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产国际所了解的红军长征
2016-11-14苏若群
苏若群
一般认为,1935年10月陈云在向共产国际执委会报告之后,共产国际领导人对红军长征和遵义会议才有了解。但从笔者搜集到的资料来看,从1934年10月开始的一年内,连同陈云的报告在内,至少有六种信息来源让共产国际了解到红军及其长征的情况。
一、1934年11月《真理报》的文章
1934年11月14日,苏联《真理报》发表署名“Α·Γ·于上海”题为《争夺四川的斗争》的文章,系据《中国评论》周刊、《上海日报》《密勒氏评论报》等有关报道和评论,对活跃于四川的红四方面军作了介绍。文章指出,四川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和广阔的土地,而其老百姓经受着难以承担的剥削,经历了数不清的军阀混战,“被压迫得奄奄一息”。这是四川人民拥护红军的“强大的因素”。作者援引《密勒氏评论报》的文章称:两年前,一支数千人的红军队伍开入四川。随后不久,红军就对田颂尧将军统率的川军转入进攻,先后占领了通江、南江、巴中三城,在四川成立了苏维埃政府。田颂尧虽也收复了几座丢失的县城,但最后仍然被红军击溃,损失步枪1万支。一年不到红军兵力扩大到十倍。1933年9月,红军对杨森发起进攻;还攻击了刘文辉所部,占领了遂金、中议。四川军阀的失败“有力地鼓舞了红军的士气,使红军获得了许多装备,大大扩充了军队”。
作者转引了《中国评论》的文章称:“情势紧急,是应当重视四川的时候了。如果我们只是忙于对(付)其他省的红军,而将四川拱手相让,那时红军将对全国所有地区造成严重威胁。如果四川完全落入红军手中,再要将他们赶出去,将是非常困难的事。”红军一旦控制四川,“那时,任何经济封锁都不会成功。如果红军在那里扎下根来,队伍得到扩大,他们就可以很容易地出川东下到邻近各省。”文章还肯定地说,“四川广大劳动群众同情红军,军阀统治无疑地帮助了红军影响的扩大和促使将军们的失败”。①
二、1935年1月贝克的信
1935年1月3日,在上海的赤色工会国际驻中国代表贝克在给共产国际执委会的信中,报告了中国红军的一些重要信息。贝克称,《上海信使晚邮报》上刊登的一则胡汉民声明,打破了国民党彻底消灭红军的叫嚣。闽南的连城失守,国民党军“损失了1万人”,而“我们的军队在向川东北大踏步地前进”,“红军拥有10万多士兵”。“在安徽有红军1万人,他们已经突破了敌人的阻挠,受到了拥有10万多人口的各城乡委员会的热烈接待。南京的军队直到现在都未能找到这支军队。在湘北地区,贺龙和萧克的联军正在向东和向南展开进攻”,因此,“所有关于战斗、红军失败和抗击我军主力的战报皆纯属谎言,红军的主要损失,是偶然落人敌手的一些掉队的小股红军战士”。②“这些记者还报道了红军给居民留下的美好印象”,“他们不施暴、不抢劫,相反,对居民很友好,当然,他们没收了财主、反动官吏和地主的财产,并把他们处决了”。“白军军官一方面害怕我们的军队,而另一方面,又害怕打败仗或者自己的士兵逃跑,因为这些士兵在与我军作战情况下都领不到军饷。”贝克由此认为:“尽管缺少直接的消息,报刊上不停地刊登谎言,但还是可以一点一点地再现我们军队在所有方向上有步骤地向前推进的情景,特别是在四川。”③
1935年1月22日,贝克在给共产国际执委会主席团委员、赤色工会国际总书记洛佐夫斯基的信中,报告了他从报刊报道中梳理出来的有关中央红军的情况:不久前各种报道还在讲红军过贵州是“惊慌逃窜的残余”,“被瓦解的逃兵”,“他们每天都被政府军包围,他们每天都损失数千名士兵,他们在挨饿和溃逃,在追兵面前惊恐万状”等,然而,现在贵州第二十五军副军长侯之担由于未能阻止红军渡过乌江和放弃湄潭、遵义、桐梓及贵州其他重要城市不抵抗而被捕了,由于这位将军不经批准就放弃对该军的指挥权而匆匆跑到了重庆;贵州省政府主席兼省军总司令王家烈在向红军“进攻”的前夕出去巡察了,此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他“神秘地消失了”。前不久报纸说,“所有红军都被消灭了”,现在报纸又说,“在江西西南部出现了由项英指挥的2万红军”。而西方的一家报纸的特派记者,则“描写了笼罩着统治阶级阶层的惊慌失措的情绪,讲述了他们怎样变卖贵重物品,聚敛白银,收拾细软,急急忙忙地准备逃避不可战胜的红军”。这位记者“几乎用同情的,至少是客观的笔调叙述了我们的胜利和群众的同情态度”。④
三、1935年2月至3月施特恩的通报
1935年2月11日,时任共产国际执委会东方书记处主任助理的施特恩(1932-1934年间任中共中央总军事顾问)起草了一份关于中国军事形势的通报材料,分“江西红军兵团的西行路线”“江西兵团的新根据地形成过程中”“关于中国西部力量对比的主要材料:作战方向,红军近期的作战任务”“中国白军总的部署及其对四川红军当前决战进程的影响”“补充”5个部分,介绍了他对红军长征的了解和评价。他说,中央红军西行的目的,是使自己的部队与红四方面军部队会合,而这一目的“几乎在没有来自敌人方面任何干扰的情况下,完全实现了”。江西红军虽然在广东、广西与敌人进行了“两次重大冲突”,但“遭到的损失没有超过2500人”。四渡赤水“过去的阶段,机动灵活的艺术就在于在行进途中进行迂回或‘清除堵塞’”。⑤
他引用一家报纸的报道赞赏了红军严明的纪律:“敌人的报纸不得不承认,在红军行进中并没有发生对居民的抢劫行为和破坏社会秩序的现象。甚至对那些有理由害怕红军临近的人所采取的措施都显示了严格的政治上和物质上的合理性。居民对红军不可能产生不好的印象或者害怕‘红色恐怖’。”⑥
他判断,江西红军将在川南和黔北交界处建立新的根据地,进而分析了建立新根据地的可能性:江西兵团“由四五万武装战士组成”,“还带有2-3万尚未武装起来的后备军”;在其右翼,有萧克、贺龙军团,“约有2万名武装战士”;在其左翼,有川西红军,虽然“1934年再没有收到有关该军的消息。不过,即便假设它再也没有发展并且遭到了失败,那么,由3000到4000人组成的主要核心未必会被敌人消灭”。他又将中央红军现状与四方面军作了类比:四方面军初到川陕时,只有一两万名战士,两年时间发展到10万;中央红军现有6-8万人,“那么在最近的半年内也能由集中了优秀军政干部的江西兵团发展成为20万人的一支战斗军队,并且拥有由地方力量组成的相应的后备力量。”“如今这支干部军队和现在的川陕苏区红军已经拥有在党中央和革命军事委员会统一直接领导下的20万人的武装力量,可以不担心与任何一个敌军的单独集团进行决战。只要江西红军进入新的地区,党中央就能真正实现自己的口号:在最近的历史时期内拥有百万红军。”他还分析了“新根据地”的经济条件,认为这里盐业发达,盛产粮食、棉花,也有煤炭、石油和铁矿等,总之,“借助这种资源,苏维埃根据地可以成为真正巩固的根据地。”⑦
他还分析了蒋介石军队内部的矛盾和部署,认为红一、四方面军联合攻击的主要对象是刘湘。他提出,“如果红军的联合部队决定先攻击省会成都,那么该城在3月间就可能落人红军手中”。然而,红军要想向长江两岸发展,困难还是相当大的。同时,在甘肃南部的胡宗南部,“该师现在共有5万装备精良的士兵,拥有自己的炮兵和航空大队。指挥人员全是从经过法西斯训练班培训的法西斯分子中挑选出来的”。该师现正向四川运动,“大概也是蒋介石给予四川反革命的一次最有效的支援。来自这方面的危险性也会由于在四川舞台上出现突然性因素而加大。”他还分析了中国白军总的部署及其对四川红军当前决战进程的影响。⑧
3月18日,他又补充叙述了1月至3月间的其他有关情况:在泸州地区,红军渡江的第一次尝试没成功,因设在刘湘大本营的蒋介石新司令部及时把刘湘的第二十八军从保宁地区调往南部。该军从北面几乎与从南面渡江的红军先头部队同时抵达江边。红军的这次渡江未成功,在渡口也没发生战斗,而出现了这样一种情况:红军不想在靠近渡口的不利条件下作战,自己主动地调头向西去寻找更合适的渡江地点。红军对胡宗南部队的作战取得“重大胜利”,由此,“红军有可能继续向甘肃方面行动”。⑨
四、1935年7月《真理报》的文章
1935年7月3日,苏联《真理报》发表哈马丹的《中国红军的英勇进军》。文章把中央红军长征到达四川的行动说成是“选择新根据地”。原来的主要基地位于江西省,这个地理位置“使它经常处于被包围的威胁之中,与其他苏区隔绝,也不便于同其他苏区进行联系和对它们实行领导”。而“新的红色根据地”则应位于“距离国民党和帝国主义的军事中心较远的地方”,同时“应能保证苏维埃革命的浪潮能广泛地向全国各地推开”,这个地方就是四川、西康、陕西“这样一个广袤的,战略上十分有利的地区”。文章还认真地将新、旧根据地进行了对比,指出新根据地的后方是西康西部和西藏,右侧是云南、贵州、广西诸省,左侧是甘肃、陕西、宁夏等省,“这使中国红军有可能进行大规模作战”,而且“苏维埃革命的汹涌浪潮可以发动而且已经在发动着千百万劳动者同国民党政权作斗争”。⑩
文章高度评价了红军的精神,认为红军从江西省向四川省的进军,“是真正革命英雄主义、自我牺牲精神、大无畏气概的卓越范例。世界上任何一个帝国主义国家的军队过去和现在都不曾实施过如此艰苦卓绝的行军”。红军的英勇战士冲破层层封锁,击退敌军的攻击,巧妙地进行机动,通过急流险滩、绝壁峻岭、荒原沙漠,以及被骄阳烧烤和经过敌人烧杀的不毛之地,“跨越了极大的距离,总计约3000公里”。红军主力部队“在朱德同志和毛泽东同志的率领下实施卓越的机动作战”,在贵阳一带粉碎了蒋介石军队的6个师,“一个拥有20架飞机的轰炸机大队被消灭,其中包括总司令本人的座机。敌人龟缩在城市,不敢再和红军部队遭遇”。?輥?輯?訛贵阳战斗的胜利“对于红军具有特殊的意义”。因为,在贵阳城下是“两种战略、两种战术的交锋:革命的和资产阶级的”。彭德怀的第三军团表现了“卓越异常的机动能力、作战技巧和无畏精神”。“追击军”6个师的兵力超过彭军团3倍,而且敌方在技术装备上具有优势,但“追击军”被击溃,残部被赶入贵阳城内,闭门不出。?輥?輰?訛“由徐向前同志率领”的红四方面军“计拥有10万多名战士”,派出4万人的突击集团进攻6万人的胡宗南军队并击溃之,胡军残部退回陕西至甘肃一带。“1935年6月中旬,由朱德和毛泽东率领的中国红军主力与徐向前的四军团会合。中国红军两支大军的历史性会师是在距四川首府成都约一天行程的天全地区实现的”。?輥?輱?訛文章以赞扬的口吻介绍说,中国红军所以能不断取得胜利,不仅因其具有作战顽强和机动灵活的卓越素质。“在整个大跨度的进军途中,劳动居民热烈欢迎红军战士,欢迎英勇的革命军队。红军部队所到之处,居民组织欢迎,向战士奉献面包和盐”,而且“又有成万名新战士加入红军”。?輥?輲?訛
五、1935年8月王明等人的发言和李光的文章
1935年7月25日至8月20日,共产国际在莫斯科举行第七次代表大会,中共代表团有20余人出席会议。会上,各国党的代表对中共中央和中国红军的状况极为关注。中共代表团成员由于均未直接参加过长征,因而只能将从报刊广播中得到的有关信息进行综合,依据自己的理解予以描述。他们对红军长征的介绍未免有些出入。康生在发言中谈到红军长征的原因,关于红军反“围剿”失败和被迫从中央苏区仓促撤退的说法是“国民党报纸借机造谣”和我们队伍中受其影响的“失败主义的观点”“一派胡言”。红军的长征是为了歼灭敌人主力、保卫中央苏区而进行的“机动作战”。“红军在途中取得的胜利,红军主力同红四方面军的会合,强大的苏维埃基地在四川的创建,红军在最近几个月内成功地开展反攻性质的运动战和机动作战,这一切最好地证明了过去作出的决策的正确性”。?輥?輳?訛王明说,中央红军顺利冲破蒋介石将近百万军队的战略上的包围网,且早已击破敌人在西南方面的战线,“实行英勇的西征”。“红军主力经过了将近十省的地方,跨越了许多崇山峻岭,经过了许多羊肠鸟道,渡过了许多号称天险的河流(乌江,扬子江,金沙江,大渡河等)”。红军一面应战一面行军,“共计走了六七千里以上”。“现时全国红军的人数已将近50万人”。?輥?輴?訛
苏区代表周和生(高自立)发言:“中国红军主力已结束了向四川省的英勇进军,创立了一个新的强大的苏维埃运动的基地。”“目前,红军有50 万人。此外,还有游击队 100 多万人。”?輥?輵?訛白区代表孔原提到四渡赤水的情况:当红军接近赤水市时,“兵工厂的 500 名工人在党支部领导下发动了暴动,解除了国民党军队一个营的武装,帮助红军攻占该城。”?輥?輶?訛
与上面的发言相比,8月15日,由中共代表团成员李光(滕代远)所写的《论中国红军》一文(此文选自1936年1月由莫斯科工人出版社出版的滕代远所著《中国新军队》一书),则对红军长征的情况系统地从3方面作了介绍:红军长征分4个阶段,为时将近10个月,经过9个省份,占领过170多个县,翻过20余座大山,涉过20余条大河以及无数的泥潭,曾兵临贵阳、昆明两个省都,与国民党的中央军及各省军阀作战数百次,“英勇的长途行军到3000多公里,开了世界有历史以来革命军队徒步远征的新纪录”。“我们的党,我们的苏维埃政府,我们的红军,并没有害怕困难,回避困难,反之,他们前去迎接困难,以便克服和消灭困难。它告诉我们:蒋介石等军阀以及他们应声虫的预言,可耻的破产了!”?輥?輷?訛红军胜利源于5方面:红军的战士自觉的知道为什么而战;红军军事战略巧妙与红军英勇善战;红军能够取得最广大人民的拥护与帮助;红军是在共产党唯一领导之下的;红军有党的布尔什维克与非党的布尔什维的干部,有政府的红军的干部。他还介绍了红军进贵州、占遵义、四渡赤水、抢渡金沙江和大渡河的情况。李光认为,目前红军面临的新形势比长征之前要好得多:过去我们有红军35万人,现在却有将近50万了,过去有游击队60万到80万人,现在已在百万以上了;过去所暂时失去的苏区领土,固然是一个不小的损失,但现在却比从前有了更大的领土填补了——并扩大苏维埃的影响到更多的省区;过去我们是处在被敌人包围的形势,而现在我们却成包围敌人的形势了;过去我们处在被动防守地位,现在我们却变成主动进攻的地位了;过去对于红军的扩大与给养问题,处在较困难的情形下面,而现在却变成在较顺利的情况下面了;过去蒋介石碉堡封锁政策,曾起了相当的作用,现在却不能像从前那样起作用了;红军过去所处的继续发展的条件,远不如现在顺利。?輦?輮?訛至于红军面临的任务,受共产国际七大关于建立世界反法西斯统一战线精神的影响,李说:“在目前中国民族危机的紧急关头,在蓬勃发展的苏维埃红军运动中,摆在中国红军面前迫切的任务,就是在于扩大反日反帝国主义反国民党斗争的战线,其方法,就是进行抗日救国的统一战线。”?輦?輯?訛
六、1935年10月陈云的报告
1935年10月15日,陈云、潘汉年、陈潭秋出席了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会议,并分别作了报告。陈云汇报的主题是红军长征和遵义会议。与前面所有向共产国际的报告的不同之处在于,作为长征亲历者,陈云以具体的数字和事例,向共产国际领导人详细讲述了中央红军长征的经过与胜利及其原因、所发生的错误及其原因。他所谈的内容几乎都是共产国际领导人此前未了解的。
在长达1万余字的报告中,陈云将长征分为3个阶段,讲了每阶段的重要战役战斗,总结出取胜原因有三:“我们有真正英勇顽强、不怕牺牲的红军战士”;“我们党真正成熟起来了,尤其是党的领导人成熟了”;“我们所到之处都得到了群众的支持”。对长征中所犯5方面的错误辩证指出:错误当然是件坏事,错误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但我们的力量就在于,我党能够克服并纠正这些错误。他还着重介绍了黎平会议和遵义会议。
关于黎平会议:领导人内部有争论,“结果我们终于纠正了所犯的错误。我们对此前‘靠铅笔指挥’的领导人表示不信任”。“原来的领导人坚持直线前进的做法,认为此后也必须照此办理。我们坚决加以反对,指出这一计划只能有助于敌人,不会给红军和中国革命带来任何好处。原来的领导人竟要将持此种意见的人送上军事法庭。我们回答说:应该交付法庭审判的是你们这些领导人,而不是我们”,最终“这场争论以决定改变原来的方针而告结束”。关于遵义会议:这是长征中取得的一大“胜利”。这次会上纠正了第五次反“围剿”最后阶段与长征第一阶段中军事领导人的错误,“建立了坚强的领导班子来取代过去的领导人。党对军队的领导加强了。我们撤换了‘靠铅笔指挥的战略家’,推选毛泽东同志担任领导”。长征中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和遵义会议对错误军事路线的纠正,都是在同共产国际中断联系的情况下进行的,这说明“我们党能够而且善于灵活、正确地领导国内战争。像毛泽东、朱德等军事领导人已经成熟起来。我们拥有一支真正富有自我牺牲精神、英勇无畏、为实现共产国际总路线而斗争的干部队伍。”?輦?輰?訛
陈云的报告在共产国际领导人中引起了怎样的反响可以从报告结束后,共产国际执委会书记处书记曼努伊尔斯基的发言中看出来:就中国苏维埃革命的情况出一期《共产国际》专号。“多年来我们还不曾有外国党的这类资料。因为在这里就座的一方面是英勇的长征的参加者,另一方面是近几年中国革命斗争的参加者。这将是极珍贵的资料。今天我们看到的是与我们迄今看到过的完全不同形式的东西。我们看到了一个切切实实在中国成长为一支巨大力量的生机勃勃的党。我认为,这些材料应该发表,加以广泛宣传。”?輦?輱?訛很快,以陈云的报告为基础写成的《英勇的西征》于1936年发表在《共产国际》第1、2期合刊上,署名“施平”。
综上所述,除陈云作为长征亲历者能够准确叙述红军长征的有关情况外,其他5种信息呈现出以下特征:第一,信息提供者都不是长征亲历者,其信息多来自于媒体报道和评论。受客观条件和主观立场的限制,这些报道无疑是片断的、零乱的,甚至是猜测、夸张的,更有故意造谣的。第二,信息提供者均有报喜不报忧的倾向。在错综繁杂的各种消息报道中,信息的提供者更倾向于挑选对红军有利的正面的消息,甚至是神化了的消息。在上述信息中,我们很难看到对于红军在长征中遭受重大损失的介绍,即便提到红军长征的艰难和挫折,用语也较笼统,几乎没有具体的内容,更多的则是关于红军如何打胜仗以及敌人如何无能的叙述。第三,信息提供者对长征中的红军作出了高度评价。对于中国红军的千里征战及其在征战过程中表现出的英勇顽强的革命精神,信息的提供者都给予了赞扬。第四,信息提供者注意到了人民群众对红军的拥护和支持。指出这是“红军能够取得最广大人民的拥护与帮助”的原因之一。第五,信息提供者所述的内容有一个愈来愈接近真实的变化过程。从贝克开始到李光,给共产国际的信息由转述的、碎片的、虚假的、夸张的逐渐转变为有分析的、较系统的、真实的或接近于真实的。应该说李光的《论中国红军》一文,所提供的信息已经有许多是事实或接近于事实,而且可贵的是,李光对红军长征胜利原因所作的分析基本上是贴切的。至于陈云的报告,则最终使共产国际对红军长征的了解更为完整和准确。
注释:
①《争夺四川的斗争》,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编:《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16卷,中共党史出版社2007年版,第56-65页。《争夺四川的斗争》一文中文版最早刊登在《苏联〈真理报〉有关中国革命的文献资料选编》第二辑,四川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86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