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战争期间中国留学生群体的分化*①
2016-12-03周棉
周 棉
( 江苏师范大学 留学生与近代中国研究中心,江苏 徐州,221008 )
抗日战争期间中国留学生群体的分化*①
周 棉
( 江苏师范大学 留学生与近代中国研究中心,江苏 徐州,221008 )
抗日战争爆发后,中国留学生在这场关系到中华民族生死存亡的重大是非面前,出现了严重的分化。他们扮演了形形色色的角色:一是积极抗日,留学生群体的主流;二是投降卖国,留学生群体的逆流;三是在欧美“忍耐而等待”,爱国的守望者;四是滞留日本,民族意识的淡薄者。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投入到了抗击日本侵略的斗争中。
抗日战争;中国留学生;日本;分化
国际数字对象唯一标识符(DOI):10.16456/j.cnki.1001-5973.2016.05.007
抗战全面爆发后,中日之间的民族矛盾已经上升为主要矛盾。在历史危急关头,作为中华民族特殊群体的留学生不可避免地被卷入到这场战争中,并因对日本军国主义侵华的态度认识不同,出现了明显分化:其主流是坚持维护中国主权,捍卫民族尊严和领土完整,坚决反对日本的武装侵略,他们在全民族抗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也有极少数留学生丧失民族原则和爱国立场,叛国投敌沦为汉奸,成为留学生群体抗日主潮中的逆流,他们不仅是中华民族的败类,也是留学生群体中的败类,其所作所为与中华民族的利益背道而驰,最终遭到了历史的审判和人民的唾弃;也有少量欧美留学生因战乱不能归国,成为爱国的守望者;还有一部分留学生滞留敌国或不顾日本侵华的现实留学日本,是民族意识的淡漠者。
一、积极抗日:留学生群体的主流
抗战全面爆发后,中国各界民众都投入到了抗日救国的洪流中。留学生虽然曾经身处异国或正在国外,接受外国的教育和文化,但是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怀着爱国和报国之心,在国家和民族遭到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时,表现出抗日的坚定决心,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抗击日本侵略的斗争中。他们是中国留学生群体中的主流,也是当时中国反对日本侵略的中坚。
首先看战事爆发时正在国外的中国留学生的情况。20世纪30年代中期,海外中国留学生共约1万人,其中留日学生在5000-6000人之间,留欧美学生保持在4000人左右。抗战爆发后一年左右的时间,将近8000名留学生归国*王奇生:《留学与救国——抗战时期海外学人群像》,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22-23页。,投身抗战救国的洪流,形成了中国留学史上规模最大、场景最为壮观的回国潮。
在这次回国潮中,留日学生的行动最为迅速,步伐最为一致,声势最为浩大。近代以来,由于日本不断对华实施侵略计划,留日学生也就不断地开展各种抗日活动。“七·七”事变前,留日学生先后组织了东京“左联”、“文化座谈会”、“社会科学研究会”、“日本问题座谈会”等30多个名称各异、形式各样的抗日救亡文化团体。*刘建美:《全面抗战爆发前留日学生的抗日救亡运动》,《党史研究与教学》2003年第4期。“卢沟桥事变”后,中国留日学生激愤于日寇入侵、国土沦丧,为共赴国难,以集体退学方式辍学归国。至1937年9月上旬,留日学生将近4000人归国。9月下旬,国民政府教育部下令留日学生“撤离敌国,回国参战”*《教育部令留日学生一律回国》,《大公报》1937年10月29日。,剩余的留日学生也大都回国。根据日本外务省1937年12月的调查结果,当时仅有403名中国本部学生滞留日本。*《事变前后留学生省别比较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伪华北临时政府教育部档案,全宗号2017,案卷号179。周棉主编:《民国时期留学档案资料汇编》(初稿),待出版。而据战后南京国民政府统计,在1940年3月汪伪政权成立时,散布在日本各个大学里的中国学生有434人。*《留日学生学籍科别人数统计表及学费来源统计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藏,国民政府教育部档案,五—15356。考虑到1937年12月至1940年3月赴日留学者有277人,所以到1940年3月时,滞留日本未归的留学生仅余157人。回国的留日学生一部分到上海,组成“中国归国留日同学救亡会”,成为在上海救国会领导下的一个抗日团体,参加抗日宣传、慰劳伤员、救济难民、街头募捐等活动;同时,另一部分回到广州参加南方的抗日救亡运动。
留学欧美的学生虽然对日本侵华的激愤程度不及留日学生那样强烈,辍学归国也非采取一致行动,多是自发回国,根据情况自行安排归国日程,但在抗战救国的热情上也不甘落后。7月14日,王文才、高光斗、毛礼锐等14名赴欧美留学生回国,成为抗战全面爆发后第一批归国的欧美留学生。1937年10月,法国里昂中法大学王季文等7名中国留学生,响应全欧抗日救国联合会派遣华侨回国参战的决议,组成第一批回国参战服务团,在10月中旬归国。*《里昂中法大学同学第一批回国参战服务团》,《救国时报》1937年10月25日。随后,又有四五十名留欧学生组成第二批参战服务团回国。“抗战前夕,中国留学欧美学生总数约4000人,在抗战爆发后一年内回国者近2000人。其中多数为自动归国,亦有少数为国民政府教育部饬令回国者。”*王奇生:《留学与救国——抗战时期海外学人群像》,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5年,第129页。
在国内的留学生,人数众多,并且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国民政府中任部长、委员、将军以上的高官。据统计,“在南京国民政府(1928.10-1937.11)中先后担任过委员的81人中,留日生40人,占49%;在重庆国民政府(1937.11-1946.5)中先后担任过委员的66人中,有留日生37人,占56%”*张海鹏:《中国留日学生与祖国的历史命运》,《中国社会科学》1996年第6期。。另外,中国共产党的高层领导中也有一批留学生。1936年10月红军到达陕北后,中共中央12名政治局委员中有9名是留学生,占75%。*李里峰:《中国领导层中的留学生群体分析》(1921-1949),《徐州师大学报》2005年第6期。1938年红军接受改编后,八路军总部6位负责人中,除副总指挥彭德怀外,有5位是留学生,占83%。他们是十八集团军总指挥朱德(留德),参谋长叶剑英(留苏),副参谋长左权(留苏),政治部主任任弼时(留苏),政治部副主任邓小平(留法)。在由南方游击队改编成的新四军中,前任军长叶挺(留苏)、后任军长陈毅(留法)、政治委员刘少奇(留苏)也都是留学生。而且,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参与领导了抗日的各种活动。
在此,有必要列举出抗战全面爆发后为捍卫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努力抗战的具有留学经历的著名人士:蒋介石、何应钦、程潜、阎锡山、孙科、宋子文、宋庆龄、宋美龄、王宠惠、顾维钧、周恩来、朱德、刘伯承、聂荣臻、邓小平、左权、汤恩伯、宋希濂、邱清泉、胡适、蒋梦麟、罗家伦、张伯苓、梅贻琦、翁文灏、曾养甫、蒋百里、王世杰、叶剑英、叶挺、陈毅、陈赓、郭沫若、钱昌照、徐祖诒、孙立人、廖耀湘等。他们在不同的领域为争取抗日战争的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
军事领域:抗战全面爆发后,国共合作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在军事上形成两个战场:一个是主要由国民党军队担负的正面战场,以正规战为主;另一个是主要由共产党军队担负的敌后战场,以打游击战为主。抗战期间,特别是抗战前期,两个战场以打击共同敌人为目标,相互配合,相互协助,国共两党具有留学经历的将领们都有卓越的表现。
早年留学日本振武学堂的蒋介石,作为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抗战时期中国战场的最高统帅,领导了抗日战争的正面战场,也是留学生群体中坚持抗战的主要代表之一。“九·一八”事变后到“卢沟桥事变”前,蒋介石对日态度总的趋势是由妥协逐渐强硬。以1935年11月召开的国民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为标志,以蒋介石为代表的国民政府对抵抗日本侵略的态度趋向明朗,开始着手整军备战,加强工业和交通建设,寻求国际援助,进行抗战准备。国民党“五全”大会后,南京国民政府的人事有了较大的变动:其中蒋介石为行政院长和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何应钦为军政部长,阎锡山、冯玉祥为军事委员会副委员长,程潜为参谋总长。从此开始,他们五人成为国民政府军界最高级的指挥官。其中,除冯玉祥外,有四人是留学日本的。“西安事变”和平解决、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初步形成后,蒋介石接受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主张,确定了全民族抗战的方针。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7月17日,蒋介石代表中国政府发表了著名的“最后关头”的讲话,宣布了中国准备抗日的方针:
我们希望和平解决,但固守我方立场。这个立场就是:一、任何解决,不得侵害中国主权与领土之完整。二、冀察行政组织,不容任何不合法之改变。三、中央政府所派地方官吏,如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宋哲元等,不能任人要求撤换。四、第29军现在所驻地区,不能受任何约束。
……我们希望和平但不求苟安,准备迎战而决不求战。……如果战端一开,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蒋介石:《对卢沟桥事件之严正声明》,1937年7月17日。
蒋介石“最后关头”的讲话,标志着中国政府不惜一切捍卫国家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的决心,虽然仍寄希望于日方控制事态发展,谋求以和平方式解决事端,但国民政府准备抗战的决心已表露得十分明确。蒋介石还先后兼任第一、三、五、八战区司令长官,何应钦又兼任参谋总长、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程潜调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任第二战区司令长官。他们与八路军总指挥朱德以及聂荣臻、刘伯承、邓小平、陈毅等留学生出身的中国共产党的高级将领,一起成为指挥中国军队在正面和日军后方与日军作战的统帅和主要将领。此后,国民政府开始全面积极的抗战。而日军不顾国民政府的“极度容忍”*章伯锋、庄建平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抗日战争》第三卷“政治”(上),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15页。和多次和平解决的提议,蓄意扩大事端,并于7月29日攻占北平。同日,蒋介石以回答记者采访的形式重申对日方针:“今既临此最后关头,岂能复视平津之事为局部问题,任听日军之宰割,或更制造傀儡组织?政府有保卫领土主权与人民之责,惟有发动整个之计划,领导全国一致奋斗,为捍卫国家而牺牲到底,此后决无局部解决之可能。”*章伯锋、庄建平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抗日战争》第三卷“政治”(上),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16页。
8月7日,中国政府第一次国防会议决定以“持久消耗战”为对日作战的“最高战略”,作出了华北的防御部署。8月12日,在国防最高会议与南京政府党政领导机关召开的联席会议上,蒋介石被推举为全国陆海空军大元帅,并以军事委员会为抗战最高统帅部,确立了全国的抗战体制。 8月13日,“淞沪抗战”爆发。第二天,国民政府即发表《自卫抗战声明》,郑重表示:“中国为日本无止境之侵略所逼迫,兹不得已实行自卫,抵抗暴力”,“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章伯锋、庄建平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抗日战争》第三卷“政治”(上),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19-21页。。 8月20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为统筹全国战局,把全国分为五个战区。 8月22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下达把中国工农红军改编为“中国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命令。9月11日,按全国统一的战斗序列,改编后的八路军改称为“第十八集团军”。10月,南方的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北伐名将、留学苏联的叶挺任军长。从此,八路军正式开赴华北抗战前线,新四军在大江南北开展敌后抗战。
在战略防御阶段,蓄势已久的日军凭借军事上的暂时优势,妄图速战速决,实现“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迷梦,进攻的主要目标是重要城市、交通要道和战略要地。蒋介石采取比较积极的抗战态度,制定了持久消耗战的基本战略方针,并先后组织起淞沪、忻口、徐州、武汉四次大型会战,以自身损失100多万军队、丢掉近1/4国土的重大牺牲,损耗了日军兵力约70万,打破了其速战速决的战略计划,奠定了中国持久抗战的基本格局。抗战进入相持阶段后,尽管蒋介石幻想依靠美英力量进行抗战,并与共产党领导的八路军、新四军发生摩擦,但他始终留在抗日阵营领导抗战。这一时期国民党军队对日军的进攻也进行了抵抗,并组织中国远征军入缅,支援盟军作战,有些战役还取得了局部胜利。抗战后期,蒋介石作为中国战区统帅,与罗斯福、斯大林、丘吉尔一起成为国际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的四巨头之一,大大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威望。
在正面战场对日作战中具有留学经历的将领主要有何应钦、程潜、阎锡山、蒋百里、陈仪、汤恩伯、孙立人、邱清泉、廖耀湘、高志航等。*相关人物生平见其传记,简介见周棉主编:《中国留学生大辞典》,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下面以何应钦为例略加说明。
何应钦(1890-1987),贵州兴义人,早年留学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抗战时期任参谋总长兼军政部长及第四战区司令长官等,集作战、后勤重任于一身,是国民政府指挥对日抗战的第二号人物和正面战场初期重大战役的主要决策人物之一。“七·七”事变后,根据蒋介石的抗战谋划,何应钦主持了33次会议,确立战时体制,全国进入战争状态。第一,实行军队总动员,建立战区制。从7月起全国军队统一编制,根据抗战需要而设立四大战区。此后,随着战争的变化,战区不断调整,编制抗战序列。同时,颁布《兵役法》等。第二,国民经济转入战时轨道。从7月下旬起,南京政府全面筹划、控制交通、粮食、资源、财政、金融等领域,分别由军政、交通、铁道、实业、财政、内政、资源等各部负责执行,并开始把中枢机关逐步从南京向西内迁,将军事工厂、重要工商企业、重要学术机关、文化教育单位等,向西南内陆地区转移。何应钦还主持制定了国民政府大本营《国军战争指导方案》、《国军作战指导计划》等有关正面战场初期防御作战及影响八年抗战的指导方针。1944年冬兼中国陆军总司令,在昆明主持编训军队,接受美援。1945年9月奉派为中国战区接受日军投降代表,主持接受侵华日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大将的投降签字仪式。
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敌后战场,朱德、周恩来、叶挺、刘伯承、邓小平、聂荣臻、陈毅、叶剑英、左权*相关人物生平见其传记,简介见周棉主编:《中国留学生大辞典》,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等具有留学经历的高级将领,领导人民军队坚持抗战直至最后胜利,为民族抗战作出了贡献。其中,朱德(1886-1976),四川仪陇人。早年先后在德国哥廷根奥尔格-奥古斯特大学和苏联莫斯科东方大学学习。“七·七”事变前任中共中央军委副主席、红军总司令。抗战初期,他不仅是八路军战略上的决策者之一,还一直战斗在抗日最前线。1937年9月,率八路军总部开赴华北抗日前线,开展游击战争,开辟敌后战场,建立和扩大抗日根据地。1940年,指挥八路军发动百团大战,减轻了正面战场的压力,延缓了日军南下的步伐,使敌后战场成为中国抗战的两大战场之一。
经济领域:以宋子文、翁文灏、孙越崎、陈光甫为代表的具有留学经历的国民政府官员为维持战时经济、支持长期抗战,辛苦工作,成绩卓著。宋子文早年赴美国哈佛大学攻读经济学,获硕士学位,后入哥伦比亚大学获博士学位,是民国时期著名的经济学家和金融财政专家。抗战全面爆发后,他凭借学到的经济学知识,对维持战时财政金融、支持军需作出了重要贡献。他亲自主持救国公债的劝募工作,并且首先以个人身份认购5万元(相当于发行总额的万分之一)以作垂范,激励各界积极认购。在其努力之下,从1937年9月1日到10月1日,救国公债的总额达到了2.4亿元。“八一三”事变之后,他策划中央银行、中国银行、交通银行、中国农业银行成立“四行联合办事处”,成为战时金融和财政政策的最高决策机构,对于加强中国国家银行的联合,统一财政力量,协助政府应付危局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留学比利时获得鲁汶大学地质学博士学位的翁文灏,是抗战期间国民政府大后方经济行政及工矿生产的最高主管。“卢沟桥事变”前,任资源委员会秘书长,1938年起任经济部部长兼资源委员会主任委员等,长期致力于推动战时经济建设,参与了国民政府经济备战的核心工作。他亲自主持沿海工矿企业的内迁,理顺了内迁过程中的各种关系,保护了民族企业家和工人的爱国热情,保全了当时中国的工业实力;领导后方工矿业的发展建设,大力发展电力事业,提高钢铁生产能力,改造机械制造业,加强对特种矿产资源的开发。这些都增加了抗战的经济实力,奠定了长期抗战的物质基础。曾经留学美国依阿华州辛普森大学和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财经商业学院的民国著名金融家陈光甫,1938年9月,以行政院贸易委员会主任委员身份,奉命到美国洽商财政贷款事宜。在驻美大使胡适的配合下,陈光甫同美国各方积极交涉,以中国出售桐油与锡矿作抵押的形式,先后争取到2500万美元和2000万美元两笔贷款,使美国对华政策朝着制日援华方向发展迈出了重要一步。
外交领域:以孙科、胡适、顾维钧、王宠惠、蒋廷黻、宋子文、宋美龄为代表的具有留学经历的人士为开展战时外交、谋求盟国援助、争取国际社会同情做了大量工作。孙科曾长期在美国学习,先是毕业于圣路易斯学院(相当于中学),后入加利福尼亚大学,又获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卢沟桥事变”后,他代表中国政府与苏联谈判,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为争取苏联对华军械援助和贷款,于1938年和1939年三次出访苏联,签订《中苏商务条约》,改善和发展了中苏关系,支持了抗日战争。胡适早年留学美国康乃尔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其导师杜威“则对其现代哲学思想的形成产生了深刻影响。”*李宗刚:《精神导师与五四文学的发生》,《中山大学学报》2015年第2期。抗战全面爆发后,胡适对抗战的态度由此前的谨慎低调转向逐渐乐观,支持国民政府的抗战立场。1938-1942年出任中国驻美大使期间,他兢兢业业,四处奔走,八方演讲,凭借自己在美国人心中的声望和留美背景,宣传中国抗战的国际意义及中美之间的利害关系,直言不讳地批判美国孤立主义的危害性,全力争取美国政府对中国抗战的支持,受到美国总统罗斯福及其内阁以至美国知识界、舆论界的欢迎和支持。他还积极促成由其美国老同学发起成立“美国不参与日本侵略委员会”,在影响美国制日援华方面做了大量工作。太平洋战争爆发后,美国成为中国抗战的主要盟国,对美外交在国民政府战时外交中占据压倒性地位。1941年底,被国内外舆论公认为国民政府“英美派”领袖之一的宋子文被任命为外交部长,常驻美国争取美援。在不到两年的时间内,宋子文利用其在美留学期间建立的人脉,广泛接触能影响美国政府决策的核心人物,成功地从美国争取到四笔数额巨大、条件优惠的借款,而且进一步密切了中美两国的同盟关系。*陈永祥:《胡适、宋子文与抗战时期美援外交》,《抗日战争研究》2011年第2期。早年留学美国佐治亚州威斯理安女子学院和麻省卫尔斯利女子学院,并获文学学士学位的宋美龄,1939年,担任中美文化协会名誉会长,积极对外宣传中国抗战。1942年和1943年出访美国,他在美国国会参众两院联席会议上发表演说,呼吁美国增加对华援助以抗击日本侵略,产生极大影响。后在调解蒋介石和史迪威的关系上起了重要作用。1943年,他陪同蒋介石出席开罗会议,提高了中国的国际地位和影响。
宣传领域:以郭沫若、田汉、宋庆龄为代表的具有留学经历的人士在宣传抗战救亡、唤起民族抗战中发挥了显著作用。郭沫若是文化界留学生知识分子投身抗日救亡宣传运动的代表和反对日本侵略的中坚人物,是国内外公认的文化界的旗帜。全面抗战爆发后他毅然返国,一到上海就发表激昂的声明,明确表示:“沫若为赴国难而来,当为祖国而牺牲。”他随即投入到抗日救亡运动中,领导创办《救亡日报》,亲自撰写大量政论、时评、杂感、战地通讯和诗歌作品。这些宣传抗战救亡的作品对于打击日军、鞭笞汉奸走狗以及鼓舞中国人民的抗战热情,都产生了重要的作用。1938年初,担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政治部第三厅厅长,竭尽全力宣传抗战、支援抗战。以他为首的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团结文艺工作者,组织了大量的抗日宣传活动。在纪念抗战爆发一周年时,又在武汉发起爱国献金运动,参加者多达1000万人以上,蒋介石等国民党要员和毛泽东、周恩来等中共领导人带头献金。筹集到的献金总计100万元以上,并真正用到了伤员和将士身上,有力地支持了前方作战。自幼爱好戏剧的田汉早年留学日本,先习海军,后改学教育,进入东京高等师范学校。抗战全面爆发后,参与发起组织上海文化界救亡协会,后在武汉参加抗日活动,发起成立中华全国戏剧界协会,创作了大量宣传抗战救亡的作品,其中经聂耳谱曲的《义勇军进行曲》脍炙人口,激励了全国军民奋起抵抗日寇侵略。曾经共同留学美国佐治亚州威斯理安女子学院的宋霭龄、宋庆龄和宋美龄三姊妹,抗战期间跨越政治信仰的分歧,为了救亡图存的共同目标聚首陪都重庆,一致宣传抗战、慰问伤病、救济难民,并通过电台向盟国民众发表讲话,显示了中国各界团结抗战、共御外侮的精神。宋庆龄针对亡国论者散布的“中国必败”的悲观论调,发表《中国是不可征服的》一文,鼓励全国军民奋起抗战。1938年,在香港发起组织保卫中国同盟,致力于抗战宣传、医药供应和儿童福利等工作,并用中、英两种文字出版《保卫中国同盟》双周刊,向全世界宣传抗日。
二、投降卖国:留学生群体的逆流
“卢沟桥事变”前后,留学海外的学子纷纷归国御侮,和全国人民一道共同演奏了一组悲壮的抗战旋律。但是,在这个主旋律中也夹杂着不和谐的音符。少数留学生加入到汉奸的行列,以自己的丑恶表演在中国历史舞台上留下了极不光彩的一幕。在这些汉奸眼中,抵抗是一种错误,只有对日妥协退让才能求得和平。他们主张无条件与日友好,实质上是对日投降。
因资料所限,现在虽然还不能精确考证投降派中的留学生到底有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有一定数量,如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的档案中就有一本可以称为汉奸名录的留日同学录——1941年6月编印的《中华留日同学会同学录》。这些人占当时留学生总数的比例不大,而且他们主要分布于日本在中国扶植的各个伪政权中。
为了加强对中国的控制,1937年后,日本先后扶植的主要伪政权有:1937年12月在北京扶植的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1938年3月在南京扶植的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1940年3月,扶植汪精卫在南京建立最大的伪政权——伪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下面,对在3个伪政权中任省长、部长以上职务的留学生作一简单统计。*1932年3月,日本在东北沦陷区扶植建立伪“满洲国”政权。据汪朝光在《抗战时期伪政权高级官员情况的统计与分析》一文中提供的数据,1936年,伪“满州国”49名高级官员中有留学经历的占45%,《抗日战争研究》1999年第1期。
表1 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留学生出身 高级官员情况简表
表2 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留学生出身 高级官员情况简表
表3 伪“中华民国国民政府”留学生出身 高级官员情况简表
资料来源:①周棉主编:《中国留学生大辞典》,南京大学出版社,1999年;②汪朝光:《抗战时期伪政权高级官员情况的统计与分析》,《抗日战争研究》1999年第1期。
说明:1.有前后任职和兼职者,列主要职务;2.有些人留学不同国家的学校,列主要学历;3.结局仅指抗战胜利后最初一段时间的情况,以后境遇及政治立场不赘。
根据汪朝光在《抗战时期伪政权高级官员情况的统计与分析》中统计: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主要官员为23人,其中留学生12人,占52%,且100%留日;伪“中华民国维新政府”主要官员为15人,其中留学生9人,占67%,留日5人,占留学生出身的60%;伪“中华民国国民政府”中高级官员为50人,其中留学生19人,占38%,留日13人,占留学生出身的68%。
由上可知,在汉奸政权中留学日本的占了绝大多数,在抗战中他们依附日本为日本侵略中国效力,成为丧失民族气节的投降派。同时也可看出,日本帝国主义利用留日学生对中国实行统治的用心。
这部分留学生之所以走上叛国投敌的道路,沦为投降派,其中既有留学国的原因也有个人原因。
留学国方面的原因显而易见。一方面,日军在相继侵占我华北、华中和华南广大地区后,仍不能摧毁中国军民的抗日意志,迫使中国政府屈膝投降,而自身则陷入长期对华作战的泥沼难以自拔。日本帝国主义单凭武力不能迅速征服中国,为尽快摆脱困境、结束战争,开始实行所谓“和平运动”的政治诱降,以分裂抗战阵营,瓦解国民政府。以汪精卫为首的国民党亲日派官员是日本方面政治诱降的重要对象;另一方面,为了推行“以华治华”战略,日本一些别有用心者早就处心积虑地设想通过接受中国留学生培养亲日分子甚至侵华帮凶,这已是公开的秘密。“留学不仅是一种文化的传播过程,也是一种‘意识’的塑造过程。此一塑造过程具有潜移默化一个人的思维模式、价值取向与行为规范的作用,足以改变一个人的文化价值和政治倾向。其结果,留学某国者,往往对某国文化产生认同与亲和感。”*王奇生:《中国留学生的历史轨迹》,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2年,第216页。留学“派出国和接受国都希望通过留学生的选派培养国家间的互信感情。接受国更希望替他国培养人才的同时,培养对本国具有亲善感情的人。这是国际通例,也是国际社会可以接受的。前提只有一个,不论国家强弱大小,国与国之间只在平等的基础上交朋友”*张海鹏:《中国留日学生与祖国的历史命运》,《中国社会科学》1996年第6期。。事实上,像日本的藤野先生这样具有世界情怀的教师,还成为鲁迅的“精神导师”。*李宗刚:《精神导师与五四文学的发生》,《中山大学学报》2015年第2期。近代日本作为接收中国留学生最多的国家,培养了大批留日学生活跃于清末和民国的社会各界。日本政府在对华留学教育中也着意培养中国留学生的亲日情感,并作为其侵华活动的工具,但结果并不令其满意。日本人士深感不解的是:为何“来日之中华民国留学生归国之后,多成为排日论者,而留学美国之归国者却多成为亲美论者”*[日本]实藤惠秀:《中国人留学日本史》,谭汝谦、林启彦译,北京:三联书店,1983年,第98页。?正是日本政府极力推行的灭亡中国政策,注定了留日学生在情感上憎恶和敌视日本。抗战爆发后,爱国的留日学生和曾经留学日本的爱国人士怀着强烈的民族主义情感,踊跃投身民族抗战的事业,坚决反对向日本妥协和投降。但也有一部分留学生对日本的侵华野心警惕不够,民族意识和国家观念不强的留学生抗战爆发后甚至陷入日本人的圈套。如曾经赴日留学的周作人,初入东京法政大学预科、后改入立教大学学习海军技术,不久改学外国语,与这一时期留学大潮中其他人不同的是,他选择了学习日本文化,被称作真正的“知日派”。1943年,在《留学的回忆》中他说:“我自己在东京住了六年,便不曾回过一次家。我称东京为第二故乡,也就是这个缘故。鲁迅在仙台医学校时还曾经受到种种刺激,我却是没有。说在留日时代造下抗日的原因,我总深以为疑。照我们自己的经验看,相信这是不会有的。”*知堂:《留学的回忆》,《中国留日同学会季刊》1943年第3期。正是这种将已成为敌国的留学国认同为故乡的文化心理,使周作人抗战期间失足落水附逆,担任伪“华北政务委员会”常委兼教育总署督办、汪伪“国民政府”国府委员、东亚文化协会会长等职,为日本对华文化侵略卖力,成为“文化汉奸”的巨头。日本学者山田敬三认为:“使周作人陷入这惨境的是日本的侵略政策。”*[日本]山田敬三:《清末留学生——鲁迅与周作人》,《鲁迅研究月刊》1996年第12期。这就从一个方面清楚地说明了当时留学生投敌的留学国原因。
就个人原因来讲,主要是他们惧怕日本的侵略,对抗战前途悲观失望,贪图权势富贵,有强烈的政治野心而又在官场上失意等。这些因素在一代巨奸汪精卫、周佛海、陈公博等人身上表现尤为明显。
汪精卫早年留学日本东京法政大学,后赴法国攻读社会学及文学,加入同盟会后因刺杀摄政王载沣入狱成为名满天下的革命志士,民国建立后长期担任国民党高级领导。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汪精卫基于对中日双方力量对比悬殊的认识,在“和”“战”问题上对抵抗日本侵略始终缺乏信心,一味地妥协退让成为其对日态度的基本特征。1932年1月至1935年11月担任行政院长并一度兼任外交部长期间,他以“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名义主持与日本帝国主义签订了《上海停战协定》《塘沽协定》《秦土协定》《何梅协定》等一系列丧权辱国的协定*章伯锋、庄建平主编:《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抗日战争》第六卷“日伪政权与沦丧区”,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807页。,使日军入侵步步深入,造成了华北危机、中华民族危急的严峻形势。1935年11月,因对日妥协、大肆出卖国家主权激起民愤,在国民党四届六中全会召开之际遇刺负伤,到欧洲治疗。1937年1月回国后,汪精卫任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主席。“卢沟桥事变”后,任新成立的国防最高会议副主席;在1938年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上被推举为国民党副总裁,还担任国民参政会议长,成为国民党中仅次于蒋介石的二号人物。周佛海早年赴日留学,毕业于京都帝国大学,曾参加中共一大。“卢沟桥事变”前,曾任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江苏省教育厅长等职。陈公博留学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曾参加中共一大,抗战全面爆发前任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委员、实业部部长等职。他们是汪精卫“主和派”的核心骨干成员,追随汪精卫一起成为日本帝国主义维持占领区殖民统治和灭亡中国的帮凶。
汪精卫、周佛海等人被日本帝国主义一时的军事优势和侵华的嚣张气焰所吓倒,对抗战充满恐惧和失败主义情绪。7月29日,汪精卫在庐山发表讲话,以所谓“最后关头”为幌子,用慷慨激愤的言辞大谈抗战的实质内容就是牺牲,认为抵抗必然导致国家灭亡、全民族牺牲,给民众展示的是一幅极其悲观暗淡的抗战前景,即“所谓抵抗,便是能使整个国家,整个民族为抵抗侵略而牺牲。天下既无弱者,天下即无强者,那么我们牺牲完了,我们抵抗之目的也达到了”*黄美真、张云:《汪精卫集团投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175-176页。。同年12月18日,汪精卫夫妇秘密脱离战时首都重庆潜伏河内,并于29日发表“艳电”响应近卫第三次对华声明,公开叛国投敌。广州、武汉相继失陷后,他们更是大肆散布“抗战亡国”论,认为抗战已经失败,与其彻底失败而亡国,不如利用现在还掌握的半壁河山与日本停战,接受日方的要求和条件,实现所谓的“和平”。可见,民族失败主义是汪精卫等走上叛国道路的重要思想基础。
顽固的反共立场是汪精卫集团叛国投敌的主要借口。自1927年后,他长期坚持顽固的反共立场。“西安事变”爆发后,他强烈反对蒋介石联共抗日、国共重新合作的政策。从抗战全面开始后,汪精卫等“主和派”人士就大肆攻击共产党团结抗战的主张。周佛海还联合桂系及失意的官僚政客以抗日为“倒蒋唯一手段,他们因为要倒蒋,所以高唱持久的全面战争”*黄美真、张云:《汪精卫集团投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8、4页。。汪精卫投敌后,更是攻击中共之所以力主抗战是接受第三国际的指令,“利用民族意识,在民族意识的掩护之下,来做摧残民族断送国家的工作”*章伯锋、庄建平:《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抗日战争》第六卷“日伪政权与沦丧区”,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1997年,第809页。。日本帝国主义抓住汪精卫集团的仇共反共心理,以共同防共反共为条件,分化抗日战线,诱降汪精卫,使其为反共不惜丧失民族立场。
追求个人的权势地位、实现其政治野心是推动汪精卫等人投敌叛国的关键因素。作为国民党元老的汪精卫,为掌握国民党最高领导权与蒋介石分分和和、明争暗斗20年。1938年3月,国民党临时全国代表大会确定实行总裁制,由总裁独揽国民党最高权力,汪精卫对自己没被推举为总裁,再一次屈居蒋介石之下,在国民党内的地位被矮化为蒋介石的副手之事极为愤懑。而汪系“主和派”人马也因冒天下之大不韪,散布“抗战亡国”论调,鼓吹对日妥协求和,受到社会舆论的强烈抨击,在政治上日渐孤立和边缘化。所以,日本方面提出的“扶汪代蒋”政策对汪精卫“主和派”人士极具诱惑力。汪精卫希望依靠日本的支持将蒋的领袖地位取而代之,掌握梦寐以求的国民党及国民政府的最高权力。周佛海、陈公博等人权欲熏心,也幻想因拥汪有功而在新成立的汪记中央政府中位踞高位。因而,汪精卫等不惜为满足个人的权欲而出卖国家主权。日本帝国主义正是利用汪精卫等“主和派”为追逐个人权势地位而置国家民族利益于不顾的弱点,施放和平烟雾,诱使其一步步走上叛国道路,沦为人所不齿的民族败类。
除了以上两个原因外,还有其他一些原因,并且对每个人来说也不尽相同。但是这两个原因是主要的,对他们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二者兼而有之。在整个抗日战争的大潮中,这些叛国投敌的留学生,在整个留学生界只是少数,是民族自卫战争的逆流。历史证明,他们的所作所为是错误的、可耻的。
中华民族历经八年艰苦卓绝的全民抗战,最终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日本军国主义。抗战的胜利,不仅宣告了日本帝国主义企图利用对华留学教育培养亲日分子以控制中国政策的破产,也证明以汪精卫、周佛海等为代表的民族失败主义者大肆鼓吹“日本不可战胜”、“抗战必亡”的谬论是对历史的严重误判。这些留学生出身的民族败类,最终也因叛国投敌受到了司法的审判和中国人民政治上、道义上永远的审判。
三、在欧美“忍耐而等待”:爱国的守望者
与留学生群体中的抗日中坚不同,抗战时期有一些留学生因种种原因滞留在海外,但他们又不同于那些民族意识淡薄、不关心国内战局的留学不归者。他们绝大多数滞留在欧美各国,尽管身处异国他乡,却仍然心系祖国,默默地忍耐着、等待着、拼搏着,为的是终有一天对祖国有所回报。因此,我们称其为爱国的守望者。
据1938年5月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统计资料显示,当时“在国外的公自费生尚有2500人。其中美国约1000人,法德英比等国约1500人”*留学生丛书编委会:《中国留学史萃》,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2年,第81页。。1938年,基本上已经无人留学日本。这一时期滞留欧美各国未归的留学生中以后成为各界名人的有:世界著名科学家钱学森、著名核物理学家钱三强、原子核物理专家何泽慧、语言学家季羡林、生物化学专家王应睐、化学家卢嘉锡、生物学家庄孝德、桥梁及力学专家李国豪、金属专家李熏、电力学家徐士高、地质学家徐克勤、水声学家汪德昭、石化专家武迟、物理学家彭桓武、生物营养学家鲁桂珍,等等。
这些滞留海外的游子之所以无法回国,虽然有个人原因,如学业未成,珍惜来之不易的求学机会以期学成归国等,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东西方的交通路线被切断,使他们无法回国。
本来,在和平时期这些游子对祖国就异常眷恋,更何况“卢沟桥事变”后的祖国到处炮火连天、满目疮痍!他们心急如焚,无法静下心来学习,仿佛时时都能听到痛苦的祖国母亲在召唤。因此,他们一边在忍耐,一边在等待着局势的好转,同时也在为祖国的抗日战争摇旗呐喊。早在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欧美留学生就迅速行动起来,开展各种抗日宣传活动。10月15日,留比中国学生数百人齐集日本驻比利时大使馆前示威。10月17日,留英学生为日本侵占东三省发表告国人书,主张立即停止内战,对日经济绝交等,并组织反帝大同盟。1935年10月,北美中国学生会举行年会,发表抗日救国宣言。12月9日,《救国时报》在巴黎创刊。12月,留美学生出版《留美学生月刊》和《抗日救国周刊》。1936年,伦敦中华学生会、费城中国学生会、纽约学生抗日会、北美中国学生会等分别致电国内,声援“一二·九”运动。1936年1月5日芝加哥中国留学生和华侨联合举行抗日救国示威游行。1月19日,留美学生和华侨成立“纽约全侨抗日救国会”。同日,巴黎中国留法学生和华侨成立“中华民众抗日救亡会”。3月2日,留德学生与华侨成立“旅德华侨抗日联合会”,出版《抗联会刊》。3月14日,留英学生与“世界学生保障和平自由与文化联合会”共同发起世界学生援助中国学生救国运动大会,有10个留欧中国学生团体的代表参加。4月23日,留法学生与华侨成立“旅法华侨战线大同盟”。9月20日,欧洲中国留学生和华侨在巴黎联合举行抗日救国大会,宣布成立“全欧华侨抗日联合会”。11月,中国留日学生联合会成立。同月,留英中国学生抗日救国会成立。
“七·七”事变后,他们继续进行国际宣传,以唤起国际舆论的同情和支持。在法国,以留法学生为主体的“全欧抗联”为发动法国人民支援中国抗战做了许多工作:1938年新年之际,“全欧抗联”印发抵制日货、援助中国的法文小册子《日本侵略中国与中国人民之英勇抗战》赠送给法国各界人士。此后,又多次组织讲演,宣传抗战的正义性,不少法国听众当场表示支持中国抗战;在比利时,留比学生会同欧洲其他国家的留学生利用九国公约会议在布鲁塞尔召开的机会,共同展开国际宣传,取得良好的效果;在美国,1938年8月世界青年大会举行,留学欧美的学生派出14名代表参加。会上,中国代表报告了抗战以来中国青年的救亡工作,促成大会签订了一项和平协约。此外,留美学生还积极向驻美使馆了解国内抗战新闻并加以宣传;派人到美国礼拜堂去演讲;撰写系统的宣传文章等。创办刊物是当时留学生们宣传抗战的主要途径。如《抗战情报》是1937年7月由德国抗联创办的小型日报;《救国周报》是1937年9月由德国抗联与柏林中国学生会创办;《抗日周刊》是1937年由华盛顿中国学生会创办的英文周刊;《远东杂志》是1937年由纽约的中国学生会创办的英文月刊;《祖国抗战情报》是1938年由全欧抗联创办的日刊。由此可以海外学子的拳拳爱国之心。
由于身居欧美无法回国,海外留学生不能直接奔赴抗战的第一线。他们除了参与宣传、讲演等抗日活动外,就是在“守望”。“无法回国、学而为国”,是他们在国外生活的真实写照。一方面他们在“为国”而学,另一方面是在盼望,以期学成归国后为祖国做更大的贡献。钱学森、季羡林、钱三强等就是其代表人物。
钱学森(1911-2009),浙江杭州人。1935年,负笈远游美国。初到美国,他就感到“在这个国家里所要学习的科学技术知识太多了”。因此,“他晨昏苦读、昼夜不倦”*胡士弘:《钱学森》,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第28页。,于1936年秋获得麻省理工学院航空系硕士学位,后转而进行理论学习。时值“卢沟桥事变”前夕,民族危机空前严重。此时他转入理论学习,与其父“指望儿子能学成归来,报效中国,多造飞机,抗击日寇”的初衷看似“背道而驰”*胡士弘:《钱学森》,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第33页。。其实,只有钱学森最清楚自己的选择。通过后来成为他岳父的蒋百里规劝其父的谈话*胡士弘:《钱学森》,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年。可知,钱学森非但没有摈弃“学而为国”的志向,反而在这一思想的促使下作出了通过理论学习进而报国的决定。他认为当时的中国危机四伏,根本没有财力物力来试造飞机,因此更应该在理论上下功夫。从此,他便如饥似渴、废寝忘食地攀登理论的高峰,后来又和冯·卡门一起从事与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紧密相连的军事研究。二战胜利后,钱学森受到美国空军司令阿诺德的通令嘉奖。从这个意义上看,钱学森也为世界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了突出的贡献。
季羡林(1911-2009),山东临清人。1935年,赴德国留学。由于二战爆发,交通隔绝,被迫在德停留10年。他时刻惦记着祖国:“我在国内的时候,只怀念,也只可能怀念一个母亲。现在到国外来了,在我的怀念中就增添了一个祖国母亲。这种怀念在初到哥廷根的时候,异常强烈。以后也没有断过。对这两位母亲的怀念,一直伴随着我度过了在德国的10年,在欧洲的11年。”*季羡林:《留德十年》,北京:东方出版社,1992年,第52页。“卢沟桥事变”发生时,季羡林留德交换期已满,但不久希特勒却发布命令:关闭国门,凡是外国人一律不准离开德国。就这样,季羡林和祖国音讯隔绝了。但是,越是联系不上祖国,他的思乡怀国之情就越强烈。他每天在炮声中忍耐,在忍耐中苦读,在苦读中进步,终于在1941年以4个优的成绩获得博士学位。“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我立即又想到自己的国和家。山川信美非吾土,漂泊天涯胡不归。”*季羡林:《留德十年》,北京:东方出版社,1992年,第72页。但1942年德国政府为了配合日本侵华承认了汪伪政权,这就意味着季羡林等留德学生的护照作废。在对待这一至关重要而又亟待解决的问题时,季羡林果断作出决定:到警察局去宣布自己是“无国籍者”。所谓“无国籍”就是对任何国家都没有任何义务,但同时也不受任何国家的保护。这对身处法西斯国家的季羡林来说是异常危险的,但他的爱国心决定他只能那么做,同时也可以看出他对国内伪政权的不屑。
钱三强(1913-1992),浙江湖州人。1937年留法,在里奥·居里夫妇的指导下从事原子弹物理研究,1940年获得法国国家博士学位。由于战争无法回国,钱三强只得在法国继续从事研究工作。此时的他不仅是在为祖国而学,也间接地为世界反法西斯同盟而工作。
总之,全面抗战爆发后,以钱学森、季羡林、钱三强等为代表的滞留欧美的中国留学生,由于严酷的战争环境成为了特殊的为国而学的守望者。他们忍耐着祖国被侵略的悲痛,在战火中流离,在战火中苦学,在战火中锻炼成材。他们虽然没有能够回国直接参加抗战,但也无可厚非,应该肯定。
四、滞留日本:民族意识的淡漠者
“卢沟桥事变”的爆发使中日最终进入全面战争状态,绝大多数留日学生再一次踏上归途参加抗战。随后,国民政府停止派遣留日学生,曾经兴盛一时的留日大潮戛然而止。但是,仍有少量的中国学生滞留日本未归。同时,新沦陷区、伪“满洲国”和日据台湾的各色政权仍派出极少数学生逆流赴日留学。*受史料所限,抗战全面爆发后日据台湾的留日教育,不作论述。因为当时日本已成敌国,所以在此情况下滞留、前往日本的中国留学生,基本上属于民族意识的淡漠者。*其中也有极个别由于特殊原因滞留日本未归的留学生,如以后成为经济学家的留日学生朱绍文,因参加抗日活动被东京宪兵逮捕无法归国。
先分析抗战全面爆发后逆着归国潮赴日留学的情况。抗战全面爆发后,在留日学生集体归国的同时,仅有157人留学生滞留未归。另有277名留学生于1937年12月至1940年3月逆流赴日留学,这其中包括:1938年日本占领山东后,日本领事馆派遣的6名学生*钟春翔:《抗战时期的山东日伪教育》,《抗日战争研究》2003年第1期。;华中方面,南京“维新政府”1939年9月派遣的37名学生*《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概史》(日文版),1940年3月编,第223页。;华北方面,1938年自费赴日的10名学生*《公自费学生人数表》,华北教育总署档,全宗号2021,案宗号505。;伪“华北临时政府”1939年派出的224名学生*[日]安藤德器编:《北支那文化便览》,东京生活社,1939年,第40-41页。。据战后国民政府统计,在1940年3月汪伪政权成立时,散布在日本各个大学里的中国学生共计434人。*《留日学生学籍科别人数统计表及学费来源统计表》,中国第二历史馆馆藏,国民政府教育部档案,五—15356。
这些滞留日本和逆流赴日的学生大多数来自华北新沦陷区。国难当头,却仍滞留或前赴敌国求学,其具体原因在于:自甲午中日战争以来,特别是“九一八”事变以后,由于日本反复挑起对中国的武装侵略和外交威胁,而又未能灭亡中国,因此使得部分海外留学生对日本企图灭亡中国的野心认识不够,对全面抗战能否爆发抱有疑虑,谋暂安一时,继续求学。这使部分持观望心态的留学生未能及时归国。另一方面,那些持久未归,甚至逆流前赴者,则在很大程度上受到日本在各方面的影响,淡化了其自身的民族意识。
应当承认,日本通过明治维新成为亚洲强国后,在接纳中国留学生方面做了不少工作,其中有一部分人是抱着中日双赢态度的。如早稻田大学学监高田早苗说过:“教育中国人不仅符合中国人的利益,也同样符合我日本之利益”,“只要诚心诚意为中国国人谋利益,其结果自然等同于为日本谋利益”*[日]高田早苗:《关于中国人的教育》,《太阳》第2卷9号(明治39年6月15日)。。但必须指出的是,也有一些人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当年负责与清政府直接交涉的日本驻华全权公使矢野文雄,在鼓动清王朝向日派遣留学生的同时,向外务大臣西德二郎密报:“此举不仅有助于此要求之成功,而受我感化之人才播布于古老帝国之中,实为将来在东亚大陆树我势力之良策。”“若能至此,我势力将及于大陆,正未可量也,斯时清之官民对我信赖之情,亦必胜今日十倍。”“如是,则我国之势力将又悄然骎骎于东亚大陆。”*[日本]矢野文雄:《清国留学生招聘策》,《近代史资料》,总第74号(1989年2月)。又如早稻田大学清国留学生部教育负责人青柳笃恒也对中国留学生心怀不轨:“多培养一个中国青年,就是日本势力向大陆多渗入一步。”*吕顺长:《近代日本人对中国人留学日本的认识》,《世界历史》2001年第6期。由此可见,他们的目的,不仅要把培养中国留学生作为日本获得中国人民信任的一种手段,而且还期望以此来培植亲日势力,作为日本在中国的代理人,以有利于其侵略乃至并吞中国。
为了达到这种目的,日本帝国主义还充分利用经济诱惑这一手段。其中,最恶劣的是用“庚款”补助这种已被中国政府严正拒绝了的方式,来利诱和收买中国学生。1923年,日本国会通过了所谓“将庚款余额及解决山东悬案所得之库券及赔偿金一并移充对华文化事业之用”的法令。但是,其实质是在所谓“对华文化事业”的名义下,用“庚款”大搞文化侵略。1923年2月6日,北京政府虽然与日本订立了《中日文化协定》,但实际上中国并不能自主掌握这笔赔款,庚款的使用权仍掌握在日本手中,也很少真正用于中国的文化事业,多数是投在了日本侵略中国的各种文化事业上。
由于该协定对中国具有赤裸裸的侵略性质,南京国民政府建立后对日本的“对华文化事业”持否定、反对的态度,外交部和教育部建议废止这项协定。1929年7月,南京政府通令全国:凡私人或团体赴日参观,不得接受日本文化事业部的“庚款”补助。*吴霓:《中国人留学史话》,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第174-175页。但是,日本方面依旧我行我素。抗战全面爆发前后,为加强控制华北,日本政府实施“以华治华”、“以战养战”的策略,有意识地用“庚款”补助方式在华北培植一批民族意识淡薄的亲日分子。据日本外务省1937年12月调查,当时仍有403名中国本部学生滞留日本,其中94名华北伪政权派出的留学生是日本单方面“庚款”补助的接受者。*《事变前后留学生省别比较表》,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馆藏,伪华北临时政府教育部档案,编号2017-179。抗战全面爆发后类似的经济诱惑,在那些民族意识薄弱者身上也依旧发生效用。那些滞留未归、甚至逆流赴日者,则是这些民族意识薄弱者的典型。
下面再看一下伪“满洲国”留日学生的情况。
表4 1936-1943年伪“满洲国”留日学生情况
资料来源:①武强主编:《东北沦陷十四年教育史料》(第二辑),吉林教育出版社,1993年;②[日]实藤惠秀著,谭汝谦、林启彦译:《中国人留学日本史》,三联书店,1983年; ③延安时事问题研究会编:《抗战中的中国文化教育》,上海人民出版社,1961年。
由上可见,在事变以后,伪满洲国的留日学生数量也在不断下降。这表明我国东北地区的民众仍然心系中华,关心全国的安危。到“七七”事变后的第六年,即1943年,伪满留日生人数虽然有所上升,但人数也不过1000人左右,远不如“七七”事变前的规模大。不过,在全面抗战之初,伪满留日教育虽开始走下坡路,但仍有相当规模。这是由奴化留学教育规章制度的完备、日伪的经济利诱、日本长期政治控制东北等多种原因促成的。
为配合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东北的殖民统治和皇民化教育,伪满政权成立之初,就派遣学生留学日本一事曾强调:“为了力图达成培养人才之重大使命,与采取友邦日本,及其他各先进国家文物制度之特长起见,特派遣留学生。”*《满洲帝国第二次文教年鉴》,1935年,第23页。后来,进一步说是为“养成将来之中坚分子,深得日满一体观之人才”*伪满民生部:《民生年鉴》,1940年,第36页。。所以,伪满政权的留日教育,其实质就是赤裸裸的汉奸奴化教育。
这种奴化留学教育制度在“九一八”事变后已经完备,并自成体系。抗战全面爆发后,部分东北学子走向反满抗日的道路,再加上其他原因,愿意留日者减少,伪满留日教育有衰落的迹象。伪满政权又出台了学席制作为补救措施,使奴化留学教育制度更趋完备。而伪满政权的相对巩固和集权,又为这些制度的贯彻提供了有利条件,使伪满学子在去留之间的选择上受到严格限制。
为维护奴化留学教育,伪满政权还对留日学生进行经济诱惑。伪满留日学生的经费来源多样、数额丰厚。根据《满洲留日学生费制调查表》(“康德”四年末,即1937年)显示,当年留学补助的主要来源是“民生部”补助费和“文化事业部”补助费*武强主编:《东北沦陷十四年教育史料》(第二辑),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213页。;而据“民生部”第二十二号令第二章第十五条规定,留日学生能够受到有亲日背景的自治团体和民间团体的补给,甚至可以得到日本政府的补给*武强主编:《东北沦陷十四年教育史料》(第一辑),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641页。;《派遣社会教育指导之留学生》表明:社会教育指导之留学生甚至能够得到“家族津贴”*武强主编:《东北沦陷十四年教育史料》(第一辑),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344页。。
伪满政权为诱惑、欺骗更多的青年留学日本接受奴化教育,还对归国的留日学生予以重用,由当局一律录用,不用自谋出路。“对留学生之卒业时,与总务厅人事处协力翰旋,就职于诸官署或特殊会社。”*武强主编:《东北沦陷十四年教育史料》(第二辑),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213页。1936年底,伪满洲国统治下的各大城市举行了第一次留学生考试,“卒业者”全部被伪满当局及各特殊会社录用,还被授予相当职务,伪满政权各部局也任用了一批留日学生。但是,这种就业有严格的限制:“民生部对受留学生补助费支给之留学生毕业后命其从事特定之职务”*武强主编:《东北沦陷十四年教育史料》(第二辑),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642页。,“受前项命令者毕业后,合于其受补助费支给期间负有从事职务之义务”*武强主编:《东北沦陷十四年教育史料》(第二辑),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642页。。而社会教育指导“留学生归国后二年间有听从文教大臣所命之职务之义务”*武强主编:《东北沦陷十四年教育史料》(第一辑),长春:吉林教育出版社,1993年,第344页。。可见,其经济诱惑和奴化限制是一体的,民族意识淡薄者难免受其经济利诱而进入奴化圈套。不过,这种别有用心的策略,随着中华民族抗战运动的兴起和胜利,也逐渐趋于破产。
因此,抗战爆发后仍滞留日本或逆流赴日的中国留学生,基本上是民族意识和国家观念的淡薄者。这也是日本军国主义政府服务于其侵华政策,对留日学生施加奴化教育、进行威逼利诱的结果。在当时,他们少有明显的叛国行为,但是在战后大多数也少有作为。
另外,抗战期间还有台湾的留日学生,他们又不同于“九一八”事变和“七七”事变后沦陷区的留日学生。
综上所述,由“七七”事变而引起的中日战争是一场侵略与反侵略的战争。中国留学生在此背景下被卷入其中。留学生的主流是反对日本的武装侵略,在全民族的抗日战争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他们坚持中国主权,捍卫民族尊严和领土完整的行为是正义的,并且已被历史所证明。他们抵抗日本的武装侵略,但并不反对日本人民,不排斥日本传统文化。如在台儿庄战役胜利之后,蒋介石就提醒中国各界对日本的谴责仅止于日本军阀,决不可诽谤日本皇室和日本民族。又如八路军的聂荣臻将军在与日军的战斗之后救助日本幼女的事实,成为战争期间中国人民对日本人民友好的佳话,今天已为中日两国人民所共知。丧失民族原则和爱国立场,投降日本、沦为汉奸的留学生,只是他们当中的极少数,是“七·七事变”前后留学生群体抗日主潮中的逆流。他们不能代表留学生群体,更不能代表中华民族和中国人民。他们的所作所为与中华民族的利益是背道而驰的,日本帝国主义企图利用中国留日学生以控制中国的目的最终也没能得逞。在战后,这些留学生当中的败类理所当然地受到中国司法机关的审判和人民的唾弃。
责任编辑:寇金玲
Stratification of Overseas Students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Zhou Mian
(Overseas Students and Modern China Research Center, 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 Xuzhou Jiangsu, 221008)
After the breakout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Chinese overseas students played different roles and fell into four categories. First, the mainstream of the overseas students who were against the Japanese invasion. Second, the adverse current who betrayed the country and surrendered to the enemy. Third, patriotic onlookers who stayed in Europe and the United States. Fourth, those who stayed in Japan with little or no national consciousness.
the breakout of the Anti-Japanese War; Chinese overseas students; Japan; stratification
2016-08-28
周棉(1956— ),男,江苏沭阳人,江苏师范大学留学生与近代中国研究中心教授。
本文为作者主持研究的2011年度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民国时期留学史料的整理与研究”(11&ZD101)的阶段性成果。
K265
A
1001-5973(2016)05-008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