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海东与红二十五军长征

贺斌

徐海东是从革命战争年代成长起来的党和军队卓越的军事家，曾先后9次负伤，毛泽东赞扬他是“工人阶级的一面旗帜”“最好的共产党员”。在其功勋卓著的军事生涯中，率领3000人左右近似“童子军”的部队独自长征，攻坚克难，辗转万里，胜利到达陕北尤为值得称道。1935年9月15日，徐海东等率领红二十五军率先到达陕西延川县永坪镇，中国革命实现转折的一幕，就在这一刻徐徐拉开。1969年九大开会前，毛泽东对与会代表说：“如果没有徐海东同志率领的红二十五军先到达陕北、巩固和发展了陕北的根据地，就没有我们中央红军立足之地。徐海东同志是对中国革命有大功的人！”

挥师西进作先锋

在王明错误路线的指导下，鄂豫皖根据地和中央苏区一样也遭受了重大损失，红四方面军主力已在徐向前等人的率领下被迫撤离。曾经拥有4万多平方公里的土地、26个县政权的根据地只剩下鄂东北的黄安、麻城、罗田、光山四县交界的狭小地区。鄂豫皖根据地的处境比中央苏区还要困难。集结在这里的敌军达到16个师、4个独立旅，是红军的10多倍。

中共鄂豫皖省委认真分析形势后决定让红二十五军打出去，向京汉铁路以西实行战略转移；还决定该军撤销师一级建制，军直辖第二二三团、第二二四团、第二二五团和手枪团近3000人。徐海东提出由中央派来的程子华担任军长，自己任副军长。省委同意了他的建议，吴焕先仍为军政治委员。

1934年11月16日，红二十五军高举“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第二先遣队”的旗帜从河南罗山县何家冲出发。徐海东亲自带领手枪团走在前头以便掌握敌情，及时处理行军战斗中的各种问题。部队经青石桥、黄龙寺进入桐柏山地区后，蒋介石急令鄂豫皖国民党军“追剿纵队”5个支队等共计40多个团跟踪追击，驻河南南阳的第四十六军及驻湖北老河口一带的第四十四师迎头堵截。徐海东在军部研究敌情时胸有成竹地提出：桐柏山地区靠近平汉铁路和汉水，地方狭小，难以发展，建议向伏牛山和陕南方向挺进。程子华、吴焕先同意了他的意见，但二人都劝他不要再带手枪团走前头。他笑着说：“走在前面早休息，走在后面晚休息，我还想先休息呢！”

北上伏牛山的战略转移中，徐海东仍率团当开路先锋。为迷惑调动敌人，他派出一支小部队佯攻枣阳县城，主力则隐蔽待命，待敌扑向枣阳时，全军主力突然从枣阳城北回头东进，在保安寨冲破敌第五支队的阻拦后转向东北，又在桐柏县歇马岭一带击退敌第二支队的进攻，绕道平氏镇泌阳县城东，经马谷田刘庄铺、贾楼等地乘虚北进。沿途虽地势平坦、村落稠密，但封建地主盘踞的围寨林立，对红军行动十分不利。徐海东率前卫部队严格执行党的统战政策和红军纪律，沿途送信安民，提出不打土豪、不进围寨、借路通行、北上抗日等口号，使全军赢得时间顺利通过围寨地区。

军情急，任务重，徐海东白天不能睡，晚上不敢睡，经常两眼熬得红肿。即使如此，在险象环生的行进途中他一直带着前卫团，一路抢关夺隘为全军开路。

头部负伤险殒命

11月26日下午，红军前梯队进到方城县独树镇附近，准备由七里岗通过许南公路。但国民党军第四十军一一五旅和骑兵团已抢先到达，占领了七里岗、砚山铺一线阵地。敌人发现红军后立即发起猛烈进攻，并从两翼包抄过来。吴焕先举起大刀，率领部队冲上去和敌人展开白刃战。徐海东率二二三团跑步赶到，同时命令后续部队迅速抢占阵地，最终挡住敌人进攻，稳住了阵脚。经过一番恶战终于打退敌人进攻。接着，徐海东又指挥该团向七里岗之敌发起冲击，想冲开一道缺口冲过公路。但由于敌人的疯狂阻击，连冲3次都不行。于是命令部队转为固守七里岗、砚山铺以南村庄，并以反突击打退敌多次进攻。天黑后全军在杨楼集结整理，徐海东指出：一旦后面追敌赶到，前后夹击将对我军十分不利，必须迅速绕过当面敌人。当晚，红军趁风雨交加、天色黑暗，穿过敌人接合部的空隙地带绕道急行。疾行途中他发现一名伤员没人抬，虽然他自己一天没进食，但还是亲自抬伤员走了5里多路。当红军经南召向栾川前进时，敌军分三路平行追击，企图超越进而阻拦红军去路。徐海东亲率一个团抢过拐河，占领河西岸的山口高地，掩护全军顺利通过。当部队经栾川西进到距朱阳关95里的地方时，又遭遇敌人围追堵截。恰好找到一个熟悉环境的货郎，徐海东让货郎领路当夜从敌人意料不到的山口冲了出去，部队胜利进入陕南。

随后，红军继续西进，经卢氏县铁锁关于12月9日进抵雒南县庾家河。10日上午，中共鄂豫皖省委正在庾家河开会，国民党军第六十师从鸡头关方向突然袭来，其一部已抢占了东山坳口有利地形，并开始向红军猛烈攻击。省委立即停止开会，由徐海东率领二二三团冲上去夺回了阵地。接着，二二四团、二二五团跑步抢占坳口南北两侧高地，协同二二三团打退敌人进攻。国民党军两个团又增援上来反扑，全线展开激烈的争夺战。从中午一直打到黄昏，红军反复冲杀20余次，最终将敌打败。

这次战斗，共毙伤国民党军300余人，红军伤亡100余人，程子华负重伤；徐海东被一颗子弹从左眼底下打进去从后颈穿出，抬下阵地后到第5天才醒过来，问：现在几点了？部队该出发了吧？守护在旁的女护士周东屏高兴地答道：“还出发呀！4天4夜不省人事，真把人急死了！”徐海东笑着说：“我可不急，倒是睡了个好觉。”

创建鄂豫陕根据地再立功

红二十五军进入陕南后，省委内部就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的问题争执不下。一种意见认为陕南山大人稀又缺粮，不宜搞根据地，红军发展了也不易巩固，主张入川会合红四方面军；另一种意见认为在陕南建立根据地能牵制东北军、西北军的部队，对东南西北各地区的斗争都会起到配合作用。慎重考虑后徐海东同意后一种意见并强调：转移前，中央就曾指示要搞根据地，要考虑敌情、地形、民情等条件。鄂豫陕三省交界地区，北靠秦岭，南临汉水，山势险峻，沟壑纵横，地势险要，交通不便，远离中心城市，敌人统治比较薄弱，有开展工农武装斗争的地理条件。同时，鄂豫陕边区的人民深受封建地主势力的残酷剥削与压迫，也有强烈的革命愿望。敌情、地形、民情等条件与转移前中央指示都符合，有利于配合中央行动，应当在此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在多数支持下，省委决定迅速加强红二十五军，加强群众斗争，打破敌人进攻，迅速创建新的革命根据地。

红二十五军在陕南山区进行游击战争，先后成立了鄂陕、豫陕特委，组织了两个游击师和许多地方武装，创建了以小河口，袁家沟口，庾家河，典雅子，一、二、三天门，华阳等为中心的数块游击根据地。期间，徐海东率部粉碎了敌人的多次“围剿”，为新革命根据地的巩固和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

1935年1月底，国民党陕军第一二六旅、警二旅进至镇安县东南地区，准备“围剿”红二十五军。2月1日，红军同敌打了第一仗，歼敌一个营。战后，主力北移蓝田葛牌镇。5日，陕军第一二六旅两个团向葛牌镇红军发起猛烈进攻。形势紧急，吴焕先派人请伤未痊愈的徐海东亲上战场指挥。徐海东马上让4个警卫员前拉后推地将他送到军指挥所山头上，了解敌情后与吴焕先一起商量决定，派出一个营向侧后出击，成功后再正面反击。红军两面夹击敌军，歼灭其一个团又两个营，其余敌人慌忙溃逃，使红军摆脱了困境。徐海东等乘胜指挥红军在鄂豫陕边区北部的蓝田、商县、山阳、镇安、柞水5县边区发动群众，建立基层政权。

5月上旬，蒋介石命东北军8个师24个团、西北军4个旅11个团、萧之楚部1个师6个团共41个团的兵力“进剿”鄂豫陕根据地。当时红二十五军只有两个步兵团、一个手枪团。大敌当前，何以制胜？省委会上，吴焕先要徐海东提出个作战计划，大家再讨论。徐海东思索后提出：敌我力量悬殊，正面硬打对我们是不利的。拼消耗，敌人可以十个拼我们一个，结果我们拼光，敌人还光不了。他建议采取先疲后打的方针。敌动我先不动，部队进行动员，准备草鞋、干粮，待敌人两路或三路接近时，我们向敌人空虚的地方突出去，把敌人甩在后头，拖着敌人转圈子，拖到一定的程度，哪一路先进就打哪一路。求得将东北军歼灭一两个师，或者消灭西北军一两个旅，可以粉碎敌人的“围剿”计划。与会同志一致赞成徐海东的建议。

6月初，徐海东带领手枪团打前锋，按预定路线跳出敌人包围圈，先向北后向南，再转东南，拖着敌人走。并于6月15日晚冒充国民党军第四十四师部队，通过敌人封锁线，一夜急行军130余里，16日午前到达荆紫关，一举打垮守敌一个营，活捉萧之楚师的军需长，全歼守军200余人，缴获大量物资。随之，国民党中央军和陕军向荆紫关蜂拥“追剿”而来。但其“围剿”部署已乱，被拖得相当疲劳，患病和逃亡的很多，尾追的国民党第四十四师大部分连队减员1/3以上。红军在荆紫关补充了给养和武器弹药，当晚又开始急行军，4天行程560里，于25日进入陕南山阳县黑山街一带，隐蔽待机歼敌。29日，杨虎城的警备旅赶来。徐海东指挥全军主力埋伏在袁家沟口，命令一支小部队将敌军诱进袁家沟口布下的包围圈内，最终全歼该旅。其他敌军闻风逃窜，国民党军的重兵“围剿”被粉碎。

反“围剿”的胜利，振奋了民心，巩固了新开辟的革命根据地。红二十五军离开陕南后，该地区仍然坚持了斗争。

配合红军主力北上建奇勋

红二十五军自从1934年11月离开鄂豫皖革命根据地后即与中央失去联系，对中央红军的行动不甚了解。1935年7月，红二十五军威逼西安时，从国民党的报纸上得悉中央红军和红四方面军已在川西会师并有北上动向。7月15日，原中共鄂豫皖省委交通员石健民从上海经西安到达红二十五军军部驻地，带来了中央数月前发出的几份文件，也带来那两路红军会师的消息。徐海东十分高兴，觉得应该立即配合红军两大主力行动。他在子午镇以西20里处举行的省委紧急会议上表示：“能牵制敌人，保证中央红军顺利北上，对全国革命也有意义。在此行动中，即使我们这3000多人牺牲了也是光荣的。”会议通过了他的意见，并提出：红二十五军“目前首先要执行新的任务，采取新策略，在一切行动中极力与陕北红军集成一个力量”；“集中一个大的力量，有力地去消灭敌人，配合红军主力在西北的行动，迅速创造新的伟大的巩固的革命根据地。”

会后，队伍由子午镇西进，路经双石铺时，消灭了胡宗南部4个连，捉到敌一个少将参议。徐海东亲自审问后，证实了红一、红四方面军先头部队已越过松潘的消息，还得知胡宗南部主力已全部西调阻击主力红军，后方留守处设在天水。按徐海东建议，红二十五军由双石铺挥师北上，攻打天水。8月9日晚，徐海东亲率二二三团二营一举攻占天水县北关，歼敌一部，缴获一批军用物资。但不久，敌一个旅的增援部队到了，红军只好放弃原计划，转向凤凰山、沿河镇强渡渭水。

过渭水后，红二十五军主要领导商议下一步行动问题时，徐海东指出若能接到中央最好，接不到往回走，这条渭水是个大害。太平天国名将石达开在大渡河大败最后全军覆没，就是吃了背水作战的亏。打下秦安后，他根据当时所处形势，决定接不到中央就进陕北。

8月21日，部队在泾川城西王村南下渡泾河时，突然山洪暴发，把渡河部队切成两半。军直属队和担任后卫任务的二二三团被隔在河的北岸四坡村。为等候河水下降，徐海东命令部队暂时进村休息。红军进村不久，国民党军一个团千余人围攻上来，前头是骑兵，后尾是步兵，攻势很猛。红军仓促应战，部队秩序混乱。徐海东命令三营在正面坚决顶住，不让敌人冲杀过来。他亲率一营、二营插敌侧后打过去，击溃了敌军，敌团长被打死，毙伤敌军大部。吴焕先带军部交通队和学兵连百余人直插敌侧后，在抢占一制高点时不幸中弹牺牲。徐海东得到政委牺牲的消息极其悲痛，亲自带上交通队把政委遗体送过河，为他洗掉身上的血迹，给穿上生前最喜爱穿的青呢大氅，进行了安葬。其后率部继续从泾川西进，威逼崇信，在西南公路与敌人周旋17天之久，天天派人打听也未得到党中央和红一、四方面军的确实消息。此时，国民党军第六师十七旅已抵泾川县，第三十五师、第一一三师也向泾川、凤翔一带调来。面对这一严重情况，他下定决心带红二十五军去陕北。在后来合水县豹子川召开的省委扩大会议上，徐海东正式担任军长，程子华改任政委。9月初，红二十五军经过人烟稀少的绍山，忍饥挨饿，克服了重重困难，终于进入陕北根据地。9日，他见到了根据地特意派来迎接红二十五军的习仲勋和刘景范，第一句话就说“可找到你们了！”随后，部队通过永宁山，于15日到达延川县永坪镇，和刘志丹领导的陕北红军会师。红二十五军的长征胜利结束。

（责编 王燕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