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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报》创始人英敛之研究综述

2016-11-25

华夏文化论坛 2016年2期
关键词:办报大公报

施 欣

《大公报》创始人英敛之研究综述

施 欣

综合考察近些年来关涉《大公报》及其创始人英敛之的研究文本、路径及目标主要集中于:关于英敛之及其《大公报》研究的各类著作;有关英敛之与《大公报》研究的博硕论文;涉及英敛之及其《大公报》研究的期刊论文;英氏《大公报》研究的纰漏与缺点;英敛之和他主政下的《大公报》研究成果的特点。

大公报;创始人;英敛之;近现代史;肇基;综述

科学巨匠牛顿曾经谦逊地自我评价说:“如果说我看得比较远一点,那时因为我站在巨人们的肩上。”看似简单却朴实的话语,告诉我们一个质朴的道理——做学问、搞学术或做其他工作,都必须要学习和借鉴前人的研究成果,引用和揣摩同时代人的研究途径。只有采择百家、博采众长才能做到广博通透、厚重深邃;亦唯有借鉴前人、贯注同业才能做到包罗万方、囊括百家。此外,中国古语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亦唯有掌握当前研究的现状与进展动态,或者更为形象地说切实掌握“市场行情”,才能做到心中有数、胸有成竹,才能知道何处落笔、哪里着墨,才能懂得如何选材、如何取舍。毫无疑问,任何一项学术研究或科研课题,要想更加深刻、更加全面和更为潜入、更为广泛,以及要想主次分明、重点突出和独辟蹊径、见解独到,“都必须建立在前人的既有研究成果上,才能真正确定个人研究的学术坐标;也只有尊重前人的劳动成果和借鉴前辈的学术努力,才能取得相应研究的突破与延伸、开拓与创新。”①侯杰:《大公报与中国近代社会》,天津:南开大学出版社,2006年,第11—12页。此言诤诤,可谓不虚!

目前为止,学术界尤其是新闻史学家们对于英敛之的报刊活动与报务实践的论述,以及由此所挖掘、所反映出来的新闻思想、新闻理念、新闻价值、新闻观点、新闻主张等的判断与品评、论扬与阐发,主要集中于人物生平绍介、办报活动概述、新闻思想初探和早期《大公报》办报宗旨、同人旨趣、言论特色、编辑方针与报章风格等几个方面。新闻史学界和相当一部分学者就早期《大公报》(一般不论及或少涉及王郅隆时期)的历史背景、社会环境、办刊条件、文章特色、论说特点和报馆经营、报社管理,以及其主持人英敛之的成长与经历、个性与特质对于该报的影响与作用,进行了大量概括性的、总结性的、全局性的甚至侧重于媒介、宗教、教育、情感、性别等众多方面来发散与阐述、考察与打量,层次多维,视角多样,关涉到女性学、宗教学、传播学、出版学、教育学等诸多新兴领域与勃发专业。但是,囿于史料找寻收集、发掘理顺的不易和分析研判、深读覃思的难度,这些文章普遍不够全面和往往难以深入,鲜有置于当时我国的社会思潮和世界报业发展趋势的大背景、大环境下思辨与求索,并予以“做个案”、“打深井”(方汉奇语)的尝试与追求,反而是较为笼统的论析(不少还是重复的、大同小异的、甚至是雷同的)、较为单一的评析(不少还是表层的、流于肤浅的,甚至有些绝对化的)比较常见。也就是说,其中不少的研究和部分的成果尚处于“初探”、“刍议”或“浅析”、“摭谈”的情形与状况,尤其是“通史”、“简史”、“报刊史”、“传媒史”、“思想史”、“媒介史”、“图册史”、“地方报史”等研究方向或领域,这一现象则更为明显和突出。

进而言之,关于英敛之及其《大公报》的研究基准点或者说研究重点、关注焦点应集中在:用简约的笔墨勾勒出英敛之一生办报事业或生涯(尤其是英敛之实际主持早期《大公报》的十年时间,挂名之后的《大公报》在事实上、实质上是不能算在内的)的大致轮廓和主要轨迹,以此为逻辑链条或起点进行描写与阐述,探析其办报的动机,探悉其评论的内心,归纳其办报的特点,阐释其主持下的报刊的风格,总结其报纸政论的特色,以及其对百年《大公报》的深远影响和当时正处于上升时期的中国报业的巨大作用(当然也对报界产生了正面影响,对报人的心理、伦理等起到正面的导向),甚至有的著述把研究的兴趣或讨论的焦点放在英敛之与天主教、英敛之与辅仁大学、英敛之与吕碧诚、英敛之与香山等上面,纠结于一些细枝末节上面,有剑走偏锋之嫌,却对英敛之新闻思想和办报实践的钻深精研不够,显得并不完善、周全与完整、详细,没有自成一体或者说形成系统化、专业化、集中化的研究态势,更遑论形成研究集体或研究人群,达不到一定的深度、没有造成浓厚的内涵、形成不了学科群或学术热点。有鉴于此,笔者钻山打洞地追溯探询,海纳百川地收集资料,不揣谫陋地归纳总结、广搜网罗地爬梳遴选,就笔者目前所及,关于英敛之及英记《大公报》的主要资料或基本论述的现状如下:

一、关于英敛之及其《大公报》研究的各类著作

(一)新闻(报刊)史学专著或涉及《大公报》的著作

新闻史学泰斗方汉奇早期所著的《中国近代报刊史》一书对英敛之和早期《大公报》有较为详细的论述,但总体格调不高,贬斥成分较多。书中宣称,“《大公报》是当时北方地区最有影响的两大报刊之一”、“从1902年到1949年,在旧中国一共出版了四十七年,是一份在各个时期都很有影响的资产阶级报纸”。①方汉奇:《中国近代报刊史》(上册),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81年,第278页。书中指出,“《大公报》在‘拒俄运动’期间,无端指责资产阶级革命派的‘肆意骚扰’、‘专以败坏秩序为能事’”,立场渐趋保守、与革命潮流抵牾,言论日益反动、甚至走向对立。书中认为,“《大公报》在‘拒约运动’中,转载了《上海人镜学社传单》、《上海筹拒美国华工禁约公启》等文,增辟《抵制美约要闻》栏目、并将‘有关抵制美约之事,一应列入此栏’,刊出了《檀香山华人被虐惨状记》,认为‘抵制美约一事,倡于上海,各省风应,凡华报无一无之,敝报当仁岂能独让?故随诸君子之后,亦尽国民一份之天职’。”②大公报馆:《论抵制美约事》,1905年8月17日《大公报》。作者对于该报的揭破外人暴行、维护国家尊严的爱国做法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和赞扬。书中强调,“《大公报》刚刚创刊的时候,曾以‘敢言’等欺骗手法一新读者耳目,受到社会上的重视,成为当时华北地区最引人注目的一份报纸。”紧接着,话锋一转:“随着它保皇崇洋的言论的大量出笼,和它的亲日①主要因该报由早先依靠法国殖民及宗教势力转向托庇于日租界,主办者有日系背景(如考察)和亲日言论。卖国色彩越来越浓烈,报纸也日益为读者所厌弃,销数最少的时候,曾经跌至每天只印实际份,几乎难以为续”。显然,该书一方面较为忠实与诚恳地记述了当时《大公报》的真实情况和客观事实;另一方面却对英敛之及其主持下的《大公报》贬抑较多,把早期《大公报》定位为“保皇”、“媚外”,将经营管理者英敛之视为保皇党、顽固派一类角色。可见,没有逃出“革命范式”的写史窠臼,也没有摆脱阶级斗争的史论藩篱,拘囿于政治指摘,束缚于敌我评骘,富于浓烈的批判气息和文革遗留“味道”,反映出学界沿袭革命史观的指导思想与语言行文的惯性特色。②见方汉奇著《中国近代报刊史》(上册)。

吴廷俊所撰写的《新记〈大公报〉史稿(第2版)》的专著,表明了“对于《大公报》的研究达到了一个新的较高的水平”(方汉奇语)。虽然,该书重点关注和论述“新记”公司接办后的《大公报》,但也没有忽略或者说兼顾到了该报早期渊源、历史背景与发展脉络。在绪论中,较为详细地交代了早期《大公报》诞生、勃兴与衰落的来龙去脉,探究了其言论特色与报道内容,亦涉及了创始人英敛之的生平简介和办报活动与报刊思想的概述,强调和突出该报显著的特色和独有的风格:即战斗性、通俗性、职业性、严肃性、服务性③张琴南:《大公报最初十年》,1949年1月26日《大公园地》。,对研究英记《大公报》亦有一定的帮助④吴廷俊:《新记大公报史稿》(第2版),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02年,第5页。。

徐新平先生所著的《维新派新闻思想研究》一书,将研究的视线投注到了英敛之及早期《大公报》。尽管该书是“全面研究我国近代维新派新闻思想的第一部专著”、“它的问世,表明这一领域的研究又达到了一个新的水平”;⑤杨海洪:《评徐新平教授维新派新闻思想研究》,《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2期。而且,侧重于阐释“维新知识分子对于报刊和新闻的思考,对于报刊与政治、文化关系的理解,在中国新闻思想史上所具有的整体的开创性和深远意义”。⑥唐海江、孙佳乐:《维新派思想评介》,《求索》2011年第5期。但是,这并不妨碍作者在主要研究的维新派代表人物诸如王韬、郑观应、何启、胡礼垣、陈炽等人的同时,也对英敛之及其主办下的《大公报》进行一番深刻的论述。作者一反以往陈说将英敛之定位为保皇派的角色、他主持下的《大公报》属于崇洋报刊的旧例,而创新性地将英敛之也囊括进维新派人士阵营。书中对英敛之有较为详细的介绍和全面的阐述:英敛之是维新人士中办报时期较长的一个,仅次于王韬、梁启超和汪康年。他办《大公报》时期,正是八国联军入侵以后中华民族的危机进一步加深之时。面对国难当头的时局,他本着“开风气,牖民智,启我同胞聪明”的办报宗旨,尽心竭力,使《大公报》后来居上,成为北方最有影响的报纸。张季鸾评价说:“近代中国改革之先驱者,为报纸,《大公报》其一也。中国之衰,极于甲午,至庚子而濒于亡。海内志士,用是发愤呼号,期自强以救国;其工具为日报与丛刊。其在北方最著名之日报,为《大公报》。盖英君敛之,目击庚子之祸,痛亡国之无日,纠资办报,名以大公。发刊以来,直言谈论,倾动一时。”作者认为,在维新派报人中,从实践到理论英敛之都是卓然特立的佼佼者。最后,作者精辟地总结到:“维新派知识分子出生在一个内忧外患、风雨飘摇的特色时代,外敌的入侵和内政的腐败,使中华民族面临着空前的灾难与危机。国家和民族的不幸,也改变了他们个人的人生轨迹,他们放弃了传统知识分子科举仕途的老路,怀抱知识分子的社会责任感,以‘笔墨代衮钺’为国效力。他们不仅具有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底,还具有一定的西学知识和世界眼光。要改变现存的专制制度和突破旧有思想的束缚,必须改变当时政府和民众对于世界大势茫然无知的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办报,通过报刊宣传变法和传播新知,就可以收开官智和牖民智的效果,进而达到变法图强的目的。”①徐新平:《维新派新闻思想研究》,长沙:湖南人民出版社,2010年。

张育仁著述的《自由的历险——中国自由主义新闻思想史》一书的第七章、第二节“英敛之:慈航普度”的“大公主人”中,对英敛之及其主持下的早期《大公报》有一个较为详实的论述:分别从生平及思想简述、士大夫思想精神与宗教信念、严复宗教观的影响、康有为宗教观的影响、自由主义与宗教精神几个方面进行了深刻的阐释,但总离不开“宗教”二字。也就是说,英敛之的办报思想来源或根植于他的宗教观;换言之,他的宗教思想影响和促动了他的办报宗旨及新闻思想的形成与发展。作者认为英敛之是《大公报》自由主义精神的首创者和示范者,其新闻思想和许多自由主义报人不同,就在于其思想深处蕴藏着的那种悲天悯人的宗教意识。英氏强调“报纸为社会公器、报人是社会公人;有公则兼容并蓄、无私则义无反顾”。张育仁指出学界对旧《大公报》的重视程度显然不够,倘若没有旧《大公报》奠定自由主义思想基础,新记《大公报》在传统上就会有明显缺失。②张育仁:《自由的历险——中国自由主义新闻思想史》,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326-346页。

侯杰著述的《大公报与近代中国社会》一书,是比较全面和较为深入研究英敛之及其《大公报》的专著。尽管从标题上看只有第一章“导论——秉笔直书写大公”和第二章“无冕之王英敛之”专门或者主要讨论英敛之及其《大公报》,仅占全书九章的五分之一左右,而实际上全书都隐伏着英敛之的影子及其思想的线索,或者说整本书都蕴含和隐藏着英敛之办报活动、创刊宗旨、报刊实践、新闻思想。该书很注重抓住历史细节,更能突出人物的精神气质、透露出当时社会更多的信息,既丰满了英敛之的形象、又深挖了历史背景和社会环境的诸多因素,作者在这方面下了功夫、动了脑筋,挖掘出他人尚且没有发现的史料并予以了及时而肯綮的解读和研判。尤其该书的第二章第三节专题探讨了英敛之的办报理念,即国民之耳目、社会之回声,反映出《大公报》之所以确立了“开风气,牖明智,挹彼欧西学术,启我同胞聪明”的宗旨,与主办者对报纸媒体的功能和作用的深刻认识不无关系甚至不谋而合,由此而形成了其独具特色和个性气质的报刊灵魂——“敢言”精神,并积极践行英氏所倡导的报纸天职“为君耳目、作民喉舌”,以办报实践来证明和高扬报纸利国利民的理念,即报纸“诚一国之代表者,国民程度之高下,智识之开通,风俗之美恶要以报馆多寡、销路滞畅、记载议论之明通猥鄙征之。”③侯杰:《大公报与近代中国社会》,第51-65页。

此外,还有诸如:马艺主编的《天津新闻传播史纲要》一书,站在天津近代报业发展的全局鸟瞰,视《大公报》为维新变法前后天津新闻事业的“重头戏”,详细论述了英记《大公报》的来龙去脉,重点阐扬了英敛之的生平事迹及个性特点,并着重阐释了英记《大公报》的报道特色。①马艺主编《天津新闻传播史纲要》,北京:新华出版社,2005年,第47-60页。任桐著作的《徘徊于民本与民主之间:大公报政治改良言论述评》一书,它主要论述了吴鼎昌、张季鸾、胡政之接办后《大公报》的办报历史和显赫事迹,但在其第一章、第一节中仍然关涉了较多的早期《大公报》研究,专门论及了独立报刊与文人论政的发源之地与传承脉络,没有将其创始人英敛之排除在外,为深入研究英记《大公报》提供了线索、思路和材料。②任桐:《徘徊于民本与民主之间:大公报政治改良言论述评》,北京,三联书店,2004年,第5页。肜新春所著的《时代变迁与媒体转型:大公报1902-1966》一书认为,民族救亡时代,独立自主就成为鲜明的时代标识,掌握了这个主旋律,就占据了舆论的制高点。作者用较大篇幅和较重笔墨对英敛之进行了全面介绍与评析,就英记《大公报》“居天津观中国”表示了极大的关注,即:“初露峥嵘”的“办报特色、鼓吹君主立宪、影响力辐射全国”三大内容。③肜新春:《时代变迁与媒体转型:大公报1902-1966》,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13年,第7页。

(二)新闻通史类、新闻事业史类、传媒史类、教材类著作

方汉奇、张之华主编的《中国新闻事业简史(第2版)》一书对早期《大公报》有一个非常简单的概述:“《大公报》于1902年6月创刊于天津租界,满族爱国人士英敛之主持,以敢言、严肃、非牟利、时政性强和‘敢于为穷苦大众说话’为标榜,鼓吹社会改良,敢于揭露和抨击清政府的一些弊政,受到了读者欢迎,成为津京和北方地区的著名报纸。”可见,该书对于早期《大公报》和主办人英敛之仅仅是一个鸟瞰式、全景式的浏览与综合性的概括,思维停留在阶级斗争上,视域与眼界难以突破与延伸④方汉奇、张之华主编《中国新闻事业简史》(第2版),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5年。。

刘家林所著《中国新闻史》一书中的“大公报及其创办人英敛之”的篇目对天津的《大公报》有比较详细的阐述,作者指出:“维新运动期间,中国的报人们逐渐意识到新闻纸的主要职能不仅仅是替朝廷‘宣达教化’,而更多地表现在‘监督政府、向导国民’上面,迫切地希望成为中国的‘第四等级’,高擎‘文人论政’的旗帜,为推动社会改良和民族进步发挥更大的作用。”⑤刘家林:《中国新闻史》,武汉:武汉大学出版社,2012年。

另外,丁淦林主编的《中国新闻事业史新编》认为,早期《大公报》政治上倾向君主立宪,以敢言、替劳苦大众说话和报风严肃深受欢迎,报主英敛之出身贫寒、又是虔诚天主教徒,对人民悲惨处境饱含天然的同情心,经常揭露达官贵人侮辱或压迫穷苦人的罪行。⑥丁淦林主编《中国新闻事业史新编》,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2002年,第112—113页。袁军、哈艳秋同著的《中国新闻事业史教程》一书指出,“英华创办大公报的目的,在于冲破封建顽固势力的禁锢,运用西方的学术观点对读者及民众进行思想启蒙。”⑦袁军、哈艳秋:《中国新闻事业史教程》,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5年,第73页。其言论特点为:敢于抨击慈禧、敢于与袁世凯斗争,由此产生广泛社会影响。关于英敛之及其《大公报》研究的著作或教材林林总总、各种各样,本文仅列举它们之中最有影响和最为重要的,其余概不赘述。

二、有关英敛之与《大公报》研究的博硕论文

(一)博士论文

华中科技大学博士於渊渊在《“公论”论公——以英记〈大公报〉言论为中心的研究》博士论文中,提出了以下观点:第一,作为百年《大公报》的起始与初创阶段,英记《大公报》在英敛之等同人的苦心孤诣的操持与殚精竭虑的经营下,凭藉其“大公、“无私”的旨归与“忘我”、“为众”的表达,铸就了百年老报的历史根柢,也为这份大报构筑了极其可贵的精神传统与创刊理念。第二,详尽解释了“公论”的概念及其意义,即:生成于被视作“国家之元气”的公论脉络之中。“公论”从形式上涵盖了《大公报》所刊载的阐发观点的诸种言论;就内容而言,“公论”旨在论公。第三,展现了《大公报》创办过程中诸多力量的牵涉,以及英敛之早年的经历、交友等面面观;第四,通过对报纸命名的考察,呈现出了英敛之对于《大公报》所寄予的“大公”理想;最后,通过对《大公报》自我定位与表达主旨的分析,揭示了“公论”在“大公”表达中的核心地位。作者观点在于:“公论”最大限度地将对于国事的“干预”,与对民众的“导引”紧密相联,作为一种“上下”兼顾的“精英言论”,其所蕴含的“平允之公”奠定了早期《大公报》的基调,并成为百年大报格的精神源头①於渊渊:《“公论”论公——以英记大公报言论为中心的研究》,华中科技大学博士论文,2013年。。

河北师范大学孙会的博士论文《〈大公报〉广告与近代社会(1902—1936年)》一文指出,近代报纸广告是中国广告史上辉煌的一页,它以其无所不包的信息内容,留下了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活等方方面面的历史变迁痕迹。该文以梳理近代报纸广告发展的脉络、分析报纸广告发展中的特色及研究报纸广告对社会变迁所产生的影响为目的,选取1902至1936年间的《大公报》广告为研究对象,进行了深入细致的分析和探讨。《大公报》是“一部百科全书式的中国现代史”,承载了极为丰富的历史信息,是研究近代中国历史的“宝藏”。其中,广告是它的重要栏目和内容,它也是近代社会的记录者和影响者之一。由于《大公报》的定位是一份“文人论政”的报纸,这个特点决定了它在各方面都表现出与众不同的风格,这就丰富了报纸广告史的内容和特色。因此,不能对近代报纸广告一概而论,要注重它们在性质方面的区别,这也是广告丰富的特点。把广告放到历史现实中,从中找出广告发展对于社会发展,特别是转型期的发展变化所带来意义,以求给予广告更适当、更真实、更准确的历史评价。②孙会:《大公报广告与近代社会(1902—1936年)》,河北师范大学博士论文,2009年。

中国政法大学吴斌所著的博士论文《大公报宪政言论分析(1902—1949)》写道:探求中国宪政发展的真谛,从史学角度入手是可行路径之一,文献与史料分析,是宪政史研究的基本方法。记录中国风云变幻的报刊——特别是严肃而又广有影响的报纸,其史料价值不言而喻。近现代以来,“报刊论政”成为中国知识分子救亡图存的一种新型方式。自英敛之创办《大公报》后,便积极参与中国宪政启蒙,全力以赴倡言君主立宪。先进的中国知识分子将宪政看作解决国内棘手问题、抗击外敌入侵以及实现国家独立、民族富强目标的方式,英记《大公报》是强有力注解①吴斌:《大公报宪政言论分析(1902—1949)》,中国政法大学博士论文,2009年。。

(二)硕士论文

湖南师范大学唐琪的硕士论文《晚清白话报理论与实践》主要论述了:在晚清国人自办报纸的几十年里,一大批先进的知识分子纷纷投身白话报的创办。他们对于白话报的探讨不仅停留在语言文字层面,而且对报纸内容也进行了改革——英敛之与天津《大公报》是其中的代表之一。晚清时白话报承担着“去塞求通”、“破愚广识”、“弃虚崇实”的使命,在启蒙思想、教育民众、促进实业等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它以宣传爱国主义、破除封建迷信为主要内容的同时,在报刊语言方面不但注重论说、时评和时事新闻的写作,而且尝试创作了不少白话小说、诗词等文艺作品。晚清白话报的实践过程是创办者们探索开启民智、推动社会进步的过程,在中国新闻事业发展史上占有一席之地。社会政治经济的改革与文化的进步,离不开它们的宣传与推动,各种进步社会思潮的出现与人们思想观念的变化,离不开它们的参与和提倡②唐琪:《晚清白话报理论与实践》,湖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1年。。

安徽大学张书俊题为《中国近代民俗变迁探析(1902—1911)——以《大公报》为中心的考察》的硕士论文论述了:近代中国处于急剧变革的大时代,表现在中国固有的社会结构、风俗习惯、宗教观念、生活方式等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形成中西交错、新旧杂陈的局面。大众传播媒体作为反映社会舆论的一种公共平台一经出现,即显示了对人类社会的巨大威力与作用。由于报刊所具有的强大的政治监督和舆论导向作用,被当时的有识之士寄予厚望。他们将报纸作为舆论宣传的工具,积极倡言国民改造、剔除国民身上的千年的封建陋习。应时而生的《大公报》是近代最具影响力的跨时代的报纸之一,在其创办者英敛之的办报理念的影响下,积极参与和倡言对清末社会风俗的改革运动之中,从理论和自身的实践方面都做出了很大的努力。该文以清末《大公报》对民俗变迁的丰富报道为依据,探讨近代中国民俗的剧烈变动,分析报纸对落后的丑陋风俗所作的批判和对先进的风俗所做的宣传与引进,凸显大众传媒在社会发展变化中的重要社会作用③张书俊:《中国近代民俗变迁探析(1902—1911)——以大公报为中心的考察》,安徽大学硕士论文,2010年。。

华中师范大学的徐洋在其硕士论文《英敛之时期的〈大公报〉征文活动》中,对大公报征文活动进行了历史考察,从中探析出英敛之的办报宗旨和新闻思想。英敛之创办《大公报》并主持笔政十年,这正是中国时局风云变幻的十年。中西文化冲突与融合使得民族矛盾加剧,中国出路在何方已成为仁人志士忧心和思索的头等问题。有鉴于此,英记《大公报》期间举办了九次征文活动,就该时期国家所面临的重大抉择和改革路径进行讨论和剖析并提出了解决方案。新思想的涌入和民众的积极参与、献言献策使两千多年封建传统受到极大的冲击,加速了中国的社会进程④徐洋:《英敛之时期的大公报征文活动》,华中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4年。。

值得提出的是,湖南师范大学吴嘉曦的硕士论文《英敛之时期《大公报》开官智言论研究》一文别出心裁、独树一帜地由以往的“开民智”晋升到“开官智”。中国自古以来就有以官吏为师的传统,官为民众的表率,没有理由不先行一步、不率先垂范,官员的素质与政府强弱密不可分,官智不开、光开民智于事无补,假使满清官员颟顸无能、昏庸,再好的政策、再好的机械也无能为力。要想救中国就必须先开民智和开官智,才能实现中华民族振兴的愿望。在“开官智”方面《大公报》较其它报纸更为出色,成为晚清开官智活动的主力军,“开官智”言论促进了官员觉醒。①吴嘉曦:《英敛之时期大公报开官智言论研究》,湖南师范大学硕士论文,2011年。安徽大学孙晓莉的硕士论文《〈大公报〉白话文研(1902—1916)》中指出,《大公报》自创刊之日起就致力于开启民智、深达民意、改良习俗、除旧布新,很快成为华北地区颇具影响力的报纸。对早期《大公报》白话文的研究,不仅能够厘清晚清白话文对“五四”白话文运动的影响,同时可从中考察晚清至民国社会文化和生活习俗变迁的轨迹。该报白话文运动推动了近代民众的启蒙②孙晓莉:《大公报白话文研究(1902—1916)》,安徽大学硕士论文,2013年。。

关于英敛之的博硕论文非常之多,限于篇幅就不一一列举。

三、涉及英敛之和他的《大公报》研究的期刊论文

(一)高校学报

《山西大学学报(哲社版)》刊登了王先明、张海荣撰写的《英敛之、〈大公报〉与清末立宪》一文对英敛之、《大公报》和清末立宪运动三者之间的互为依存、密切链接的相互关系进行了深入系统的研究。文章认为,英敛之实际主持《大公报》十年时间,恰好是清末立宪运动从萌芽到勃兴再到消亡的时期,使得它不仅是立宪运动的记录者、见证者和参与者,也是立宪思想的宣传者、鼓吹者和推动者,还是立宪活动的执行者和监督者。③王先明、张海荣:《英敛之、大公报与清末立宪》,《山西大学学报》(哲社版)2006年第1期。

《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科版)》刊登了侯杰、肖冰撰写的《英敛之与近代开民智》一文论述道:该文以《大公报》和辅仁大学的创建人英敛之为研究对象,以较为珍贵和详实的史料系统地揭示了英敛之在近代中国社会开民智过程中所起到了巨大推动作用,介绍了他提倡白话文写作、进行白话文演说、开设白话文栏目、创办新式大学堂等活动,总结了其办报办学的历史贡献,阐明了近代知识分子在由传统向近代转型过程中的历史使命。④侯杰、肖冰:《英敛之与近代开民智》,《天津师范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1年第6期。

徐新平、邓丽琴撰写的《以大公之心,发折中之论:《大公报》创始人英敛之新闻思想》一文指出,《大公报》的创始人英敛之在十余年的办报生涯中撰写了大量政论时评和新闻作品、提出了许多新闻理论和思想主张:报纸具有商业经营和社会责任双重性质,社会责任是主要的;报馆是主持清议、维持公理的地方;记者须有清华高贵的品质;新闻法制要维护言论自由、成为舆论监督的后盾;报纸要积极提倡内容健康、语言通俗的白话文。⑤徐新平、邓丽琴:《以大公之心,发折中之论:大公报创始人英敛之新闻思想》,《湖南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12年第5期。

(二)各类期刊

《天津社会科学》2003年第1期上刊载了侯杰、辛太甲撰写的《英敛之、〈大公报〉与中国近代社会文化变迁》一文,该文以旧中国著名的《大公报》为研究对象,通过对其创始人英敛之及其后继者张季鸾、胡政之、王芸生与吴鼎昌等大公报人的历史考察,探讨了大众传播媒介与中国近代社会变迁即中国向近现代化转型的内在关系。作者认为,作为具有全国舆论影响力的《大公报》,不仅记录和反映了近代中国社会文化变迁的全貌,而且参与和推动了其转型,该报本身就是社会文化历史变迁的体现①侯杰、辛太甲:《英敛之、大公报与中国近代社会文化变迁》,《天津社会科学》2003年第1期。。

《新闻与传播研究》刊登的吴廷俊、范龙撰写的《〈大公报〉敢言传统的思想基础与文化底蕴》一文指出,《大公报》是我国新闻史上一份著名的文人论政报纸,一贯奉行“言论报国”的宗旨,在办报实践中逐步形成了鲜明的“敢言”传统,这一传统贯穿该报的整个言论历程中,成为研究该报的一个重要课题。作者试图从“敢言”的传统思想基础和文化底蕴两个方面进行论述,以便勾勒出其“敢言”特色的基本面貌、思想渊源和历史依归②吴廷俊、范龙:《大公报敢言传统的思想基础与文化底蕴》,《新闻与传播研究》2002年第3期。。

还有一些文章谈到英敛之及《大公报》:《纵横》发表的胡太春撰写的《香山静宜园与〈大公报〉创办人英敛之》一文,从英敛之晚年隐居的香山静宜园入手,对英氏主持下的《大公报》成为“北方清议的领袖”表示敬佩,对《大公报》毅然扛起“敢言”的大纛、高擎“文人论政”的旗帜表示敬重,对英氏晚年练习书法达到的造诣表示钦佩。全文的着力点还在于:英敛之办报旨趣的发掘;其人生阅历与报刊思想的转化、改变与扬弃、进步。③胡太春:《香山静宜园与大公报创办人英敛之》,《纵横》2002年第5期。《炎黄春秋》所刊登的王鹏所著《〈大公报〉的创始人英敛之》一文,就“英敛之其人、《大公报》筹组和创刊、要求慈禧归政、同情进步人士、抵制美货与不受妥协、朦胧中理解社会主义、灌输新鲜知识、为清廷送终、抨击和揭露外国传教士的劣迹、退隐山林”数端入手,对英敛之其人其事和办报过程与新闻业绩进行探讨,认为《大公报》是爱国进步的报纸④王鹏:《大公报的创始人英敛之》,《炎黄春秋》2004年第5期。。王芝琛撰写的《一代报人的追求——纪念〈大公报〉》诞辰一百周年》一文谈到:《大公报》是中国舆论的重镇,在争取“新闻自由”方面作出了突出贡献和不懈努力。英敛之初创时的《大公报》,便以“开风气,牖民智”为宗旨,标举“大公”的旗职,与腐朽黑暗的慈禧守旧派为代表的皇朝末世抗争,以无党无偏、直言敢谏的姿态直斥末世皇朝⑤王芝琛:《一代报人的追求——纪念大公报诞辰一百周年》,《同舟共进》2002年第7期。。

总之,将研究目光投向英敛之和《大公报》的高校学报和刊物如过江之鲫,本文仅选取颇具代表性的予以说明,其余则暂不罗列。

四、英敛之研究的各种报纸

侯杰、秦方在《人民政协报》上发表了其撰写的《谁是白话文运动的先行者》一文提出:英敛之是早期白话文的践行者,而他所主办的《大公报》则是率先开白话文之先河的国人自办的近代报刊①人们普遍认为,在近代中国提倡和推行白话文的,应以五四新文化时期的胡适等几位文化精英或健将为创始者。其实,早在这十多年以前,英敛之及其《大公报》就提出这一主张并身体力行,进行过大胆实践。。该文宣称:中国近代早期报刊普遍沿用古代文言文撰稿,而且没有标点(只有句读),文字水平稍低的读者阅读起来相当的困难,更不用说那些斗大的字不识几个的下层民众了。当时先知先觉的知识分子认为社会的文明和国家的进步,又急切地依赖占人口绝大多数的民众尽快摆脱蒙昧状态,展现和激发出他们的聪明才智。因此,开民智、拓智识遂成为许多仁人志士的共识,也是他们办报的重大目标。而要达成这一目标,必须在报章宣传中大量使用白话文。事实上,翻阅早期《大公报》,英敛之在其创刊号上就开办了“附件”一栏,以浅显易懂的白话,抨击女性缠足的恶习,介绍放足的方法。此后,该“附件”栏目逐渐固定,成为探讨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日常生活问题的一个园地。质言之,在日报中附设白话一门以英敛之和《大公报》首开其例。从此,英敛之借助《大公报》成为晚清白话文运动的有力提倡者和实践者。而登在《大公报》上的一篇篇白话文章,倾注了英敛之的大量心血②为了引起那些“文理不深”的底层百姓的注意,英敛之常常以普通民众日常生活中的一件小事或者社会上流传的一个故事阐发开去,践行“以小见大,旁引曲证,寓真理于浅白言语中”的理念。文章虽然短小精炼,但因为是围绕时人普遍关心的问题来展开论说,加上文字浅显明白、通俗易懂,因此很受读者欢迎。。从1905年8月21日起,英敛之定期出版白话附张,以《敝帚千金》为名,免费随报附送(另也出售单张)③侯杰、秦方:《谁是白话文运动的先行者》,2003年3月3日《人民政协报》。。

《人民日报(海外版)》刊登的《诞生于天津的大公报》一文论述了:在天津遭遇了义和团运动和八国联军占领时期,举国上下群情激愤、新思潮起伏跌宕,以学贯中西著称的英敛之顺应历史潮流,站在舆论与时代的前沿,创办了饮誉中外的《大公报》。《大公报》历来以“敢言”著称,在权贵面前敢为百姓伸张民权,锋芒直指权势人物与大小贪官。该报新闻客观、言论公正,体现了“大公”精神,其文章多能针砭时弊,加之消息来源丰富、趣味性强,在读者中产生了强烈的影响,发行量不断攀升,行销全国与海外。英敛之得报馆位于法租界之利,发表了许多抨击慈禧、拥护变法维新的文章。最引人注目的是,英氏不断揭露袁世凯的倒行逆施、与之对抗了逾十年之久。他主编的《大公报》每月发表“论说”二十余篇并以“白话”形式开办思想评论专栏。不仅如此,《大公报》致力于提倡开办工厂、振兴实业、传播科学知识。此外,该报自创办之始就与天主教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④英敛之本人是虔诚的爱国的始终如一的天主教徒,他在报纸上宣传要“自开教会”、摆脱外国教会的束缚,在宗教活动中主张培养中国籍教士,避免教士良莠不齐的现象出现,实行“自传”和“外传”。他这种不屈从外国宗教势力支配,要求独立自主的品格和主张,不仅在当时实属难能可贵,即便今天也是值得称道的。陈垣评论道:“敛之以一个忠诚的天主教徒,发奋著书、提倡爱国,受到外籍教士种种恐吓威胁而无一点惧心,可谓是豪杰之士。”⑤《诞生于天津的大公报》,2003年5月6日《人民日报》(海外版)。

《中国民族报》登刊了题为《请给英敛之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的文章,作者提出:改革开放后,思想界、新闻界的日益活跃,学者对于早期《大公报》及其创始人英敛之投向了更多的目光与热情。文章主张,研究英敛之应该摒弃过去那种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批斗式研究,置于报业发展的大潮中考察,多关注英敛之个人的新闻思想、报务水平、业务能力方面予以考量。作者认为:第一,英敛之是一个资产阶级改良主义者,提倡爱国主义、主张变法维新,反对顽固守旧、外来侵略,炽热的爱国心是其主线。第二,他不赞成用暴力手段推翻清王朝,希望通过温和、渐进的改良方式实行君主立宪,最终达到富国强民,和康有为等保皇党人有着共同的思想与行为,这一点离不开他的家庭(阶级)出生。第三,他办报的十年,宣传资产阶级自由主义,反对封建专制主义;提倡西学,反对保存“国粹”;传播科学知识,反对封建迷信;热心宣传天主教义,力倡“宗教救国论”。总的来说,英敛之是近代知识分子的优秀代表,对历史进步有促进作用。①《请给英敛之一个客观公正的评价》,2009年11月10日《中国民族报》。

以上种种为比较著名报纸的重要言论,其他本文不便赘述。

五、英氏《大公报》的纰漏与缺点

其一,迄今为止,还没有出现一部专门研究英敛之这个报人(如《英敛之年谱》、《英敛之评传》、《英敛之大事记》)或者说英敛之主持下的这份报纸(如英敛之时代的《大公报》)的学术性著作。相比较而言,学术界与学者们英氏及其英记《大公报》的关注度与认可度较之其他维新报人、君主立宪派文人或社会改良主义者来说,或者与《大公报》其他时期或阶段(尤其“新记”公司时期和抗日战争阶段)而言,显得单薄、不够全面和深入。

其二,在已有的研究成果中,还存在一些空白、偏颇或错误,亟需补充、纠偏与更正。比如,以前的各种论述中都认为英敛之由于家境贫寒没有受到过任何正规的学校教育,但是从他的后代英若诚撰写的回忆性文章(《我的童年及家族往事》)中可以知道,他是接受过一位私塾先生的专业教育的(作为其书童陪伴左右),并不完全是仅靠天才式的自学,我们在强调英氏吃苦精神与自学才华的同时,也不能过于神化或刻意拔高。又如,“献身甘作万失地,著论求为百世师。誓起民权移旧俗,更研哲理牖新知。十年以 后当思我,举国犹狂欲语谁?世界无穷愿无尽,海天寥阔立多时”一诗据考证,并不是英敛之“写在日记扉页上”的作品,而是梁启超先生《自勉》(其二)的诗作②该诗原为梁启超所作,写于戊戌变法失败后的清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此时的粱启超已亡命天涯三载有余,刚刚从印度、经由澳洲返回日本。由于诗的风格与意境与英敛之以天下为己任、期言论以救国的“书海狂生”、“舍我其谁”的意气相吻合,故被英氏所看重、抄录和承袭。英敛之引用该诗的主题思想为:一是极力宣扬实行君主立宪、反对封建专制政治理念,二是表明赞同变法、支持维新的心迹,同情戊戌变法。,只不过此诗的喻意及思想,也非常切合英敛之的个性特点与《大公报》的言论风格。再如,几乎所有著述都说1912年袁世凯出任中华民国大总统之后英敛之无意办报、退隐香山。我想,作为一个愤世嫉俗、扺掌论天下事的主管《大公报》十年之久的报人,恐怕不会就此销声匿迹、偃旗息鼓吧?君主立宪派改造社会、救国图强的愿望与计划在是现实中破产了,但并不意味着立宪思想或者说宪政思想就此打住。而从1912-1916年四年间的《大公报》来看,其宣传口径、舆论方向、论说重点甚或报纸版面、编排技巧、报章风格都延续着英敛之时代,或多或少或明或暗仍受其办报思想的影响。

六、英敛之及其主政下的《大公报》的研究成果特点

第一,关涉英敛之及其主办的《大公报》的研究成果,有的按时间顺序、有的按事情先后发生的次序、有的依事件的重要程度、有的从不同的研讨视角、有的以史料的逐一深化,选择英敛之在《大公报》上发表或刊载的代表性文章或者典型性报务活动,进行了重点论述与宽泛讲解。其中,很多作者的分析具有较深的学术功底和一定独到见解,给人以智慧的启迪、道德的感化、与思想的教育。但是,并不完全能代表英敛之办报活动的全部与他新闻思想的整体,还有一些遗漏、一些缺憾。因而,仍需要我们再发掘一些新的史料来论证、再补充一点新的观念来完善、再进一步深刻思考来进行阐扬。否则,仅就那几个翻来覆去的例子或反复引用的事例,行文显得干瘪,人物不够丰满,思想不够深邃。

第二,前后两个时期的基本论调和主体风格迥异。以1949年的时间刻度划分,政治运动与知识分子改造的痕迹较为明显。过去的《大公报》研究,批评的声音较多,批判的立场较多,掩盖了客观、真实的《大公报》,埋藏了历史上有血有肉的英敛之。可喜的是,改革开放三十年(1978年)以来、特别是进入20世纪90年代之后,哲学社会科学界思想大解放、大开放、大繁荣,社会风气与人们的心态更加多元与宽容、开放与包容,学界对英记《大公报》的研究日益重视,产生了许多不错的研究成果。学人们开始逐步摆脱革命史范式的禁锢与土匪史观的叙述体例的束缚,对英敛之及其领导下的《大公报》有了新的认识与判断。正如《中国图书商报》中刊文所评论的那样:“《大公报》的研究状况到了90年代中期,以王芝琛先生为主将的《大公报》研究,开拓了一个崭新的格局。紧紧跟进的学子,有志于《大公报》研究者,不乏其人。这段时间里,人们不断地谈论一家在内地已经不复存在的报纸──《大公报》”。其实,稍加回顾亦不难发现,“在《大公报》研究勃然兴起以前,也就是20世纪在80年代,《大公报》老报人李纯青先生关于大公报问题的言论已经极为尖锐,他的文章是为《大公报》翻案而来,而非一般的人云亦云。其主要论点、论据,已经涉及到如何看待《大公报》的所谓历史反动问题,例如:小骂大帮忙问题、从属(国民党政学系)问题,大公报的所谓民族资产阶级的问题,云云。”①刘自立:《纸上百年沧桑》,2004年8月6日《中国图书商报》。当然,众多研究者们潜心钻研、埋首考据,着眼于史料的发掘与运用,着重于溯源正本、探究真相、寻觅真理、还原史实,得出了许多重要的结论,找到了不少崭新的资料,发现了很多全新的视域,回归历史研究和人物追溯的真实原则与科学方法②目前,社会及人们对《大公报》的评价普遍很高。事实上,随着社会的发展、民主的进步与人们思想的日益活跃、学者思维的愈发解放,以及学界整体的更加开放,不管是以前的报学界、还是现在新闻史学界,基本上对《大公报》有了重新的认识和解读,亦有现实的观照与当代的精神,是值得学习和进一步弘扬的。。

第三,关于英敛之及其《大公报》的诸多论文,对于今后研究英敛之和早期《大公报》提供了很好的借鉴和大量的线索,不仅开阔了学术视界,也触发了人们的研究兴趣。无论是总体研究、还是个案研究,都有齐头并进的大好势头。倘若,研究的思维还再发散些、路子再开阔些、材料再广泛些才好,不要老盯着那么几个方面,反复去甚至重复性地去议论,既没有新意也没有深度。

施欣,男,1984年生,湖南师范大学历史文化(新闻传播)学院博士研究生(长沙 4100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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