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空间（组诗）

曹文生

灰空间（组诗）

曹文生

失重

一个人，在平原上

播种灯色。神，被迫蹲下。

在故乡，植物是最好的翻译家

它一寸寸，抬高孤独的力度。

最先落下的，是掉瓷的碗

然后是哭声。

后来，麻雀也飞散了。

入冬帖

入冬，火焰爱着大雪

灰喜鹊爱着空旷，只有一截树枝

爱着岁月悲鸣。

一场风，越过温饱线

也把自己吹空了。

三两只，啄木鸟，在林间

修行。像枯草藏着山谷

白雪藏着寂灭。

灰空间

灰，影子的暗号。

这个空间，不需修饰

女鬼是灰色的，在书里藏着

长枪是灰色的，冒出政治联姻的烟

有毒。一些看不清的

关系，是灰色的。

在入冬之前，我不喜欢灰色的

蒙太奇。里面的毛孔，粗大

且堵塞漏洞。

一个女人的娇艳，突然干净起来

把昨天的床事，藏匿一场

白头偕老的雪里。

榆钱记

应该把春天还给你

把过去的记忆，分给你一些。

你看，这结霜的铜钱

紧紧咬住1942年的观音土。

卑贱之身，暗怀三钱车前子

和一地白蒿芽。

“净身过后，仍有一尾鱼

游弋在复活的水域”。

榆叶五钱

返祖于记忆的深处。

白茅记

每一株白茅，都暗示温和。

请再查看一遍，故乡栅栏里的

那些有用的地址。

桃花，已散尽家财。

惟有遍布乡村的白茅，仍在母亲的叙述中延伸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