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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汉书·艺文志·诗赋略》的文体思想内涵

2016-12-06王晓杰

长江丛刊 2016年24期
关键词:诗赋歌诗班固

王晓杰

浅析《汉书·艺文志·诗赋略》的文体思想内涵

王晓杰

班固编纂的《汉志·诗赋略》,分“赋”四类和“歌诗”一类,反映了诗赋有别的文学文体观,同时贯穿着经世致用的思想。班固将文学文献单独著录,把文学从经学、史学中分离出来,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班固文学思想的进步性。

《汉志·诗赋略》 班固 文体 文学思想

《汉书·艺文志》是我国史志目录的开山之作,清朝状元金榜曾说:“不通《艺文志》,不可以读天下书。《艺文志》者,学问之眉目,著述之门户也。”①《汉书·艺文志》在目录学史上的巨大作用可见一斑,历代研究者也从注释、考证到目录学、辨伪学等不同角度对其进行研究。《汉志·诗赋略》著录了汉代大部分的赋作及歌诗,是研究汉代诗赋的重要文献。本文侧重从《汉志·诗赋略》所著录作品的文体方面的特征进行探究,简要分析《汉志》中反映出来的文学文体观念。

一、《汉志·诗赋略》的基本著录情况

对于《诗赋略》的性质和反映出来的文学观念,应当首先从其所著录的诗赋的基本情况开始。《汉书·艺文志·诗赋略》分为五个部分,即屈原赋之属、陆贾赋之属、孙卿赋之属、杂赋以及歌诗。首先为屈原赋类,著录包括《屈原赋》在内共二十家,三百六十一篇;其次为陆贾赋类,著录包括《陆贾赋》在内共二十一家,二百七十五篇,入杨雄八篇;再次为荀卿赋类,著录包括《孙卿赋》在内共二十五家,一百三十六篇;再次为杂赋类,著录包括《客主赋》在内共十二家,二百三十三篇;最后为歌诗类,著录包括《高祖歌诗》在内共二十八家,三百一十六篇。《诗赋略》共著录诗赋一百零六家,一千三百二十一篇,其中入杨雄赋八篇。

在《诗赋略》的五个类别中,除了屈原赋类、陆贾赋类、荀卿赋类这三类明确标明了作者以外,后两种杂赋和诗歌均无作者说明。此外,在陆贾赋类中,《骠骑将军朱宇赋》也并没有标明具体的篇章数,但是此类最终标明的一百三十六篇,推测应该是将这一家赋以一篇进行计算的,后世研究者对此赋的研究多集中人名考证上。另外,在《汉书·艺文志》的分类中,每种每类之后都有小序,每略之后有总序,这些小序和总序简要介绍了学术的来源发展、优缺是非等,是理解先秦至西汉这一时期的文化发展的重要材料。然而,《诗赋略》中只有个总序对诗赋类作了简要的介绍,每小类之后却没有专门的小序,后世对《诗赋略》这样的分类法也有很多不同的研究和猜测,班、刘对此均无只言片语的交代,因此今天已经无从可知了。总体说来,古今研究者的研究热点则主要集中在诗赋五种之分类及类例,从姚振宗、章太炎等人的“风格论”,到章必功、汪祚民等人的“品级论”,再到熊良智、吴光兴的以“风、雅、颂”三体分类,或考虑收藏书的次序、位置,诗赋略类例研究的角度从作家作品风格向学术、文化乃至校书角度转变,逐渐从具体作家作品到开始着眼当时文化学术大背景。

二、《汉志·诗赋略》的文体观

《汉志·诗赋略》前四类是赋,最后一类是歌诗,这种将诗与赋分开来著录的做法首先便说明在班固看来,诗赋是不同的文学形式。从《 诗赋略》的基本著录情况来看,四类赋的最后一类为“杂赋”,这与《诸子略》中的“杂家”有一定的对应关系。而在“歌诗”一类,也著录有《杂各有主名歌诗》十篇、《杂歌诗》九篇,张舜徽即认为,《杂各有主名歌诗》十篇、《杂歌诗》九篇这两类和《黄门倡车忠等歌诗》十五篇,应著录在“歌诗”的最末,而现有的顺序,则是后世传抄过程中造成的错乱。②这样,这些“杂歌诗”就和赋类的杂赋形成了对应,于不同类中的运用形成的这种对应关系,反映了刘向对于“诗赋”不同于诸子,同时诗赋有别的观点。

《汉志·诗赋略》序云:“传曰:‘不歌而诵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言感物造端,材知深美。可与图事,故可以列为大夫也。古者诸侯卿大夫交接邻国,以微言相感,当揖让之时,必称《诗》以谕其志,盖以别贤不肖而观盛衰焉。故孔子曰:‘不学诗,无以言也’……自孝武立乐府而采歌谣,于是有代赵之讴,秦楚之风,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以观风俗,知薄厚云。”③而在《六艺略》的“诗”类小序中,又有这样的表述:“《书》曰:‘诗言志,歌咏言。’故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④可见,从传播的方式上来说,诗赋是不同的:诗可入乐而歌,赋则只可诵读。从诗赋的社会功能上来看,《诗赋略》总序在追述赋之起源与诗的发展渊源时说:“春秋之后,周道浸坏。聘问歌咏,不行于列国。学《诗》之士,逸在布衣,而贤人失志之赋作矣。大儒孙卿及楚臣屈原,离谗忧国,皆作赋以风,咸有恻隐古诗之义。其后宋玉、唐勒,汉兴,枚乘、司马相如,下及扬子云,竞为侈丽闳衍之辞,没其讽谕之义。是以扬子悔之曰:‘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如孔氏之门人用赋也,则贾谊登堂,相如入室矣,如其不用何?’”③指出《楚辞》及后世之赋都是从《诗经》发展而来,屈原、荀卿之赋尚存讽喻之义,而宋玉以下至汉代大赋家枚乘、司马相如、扬雄等,其作品皆“没其讽谕之义”,丢失了《诗经》“兴、观、群、怨”的政教传统;而在后面对“歌诗”的评价则是皆可以“观风俗,知薄厚”,指出了诗赋二者的相异之处。从艺术形式来看,根据《诗赋略》序文的表述,赋的一个重要特点便是“丽”,即赋重形式美、体制雍容宏大、语言华丽,极尽铺张之能事,而“歌诗”则继承了《诗经》的“缘事而发”创作精神,诗人“感于哀乐”之后抒发的情感,重抒情而不重形式。因此,《诗赋略》中所反映出来的诗赋观,包含了传播方式、社会功能以及艺术形式等方面的不同,反映了班固诗赋不同体的进步文体观。

三、《汉志·诗赋略》的文学思想观

纵观《诗赋略》,可以看出班固的重点在赋,总序开篇即是“传曰:‘不歌而诵谓之赋,登高能赋,可以为大夫。’”③,就此定义了“赋”究竟所为何事。之后的部分着重说明了赋的产生及功用,即“贤人失志”③而后赋作,又谓屈原“做赋以讽”③。此外,序文引用杨雄“诗人之赋丽以则,辞人之赋丽以淫”③的观点来佐证赋体的时代演变。《诗赋略》的总序在结尾部分 以“皆感于哀乐,缘事而发,亦可观风俗,知薄厚”③这寥寥几句准确评论了汉武帝立乐府采歌谣的现实作用,可见诗赋的政教作用贯穿始终。诗赋是作为政治的附庸而创作的,为现实政治服务是其发生和传播的重要依据,“观风俗,知薄厚”而诗赋作。这一思想的形成与先秦时期的文学观念不无关系,与班固所处的时代社会观念密不可分。

《诗大序》有言,“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故正得失,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这代表了汉人的诗学观:诗之作用在于明教化、正德行、移风俗。不仅西汉是这样,东汉亦如此。班固不仅在《离骚赞序》中评价屈原及其《离骚》时指出文学对政治的讽谏作用,在《汉志·诗赋略》也一再强调文学作品的社会政治功用应放在首位,这些观点与传统的儒家诗论相一致。班固所处时代的思想文化氛围和正统文化决定了这一观念的产生和强化,自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儒家经学的主体地位就不断地加强,正统文化只有而且只能是经学,除此之外的非正统文化是被整个社会的文化群体抵制的,汉儒班固当然也不例外。王连龙在《汉书艺文志古义考》一文中也认为班固于诗赋重在其用而非其体裁,对诗赋价值的衡量是以儒家经世致用的角度进行的,所谓的古诗之义,是指诗赋之用在于讽喻。而汉代诗赋后来竞为侈丽闳衍之词,没其讽喻之义。班固对之失望大于赞赏。

总体而言,《汉志·诗赋略》的中分为四类“赋”和一类“歌诗”,这首先体现了班固的诗赋不同体的文学文体观念,这是班固文学思想的进步性。与此同时,班固所著录的《诗赋略》始终贯穿着经世致用的思想,赋予诗赋政治教化功能,很大程度上反映了先秦两汉时期的文学创作情况和思想倾向,以及当时的文化思想氛围。这两方面则综合体现了出自儒学世家的班固对文学的基本态度和价值取向,也代表了先秦两汉时期的整体文化思想倾向。

注释:

①王鸣盛.十七史商榷[M].北京:商务印书馆,1959:194.

②张舜徽.广校雠略.汉书艺文志通释[M].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4:368.

③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1755~1756,1708.

[1]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1962.

[2]郭绍虞.中国历代文论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

(作者单位: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

王晓杰(1989—),女,汉族,河南平顶山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古典文学文献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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