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有本质,焉能不坚强
—以《史记》为依据剖析刘邦的心理路程
2016-11-26蔡振兴
蔡振兴
(福建省龙岩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福建 龙岩 364012)
金玉有本质,焉能不坚强
—以《史记》为依据剖析刘邦的心理路程
蔡振兴
(福建省龙岩学院文学与传媒学院,福建 龙岩 364012)
[摘 要]通过刘邦创建的汉王朝在中国漫长的封建时代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上承秦朝,下启后世封建王朝,在后世都得到了广泛的称赞和肯定。在历史的长河中,他从一个普通人,迅速崛起为一个开国皇帝,顺应并且推动着历史的潮流,曲折地前行着。刘邦凭借着非凡的勇气和智慧,聚拢人才和民心,团结和驾驭各方面势力,在秦末混乱的局势中白手起家,不断地完善着自己和国家,流芳青史。
[关 键 词]《史记》;刘邦;志向
在我国文学史上,中国著名思想家梁启超在 《李鸿章传》中提道:时势造英雄,英雄亦造时势。若李鸿章者,吾不能谓其非英雄也。虽然,是为时势所造之英雄,非造时势之英雄也。时势所造之英雄,寻常英雄也。天下之大,古今之久,何在而无时势?故读一部二十四史,如李鸿章其人之英雄者,车载斗量焉。若夫造时势之英雄,则阅千载而未一遇也。此吾中国历史,所以陈陈相因,而终不能放一异彩以震耀世界也。吾著此书,而感不绝于余心矣。中国作为一个五千年的文明古国,有着自己独特的周期律—“黄炎培历史周期律”,在久分之后,就有大合,也就是从割据重归大一统,许多有志之士顺应着这个客观规律,成就一番千古功业。以马克思主义哲学思想看,时势造英雄是说,一个英雄的出现是由于他当时身处的社会客观环境造成的,就是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
一、向往张耳的年轻刘邦—游侠和私学,动荡和平稳
刘邦是沛县丰邑里的一个相对富裕的平民家庭的孩子。首先,《高祖本纪》中讲道,刘邦任职亭长的时候,经常请假回家到田里去,当时吕后和两个儿子就在田里锄草。刘邦家有田产而且全家下田劳作,自然是农民出身。其次,据《齐悼惠王世家》记载,西汉初年,当时实际掌权者吕雉在宫中摆宴,她对刘邦的孙子朱虚侯刘章笑道:“想来你父亲才知道如何种田啊,你一生下来就成为王子(刘章的父亲是刘邦的庶长子刘肥,而刘肥是齐悼惠王),怎么会知道如何耕田呢?”这充分说明了刘邦的农民身份。再次,刘邦刚起事的时候带朋友宾客回家吃饭,而被大嫂嫌弃,这证明这个家庭至少不是贫困家庭,不仅自给自足,还有富余来经常招待宾客。然后,刘邦尝试去做官吏,任职为泗水亭长。《淮阴侯列传》记载过,韩信“始为布衣时,贫无行,不得推择为吏”。所以,要在当时入仕要么有钱,要么品行好。秦国在商鞅改革之后,重农抑商,禁止游宦,不事生产、四处游历的刘邦按标准绝对来看属于品行不好,那么刘邦只能通过钱来满足入仕的条件了;刘邦为人少有大志却不愿从事生产,就没有稳定收入,那么我们可以得知刘邦的家庭拿出一笔钱来让刘邦入仕。在最后,根据《楚元王世家》的记载:“楚元王交字游,高祖同父少弟也。好书,多才艺。少时尝与鲁穆生、白生、申公俱受《诗经》干浮丘伯。伯者,孙卿门人也。及秦焚书,各别去。”这就是说,刘太公有纳妾的可能,还供养了一个游学的儿子。由此四点可以推断,刘邦的家庭虽然是农民家庭,但是可以经常招待宾客,又能同时提供三子刘邦花钱入仕,四子刘交常年游学在外,这种家庭如果按照我国以前的阶级划分,至少是较为富足的自耕农,就是“富裕中农”。良好的家庭环境不仅为刘邦提供了读书的机会,还为他喜欢施舍,具有干大事业的气度,不干平常人家生产劳作的行为,提供了客观的物质条件。
刘邦的青年生活是在战国晚期度过的,而战国晚期各国权贵兴起了养士的风气,蓄养了大量门客。社会上商人、游侠及游说之士十分活跃,四处交友闯荡、行侠仗义、投身权门,游说诸侯是当时平民阶层一夜之间跻身上流社会的常见途径。在这种锐意进取、勇于博取功名时代风气的影响下,年轻的刘邦向往游侠的生活,并曾经去追求过。在这个人生阶段,他有了第一个偶像信陵君——刘邦在身为平民的时候,就多次听别人说魏公子无忌的贤德有才。等到他登基为皇帝后,多次在经过大梁的时候祭祀公子无忌。还在汉高祖十二年(公元前195年)为公子无忌安置了五户守墓人,并让他们世世代代祭祀公子无忌。这种推崇足以看出刘邦对信陵君的崇拜 。他很向往信陵君与侯赢、朱亥的故事,希望能在那个时代遇到愿意赏识他的人,让他能大有一番作为。可惜,年幼的刘邦只能在家里的安排下,和邻居家的卢绾一起去进学。等到刘邦成年开始游侠生活时,信陵君已经故去了,不过信陵君过去的门客张耳在外黄网罗游士、蓄养门客,于是刘邦从地处在楚魏两国边界的沛县,跋山涉水,不远数百里之遥到外黄,多次去拜会张耳,在张耳的门下停留了几个月。而且他还在沛县像兄长一样侍奉耿直的游侠王陵(后来的西汉丞相)。这段时间他为了践行梦想和信仰,不计旅途风霜,可见其意志之坚定。即使信陵君去世,他还是争取去拜会张耳,试图取得晋升,这正是有志于世的野心,正因为他心中有大志,所以他才这么坚持不懈。他这种艰苦游历、博取功名的精神,和后面的反秦战争和楚汉战争中不畏艰辛、屡败屡战的精神如出一辙。不仅如此,长期与流动性强的游侠接触,使得他豪放大气又富有社会经验,磨炼出了一定的眼色和气度 。
这样我们就理清了,年轻的刘邦有一定的家庭背景而且有过短暂的游侠生活,有一颗有志于世的野心。等到刘邦32岁时,沛县被并入秦国,秦国自商鞅之后,严厉打击游手好闲的人和游侠,使得刘邦不得不结束他的游侠生涯,走向了另外一条道路——胥吏之路。
二、向往嬴政的中年刘邦—诸侯和长者,混乱和开创
通过湖北省云梦县睡虎地的秦墓葬中出土的《为吏之道》中对官吏的严格要求和束缚以及监察的描写,我们可以得知,在严谨而严厉的秦法下,刘邦在泗水亭磨炼了八年。这时候,刘邦的社会身份开始转变,从乡间游侠头目变为秦朝下层官僚,这使得他的人脉圈产生了重大变化——官府中的官吏都跟他亲近,经常在一起玩闹。和萧何、曹参、任敖、夏侯婴这些县里的其他胥吏关系好。《史记·高祖本纪》还隐晦地提到刘邦在当地有影响力,常年赊酒不还,但酒家自愿将账目销毁。
刘邦在沛县为吏的这段时间是他前半段人生的重点—不仅完成了早期起义的班底的构建,还和来沛县避难的外来豪强联姻。客居沛县的外来豪强吕公为了躲避仇家,尽快适应和融入沛县,他有意向将女儿嫁给沛县有影响力的人。当时刘邦已经快四十岁了,还有个私生子(庶长子刘肥),而吕后还很年轻,之前连县令都想让自己的儿子娶她,如果不是吕公对刘邦发自真心地格外欣赏,估计是不会做出这个决定的,这一段经历几乎和张耳流亡外黄,但被丈人看重一模一样。就在吕公将要联合刘邦,在沛县崛起的时候,历史的车轮开始转动了—刘邦在一次押送役徒去骊山的路上,因为役徒逃亡过多,导致任务无法完成,于是义释剩下的役徒,亡命芒砀山。
正如开篇所言,刘邦只比秦始皇小三岁,他前30多年的生涯都是在楚国度过的,楚地有着浓重的巫文化。如大泽乡起义中的鱼肚里的丹帛“陈胜王”和在夜间模仿狐狸叫“陈胜王,大楚兴”,这都折射出楚地对“鬼怪”之类的原始迷信。刘邦清楚并利用了这一点。在逃亡路上,刘邦乘着醉酒杀死了一条挡道的大蛇,这原本只是一件体现刘邦勇敢的事而已,后来传出了“赤帝斩白帝”的谣言,刘邦听了以后立马意识到这种谣传对自己有利,暗中喜悦。秦始皇常说“东南有天子气”,因而巡游东方,借以镇伏东南的天子气。刘邦怀疑这件事与自己有关,就逃跑藏了起来,蛰伏在芒山、砀山一带的山泽岩石之间。随着时间的流逝,谣言越传越多,比如《高祖本纪》里的:“吕后与人俱求,常得之。高祖怪问之。吕后曰:‘季所居上常有云气,故从往常得季。’”刘邦听到以后心里非常高兴。沛县子弟有的听到这件事,很多人都想归附他。刘邦开始通过谣言传播迷信,导致沛县中的年轻人开始倾向他了。这仅仅是天下还没有动乱的情况,等到真正动乱了,刘邦就能凭借自己的影响力振臂高呼,揭竿起义了。这时候,蛰伏的刘邦的志向和野心达到高峰了,开始窥视天下。
三、向往盛世的老年刘邦—封建和帝制,无为和修养
刘邦在平定天下后,仍然虚心纳谏。汉朝一开始还是如同周朝一般,诸侯分封割据。在洛阳登基后,他就打算长期定都洛阳,刘敬和留侯张良劝说高祖定都关中,高祖从善如流,当天就起驾入关,去关中建都了。在应对韩信可能叛变的时候,刘邦采纳了陈平的计策,假装去云梦泽游玩,趁着在陈县召见诸侯的机会,拘捕了前来迎接的楚王韩信。还有,听从田肯的话,任用嫡亲子弟镇守齐地,并且在后来的战略要地都分封给了自己的嫡亲子弟,维护了汉朝的战略稳定。然后逐步铲除异姓诸侯,将国家和历史的轨道重新拉向秦朝开创的中央集权封建帝制。
当然,这里也有刘邦悟性高于普通人的原因。无论是以前轻松地理解张良讲的兵书,还是后来理解天下的情况后,坚定地信奉黄老学说,都是他悟性高的体现。悟性高的人目光会很深远——积贫积弱的天下只能休养生息,培养自耕农阶层和“徙陵”都是很有效的恢复经济和维护稳定的措施。刘邦的悟性和长远目光为汉朝的延续和强盛打下了夯实的基础。
刘邦的识人之明,虚心纳谏,目光深远,心怀天下,为他自己的人生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在安排完后事后,刘邦就看病,平静地去世了,他虽然离世,但他的智慧仍然影响着他的继承人和天下。
总之,刘邦有志向和器量,仁而爱人,粗俗但是善变而狡猾。虽然生性洒脱,随口说的话往往被人抓住把柄作为攻击他的理由,如连萧何都批评他:“刘季固多大言,少成事。”但随着时间流逝和经历的丰富,大多时候他都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宽和待人而且有度量,做事不计较利害,就像颇有修养的长者,让四方的人都折服于他,如王陵的母亲、郦食其等人用性命相信他。同时知人善任、能屈能伸、从善如流,提拔默默无闻的韩信,鸿门宴后让出关中,数次听从张良的劝告,最终平息了战乱,怎么能因为一点点的瑕疵而对他有偏见呢?刘邦是一个有志于世,有器量的伟人。
参考文献:
[1]梁启超.李鸿章传[M].北京:中华书局 , 2012:3.
[2]班固.汉书[M]. 北京:中华书局 , 2002:23.
[3]司马迁.史记[M]. 北京:中华书局 , 2005-05:543.
[中图分类号]K20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5-8854(2016)02-0016-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