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不礼貌视角研究中美电视访谈节目中的话语

孙 润

(广东科技学院 应用英语系，广东 东莞 523000)



从不礼貌视角研究中美电视访谈节目中的话语

孙 润

(广东科技学院 应用英语系，广东 东莞 523000)

尽管对于礼貌现象的研究已经较成熟,但对于不礼貌的研究还不多。而Culpeper的不礼貌理论是其中较有影响力的。本文独辟蹊径,使用他的不礼貌理论研究日常会话。由于谈话类节目的对话能反映现实生活,本文侧重研究Culpeper的不礼貌理论在《艺术人生》和《奥普拉脱口秀》中的体现,旨在更好的理解中美电视类谈话节目的不礼貌现象,并尝试发现中美电视类谈话节目的一些特点。

不礼貌策略;电视访谈节目;《艺术人生》;《奥普拉脱口秀》

礼貌是一种普遍的社会现象,它存在于所有的文化之中。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国外许多学者如莱可夫、布朗和列文森及利奇,从语用学角度关注礼貌现象,并提出自己的礼貌理论。而在国内较具有代表性的学者是顾曰国,他在探讨礼貌、语用和文化三者的关系时,总结出了符合中国的五条礼貌准则。但是,礼貌原则是有自身的缺陷的。Culpeper等人就认为, 布朗和列文森所提出的关于“不补救,公开施行面子威胁行为”的定义不够准确,这一策略的使用只能和特定的情境联系在一起, “其礼貌原则在解释和分析冲突性话语及其语篇特点时有不足”。(黄玮莹，罗长田，2010：35)国外对不礼貌及相关现象的研究最早可追溯到20世纪80年代，在这为数不多的众学者中Culpeper是较有影响力的。Culpeper在1996年首次概括出了关于不礼貌的概念和相关研究地位,并解释了不礼貌言语行为。此外,他还提出了不礼貌的五大语用策略, “至此不礼貌作为独立的研究对象,开始得到学界的关注。”(温婷,2013:139)根据布朗和列文森(1978，1987)对礼貌的定义，“礼貌是一系列理性的行为，它们被人们所使用，因此满足对面子的欲望……包括消极面子和积极面子。” Culpeper(1996：349-350)把不礼貌定义为如下：“使用话语或行为来攻击发话者的面子，造成不和谐或社会冲突。”根据以上的定义，可以认为不礼貌是礼貌的违反。本文以Culpeper所提出的不礼貌策略和不礼貌回应策略为理论基础，然后根据石云霞提出的不礼貌现象的类型，从四个方面对《艺术人生》和《奥普拉脱口秀》中不礼貌现象分类，并从发话者角度和听话者角度分析哪些不礼貌策略在这两个节目中得到体现,有利于进一步加深对这两个节目的不礼貌现象的理解,且探索中美谈话类节目各自的一些特点。

一、Culpeper的不礼貌理论

(一)不礼貌策略

尽管Culpeper是在布朗和列文森的面子理论基础上提出了五大礼貌策略，但他认为“不仅仅是考虑对布朗和列文森理论的延伸，而是探索平行结构的可能性。不礼貌策略并不是为了维持和增强面子，而是攻击面子。”(Culpeper,Bousfield,Wichmana,2003:1 554)。这五大策略总结如下。

1.直接不礼貌策略(Bald on record impoliteness)

“该策略被使用的情况如下，当说话人有想攻击听话者面子的意图时，且这种情况存在很大的面子威胁。”(Culpeper,Bousfield,Wichmana,2003:1 554)

2.积极不礼貌策略(Positive impoliteness)

该策略被用来损害听话者积极面子的需求。说话者传达给听话者的信息如下:我不喜欢你,我不会跟你合作,与你无法合得来。(Bousfield,2008:85) 具体策略如下：

(1)无视，怠慢对方。

(2)把对方排除在活动之外。

(3)与对方脱离关系，否认联系。

(4)不感兴趣，不关心，不怜悯。

(5)使用不合适的身份标志词。

(6)使用模糊或秘密性的语言。

(7)寻求分歧-敏感话题或仅仅是为了反对。

(8)使对方感到不舒服(如：开玩笑，闲谈等)

(9)使用禁忌语。

(10)直呼对方大名。

(Culpeper,Bousfield,Wichmana,2003:1 555)

3.消极不礼貌策略(negative impoliteness)

该策略被用来攻击听话者的消极面子。具体策略如下：

(1)威胁恐吓。

(2)表示出优越感，轻视和嘲弄。

(3)侵犯对方的空间。

(4)明显的从否定方面和他人联系在一起。

(5)让对方感觉欠自己一个人情。

(6)从言语上或身体上妨碍对方。

(Culpeper,Bousfield,Wichmana,2003:1 555)

4.间接性不礼貌(off-record impoliteness)

间接性不礼貌是指“利用暗示的方法来传达不礼貌，且这种不礼貌是可以被取消的(如否认)”。(Bousfield，2008：93)人们通常会使用讽刺这一次策略，它表明人们会虚伪的采取表面上礼貌实际上威胁社会和谐的面子威胁行为。

5.拒绝执行礼貌策略(Withhold politeness)

保持沉默或是需要礼貌的时候故意不礼貌。(Culpeper,Bousfield,Wichmana,2003:1 555)

(二)不礼貌回应策略

目前关于礼貌和不礼貌的研究都倾向于忽视面子受到威胁和攻击时的听话者的反应。实际上,听话者话语的反应能够揭露出更多关于话语如何被理解的信息。“当一个话语接受者觉察到不礼貌行为时,他可以选择回应或不回应。当听话者选择回应时,还可有进一步的选择:接受面子攻击行为或反驳它。反驳面子威胁行为又包括一系列策略,即攻击性反驳与防守性反驳。攻击性反驳主要是以面子攻击来反驳面子攻击,而后者反驳面子攻击主要是为了捍卫自己的面子。”(Culpeper,Bousfield,Wichmana,2003:1 562)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策略并不是互相排斥的,攻击性策略是以维护响应者的面子为次要目标,而防守性策略是以威胁对方面子威胁行为为次要的目标。(Culpeper,Bousfield,Wichmana,2003:1563)关于不礼貌回应策略的总结如图1:

图1

二、Culpeper的不礼貌理论在《艺术人生》和《奥普拉脱口秀》中的体现

石云霞根据Bousfield的观点,认为不礼貌现象可以分为四类:说话人有意且听话人感知的不礼貌,说话人有意但未被听话人感知的不礼貌,说话人无意但听话人认为其有意的不礼貌,说话人无意且听话人也认为其无意的不礼貌。(石云霞,2011)本文将依据这四个方面来对《艺术人生》和《奥普拉脱口秀》中的不礼貌现象分类。

(一)说话人有意且听话人感知的不礼貌

例1.Opraph:I'm asking you this question as somebody who has made the decision that for this show,‘the Oprah Winfrey Show，’as it is-done with that. Twenty five years．Done with that.

Leno：We will see.

Opraph: You don't believe that？

Leno: I believe you believe it. (于梦明，成琳，2012：71)

奥普拉在她的脱口秀节目里，邀请了嘉宾雷诺。奥普拉告诉他，她的节目将快停播了。但雷诺却并不相信。从他的两次回答中，可以看出他的不礼貌是有意的，并且也传达到主持人奥普拉那里，她也觉察出了对方的不礼貌。从发话者角度来看，雷诺首先使用了积极不礼貌策略中的“寻求分歧”，即对她的想法持否定态度。从他的第二次回答来看，雷诺使用了间接不礼貌策略，即通过暗示的方法间接传达不礼貌。从话语接收者来看，奥普拉适度的使用了防守性反驳，即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反驳对方的面子进攻。这表明了奥普拉作为主持人在采访时注意控制自己的言行，尽量避免冲突的出现。

例2.朱军：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怎么样？

刘欢：还行吧，考试还过得去，因为心好像不在那上面。

朱军：你好像选修课比专业课学得好，业余爱好比选修学得更好。基本属于这样吧？

刘欢：现在想想有点对不起我那时候的老师。我的专业是法国语言文学，1985年毕业到现在十七八年了，在北京遇不着一点机会用法语，当时学的基本上都还给老师了。(胡晓贤，2007：63-64)

朱军在采访刘欢时，想必提前已经了解了刘欢读书时的学习成绩，他的专业课学习成绩不好。当他直接询问刘欢大学的成绩时，可能就暗含了不礼貌的行为。此外，他的第二次的提问比第一次更显得不礼貌和直接。朱军的不礼貌是有意的，从这期采访的后面来看，他是为了引出刘欢会许多乐器的原因。从发话者角度来看，朱军采取了间接不礼貌策略，即间接传达不礼貌，他并未直接询问刘欢为什么成绩这么差，这表明朱军作为主持人，比较注意自己的言行。从话语接收者来看，可以看出当刘欢遭遇不礼貌时，他选择了回应策略中的接受次策略，即坦然接受对方不礼貌。他并未为自己辩护太多，而是表现出一种近乎内疚的语气，“因为心不在那上面，”以及“对不起我那时候的老师，”都体现了这一点。此外,还可以看出在中国电视访谈类节目中，采访者和被采访者都很注意控制自己的言行，尽量都以一种和平，友好的谈话方式进行。

(二)说话人有意但未被听话人感知的不礼貌

例3. Opraph: Well, one of the things that I recall in an interview that you did with Diane Sawyer in 2002,the world was shocked when she asked you about addiction and you said if there was an addiction, it was an addiction to making love.

Whitney: Yes. We did a lot of that. Lots. ( 于梦明，成琳，2012：99)

这段对话发生在奥普拉和歌星惠特尼之间，惠特尼的全球唱片销量超过了1.4亿张，是音乐史上获奖最多的超级偶像。但是她和与自己相恋14年的丈夫在感情生活上却不幸福。此外，她一直饱受毒瘾的折磨，2002年后，她退出了歌坛。在上述对话里，奥普拉的讲话明显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尽管她是在陈述事实。奥普拉当着观众的面陈述出“惠特尼对做爱很上瘾”这种事实，这其实对歌星惠特尼的形象有较大的不利影响。从惠特尼的回答中，本文认为她并未认为奥普拉的话语是一种不礼貌行为。从发话者角度来看，奥普拉使用了直接不礼貌策略，这会给对方带来较大的面子威胁。从某一侧面来看，这反映出了西方谈话类节目犀利，直率，不留情面。从话语接收者角度来看，惠特尼采用了回应策略中的接受次策略，即坦然面对。

例4.朱军：后来听说你到了法国，没事就整天泡在小酒馆里。

刘欢：晚上没钱出去，只好坐在餐厅里面，跟那个厨师混得好好的。晚上搞两大桶葡萄酒往那儿一放，我们高兴得给他唱歌，他也挺高兴，给我们喝酒。(胡晓贤，2007：65)

从发话者角度看，朱军使用了直接不礼貌策略，这可能对对方造成较大面子威胁，影响其公众形象。因为在中国人眼中，经常整天泡在酒馆里的人可能会被人看不起。也许因为朱军和刘欢私下是好友，所以朱军才在冒着自己的面子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说出这样的话。而刘欢采取了防守性反驳，即通过维护自己的面子来反驳面子攻击。“晚上没钱出来”正是刘欢经常泡酒馆的原因。

(三)说话人无意但听话人认为有意的不礼貌

例5．Opraph: You all weren’t upset about LaToya and LaToya's book and the things that LaToya had said about the family?

Jackson: Well, I haven’t read LaToya's book.

Opraph: Do you feel that some of the things she has been saying are true?

Jackson: I couldn’t answer, Opraph. Honestly, I haven’t read the book. That is honest true. (于梦明，成琳，2012：114)

由于西方谈话类节目喜欢猎奇，为了满足观众的胃口。奥普拉试图从杰克逊那里证实LaToya(杰克逊姐姐)的书中关于对他们家庭生活的描写的真实性。当奥普拉第一次向杰克逊提到他对LaToya的书的感想时，杰克逊否认自己读过。但奥普拉并未放弃，她转换角度直接向杰克逊提问“是否有一部分内容是真的”？尽管奥普拉的话语中并未出现不礼貌的词汇，语气也比较温和，但对对方来说，已经无意中造成不礼貌，侵犯了对方的隐私。从发话者角度来看，奥普拉使用了消极不礼貌策略中的次策略——侵犯对方私人空间，即不断的打听对方的私密信息。从话语接收者角度来看，杰克逊采取了防守性反驳，即直接或间接忽视对方的请求或退出。

例6.朱军：我们谈了这么多你对音乐的感受和理解。同时观众也有些疑惑，近两年你呈现给大家的好的歌曲或者说好的音乐越来越少了，为什么?是想闷着做大事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刘欢：也不是，其实近两年来我呈现给大家的歌曲也不少，只是没有人传唱，我也不是想闷着做大事，我从来不贪大，总是想着下一步自己有可能做什么事。(胡晓贤，2007：66)

从发话者角度来看，朱军并不是有意给刘欢造成面子攻击，他认为自己是以客观的态度来询问刘欢音乐作品减少的原因(实事上是在减少)，他使用了直接不礼貌策略。从话语接收者角度来看，刘欢使用了防守性反驳，即解释。

(四)说话人无意且听话人也认为其无意的不礼貌

例7. Opraph: During the process of all of this-I understand are you still estranged from your father?

Rowling: I am, yeah.

Opraph: You are?

Rowling: Yeah, yeah. That’s never an easy thing to do in the public eye, but there you are. (于梦明，成琳，2012：106)

奥普拉询问作家罗琳是不是依然疏远她的父亲，这显然不利于维护她作为公众人物的正面形象。前文已讲到，西方脱口秀节目有着不留情面提问的传统，所以在该对话中奥普拉的提问只算得上是无意的不礼貌。本文认为奥普拉采取了消极不礼貌策略中的次策略，即侵犯私人隐私空间。从罗琳的回答来看，她认为这并不是有意的不礼貌。罗琳采用了回应策略中的接受次策略。她选择坦诚面对，不加辩驳。

例8. 朱军：你自己的专辑并不多，为什么会这么低产呢？

刘欢：低产的原因是我原来没有按照一个唱片主题来进行创作。(胡晓贤，2007：66)

同样，朱军的提问只是以客观的态度来询问刘欢作品低产的原因。他的话语并不是讽刺刘欢的创作才能在衰退，但对于听话人来说依旧是不礼貌的行为。从刘欢的回答看，他认为这是朱军无意的不礼貌，也并不放在心上。朱军使用了直接不礼貌策略，而刘欢使用了防守性反驳，即解释。

三、结语

当前，国内外对于不礼貌现象的研究较少。由于礼貌理论自身是有缺陷的,不礼貌的理论出现有利于弥补这一不足,且应该会受到越来越多的重视。本文独辟蹊径,使用不礼貌理论研究日常会话。而《艺术人生》和《奥普拉脱口秀》可以算得上是中美电视谈话类节目的代表,其中的对话可以反映出中美的现实生活。由于Culpeper的不礼貌理论是比较有影响力的,本文证实Culpeper的不礼貌理论在中美谈话节目中是有所体现的。同时发现石云霞介绍的关于不礼貌现象的四个划分,是有助于本文分析不礼貌策略的应用的。具体来说,本文总结出以下观点:(1)在中美谈话类节目中,主持人和被采访者都注意控制自己的言行,尽量避免冲突。(2)在中美谈话类节目中,主持人较少容易受到对方的面子攻击,而被采访者较大可能会遭遇面子攻击。中美双方主持人都会使用直接不礼貌策略,但美方主持人更易使用“侵犯对方隐私空间的次策略”。中美双方的被采访者使用回应策略中的接受次策略和防守型反驳次策略较多。(3)中国电视访谈类节目以和平, 温和的方式进行; 美国电视访谈类节目喜欢猎奇，并常以不留情面的方式进行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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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5-4654(2016)09-0053-04

2016-0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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