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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的城市

2016-11-26短篇小说

广西文学 2016年8期
关键词:猪腰徐海老伯

短篇小说·光 盘/著

遇仙记

班主任一再提醒大家不要走散,我还是跟同学们走散了。我困在高大的野枝丛里,除了碎片似的天空,周边什么也看不见。我并不惊慌,因为有鸟叫的声音,还有天上一片接一片飘过去的白云。我甚至认为,走散最好,我不用受组长的牵制,可以在这个大山里自由地行走。

今年的春游有新意,那天班主任宣布到沱巴山区旅游时,教室里乱哄哄地响起兴奋声。沱巴山区太好玩了,玩过回来的大人都赞叹不已。刚到沱巴山区入口,班主任让大巴停下,全班合影,各小组合影。我们的小组长是雷晓晴,她提议我们七十岁时再在同一地点按现在的站位合影。她的提议没有引起大家的兴趣,七十岁,好遥远的时光,我们才八岁,为什么要谈论七十岁呢?“我爸爸他们最近同学聚会就拍了同样的照片,好好有意思。”雷晓晴一再强调,我们仍然没有一个人有感觉。我们都吵着快点结束合影,想进入沱巴腹地享受美景。雷晓晴似乎很强势,行走一段,在老师宣布以小组为单位游览后,她组织了一次全组的合影,宣布以此张照片作为七十岁的聚会照。她不顾同学们急迫游玩的心情,不急不忙地安排位置,导演大家做表情姿势。

我在原始森林里漫无目的地穿行,一路遇上许多小动物和纵横交错的小溪。终于到达一片松树林。林子通透,荆棘杂枝低矮并且稀少,我行走起来省力多了。地面铺满掉落的松针,走在上面软软的。我在一块突出的平整石头上坐下来吃干粮喝矿泉水。

陆华从树顶飘飞而下,他脸收拾得非常干净,留着小平头,穿白色T恤衫。“你的轻功真好啊。”我对陆华竖起大拇指。陆华摇头,说:“我是仙人,飞檐走壁腾云驾雾就像你们人走路。”我不相信陆华是仙人,他不跟我争辩,让我抱抱他。他跳到我的身上,他没有重量,我像抱着空气。“仙人没有重量吗?”陆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告诉我陆华是他的人间名字,他在仙界有另外的名字,他说了一下,我没记住。“听说鬼也没有重量,是真的吗?”这个知识我是在一篇古代小说里看到的。陆华仍然没有回答我。我说你吃干粮喝矿泉水吗?陆华说不吃不喝。“仙人吃喝吗?要上班吗?要种田种地建工厂吗?”我对仙界充满好奇,“仙人谈恋爱结婚吗?”陆华对我的提问一律不回答。

“我已经七千岁了。”陆华说。他比我父亲年轻许多,像邻居的昌枫大哥,最多十七八岁。“你有父母吗?他们现在还活着没有?”这个陆华怪怪的,就是不回答我任何的问题。后来我想,仙界就是仙界,我们不能用人间的思维去推测仙界的事情。这么想时,我就没有可以提问的了。陆华让我把眼睛闭一会儿。我听话地闭上。

睁开眼时,我就在另一番天地了。这里是仙界,看不出与人间有什么不同。以前看电视电影,仙界总是云雾袅袅似露非露,我眼前的现实不太一样,云雾偶有出现,山山岭岭都很透亮。陆华拉着我到处走走。我握不住他的手,但又分明感到他力量的存在。我想把仙境看得更明白些,了解更多些,将来长大有机会做影视写文章,我就给人间描绘真实的仙境。从前人间那些仙境场景都是人想象出来的,没有真切的体验。仙界无边无际,我不可能走完,即便像陆华那样飞翔,也得花不少时间。我对陆华提出要求:参观主要的,看精华部分。陆华告诉我,仙界所有的都是精华的。我随陆华行走了一会,美丽的仙境到处大同小异,的确处处是精华。我的步子轻快,不需要落地,有股很大的力量托着我。随后我随陆华走进一个院子。这是陆华的家,他家一尘不染。院子里有一个棋盘,陆华要跟我下棋。我跟父亲学过军棋和象棋,懂规则但水平很低。陆华说:“仙界不下人间象棋,但都会下。我教你仙界棋吧。”陆华摆开棋子。棋盘很复杂,像一个军事地图。我学不来。陆华怎么教我也学不来。就算学得来也没用,我回到人间找不到对手,陆华不可能时常下凡间跟我下。陆华放过我。他跟我下人间象棋。他手一挥,仙界棋盘就变成了人间的楚河汉界。“我能看到后面的二十步。”陆华扬扬得意。他是仙人,能看到后面一百步,也不奇怪。仙人的思维超出我们千万倍,我们还没想,他们就知道我将想什么了。比云计算还要快。陆华很有耐心,但是我刚下第一步时,他就说,你将在第六步时输掉。果真,第六步我就被将死了。后来为了陪我玩,他有意走弯路,让我走二三十步。有时候他有意输掉。我们一共下了五盘,他赢了我。我没生气。我跟父亲下棋,要是他赢了我,我会生气。跟仙人下棋,输了没什么好生气的。

一眨眼,我眼前场景全变。“你已回到人间。”陆华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看不到他,我头顶只有乌蒙蒙的天空,这天压得很低,似乎伸手可及。“你又回到你跟同学们合影的地方了。”陆华又说。陆华是骗子,这里不是,山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相像之处。我举目四望,能见度很低,我还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

前面走来两个老头,各持一张照片在眼前晃动。“是这里,我确认。”“不是吧,不像。”“你看这山形。”“不像。”“这样吧,我们回头看。”“嗯,有点像。”“就是这里,你不能以当年树林和溪流作参照。”“我们合影一张吧。”他俩一左一右有距离地站着,举起自拍神器拍照(这个自拍器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两位爷爷真好玩,两人拍照相隔那么远干什么?太不会照相了。”我在他们没注意时出现。

“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山里转呢?很危险的。六十二年前,我们同班同学简优就是在这里失踪的。”一位老爷爷对我说。

“我的名字也叫简优。”我说。

“咦,你跟简优长得一模一样,”老爷爷向我走来,“太像了,天下竟然有这么像的人。”

“我跟同学们走散了,见到我的同学们了吗?”

“鬼老二都没见到一个。”

“这里是沱巴山区吗?”

“正是。”

“不是。你们跟陆华一样,都是骗子。”

“我们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会骗一个儿童呢?”

你们就是骗子,我心里说。我怎样才能找到同学?怎样才能回到桂城呢?我十分着急。两位爷爷问我是哪里人,为什么一个人在这沱巴山区里。我说:“我叫简优,是桂城会仙小学三年级二班的,我们班集体来旅游,班主任亲自带队。”

“我们也是会仙小学三年级二班的,不过是六十二年前了。”

我拿过其中一位老爷爷的照片,我指着照片中的我说:“这个就是我。你们怎么有我们组的合影照?你们是他们的爷爷或者外公吗?”

“你很像简优,但不是简优。六十二年了,简优不可能不变。”

我将照片上的人的名字一一说出来,他们承认我说得准确无误。“你到底是谁呀?”我重复自己的身份,两位老爷爷摇头笑了。

我说:“我跟同学们走散后,在林子里乱窜,遇上仙人陆华,他把我带到仙界。几盘棋的工夫,我就下来了。也就两个来小时吧。”

两位老爷爷再次哑然失笑,“当年我们的简优同学走散后,轰动全市,政府出动成千上万人力寻找,在沱巴山区地毯式地搜寻了两三遍。有人怀疑,简优要么掉入万丈深渊,要么被凶猛动物吃掉了。”

两位老爷爷自称柳志祥、包兴快。他俩的名字跟我同学的名字一模一样。但,他俩不是柳志祥、包兴快。我跟他们分开才两个来小时,不可能老成这样。

“说好了,七十岁时,我们再来合影的。今天正是那天的纪念日。今年我们都七十岁。”柳志祥说,“可是,物是人非,全组十人,只剩我们哥俩。他们失联的失联,瘫痪的瘫痪,离世的离世。”

“是啊,世事难预料。人生很短,但也漫长,我这七十年过得就很漫长。”包兴快跟着感叹。

我从他们的脸上似乎看到了柳志祥、包兴快的影子,我说:“你们是来接孙子柳志祥、包兴快的吗?你们是不是也迷路了?”

“我们就是柳志祥、包兴快,我们没迷路,我俩来了却当年的心愿。”

“我不相信你们就是柳志祥、包兴快,但我相信你们跟柳志祥、包兴快有很大关系。柳志祥还欠我一块橡皮擦的。”

“小朋友,我没欠你的橡皮擦,倒是欠简优的。 这个事我记得很清楚。因为简优失踪,让我这辈子总是记得他,连同欠他的橡皮擦。为了还他的橡皮擦,有那么两年时间我书包里总是带着买来的新橡皮擦,想一见他就立即还。可是,我再也没有归还的机会。你看,这橡皮擦我今天带来了。”

我从自称叫柳志祥的人手中拿过橡皮擦,说:“你这块跟我借给柳志祥的一模一样。那天他急用,我正好有一块新的,就借给他了。他答应还我一块同样的。”

“你说的都对得上,但你不是简优,因为太不可思议了。”

“你说的也对得上,但你和他,不是柳志祥、包兴快。因为太不可能了。”

我怀疑骗子陆华把我弄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不是仙界不是人间,是一个我叫不上名字的世界。这里有与我们同名的老人,他们有与我们一模一样的经历。换句话说,我们人间要比他们晚几十年,我们现在的经历,是他们几十年前经历过的。因此,我们有共同的记忆。但是我的这个推测,立即遭到两位老爷爷的反对。他俩一再强调,这是真实的人间。我当然不会相信两位老爷爷的鬼话。

两位爷爷把我带回到他们所谓的桂城。这不是我熟悉的街道,也不是我熟悉的天空,他俩拿另一个世界来代替人间骗我,是大骗子。“我要回学校,回到会仙小学三年级二班。”两位爷爷将我带到一座高大的商住楼前,说:“这就是会仙小学的地盘,那小学早迁走了。因为这里是黄金地段,房价贵生意好做。”我沿着这栋巨大的建筑走了一圈,没找到学校的入口。学校门前的小溪没见到,那一片枫树林没见到,学校西边那条长长的古街也没见到。

“我要见班主任,我要见班长雷晓晴。”

“班主任早就去世了。据说雷晓晴到澳大利亚去了,我们跟她没有联系。”

空气恶臭,天空黯淡无光,行色匆匆的人大都戴着口罩。我断定,这不是我们的桂城,这是另一个世界。两位爷爷还是那般肯定。为了证明就是桂城,他俩带我去看香河。香河是我们桂城的母亲河,一年四季绿水悠悠,丰沛饱满。昨天下午我还跟唐传虎、戴建强去香河游泳了,我们的泳场在畔水山,那里有一个天然的跳台,我们往水里跳时可以做各种高难度动作。淘气的戴建强前两天还抱走我的衣服,害得我不敢回家。这不怪他,早些天我也做过这种恶作剧,他这是以牙还牙。我们的恶作剧无伤大雅,只是为了寻开心。我们还时常到香河砸鱼。什么叫砸鱼?搬起大石头高高举起,朝香河砸下去。胆小的鱼儿就会被吓昏或者被震昏,然后浮出水面,翻开肚皮,等待我们去捞。在什么水域什么时节去砸鱼,我们有经验,这些经验都是我爷爷教我们的。想到要去香河,我的砸鱼瘾就起来了。

“我得找几块大石头。”我在附近寻找,周边全是高楼大厦和拥挤的车流,找不到石头。河边是有大石头的,有我们从浅水处扎猛子搬上来的大河石,我们在渔场附近秘密堆放着许多石头,砸鱼从不缺石头。但是,去砸鱼时顺带一块石头,是我们不成文的规矩。

街上拥挤不堪,从我们学校到香河平时只需要行走十分钟,现在我们必须等待好几个红灯,拐一个大弯。到达老爷爷说的香河时,我们花去了差不多四十分钟。现在正是雨季,眼前这条河却只有稀少的河水,河水还是污黑的,越靠近,恶臭越浓,河床裸露,像太阳下一条死去多日的鱼。

“这不是香河!”我说。

“这不是桂城!”我又说,“我想回家。”

我家住在东方机械厂,我父亲是车间主任,母亲是厂幼儿园老师。我们厂好大好宽,从生活区走到厂区要走很长时间。

“简优家确实是住东方机械厂的。”两位爷爷带路。路上标志性建筑和街道表明,这根本不是回东方机械厂的路线。我提出疑问,两位老爷爷说,一切都在变,什么时候最后变成这样的,他们也不清楚,但路线是不会错的。

“这就是东方机械厂。”一位老爷爷说。

“不是这里。”

“厂子早就倒闭了,卖给了房地产开发商。靠花溪河的那片早开发成旅游休闲度假区了。当年那是厂区。”另一位老爷爷回答说。

我走向那个小区大门,门口有杆子拦着,南侧的小门紧闭。“我是东方机械厂的子弟,开门让我进去。”

“我们这里不是什么东方机械厂,我不知道这个名字。”

“可是我是住里面的。”

“既然是住里面的,你就刷卡呀。”

自称柳志祥的老爷爷走过来拉我,说:“走吧小朋友,这里真不是你找的地方。你的地方在哪儿呢?”

期限请求

凌晨四点,徐海慧惊醒过来。她拧亮灯,伸手拿过床头柜上那份清单,想再仔细检查检查找出遗漏。这份清单是昨天下午接到儿子一家今天回家看她的消息后拟的,清单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是儿子一家需要做的事,第二部分是她自己需要做的。儿子一家要做的事是拆床单换枕巾并且带过来;她要做的事有许多:买菜做菜(其中针对儿子儿媳孙子不同口味偏好列好了细目),帮儿子一家洗被单枕巾,提醒儿子离开时带上上月洗净的被单枕巾……事情多,徐海慧有点慌乱,生怕忘记哪件事。光是买蔬菜也有讲究,哪家最近最好,徐海慧平时非常注意,随时准备着儿子一家回家。儿子一家挺忙,上班的上学的,紧紧张张,一两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徐海慧希望能替儿子一家承担些什么,可是她做不来,只有干着急。

外面下着雨,一阵过后,雨更大了。天气预报一分钟前还发布暴雨橙色预警,说未来三小时内将出现暴雨,请注意防范。徐海慧推算了一下,三个小时后就是7点多了,天早已大亮,即便暴雨不停也不影响儿子一家回来。儿子一家开车回,经过的线路不会积水。

清单很详细,徐海慧认为应该没有啥遗漏的了。她关了灯,靠在床头睡回笼觉。表面平静,脑子里的马达却转个不停。说到底她还是担心忘记了某件事,以及做某件事时忽略某个细节而最终不完美。她将要做的事再设计一遍,反复提醒自己要注意的事项和关键点。

天终于大亮,窗外的雨声也听不到了。徐海慧推开阳台的门走到阳台上。雨并没停下,只是细细地飘着。雨带来的冷空气扫过她的身子,她身子哆嗦了几下。现在不到7点,附近菜市都还没开业。徐海慧推着购物车出发,想做第一个顾客,挑选最好的菜。

雨,一直在下,走在路上时,比刚出门大了些。路还滑。她想着老瓦那家猪肉摊点,路没走好,重重滑倒在地……她的颅脑大出血……

我听到啼哭声。这声音我似乎熟悉。接着是敲门声。

“进来!”

门吱呀推开,进来的是苦瓜。苦瓜说,“阎王,她要见你,已乞求多次了。”“谁呀?”“一个叫徐海慧的老妇。”

还没等我开口,徐海慧闯进来。她跪下,哭泣,“求阎王再给我阳寿六小时,来世我当牛做马随便大王处置。”

我转过身子,懒得理她。

“我只要五小时,阎王,我只要五小时。”

一小时也不行,阴间的事绝不能像阳间那样动不动就当儿戏,我说:“去吧,请安心地来到阴间。”

“不,大王,求求你,我只要四小时。只要得到四小时阳寿,我宁可不转世人间。”

徐海慧骂我铁石心肠。我承认我这里有无穷无尽的人间阳寿,想让谁活多久都是一句话的事。但是既然我掌管人间寿辰,就得遵守自立的规矩。

冬瓜、黄瓜、刀豆相继进来,他们都是我的得力助手。阴间无边,阴阳双管,我们的事儿还真不少。

“徐海慧只要求四小时,说来也不过分,要不大王就批准了吧。”助手们跪下为她求情,“这四小时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而对她意义非凡。”

徐海慧从地上爬起来,自嘲着拍拍身上的雨滴继续向前。菜市场里点着灯火,小贩们用人力三轮电动三轮或者小皮卡车将肉类蔬菜拉进来,一派忙碌景象。老瓦还没到,老瓦的肉摊空着。他家猪肉价钱公道味道鲜美,啥时都不愁卖,每天他七点十分左右准时到达,八点四十分左右卖完两头猪。他一天只卖两头猪。他有个养猪基地,每头猪必须养到五个月以上才出栏,他按每天两头、过春节四头的计划饲养猪,十分注重品质。他想做一辈子猪肉生意,不想弄虚作假将自己玩完,而且,他儿子将来也要接班,要让声誉代代相传。徐海慧才在门前站立一会儿,前来购买老瓦猪肉的人排起了长队。徐海慧是第一个。雨水打在顾客的雨伞上和门店的棚子上,啪啦啪啦响。

喇叭响了一声,队伍立即兴奋起来。老顾客都听得出老瓦的这个喇叭声。“大家早!”“老瓦早!”老瓦打开店门,开亮灯。他这是习惯动作,已经是春末,天亮得早,店里光线充足。老瓦摆开肉摊,快速做了些准备工作。

“我要一斤排骨,一叶猪肝,两个猪腰,半斤以上双边肠。”徐海慧开口说。

“徐阿姨买这么多菜,一定是儿子一家要回来了。”老瓦笑着说。

“是的是的,老瓦你真聪明。”

“今天的双边肠不错,但是猪腰没了。”老瓦说。

“猪腰不是在那儿吗?两对四只呢。”

“昨天唐阿姨、沈老伯就定了。”

“我定了两只。”后面的唐阿姨说。

徐海慧回头说:“沈老伯来了吗?”没人响应,她又对老瓦说,“如果沈老伯不来买,一定要卖给我。”老瓦说:“一定。因为你是第二个订货的。”买下所需肉菜后,她就在往队伍后面走。队伍在不断地加长,每来一个男顾客,她就要问对方是不是沈老伯。她也许见过沈老伯,但对不上号。

雨不见小,她等了一会沈老伯,不见人影,便去买蔬菜。市场里的蔬菜摊点都已营业,她按计划买了满意的蔬菜后返回老瓦的肉店。老瓦告诉她,沈老伯来过了,已买走猪腰。“你提到我了吗?”“提了。沈老伯说你想吃可以明天订货。”

猪腰是儿子的最爱,就像儿媳最爱双边肠孙子最爱猪肝一样。孩子们爱吃的菜,徐海慧做得最尽心因而最拿手,每次孩子们回来,她必须做的。徐海慧遗憾地去别的肉摊。今天就是怪,猪腰不是早定走,就是质量不好。相比老瓦的货,别的肉摊猪腰质量太差,她曾经试买过做菜,那不是一个档次。绝不能让儿子吃质量不高的猪腰。转了一圈,她还是回到老瓦店铺。经过前一阵的抢购,老瓦店面前人少了许多,案板上的肉也所剩无几。

“你知道唐阿姨、沈老伯家住哪儿吗?”徐海慧问老瓦。

老瓦回忆了一下说:“唐阿姨以前住水木小区的,最近房子出租搬到鸾东小区去了。尽管远,她还是时常过来关照我的生意。沈老伯好像住长虹小区,也许是奇峰小区,我记不大清楚了。”

“能帮我搞清楚吗?”

老瓦笑着说:“你是想让沈老伯分一只猪腰给你?”老瓦说着给他老婆打电话,打听沈老伯情况。老婆回电话说,沈老伯应该住奇峰小区,不过那里离这里也比较远。

老瓦好心建议徐海慧说:“明天我给你留,一定的。反正不差这一天。”

徐海慧说:“我今天必须让儿子吃上你的食材我做的猪腰,不然,来不及了。”

老瓦问:“怎么就来不及了?”

徐海慧告别老瓦往奇峰小区走去。她身子比较胖,走动起来很费劲。而大雨不断,手中的负重更增添了她的麻烦。老瓦丢下摊子踩着人力三轮车追上来,“徐阿姨,路太远,我载你去。”

奇峰小区很大,门卫并不知道沈老伯住几栋几单元,物业也不好查。沈姓业主挺多的,一个个查,得半天时间。徐海慧等不起,再说就算找到沈老伯,他也未必舍得出让。老瓦详细给门卫描述沈老伯,门卫抱歉说我真的弄不明白你说的是谁。你们有什么急事吗?徐海慧说了原因,说是急着买沈老伯的猪腰。门卫不理解,就不再跟徐海慧他们说话。老瓦载着徐海慧在小区里转并且高喊:“沈老伯,我是肉店的老瓦。”

终于有一个中年男子从阳台上往下说:“沈老伯一早就上儿子家去了。他先是去买了菜,然后提着去儿子家。”

“他儿子住哪儿呢?”

“这个,我知道的就不那么详细了。只知道在白宝区的一个别墅区。”

白宝是新区,离这里好远,来回一趟非常耗时。徐海慧问,那怎么办呢?老瓦想了想说:“唐阿姨那里太远,来回一趟同样费时,还不一定能找到以及顺利拿到猪腰。这样吧,我再杀一头猪,为你取猪腰。”徐海慧一听很高兴,但说:“这合适吗?”老瓦说:“也没什么不合适的,只是偶尔坏了规矩而已。我肉不愁卖。既然你急,我得立即行动。”

老瓦给猪场那边打电话,叫他们立即宰一头猪,别的不管取猪腰优先。那边得到命令后立即执行。老瓦送徐海慧回家,并说等会儿把猪腰送到她家来。

徐海慧看了时间,离儿子他们到来还算充裕,而且儿子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出发在路上。徐海慧有条不紊地准备午饭。

门开了,儿子一家回到家。孙子叫了奶奶后就去开电脑玩游戏,儿子则去看电视。儿媳与她一起做菜。儿媳会说话,与她聊得十分开心。电视不好看,儿子就站在一旁参与母亲和媳妇的聊天,偶尔打一下下手。

“妈,我的猪腰呢?”

“放心吧,儿子,会有的。”

“在哪儿呢?我要老瓦家的!”

“少吃一次又怎么了?老瓦家的肉那么好卖,买不到猪腰也很正常嘛。”儿媳对儿子说。

“唉,沈老伯、唐阿姨昨天就订了……不过,老妈有办法。儿子,少不了你的。”

说话间,门铃响起,儿子去开门。“请问是徐阿姨家吗?”来者竟然是沈老伯。儿子回答说是的。

“可让我找着了。说是你们急用猪腰,我就匀一个给你们。差点就没了。呵呵呵。”沈老伯是个很开朗的人。

“谢谢沈老伯!这么远让你送来。”徐海慧感激地说。

“没事,儿子开车,我不用挤公交地铁。”沈老伯急着下楼回儿子家。

不多久,老瓦的猪腰也送到了。从原来一个没有,到现在三个,徐海慧像做梦。

我亲自去巡逻。特别地察看徐海慧,没见到。我问苦瓜徐海慧的去向,苦瓜跪下来。苦瓜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违抗我的决定。

“你犯了阴条,我必须依律严肃处罚你。”我说。

“我接受。”苦瓜说。

……儿子一家离开。徐海慧收拾好残局。她困得不行。她洗了个热水澡想好好睡一觉。从浴室进入房间时,她不小心摔倒,大脑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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