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南北朝小说中的诗歌研究
2016-11-21徐永丽
○徐永丽
魏晋南北朝小说中的诗歌研究
○徐永丽
在小说中融入诗歌等韵文,并不是中国古代小说所独有的现象,西方小说中也有融入诗歌的现象,如《堂吉诃德》《十日谈》等小说中就融入了大量的诗歌,但是西方小说中融入诗歌等韵文的现象并不普遍,也并没有因此而形成独特的文体特征。但是在小说中融入韵文,却是中国古代小说的一个普遍现象,韵散相间的叙事方式已成为中国古代小说的一个重要的文体特征。
魏晋南北朝小说中已经融入了不少诗歌,形成较为明显的韵散相间的叙事特点。这一时期的小说中融入的韵文可分为两类:诗歌与俚语民谣。据笔者统计,魏晋南北朝小说中有87处融入诗歌,28处融入俚语民谣,由此可见,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韵文以诗歌为主,因此本文研究的对象为魏晋南北朝小说中的诗歌,俚语民谣不在本文的研究范围之内。为了比较全面地了解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诗歌的构成情况,准确把握其构成特征,本文对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诗歌进行详细的统计,并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析。
表一: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诗歌详表
由表一可知,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诗歌数量最多的小说是《世说新语》,融入的诗歌共计25处。其次是《拾遗记》,融入14处诗歌,再次是《搜神记》,融入13处诗歌。小说中融入的诗歌在某种程度上影响了小说的风格,而小说的叙事方式也影响着小说中诗歌的融入。
《世说新语》是汉魏六朝“世说体”小说的代表,《世说新语》的叙事重点是人,其再现的是当时人物的生活言行,反映的是高雅的生活情调,是魏晋风流的诗性书写。因此,《世说新语》中融入的韵文皆为抒情性的诗歌,而没有融入俚俗的具有谶言、预言性质的俚语民谣。《拾遗记》中融入的诗歌数量在魏晋南北朝小说中位居第二,与《世说新语》主要表现的是现实生活中的人的精神风貌不同,《拾遗记》中讲述的是仙界中的故事。《拾遗记》全书共10卷,其叙事从传说中的春皇庖牺、炎帝神农始,至后赵石虎止。《拾遗记》的作者王嘉是晋末时期的方士,“方术的虚幻境界带来了想象的自由感,而文采修养又使典籍的叙事技巧渗入了描写的肌理,志怪小说便以此为出发点,出入灵异思维和民间传说中,打开了我国古代小说神奇幽秘的新境界”①。可以说,《拾遗记》已经摆脱了以往小说对子史的依附地位,而具有小说这一文体所特有的意义,它所追求的不是历史的真实而是艺术的美。《拾遗记》所表现出的对于叙事之美的追求不仅表现在浪漫的想象,华艳绮丽的语言,更表现在诗歌的融入。
《搜神记》中融入的诗歌数量仅次于《拾遗记》。《搜神记》作为魏晋时期志怪小说的代表之作,其故事来源一是取自于前人书,一是采自于民间。李剑国先生在其《唐前志怪小说史》中谈到《搜神记》中采录自前人书的有数十种,其中取自于《列仙传》和《列异传》中的尤多,《搜神记》中的志怪故事尽管有不少取材于前人的作品,但并非仅仅是对前人作品的照搬照抄,而是再创作,同一故事,与前人作品相比,其文学意味更为浓厚。《搜神记》中的一些段目如《紫玉》《崔少府墓》等,故事情节曲折动人,人物形象生动。而这些段目中融入的诗歌则为小说增添了浓重的文学色彩。
表一显示了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诗歌的总体状况,也揭示了魏晋南北朝小说融入诗歌的一些特点。我们在此基础上对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诗歌的具体构成作一详细分析:
表二: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诗歌与诗句一览表
由表二可以看出,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整首诗歌数量为49首,融入的诗句有38处。从比例上来看,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整首诗歌数量为57%,融入的诗句为43%。由此可见,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韵文虽以整首的诗歌为主,但其中融入的诗句也为数不少。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整首的诗歌主要出自小说中的人物,实际上是小说的作者所创作,而融入的诗句则大部分为引用他人的作品,如《世说新语》中融入的25处诗歌,其中有20处是诗句,而这20处诗句中,有16处乃是出自《诗经》《楚辞》《古诗十九首》以及当时人的诗作。
接下来分析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诗歌之诗体。这一时期小说中融入的诗歌的诗体有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以及杂言,具见下表:
表三: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诗歌构成百分比
由上表可知,魏晋南北朝小说中五言诗的百分比为42%,四言诗所占比例为24%。此外,七言诗与杂言诗所占百分比分别为15%、14%。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诗歌中尚有少量的三言诗与六言诗,其所占百分比分别为4%与1%。
分析表明,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数量最多的诗体是五言诗,其次是四言诗。魏晋时期,正是五言诗盛行的时期,五言诗取代了之前盛行的辞赋,而占据了诗坛的主导地位。而以《诗经》为代表的四言诗尚未退出诗坛,依然有文人创作四言诗,如曹操、嵇康、陶渊明等人。四言诗在这一时期尽管尚占有一席之地,然而与新兴的五言诗相比,四言诗在句式的灵活性与表现繁杂的生活内容方面,有着一定的局限性。五言诗在形式与表现内容上的优势,使其取代四言诗,而成为这一时期最主要的诗歌体式。
三言诗、六言诗在魏晋南北朝小说中所占比例较小,综观中国古代诗歌发展史,三言诗、六言诗从未在诗坛占据主流地位,杂言诗也是如此。刘勰在《文心雕龙·明诗》中说三言诗、六言诗及杂言诗的源头来自诗经,而在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杂言诗,有的则是对《楚辞》诗句的直接引用,如“子不闻‘荷衣兮蕙带,倏忽来兮忽而逝’乎?”②《幽明录》中所引用的这句诗,乃是《楚辞》中《少司命》中的句子。再如《拾遗记》卷五“前汉上”中的诗句:“罗袂兮无声,玉墀兮尘生。虚房冷而寂寞,落叶依于重扄。望彼美女兮安得,感余心之未宁。”③此首杂言诗虽不是出自《楚辞》,却也属于骚体。
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还融入了一部分七言诗,在融入的13处七言诗中,有6处是完整的七言诗。七言诗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逐渐形成,曹丕所写的二首《燕歌行》开创了七言诗创作的先河,刘宋时期鲍照的《行路难》18首皆以七言写就,而梁代的梁武帝萧衍写出许多七言的乐府诗,其后的梁文帝萧纲、梁元帝萧绎将七言诗的创作推进一步。而到了陈朝,七言诗的创作在形式上更加整齐,可以说,七古的体式在此时已经初具规模。将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七言诗与当时诗坛七言诗创作的情形相比,可知在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七言诗多为一句或两句的七言诗句,即使是完整的七言诗,最多的也只有七句,见《拾遗记》卷一“少昊”篇:
皇娥依瑟而清歌曰:“天清地旷浩茫茫,万象回薄化无方。浛天荡荡著日傍。当其何所至穷桑,心知和乐悦未央。”俗谓游乐之处为桑中也。《诗》中《卫风》云:“期我乎桑中。”盖类此也。白帝子答歌:“四维八埏眇难极,驱光逐影穷水域。璇宫夜静当轩织。桐峰文梓千寻直,伐梓作器成琴瑟。清歌流畅乐难极,沧湄海浦来栖息。”④
而在魏晋南北朝时期的七言诗创作中,不乏较长篇幅的七言歌行,如萧子显的《燕歌行》、徐陵的《杂曲》等。与魏晋南北朝诗坛出现的内容丰富的七言诗相比,这一时期小说中出现的七言诗,在内容上多为抒发个人之情,其原因在于小说重在讲述故事,塑造人物形象。
再来分析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诗歌的方式。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的诗歌的方式不外乎两种:小说作者创作的诗歌和小说作者引用的诗歌。具见下表:
表四:魏晋南北朝小说中融入诗歌(句)的方式
此表表明,魏晋南北朝小说中的诗歌以小说作者创作的为主,其所占比例为67.8%,这说明魏晋南北朝小说中的作者开始有意识地将诗歌作为小说叙事的方式之一,根据叙事的需要而自觉地将诗歌融入到小说的叙事之中。
细读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小说可知,诗歌在小说中融入的方式与其所在的位置和功能有着密切的关系。诗歌在小说中出现的位置有开头、文中和结尾三种情况,而小说作者自己创作的诗歌皆是出现在文中,这些诗歌多出自小说中的人物之口,是小说中的人物在特定的情景之下,借诗歌而抒发情感,这类诗歌不仅对塑造人物有着推动作用,而且推动了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如《搜神记》中《紫玉与韩重》,已经死去的紫玉感于韩重之痴情,其魂从墓中而出,宛颈而歌:
南山有乌,北山张罗。乌既高飞,罗将奈何!意欲从君,谗言孔多。悲结生疾,没命黄垆。命之不造,冤如之何!
羽族之长,名为凤凰。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故见鄙姿,逢君辉光。身远心近,何当暂忘?⑤
第一首诗唱出心中的哀怨,用乌鹊和罗网来比拟韩重与自己的关系,韩重的离去,如乌鹊高飞,留下孤独的自己如同北山罗网,无可奈何。第二首诗则抒发自己对韩重的深情:“一日失雄,三年感伤。虽有众鸟,不为匹双。”紫玉的这两首诗歌是对韩重的告白,也是自我内心忧伤哀怨之情的抒发,将自己的心情用诗歌的形式表达出来,用抒情性的诗歌来代替人物之间的对话。因此,《紫玉与韩重》这一段目中的诗歌既有抒情的功能,又起着补叙的作用,是叙事过程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是为整篇小说的内容服务的。《紫玉与韩重》中出现的这两首诗,是作者有意识的运用。
与小说作者自己创作的诗歌皆是出现在文中不同,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小说作者引用的诗歌主要的位置是小说的结尾。如《拾遗记》中的《轩辕黄帝》:
……有石蕖青色,坚而甚轻,从风靡靡,覆其波上,一茎百叶,千年一花。其地一名“沙澜”,言沙涌起而成波澜也。仙人宁封食飞鱼而死,二百年更生。故宁先生游沙海七言颂曰:“青蕖灼烁千载舒,百龄暂死饵飞鱼。”则此花此鱼也。⑥
再如《拾遗记》中《前汉下》中所引用的《楚辞》中的诗句。《前汉下》所引《楚辞》中的诗句所在的段落中,主要讲述的是昭帝时的淋池,先叙淋池中的低光荷,再说倒生菱,最后讲述昭帝于淋池游玩。而所引的《楚辞》中的诗句即出现于对低光荷的叙述之后:
昭帝始元元年,穿淋池,广千步。中植分枝荷,一茎四叶,状如骈盖,日照则叶低荫根茎,若葵之卫足,名“低光荷”。实如玄珠,可以饰佩。花叶难萎,芬馥之气,彻十里余……或剪以为衣,或折以蔽日,以为戏弄。《楚辞》所谓“折芰荷以为衣”,意在斯也。亦有倒生菱,茎如乱丝,一花千叶……⑦
这里所引用的《楚辞》中的诗句尽管从实际存在位置上讲是位于文中,居于一个段落之中间的位置,但是从内容上来看,它仍是居于与诗句相联系的内容之后,在此诗句之后,小说所述内容与诗句并无关联。因此,魏晋南北朝小说中所引用的诗歌,不论是处在文尾的位置还是文中的位置,其作用都在于为前文所讲述的事件补叙一个有力的经典出处,是作者有意识的引用,但并不影响小说故事情节的发展。小说所引用的诗歌游离于故事情节之外,不构成小说故事情节的组成要素,从小说结构上来讲,这些引用的诗歌是可有可无的。
与魏晋南北朝小说中引用的诗歌相比,小说作者创作的诗歌在文中具有更为显著的功能,这些诗歌不仅增添了小说文本的抒情色彩,同时也是小说叙事的组成部分,不仅使小说具有了韵散相间的美学特征,而且表现出鲜明的诗性特征。下面以《搜神记》与《世说新语》为代表,来进行具体分析。
《世说新语》是魏晋南北朝小说中最具诗性特征的一部小说,其中所融入的诗歌数量虽然尚不能与后来的唐传奇、明清小说融入诗歌情况相比,但我们依然可以感受到《世说新语》这部小说所展现出来的浓郁的诗性。
在《世说新语》中,或者融入《诗经》《楚辞》《古诗十九首》中的诗歌,或者引用当时诗人所作诗歌。从诗体来看,有四言诗、五言诗以及骚体七言诗句,其中以四言诗与五言诗为主。《世说新语》中共出现12处四言诗,其中7处是《诗经》中的诗句,两处是郭璞的《幽思篇》中的诗句,一处是羊孚《雪赞》中的诗句,一处是曹操《步出夏门行·龟虽寿》中的诗句。另外两处分别为潘岳和王献之的诗句。《世说新语》中有10处出现五言诗,其中有曹植、庾初、王献之以及潘岳等人的诗句各1处,古诗十九首中的诗句1处,引用时人的五言歌诗1处,余下的4处为书中人物自己创作的五言诗句。《世说新语》中出现的两处七言诗句皆是出自《楚辞》。
小说中融入的诗歌数量仅仅是小说之诗性的外在体现,小说诗性的深层体现应是小说诗性的叙述语言以及小说通过语言所展现出来的诗意。如:“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⑧谢安与其子侄雪天赏雪的行为本身就是一种诗意的表现,而其侄子、侄女诗性的语言让这种诗意的行为具有了更浓郁的诗性的色彩。《世说新语》中的人物的语言,更具有生活的真实性,或者说与唐传奇相比较,《世说新语》中的叙事话语更多是一种当事人的口头语言的表达,尽管这种语言是属于当时上层社会的士族阶层的人所使用的语言。言语的表达是一种口头的表达方式,诗化的言语表达相对于诗性语言的书写,具有更深的层次。如果诗性的言语表达是日常生活中的经常性的行为,这说明诗性思维是那个时代人的思维的重要特征,即《世说新语》中的诗性的言语的表达是对那个时代的诗性思维的体现。
由以上分析可知,《世说新语》中所显现出的浓郁的诗性特征,与其中融入的诗歌有关,但更为重要的是《世说新语》是对那个时代的审美人生态度的具体展现。因为文学作品不可能脱离时代而独立存在,文学作品的产生与其所处的时代有着极为紧密的联系,或者说时代对于文学作品的影响是深远的。魏晋时期一种新的哲学思潮——玄学开始兴起。在这一哲学思潮影响下,新的哲学观与人生观出现,正如宗白华先生在《论〈世说新语〉和晋人的美》一文中所指出的:“魏晋人生活上、人格上的自然主义和个性主义,解脱了汉代儒教统治下的礼法束缚,在政治上先已表现于曹操那种超道德观念的用人标准。一般知识分子多半超脱礼法观点直接欣赏人格个性之美,尊重个性价值。”⑨反映在人生态度上,便是一种审美的人生态度。魏晋南北朝时期的小说正是在这样一种文化背景之下,在重视作为人的自我的前提下,表现出对自然、对人自身的审美意识。
而在《搜神记》中的诗性则主要体现在由于诗歌的融入而带来的诗性叙事上。《搜神记》所引用的3处诗歌皆出自于《诗经》,其人物创作的诗歌,在《搜神记》中出现10处。两种情况相比较,可知在《搜神记》中融入诗歌的情况乃以第二种情况为主。
《搜神记》中的颇具诗意色彩的篇章主要体现在人神之恋与人鬼之恋这两种题材,属于这两种题材且融入诗歌的段目为:《杜兰香与张传》《玄超与神女》《李少翁致神》《紫玉与韩重》以及《卢充幽婚》。《卢充幽婚》中已经去世的崔氏女与卢充幽婚,并生下一个儿子。三年后,崔氏女将儿子归还于卢充,并赠诗一首:
煌煌灵芝质,光丽何猗猗。华艳当时显,嘉异表神奇。含英未及秀,中夏罹霜萎。荣耀长幽灭,世路永无施。不悟阴阳运,哲人忽来仪。会浅离别速,皆由灵与。何以赠余亲?金碗可颐儿。恩爱从此别,断肠伤肝脾。⑩
此诗的前部分叙述自己具有灵芝般的资质,华美茂盛,然而却不幸早衰,是崔氏女对自己人生的评价,对自己早殒生命的哀叹。诗的后半部分表达自己对卢充的爱恋,对幼子的不舍,是对流逝的爱情和即将失去的亲情的哀叹,在《卢充幽婚》段目中,诗歌承担了抒情的功能,同时也承担了叙事的功能。从叙事的功能来看,诗歌的前半部分,在里有补叙的功能;诗歌的后半部分,则有顺叙的功能。
从叙事风格上来看,人鬼之恋的段目充满了哀伤,既有生者对逝者的思念与不舍,更有逝者对生者的依恋与痴情。阴阳不同路,两个世界扯断了有情男女的爱恋之线,无法长期拥有的绝望加深了人鬼之恋主题的哀怨之感。因此,这类主题中出现的诗歌便具有了浓郁的伤感的气氛。而在人神之恋的主题中,高高在上的神女与凡间的男子相会,神女带给男子的是无上的荣光,为男子窥探仙界打开了一扇洞见之窗,其叙事的基调是神秘而又祥和的。所以,在此类主题中出现的诗歌多为渲染神女所居仙界的缥缈、遥不可及,以及神女凌然的高贵的地位与权威。《搜神记》中人物自身创作的诗歌,不仅有着叙事的功能,而且有着抒情的功能。缺少了此类诗歌,这些段目在叙事上便不再完整,而且将会大大减弱整个段目的抒情性。
可见,《搜神记》中因融入的诗歌而更具文学色彩,融入的诗歌不仅推动了小说情节的发展,而且使小说中的人物形象更加鲜明生动,使部分段目叙事更加完整,也更为丰富。
综上而论,魏晋南北朝小说中已经融入了数量可观的诗歌,这些诗歌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小说的风格特点,使中国古代小说在其发展的早期便呈现出鲜明的韵散相间的叙事特征。对魏晋南北朝小说中的韵文进行具体的分析研究,有助于我们对之后小说中的韵散相间的叙事进行分析比较,探究韵文相间这一中国古代小说显著的叙事特征在历史发展中的演变过程。
(作者单位:武汉大学文学院)
①杨义《中国古典小说史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114-115页。
②③④⑥⑦[前秦]王嘉等撰《拾遗记》(外三种)[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2年版,第203页,第36页,第11页,第11页,第40页。
⑤⑩干宝《搜神记》[M],北京:中华书局,2012年版,第365页,第371—372页。
⑧徐震堮《世说新语校笺》,北京:中华书局,1984年版,第72页。
⑨宗白华《宗白华全集》(第2卷)[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8年版,第26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