形象,外文出版社总理成立的《中国文学》杂志,对外输出的作品以抗战题材为主,来彰显战争时期革命英雄英勇无畏、正义凛然的高大形象。因此沙博理的译作以《新儿女英雄传》、《铜墙铁壁》、《平原烈火》、《保卫延安》、《林海雪原》等当代英雄主义题材为主。在翻译这一批译作时,沙博理灵活的采用增译和省译等方式来突出文学人物的优点,同时又尽可能掩饰他的缺点。沙博理翻译初期的其他作品中也有大量的删减原文俚语、俗语等现象。以现在的标准来评判当时的翻译风格,沙博理在很大程度上违背了忠实原则。而这种故意违背原作的翻译风格一来是为了呼应当时的时代主题,二来沙博理来到中国的时间并不久,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并不是很深入,其翻译生涯也才刚刚起步,手法略显生疏,翻译的方法更多地是站在外国读者的角度上考虑。再者由于宣传时间紧迫,译者作为“外国专家”,没有太多的时间对逐词逐句进行研磨考究,因此翻译忠实度的偏离还是情有可原的。

而到文化大革命时期,沙博理已经在中国带了几十年,同时也为中国的翻译事贡献了几十年,对文学作品的翻译也逐渐得心应手。这一时期的中国文坛却逐渐沉寂下来,老舍等大量当代作家受到了四人帮的迫害。没有优秀的作品出现,中国翻译界也不如50年代初那么活跃。关于这一时期沙博理(2006)在他的自传《我的中国》中有过一段描述“我一直将当代小说翻译成英文,而现在实际上没有新的作品,难得写出一点,也是人为地应付政治的、枯燥的”。由此可以看出,当时翻译的选材是极其有限的,译者在翻译的过程中受到了很大的限制。沙博理在翻译古典小说《水浒传》时,政治意识形态的控制十分明显,尤其是在选择翻译版本的问题上。根据沙博理的自述,外文出版社一开始选择的是金圣叹版本,然而该版本只记录到前七十回梁山反宋的经典情节,被当权者认为有推翻社会主义之嫌,于是沙译版最后加上容与堂的后三十回版本。虽然迫于当时党政压力,沙博理在翻译水浒传过程中要尽量避免刺激当权者的神经,但他的译本一经问世,便广受好评。沙博理的《水浒》译本在做到了语言通顺自然,不但达到了有效的跨文化交际目的,同时还尽最大可能保留原文的信息。尤其水浒中的108个人物各个个性鲜明,他们在原文中的绰号不仅体现了人物的能力和性格,还蕴藏着较为浓重的文学艺术和传统文化,翻译的难度极高。沙博理主要采用直译的方式将原文的信息表达出来,如混江龙李俊,沙译Turbulent River Dragon, 催命判官李立,沙译Hell’s Summon。梁山的人物本就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所化,沙博理在译语文化中寻找到穷凶极恶的、混乱的文化意象来对应人物的绰号,如Dragon, Hell等。这不仅是出于对原文的尊重,也是通过这种异质化的方式来展现中国的人名文化。刘克强(2014)通过平行语料库对沙博理、赛珍珠、杰克逊、登特四个译本进行过对比。在词汇密度及实词占总词符的比例沙博理的数据显示为最高,达到54.3,而频率参数及高频词占库容的比例为四者最低为1473.9。实词比例与高频词比例是衡量文本信息量的重要参考工具。从上述的数据比较可以看出,沙博理在这一时期的翻译侧重对原文做到最大程度的忠实,尽最大可能处理好原文中的文化因素以及信息的完整传递。

改革开放后,译者的主动权大大地增加,沙博理翻译题材的选择范围也逐渐扩大。这一时期他的译作主要集中在反应当时人民艰苦生活的短篇小说,如春桃、湖畔儿语等。此时沙博理的工作重心已经不再翻译上了,因此出版的译作并不多,唯一一篇重要的翻译作品便是《我的父亲邓小平:“文革”岁月》。译文中出现了大量的语内增译和注释,从侧面反应沙博理的翻译特点依旧是对文化的传递和信息的处理,只不过这一时期译者有较为自由的翻译空间,能够在更大的程度上操纵文本。

综上所述,沙博理的翻译的最大特点便是通过各种灵活的手段操纵文本,以最小的代价来呈现原文最大的信息量,尤其注重让受众了解原作的文化背景。翻译初期的时候对文化现象的处理并没有那么得心应手,因此译作归化翻译程度很高,但后期渐入佳境,更加注重译文的异质化。当然,沙博理的作品中带有较强的政治性,以现在的评判标准来看,其大部分译作受到时代因素影响较深,但这并不影响其译作的艺术性。

四、结语

沙博理是中国翻译史上一位特殊的翻译家。他利用多重的文化身份灵活多变地翻译了大量的中国文学,为中国经典走出国门做出过重要贡献。其翻译作品虽然带有明显得时代和政治色彩,但却不失为译界的上乘佳作。他的大多数作品也作为译界经典供无数翻译工作者们学习研究。

[1]Sidney Shipory. Outlaws of The Marsh[M].北京:外文出版社,1980.

[2]陈雪飞.跨文化交流论[M].北京:时事出版社,2010.

[3]付文慧.多重文化身份下之戴乃迭英译阐释[J].中国翻译,2011(06).

[4]刘克强.对维度对比研究《水浒传》四英译本翻译特征[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4

[5]沙博理.我的中国[M].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06.

[6]施耐庵,罗贯中.水浒传[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3.

[7]夏莲.从沙博理看翻译行为和文化身份的关系[J].芒种,2012(06).

[8]洪捷.五十年心血译中国--翻译大家沙博理先生访谈录[J].中国翻译,2012(04).

[9]任东升.沙博理:中国当代翻译史上一位特殊翻译家[J].东方翻译,2011(04).

[10]李美.母语与翻译[M].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8

(作者单位:浙江师范大学)

蒋露璐(1991-),女,汉族,浙江温岭人,在读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国语言文学翻译学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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