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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

2016-11-04杜飞进

社会科学研究 2016年1期
关键词:全面依法治国全面深化改革民主化

〔摘要〕政治治理现代化是指一个国家从传统专制型政治向现代民主型政治转变的过程,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核心。没有政治治理现代化,就不可能有整个国家治理的现代化。在一个国家的现代化过程中,作为上层建筑现代化的核心,政治治理现代化既受经济基础现代化的制约,又对经济基础现代化有着巨大的反作用。中国共产党成立90多年来,始终将政治治理现代化作为自己不懈的追求,形成了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鲜明特征,走出了一条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由于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本质是使政治的发展具有现代性,而现代性对于政治发展来说又有着许多具体的表征,其中最重要的是民主、法治和科学;加之,中国共产党在领导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过程中一直强调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科学执政,并以此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现代化,因而就决定了民主化、法治化、科学化是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基本方向。中国特色政治治理在不断现代化的进程中具有多方面的巨大优势,这些优势主要表现在:能够不断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保证人民广泛参与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切实防止出现选举时漫天许诺、选举后无人过问的现象;能够有效调节国家政治关系,形成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切实防止出现党争纷沓、相互倾轧的现象;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有效促进现代化建设各项事业,切实防止出现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现象。当然,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还存在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面对这些问题,我们要坚持以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为双轮与两翼,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使政治治理适应国家现代化总进程,与其他各个方面的现代化相适应,不断推进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

〔关键词〕中国特色政治治理;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民主化、法治化、科学化;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

〔中图分类号〕D61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0-4769(2016)01-0008-20

〔作者简介〕杜飞进,人民日报社副总编辑,高级编辑、高级记者,博士,北京100733。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全面深化改革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明确提出:“全面深化改革的总目标是完善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推进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1〕这一总目标的提出,对于实现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具有重大理论意义和深远历史意义,可以说是我们党继工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科技现代化和国防现代化之后在新时期提出的符合现代化发展客观规律的又一个现代化。

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有着十分丰富的内涵。习近平同志指出:“国家治理体系是在党领导下管理国家的制度体系,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文明和党的建设等各领域体制机制、法律法规安排,也就是一整套紧密相连、相互协调的国家制度。国家治理能力则是运用国家制度管理社会各方面事务的能力,包括改革发展稳定、内政外交国防、治党治国治军等各个方面。”〔2〕在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中,政治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现代化无疑是极其重要的内容。在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要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就必须通过政治治理现代化进一步发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性。

一、政治治理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的不懈追求

政治治理现代化的过程,是一个国家从传统专制型政治向现代民主型政治转变的过程。在一个国家的现代化过程中,政治治理现代化作为上层建筑现代化的核心,既受经济基础现代化的制约,又对经济基础现代化有着巨大的反作用。中国共产党成立90多年来,始终将政治治理现代化作为自己不懈的追求,形成了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鲜明特征,走出了一条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

1.政治治理是国家治理的核心,政治治理现代化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核心

国家治理是一个宏大的系统,包括各个方面的治理,而政治治理始终是国家治理的核心,关系甚至制约着其他各个方面的治理。为什么政治治理在整个国家治理中居于核心地位?这是因为只要有社会关系的存在便会有社会利益的协调、有公共事务的处理、有权力的分配,政治的触角因此会全方位地延伸到社会生活的各个角落、社会运转的各个环节。即使是个人空间这个在一些政治学家看来不应该受政治治理影响的领域,实际上也无时无刻不受到政治治理的影响。个人可以不关心政治,但从某种意义上说政治却每时每刻都在关心着每一个人。

历史发展的实践已充分证明,政治治理从来不是孤立存在的,它总是与经济治理、文化治理、社会治理、生态文明治理紧密联系在一起,其他各个领域的治理首先以政治治理为基础,是政治治理在各个领域依据治理内容的不同而进行的演变。比如,从政治治理与经济治理的关系来看,虽然经济发展是政治发展的动力和基础,经济治理作为一种治理活动具有一定的独立性,需要遵循经济发展的客观规律,但经济治理问题最终又往往受政治治理状况的影响。比如,我国改革开放之初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建立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这看起来主要属于经济治理行为,但这一经济治理行为之所以能够得以实施,从根本上说是当时的政治治理发生了转变,具体而言是在农村取消了人民公社。当今世界,许多国家尤其是发展中国家经济发展的状况已让许多经济学家深刻认识到,经济发展的前提是有良好的政治条件,良好的经济治理依赖于良好的政治治理。再如,从政治治理与文化治理的关系来看,虽然一个国家的文化发展并不完全服从于政治发展的需要,但一个国家的文化治理总是要为其政治治理服务的。一定的政治治理模式必定深刻影响文化治理模式,进而影响文化发展的方向。在我国历史上,清代的封建专制政治统治使得顺、康、雍、乾历朝文字狱兴盛,导致学者间绝口不谈朝政时事,这深刻影响了清代学术文化的发展。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文化之所以能有大发展,自然与“百家争鸣、百花齐放”这一文化治理方针的提出和实行紧密相关,而这一文化治理方针的基础正是新中国的政治治理模式。政治治理对文化治理的决定性影响,由此可见一斑。政治治理与社会治理、生态文明治理之间,同样也存在着这样的关系。

政治治理是国家治理的核心,决定了政治治理现代化是国家治理现代化的核心。如果一个国家的政治治理没有实现现代化,就不可能有整个国家治理的现代化。那么,何谓政治治理现代化?政治治理现代化是国家治理现代化在政治领域的体现,简而言之,就是传统政治统治向现代政治治理的转变,是政治发展所追求的理想目标。这一转变,包括政治理念、政治制度、政治体制、政治运作等各个方面,是整个政治体系的现代化。那么,如何才算完成了这种转变呢?对此,许多学者都提出了自己的见解。比如,美国学者亨廷顿认为,政治治理现代化包括三个基本方面。第一,权威的理性化,即由单一的、世俗化的、全国性的政治权威取代各种传统的、宗教的、家族的或种族的政治权威。政治治理现代化意味着国家的整合,把权力集中于公认的公共机构手中。第二,政治治理现代化包含着政治功能专门化。各种专门职能部门如立法、军事、行政等都应由专门化的机关去执行。科层组织变得更精密、更复杂、更有纪律性。第三,政治治理现代化包含着社会各阶层广泛的政治参与。在现代国家中,不管是动员性参与还是自主性参与,公民已直接置身于各种政府事务中,并直接受其影响。〔3〕更多的人其实是从政治发展角度来阐述政治治理现代化的,认为政治治理现代化是政治系统对现代化进程所带来的环境变化所作出的调适。比如,沈春耀认为:“政治发展是人们通过变革和调整政治关系、结构和活动,推动政治观念更新、政治制度完善、政治行为进步,实现政治文明和现代化的变迁过程。”〔4〕陈鸿瑜指出:“政治发展的概念可以界定为一个政治系统在历史演进过程中,其结构渐趋于分化,组织渐趋于制度化,人民的动员参与渐趋于增强,社会愈趋于平等,政治系统的执行能力也随之加强,是一种世界性潮流。”〔5〕谢庆奎认为:“政治发展是在独立民族国家形成和传统社会向现代社会转型的过程中,政治体系的合法化、民主化和现代化的过程。”〔6〕这些观点,其实是把政治治理现代化作为政治发展的题中应有之义。

政治治理现代化,既是社会现代化的基本表现,也是社会现代化的必要条件。我们党一直高度重视政治治理现代化,在党的领导人的许多重要论述中、党的许多重要文献中,虽然没有直接提出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概念,但深刻阐述了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内涵。党的十八大报告指出:“必须继续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发展更加广泛、更加充分、更加健全的人民民主。必须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以保证人民当家作主为根本,以增强党和国家活力、调动人民积极性为目标,扩大社会主义民主,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发展社会主义政治文明。要更加注重改进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保证党领导人民有效治理国家;更加注重健全民主制度、丰富民主形式,保证人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更加注重发挥法治在国家治理和社会管理中的重要作用,维护国家法制统一、尊严、权威,保证人民依法享有广泛权利和自由。”〔7〕这一重要论述,从政治治理现代化的角度审视,有三个关键要素:一是民主,即“发展更加广泛、更加充分、更加健全的人民民主”“保证人民依法实行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二是法治,即“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发挥法治在国家治理和社会管理中的重要作用”。三是科学,即“改进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保证党领导人民有效治理国家”。在这三大关键要素中,民主显然是第一位的核心要素。政治治理中的法治和科学,最终是为了民主,民主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最终追求。所以,我们党一再强调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我国的国体是人民民主专政,政体是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我们党和国家的组织原则是民主集中制,我们的目标是建设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在我们国家政治治理中,民主始终是核心目标。当然,民主不会自然而然地实现,它需要法治的保障,需要建立健全科学的体制机制。因此,在政治治理现代化中,法治和科学也是必不可少的要素。民主、法治、科学这三大要素,可以认为是我们党对政治治理现代化认识中的核心要素。

2.中国共产党90多年的奋斗历程始终致力于政治治理现代化

美国学者亨廷顿在《变化社会中的政治秩序》一书中指出:“共产党的成就倒是其在革命后创建的那种立于广泛的大众参政基础上的现代政府。”“共产主义运动对现代政治的突出贡献,不是革除和摧毁现存制度,而是组建和创造新型的政治制度。”“无疑,20世纪中期最突出的政治成就之一,就是1949年中国在经过长期动乱后首次建立了一个真正能治理中国的政府。”〔8〕这是对新中国成立带来的政治治理现代化的一个比较客观的评价。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90多年的奋斗历程,始终致力于政治治理现代化。

鸦片战争后,中国逐步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政治治理上主要是封建专制统治。1911年辛亥革命虽然推翻了延续几千年的帝制,选择了共和制,但中国政治治理在向西方政治发展道路转轨后立即出现了各种病态。效法西方的内阁制完全由袁世凯掌控,时人悲愤感叹:“无量头颅无量血,可怜购得假共和。”此后几经曲折,中国政治治理在国民党统治之下又形成了专制独裁的局面。

面对人民在专制统治下的悲惨命运,中国共产党从成立之日起就把推翻专制统治作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党的一大通过的《中国共产党纲领》就规定:“革命军队必须与无产阶级一起推翻资本家阶级的政权,必须援助工人阶级,直到社会阶级区分消除的时候。”在革命时期,我们党就为实现现代政治治理进行了有效探索和试验。新中国建立了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社会主义国家。新中国成立后的政治治理现代化,最为重要的内容是建立起一系列体现人民当家作主原则、符合现代政治治理要求的政治制度: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和基层群众自治制度。而政治制度的现代化,正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基础。

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核心是民主的扩大,而民主的扩大需要一定的途径和形式。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就是中国人民当家作主的根本途径和最高实现形式。1954年9月,我国召开了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标志着人民代表大会制度这一根本政治制度的正式建立。“中国这样一个有5000多年文明史、几亿人口的国家建立起人民当家作主的新型政治制度,在中国政治发展史乃至世界政治发展史上都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9〕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都由民主选举产生,对人民负责,受人民监督。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是中国人民当家作主的根本政治制度,人民通过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行使国家权力,把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现代政治是政党政治,政治治理现代化基本上是由具有政治凝聚力和社会整合力的政党来主导的,建立体现民主要求的现代政党制度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关键。1949年9月21日至30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召开,这标志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正式确立。中国的政党制度既不同于西方国家的两党或多党竞争制,也有别于一些国家实行的一党制,而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中国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这一政党制度既能充分发扬民主,避免一党执政缺乏监督的弊端;又可避免多党纷争、互相倾轧造成的政治混乱和社会动荡。

中国是一个拥有56个民族的多民族国家,并且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了大杂居、小聚居,相互交错居住的民族分布特点。如何处理民族问题事关政治稳定,是政治治理现代化中不可回避的问题。中国采用民族区域自治制度来处理民族问题。民族区域自治制度规定在国家的统一领导下,在少数民族聚居的地方实行区域自治制度,设立自治机关,行使自治权。1947年,在我们党领导下,已经解放的中国蒙古族聚居地区就建立了内蒙古自治区。新中国成立后,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广西壮族自治区、宁夏回族自治区、西藏自治区成立。实践证明,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体现了中国历史文化的特点和民族关系、民族分布等特点,维护了中国各民族的平等、团结、稳定和发展。

政治治理现代化离不开公民的有序政治参与,公民政治参与的广度和深度与政治治理现代化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适应公民政治参与意愿不断增强的形势,我国逐步建立了以农村村民委员会和城市居民委员会为基础的基层群众自治制度。新中国成立后,即在全国各个城市普遍建立居民委员会,实现城市居民对居住地公共事务管理的民主自治。改革开放后,村民自治开始发展。广大群众在自治组织中对所在基层组织的公共事务和公益事业实行民主自治,依法行使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和民主监督的权利。这是当代中国最直接、最广泛、最有效、最真实的民主,是人民依法直接行使民主权利的重要方式,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一项基础性工程。

改革开放以后,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在不断健全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和基层群众自治制度的基础上,不断加速推进。这种加速推进,一方面是基于对“文化大革命”教训的深刻总结,另一方面是受经济体制改革的推动。改革开放以来的政治治理现代化,主要的推动力是政治体制改革。

我国改革开放虽然是从经济体制改革开始的,但进行政治体制改革、实现政治治理现代化一直是改革开放的重要内容和目标。20世纪80年代中期,邓小平同志就深刻指出:“政治体制改革同经济体制改革应该相互依赖,相互配合。只搞经济体制改革,不搞政治体制改革,经济体制改革也搞不通,因为首先遇到人的障碍。事情要人来做,你提倡放权,他那里收权,你有什么办法?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所有的改革最终能不能成功,还是决定于政治体制的改革。”〔10〕“现在经济体制改革每前进一步,都深深感到政治体制改革的必要性。不改革政治体制,就不能保障经济体制改革的成果,不能使经济体制改革继续前进,就会阻碍生产力的发展,障碍四个现代化的实现。”〔11〕

1980年,邓小平同志作了《党和国家领导制度的改革》的重要讲话,这一重要讲话对于在改革开放新时期推进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具有十分重要的奠基性意义。邓小平同志在讲话中指出:“政治上,充分发扬人民民主,保证全体人民真正享有通过各种有效形式管理国家、特别是管理基层地方政权和各项企业事业的权力,享有各项公民权利”“我们进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是要在经济上赶上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在政治上创造比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更高更切实的民主”。〔12〕改革开放以来的政治体制改革进程,大大加速了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的进程。

比如,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我们废除了实际上存在的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普遍实行领导干部任期制度。干部领导职务终身制对党的干部队伍建设和政治治理现代化危害极大,不仅造成领导班子老化,而且造成权力过分集中,更不利于群众对权力运行实行有效的监督。1982年2月,中共中央作出《关于建立老干部退休制度的决定》,决定废除实际存在的干部领导职务终身制。同年12月,中共十二大通过的新党章对此作了明文规定,新制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宪法》也对国家领导人和各级领导机构人员的任期做了明确规定。这使退休制度正式被确立为党和国家干部人事管理的一项基本制度,实现了国家机关和领导层的有序更替。

再如,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我们不断激发人民有序政治参与的意识和热情,不断完善人民有序政治参与的机制,不断畅通人民有序政治参与的渠道,人民实现了内容广泛、层次丰富的当家作主。当前,政治参与的主体越来越多元化,除了传统的政治参与主体,改革开放以来出现的新的社会阶层也成为政治参与的重要主体。同时,随着互联网的发展,人民政治参与变得更加便捷、直接与及时。

还如,通过政治体制改革,我们建立健全多层次监督体系,完善各类公开办事制度,让权力在阳光下运行,让人民监督权力,保证党和国家领导机关和人员按照法定权限和程序行使权力。这个监督体系包括党内监督,它是党的自身监督,包括党组织和党员的监督、党内制度监督、党的纪律监督、党的专门机构监督等,它监督的重点是党员领导干部特别是“一把手”;包括民主监督,它通过提出建议和批评协助党和国家机关改进工作,提高工作效率,克服官僚主义;包括法律监督,它是对违反国家法律的情况所进行的监督,具有法律约束力;包括舆论监督,它通过新闻媒介来揭示现实生活中存在的问题并促使其解决的监督,虽不具有强制性,但却以其特有的公开曝光的形式产生巨大作用和效果,具有辐射面广、震慑力强的特点。

改革开放以来的政治体制改革涉及政治治理的方方面面,都取得了实实在在的成效,极大地促进了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

3.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具有鲜明的特征

中国共产党始终以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为自己的奋斗目标,并在这一过程中使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形成了其鲜明的特征,这些特征正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中国特色之所在。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有多面的鲜明特征,我们尤其要把握好其中两个重要方面。

其一,立足于中国国情与借鉴人类政治文明有益成果有机统一。

一个国家选择什么样的政治发展道路、怎样实现政治治理现代化,从根本上说不是由某一政党能够决定的,更不是由某一领导人的主观意志能够左右的,而是由一个国家的社会制度性质、经济社会发展状况、历史文化传统、特定政治条件等基本国情决定的。一个国家的基本国情,始终是其政治治理现代化需要首先考虑的基本条件。

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必须立足于中国国情,这是我们党一直强调的一个基本原则。邓小平同志指出:“各国的实际情况是不相同的。我们现在提出政治体制改革,是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决定的。”〔13〕江泽民同志指出:“西方国家的一些人,总想把他们那套民主制度强加给我们,总想让我们实行西方式的民主。在这个问题上,我们同西方国家一直在进行尖锐的斗争。西方敌对势力打所谓的‘民主牌,实质就是要实现他们‘西化、‘分化中国的政治图谋。我们千万不能上这个当。我国有十二亿多人口,搞西方的那一套三权鼎立、多党竞选,肯定会天下大乱。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各级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干部头脑一定要清醒。”〔14〕胡锦涛同志指出:“我们要借鉴人类政治文明的有益成果,但绝不能照搬西方政治制度的模式。世界上一些发展中国家盲目照搬西方政治制度模式,导致了严重的社会政治后果,这方面的教训我们一定要引为警戒。”〔15〕习近平同志强调:“各国国情不同,每个国家的政治制度都是独特的,都是由这个国家的人民决定的,都是在这个国家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之所以行得通、有生命力、有效率,就是因为它是从中国的社会土壤中生长起来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制度过去和现在一直生长在中国的社会土壤之中,未来要继续茁壮成长,也必须深深扎根于中国的社会土壤。”〔16〕

长期以来,我们党在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过程中,始终坚持从中国国情出发,而不是照抄照搬西方国家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模式。坚持从中国国情出发来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绝不是中国的“固执”。其实,西方国家的政治治理现代化模式也不是完全一样的,也都是从本国国情出发形成具体的政治体制与政治运作模式。比较一下今天的美国、英国、法国等的政治体制,我们就会发现每个国家都有许多立足于自身国情的鲜明特征。西方国家在国情较为相近的情况下尚且在政治治理方面形成了各自的特色,中国与西方国家国情相去甚远,理所当然应该从自身国情出发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

我们坚持从中国国情出发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但这并不等于排斥世界政治文明发展的有益成果。西方国家政治治理现代化经过了几百年历程,虽然在政治制度上与我国有着本质不同,但其某些政治管理方面积累的经验却是值得我们借鉴的。历史地看,资本主义以分权制代替独裁制、以选举制否定世袭制、以任期制废止终身制,这些都是对封建专制政治治理的极大超越,是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有益成果。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应该是在扬弃资本主义民主政治发展成果的基础上创造更高水平的政治文明。只要符合政治治理规律、代表政治现代化方向、有利于人民当家作主的政治文明成果,我们都可以吸收借鉴。党的十八大报告强调:“要把制度建设摆在突出位置,充分发挥我国社会主义政治制度优越性,积极借鉴人类政治文明有益成果,绝不照搬西方政治制度模式。”〔17〕习近平同志强调:“我们需要借鉴国外政治文明有益成果,但绝不能放弃中国政治制度的根本。”“对丰富多彩的世界,我们应该秉持兼容并蓄的态度,虚心学习他人的好东西,在独立自主的立场上把他人的好东西加以消化吸收,化成我们自己的好东西,但决不能囫囵吞枣、决不能邯郸学步。”〔18〕这些重要论述既旗帜鲜明地强调不能照抄照搬西方政治治理模式,也强调要学习人类政治文明包括西方政治文明的有益成果。我国政治治理与西方国家政治治理在指导思想、经济基础、政治基础方面有着根本不同,但在具体的规则、程序方面也有相通之处。换言之,在如何使政治治理科学化方面,西方国家的政治治理的确有一些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比如,西方国家的人事制度就有一些合理之处。邓小平同志指出:“我们说资本主义不好,但它在发现人才、使用人才方面是非常大胆的。它有个特点,不论资排辈,凡是合格的人就使用,并且认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从这方面来看,我们选拔干部的制度是落后的。论资排辈是一种习惯势力,是一种落后的习惯势力。”〔19〕当前,我国在干部人事制度方面一直强调要打破论资排辈,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一些相关做法无疑可资借鉴。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的过程,既是立足中国国情,使政治治理现代化成为我国历史传承、文化传统、经济社会发展的基础上长期发展、渐进改进、内生性演化的结果;又是以深邃的历史眼光、宽广的世界眼光、理性的思维方式积极借鉴人类政治文明有益成果的产物,实现了二者之间的有机统一。

其二,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

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这是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的必然要求,也是中国政治治理现代化进程的又一鲜明特征。

在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过程中,到底要不要坚持党的领导,这是一个大是大非的根本原则问题。有的人认为,坚持党的领导就会妨碍人民当家作主、妨碍依法治国。这种观点当然是站不住脚的。事实上,党的领导为人民当家作主提供了最基础的条件,也为人民当家作主开辟了最广阔的空间。在政治治理现代化过程中,之所以要坚持党的领导,一方面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逻辑,也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共同意愿。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是在长期的革命、建设、改革实践中形成并巩固起来的,是历史的选择、人民的选择。在90多年的奋斗历程中,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人民完成了新民主主义革命的任务,实现了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建立了社会主义制度,实现了中国历史上最广泛最深刻的社会变革;开创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为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找到了一条正确道路。正是从长期的实践中,人民深刻认识到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中国要发展、中华民族要振兴,离不开党的领导。我们要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也必然要始终坚持党的领导。另一方面,这也是现实发展的内在要求。我国是一个有着960万平方公里国土、13亿人口、56个民族的发展中大国。在这样一个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的多民族国家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必须有一个坚强的领导核心。中国共产党是维护中国国家统一、社会和谐稳定的根本保证。在政治治理中脱离党的领导,不但人民当家作主无法实现,中国还有可能陷入社会动荡之中。当前,一些发展中国家在发展民主中出现的动荡不安,深刻说明了这一问题。习近平同志指出:“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20〕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论断,阐明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质的规定性。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必须始终遵循这一质的规定性。

在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过程中,还必须把坚持党的领导与依法治国有机统一。有些人认为,要坚持党的领导就是“党”大于“法”,就是人治。这种认识无疑有失偏颇。“党大还是法大”其实是以简单化的、线性化的思维设立的非此即彼的伪命题,把本来是辩证统一、相辅相成、可以兼顾的两个方面对立了起来。事实上,依法治国必须以坚持党的领导为前提,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又必须以依法治国为基本方略,二者之间完全可以有机统一起来的。当然,正如习近平同志深刻指出的,我们说不存在“党大还是法大”的问题,是把党作为一个执政整体而言的,是指党的执政地位和领导地位而言的,具体到每个党政组织、每个领导干部,就必须服从和遵守宪法法律,就不能以党自居,不能把党的领导作为个人以言代法、以权压法、徇私枉法的挡箭牌。坚持依法治国,就是要把法律作为治国之重器,把依法治国作为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重要依托,党领导人民制定宪法和法律,党领导人民执行宪法和法律,党自身必须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活动,真正做到党领导立法、保证执法、带头守法。

人民当家作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本质,也是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核心。要实现人民当家作主,根本一点是坚持党的领导。中国共产党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始终代表着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这决定了党没有自己的特殊利益而只有人民的利益,在政治治理现代化中必然也必须以实现人民当家作主为己任。这一点,不是理论逻辑的简单推演,而是历史实践反复证明了的。当前,一些人把人民当家作主与坚持党的领导对立起来,只谈发展人民民主而不谈加强党的领导,企图假借发展人民民主来否定党的领导,把改革变成了改向,对此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切实增强政治体制改革中的政治定力。要实现人民当家作主,关键一点是坚持依法治国。人民行使民主权利、当家作主,必须在法治轨道上运行,离开法治轨道的民主就会迷失方向,就会变成无政府主义,甚至变成“无法无天”、造成社会动荡。纵观世界各国政治发展史,凡是谈民主多谈法治少、要民主不要法治的国家,大多社会动荡不安,当今世界也是如此。因此,我们要保证人民当家作主,必须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坚持依法治国、依法执政、依法行政共同推进,坚持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一体建设。

二、民主化、法治化、科学化是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基本方向

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本质是要使政治的发展具有现代性。现代性对于政治发展来说有着许多具体的表征,其中最重要的是民主、法治和科学。中国共产党一直强调民主执政、依法执政、科学执政,这也使民主化、法治化、科学化成为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基本方向。

1.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核心是民主的扩大,是从专制向民主的转型,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始终以民主化为方向

民主在词义上是指“人民的权力”“多数人的统治”,即人民自己管理自己的事务。民主在不同层面有着不同的指向,它要求在国家政治制度层面建立民主政治制度或民主政体,在人民权利层面保障人民的民主权利,在管理层面采取民主原则,在思想层面树立民主理念和民主精神。可以说,民主既是一种价值理想、一种制度机制,也是一种形式、一种方法、一种程序。当然,民主最重要的指向是国家政治制度。马克思指出:“民主制是作为类概念的国家制度。”〔21〕列宁认为:“民主是国家形式,是国家形态的一种。”〔22〕民主是政治治理的产物,也是政治治理的核心问题。现代政治治理与传统政治治理的最大区别就在于它扩大了民主、提升了政治治理的民主化水平。

人天生是一种社会动物,人在本质上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作为社会关系总和的人,在处理各种社会关系时,总是希望获得政治参与的机会,能发表自己的意见、行使自己的权利、保障自己的利益。在传统政治治理中,民众的政治参与机会非常少、程度非常低,统治者也拒斥民众参与政治,其结果就是少数人的统治,就是专制统治。在现代政治治理中,不断提高民众的政治参与程度、不断扩大民主是其基本取向。真正高度民主的政治治理,民众可以通过政治参与成为国家事务的最终决定者,决定权力赋予谁使用,决定权力如何使用,对权力使用情况进行监督,对权力使用结果进行评价。从根本上说,政治治理现代化,核心问题就是政治民主化,就是民主不断扩大,就是从专制向民主的转型。离开民主问题谈政治治理现代化,就是舍本逐末,就是偏离了现代政治治理的轨道。

在世界政治发展史上,西方资产阶级革命之所以能在推动西方政治治理现代化上迈出重要步伐,就在于它首先举起了民主的旗帜,以民主来反对专制主义的统治。西方资产阶级思想家提出并比较系统地阐述了“人民主权”思想、分权学说、代议制学说等,而西方资产阶级革命则把这些民主思想、民主学说付诸于实践。虽然资产阶级民主与真正的人民主权还有很大的差距,但与中世纪的专制统治相比,无疑是在政治治理现代化上取得了实质性进展。在中国近代历史上,为反对封建专制统治,也有一些民主思想的萌芽。尤其是五四新文化运动,高高举起“德先生”(民主)和“赛先生”(科学)两面旗帜,是中国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启蒙运动,也是近代中国民主思想发展的一个重要里程碑,但中国政治治理中的民主并没有因五四新文化运动而取得实质性扩大,政治治理现代化依然是在黑暗中摸索。

中国共产党自成立之日起,就把民主写在了自己的旗帜上。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就开始了新型民主政治建设的艰辛探索。比如,1931年,我们党在江西瑞金成立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临时中央政府,并在其纲领中就明确规定中华苏维埃所建立的是工人和农民的民主专政国家。抗战时期,在根据地民主政权建设中,党领导和组织了基层的民主选举工作,选举产生了各级参议会,参议会按“三三制”原则产生政府委员会,保证党外人士在政权中占有2/3的人数。1945年7月初,在陕北延安毛泽东的窑洞里,著名民主人士黄炎培与毛泽东有过一次关于“历史周期率”的问答。对于如何跳出“其兴也勃焉 ,其亡也忽焉”的周期率,毛泽东同志回答道:我们已经找到新路,我们能跳出这周期率。这条新路,就是民主。只有让人民来监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只有人人起来负责,才不会人亡政息。毛泽东的这一回答,一直是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的主旋律。

改革开放后,我们党对推进政治治理的民主化表现出了高度的理论自觉。邓小平同志强调:“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现代化。”〔23〕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提出要“把我国建设成为高度文明、高度民主的社会主义国家。”强调要“继续改革和完善国家的政治体制和领导体制”。〔24〕1987年,党的十三大报告提出了“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概念,强调在政治上创造比发达资本主义国家“更高更切实的民主”。此后,随着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不断向前拓展,我们党对民主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关系的认识日益深刻,理论上更加自觉。党的十七大报告指出:“人民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是我们党始终不渝的奋斗目标。”〔25〕党的十八大报告在关于“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发展道路和推进政治体制改革”的部分中,其核心便是实现最广泛的人民民主。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同志对发展社会主义民主作了许多重要论述。他指出:“没有民主就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社会主义的现代化,就没有中华民族伟大复兴。”〔26〕强调“民主不是装饰品,不是用来做摆设的,而是要用来解决人民要解决的问题的。”“找到全社会意愿和要求的最大公约数,是人民民主的真谛。”〔27〕

以理论上的自觉为牵引,改革开放以来我国在政治治理民主化方面采取了许多具体举措,表现出高度的行动自觉。习近平同志将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发展民主政治的实践概括为以下七个方面:一是我们废除了实际上存在的领导干部职务终身制,确保了国家政权机关和领导人员有序更替。二是我们不断扩大人民有序政治参与,人民实现了内容广泛的当家作主。三是我们坚持和完善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深入开展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发展最广泛的爱国统一战线。四是我们建立健全深入了解民情、充分反映民意、广泛集中民智、切实珍惜民力的决策机制,保证决策符合人民利益和愿望。五是我们建立健全广纳群贤、人尽其才、能上能下、充满活力的用人机制,为各方面优秀人才建功立业开辟了广阔渠道。六是我们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我们党自觉在宪法和法律范围内活动,支持人大、政府、政协、司法机关等依照法律和各自章程独立负责、协调一致开展工作。七是我们建立健全权力运行制约和监督体系,保证党和国家机关按照法定权限和程序行使权力。这些方面的重大成就,极大推进了我国政治治理民主化,充分证明了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具有强大生命力。

2.传统政治治理是人治,现代政治治理是法治,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始终以法治化为方向

从某种意义上说,政治的核心是权力。许多学者也都是从权力视角去分析政治,认为政治的核心问题便是权力的形成与分享问题。历史发展一再证明,权力具有恣意性、扩张性等特点,在未受到合理制约前权力往往具有破坏性。正如孟德斯鸠所指出的:“一切有权力的人都容易滥用权力,这是万古不易的一条经验。有权力的人使用权力一直到遇有界限的地方才休止。”〔28〕寄希望于圣人来行王道,假设人性之中的“善端”能不断发扬光大而出现贤人政治,从而保证权力不被滥用,这是政治治理中的大忌。美国学者莱斯利·里普森指出:“如果一个国家不实行法治,人民就无法有效地保护自己,只能任凭掌权者任意摆布。当一个政府不经过公众讨论就制定或废止一项法律时;当一个公民被剥夺了为自己辩护的机会,不经审判就可以被投进监狱时;当一个法官只能在行政权力的恫吓和阴影中进行审判时;当一项法律在执行的过程中,可以根据政治的需要或个人的好恶而随意变化时,专制、集权和暴政就会应运而生。”〔29〕这可以说是对世界政治发展实践中人治弊端的一个深刻总结。总体而言,传统政治治理是人治,现代政治治理是法治。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内容,就是通过法治规范权力的运行,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使权力的行使有明确的界限。政治治理现代化与法治化之间存在高度正相关关系。

法治,简而言之就是根据法律治理国家,它与人治相对,要法治就要否定人治,防止个人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法治与人治之间,存在着一种此消彼长的关系,人治盛行必定会法治不彰,其结果往往就是专制;法治盛行必定是人治销匿,其结果往往就是民主。一个国家要实现政治治理现代化,就必须在治理理念和治理方式上与时俱进,也就是树立法治理念和法治方式。法治“与赤裸裸的权力所具有的侵略性、扩张性趋向大相径庭,因为它所寻求的乃是政治和社会领域中的妥协、和平与一致”。〔30〕我们说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核心是民主的扩大,但民主的扩大并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其最大的威胁便是来自国家权力的侵略和扩张。法治就是要让国家权力能够受到制约、让民主权利能够受到保护。习近平同志深刻指出:“权力是一把双刃剑,在法治轨道上行使可以造福人民,在法律之外行使则必然祸害国家和人民。把权力关进制度的笼子里,就是要依法设定权力、规范权力、制约权力、监督权力。”〔31〕“依法设定权力、规范权力、制约权力、监督权力”,阐明了权力法治化的基本内涵。只有当权力法治化,政治治理才能现代化。

推行法治、实施依法治国始终是中国共产党推进中国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基本追求。新中国成立前的革命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在局部执政中就开展了初步的法制建设。比如,1931年中央苏区就制定了《中华苏维埃共和国宪法大纲》。这些探索可视为中国共产党探索政治治理法治化的开端。革命成功后,1949年9月29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通过的《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共同纲领》便具有临时宪法的性质和作用。1954年,第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召开,通过了新中国第一部宪法,确立了人民民主和社会主义原则,确立了人民代表大会的根本政治制度,规定了公民的基本权利和义务,同时制定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组织法、国务院组织法、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委员会组织法、人民法院组织法、人民检察院组织法,确立了国家政治生活的基本原则。当然,从革命党转为执政党,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很难在一朝一夕建立起来。在改革开放之前,我们对政治治理法治化的重要意义和具体途径认识得还不是很充分很深刻,以至于在“文化大革命”中法治遭到严重破坏。党的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便深刻指出:“文化大革命”的发动和发展的一个重要条件是党“没有能把党内民主和国家政治生活、社会生活的民主加以制度化、法律化,或者虽然制定了法律,却没有应有的权威。

正是在深刻总结“文化大革命”教训的基础上,改革开放后我们党把政治治理法治化作为一个重大课题来加以研究和解决。1978年12月,邓小平同志指出:“应该集中力量制定刑法、民法、诉讼法和其他各种必要的法律,例如工厂法、人民公社法、森林法、草原法、环境保护法、劳动法、外国人投资法等等,经过一定的民主程序讨论通过,并且加强检察机关和司法机关,做到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32〕他针对过去存在的问题,明确指出“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33〕1992年,邓小平同志又用“还是要靠法制,搞法制靠得住些”〔34〕这一质朴平实的语言道出了改革开放后我国推行法治收到的效果,强调了我国政治治理应以法治化为基本追求。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我们党对政治治理法治化的认识日益深刻。党的十五大报告提出:“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政治,就是在中国共产党领导下,在人民当家作主的基础上,依法治国,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35〕强调依法治国是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的基本方略,是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客观需要,是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是国家长治久安的重要保障。党的十六大报告提出:“发展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最根本的是要把坚持党的领导、人民当家作主和依法治国有机统一起来。”〔36〕并把“依法治国基本方略得到全面落实”作为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目标。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坚持依法治国基本方略,树立社会主义法治理念,实现国家各项工作法治化,保障公民合法权益”,“依法治国是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基本要求”,强调“全面落实依法治国基本方略,加快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37〕党的十八大报告强调,“更加注重发挥法治在国家治理和社会管理中的重要作用,维护国家法制统一、尊严、权威,保证人民依法享有广泛权利和自由。”〔38〕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专门就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作出重大战略部署,鲜明提出坚持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体系的重大论断,明确建设社会主义法治国家的性质、方向、道路、抓手。这是我国法治建设上的重要里程碑,必将有力推进社会主义法治国家建设。从我们党关于依法治国的一系列重要论述可以看出,我们党关于依法治国重大意义的认识在不断深化,关于如何推进政治治理法治化的途径在不断明晰。

我们党推进政治治理法治化,既是一个认识不断深化的过程,也是一个实践不断发展的过程。新中国成立以后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政治治理法治化不断迈出坚实步伐。1982年,适应国家经济社会发展,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通过了现行宪法,为新时期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提供了根本保障,这意味着我国政治治理法治化进入新的历史阶段。我国政治治理法治化的重要标志,是一个立足中国国情和实际、适应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需要、集中体现党和人民意志的,以宪法为统帅,以宪法相关法、民法商法等多个法律部门的法律为主干,由法律、行政法规、地方性法规等多个层次的法律规范构成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已经形成,并严格执行这一法律体系。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中,宪法作为治国安邦的总章程具有最高法律效力。宪法确立了国家的根本制度和根本任务,确立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确立了马克思列宁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重要思想的指导地位,确立了工人阶级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民主专政的国体,确立了人民代表大会制度的政体,规定国家的一切权力属于人民、公民依法享有广泛的权利和自由,确立了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以及基层群众自治制度。这就对我国政治治理中最根本、最基础的问题作了法治化安排。

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中,与宪法相配套、直接保障宪法实施和国家政权运作等方面的宪法相关法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直接调整着国家政治关系,主要包括国家机构的产生、组织、职权和基本工作原则方面的法律,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特别行政区制度、基层群众自治制度方面的法律,维护国家主权、领土完整、国家安全、国家标志象征方面的法律,保障公民基本政治权利方面的法律。这些宪法相关法,进一步把我国政治治理纳入法治化轨道。比如,我国制定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法、地方各级人民代表大会和地方各级人民政府组织法等法律,建立了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和国家机构领导人员选举制度,为保证人民当家作主提供了制度保障,为国家机构的产生提供了合法基础;制定了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组织法、国务院组织法、人民法院组织法、人民检察院组织法等法律,建立了有关国家机构的组织、职权和权限等方面的制度。我国充分保障公民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为保障公民的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根据国情和实际不断修改完善选举制度,逐步实现了城乡按相同人口比例选举人大代表,并保证各地区、各民族、各方面都有适当数量的代表,实现了城乡居民选举权的完全平等。

正是以依法治国为统领,我国坚持依法治国、依法执政、依法行政共同推进,坚持法治国家、法治政府、法治社会一体建设,使我国政治治理实现了由主要依靠政策、依靠行政手段,转向主要依靠法律手段的根本转变,在政治治理现代化方面迈出了坚实步伐。

3.遵循政治发展规律、建立高效科学的政治体制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必然要求,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始终以科学化为方向

现代化与科学化之间存在着非常密切的关系。许多学者认为,现代化是对自科学革命以来人类急剧变动过程的统称。在结构功能学派的社会学观点看来,现代化并不仅限于工业领域或经济领域,它同时也发生在知识增长、政治发展、社会动员、心理适应等各个方面。换言之,现代化可以看作是自科学革命以来,由于人类知识的史无前例的增长而使人类得以控制其环境,各种传统制度适应于因知识增长而发生的各种功能性变化。而德国著名学者马克斯·韦伯认为:“归根到底,产生资本主义的因素乃是合理的常设企业、合理的核算、合理的工艺和合理的法律,但也并非仅此而已。合理的精神,一般生活的合理化以及合理的经济道德都是必要的辅助因素。”〔39〕从韦伯学派的社会学观点看来,现代化就是“合理化”,是一种全面的理性的发展过程。这种合理化必然包括科学化。政治治理现代化作为整个现代化的重要内容,自然也与科学化紧密相关,要通过科学化使政治治理遵循政治发展规律、建立高效科学的政治体制,保障政治民主化、法治化,从而使政治治理从一个发展阶段向更高发展阶段迈进。

事实上,就政治发展而言,从“政治统治”概念转换为“政治治理”概念,本身就蕴含着科学化的要求。“政治治理”与“政治统治”相比,绝不是简单的语词转换,而是深刻的理念转变,是政治活动科学化的结果,它意味着国家和社会事务的权力主体不再是单一的党政机关等公共权力掌控部门,而是相关利益主体的多元参与;意味着执政党处理国家和社会事务时不再是居高临下的命令、强迫,而是注重各类主体在相互协商中寻求最大公约数、达成广泛共识。当然,政治治理科学化的内涵绝不是如此简单,从政治发展实践看,政治治理现代化至少包含以下三方面涵义:第一,政治治理科学化是对政治治理规律的深刻认识和自觉运用,是一个发现规律、认识规律、运用规律的过程,并依据规律形成科学的政治治理理论;第二,政治治理科学化是要实现政治治理的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把政治治理活动纳入科学轨道;第三,政治治理科学化是要依据实践的发展,与时俱进地运用科学的方法推进政治治理。

长期以来,现代政治发展规律是我国政治治理的基本遵循,也是推动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不断取得成效的重要因素。在长期发展民主政治的实践中,我们党不断深化对现代政治发展规律的认识,并用以指导政治治理现代化。比如,习近平同志指出:“一个国家的政治制度决定于这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基础,同时又反作用于这个国家的经济社会基础,乃至于起到决定性作用。在一个国家的各种制度中,政治制度处于关键环节。”“设计和发展国家政治制度,必须注重历史和现实、理论和实践、形式和内容有机统一。”“政治制度是用来调节政治关系、建立政治秩序、推动国家发展、维护国家稳定的,不可能脱离特定社会政治条件来抽象评判,不可能千篇一律、归于一尊。”“世界上不存在完全相同的政治制度,也不存在适用于一切国家的政治制度模式。”〔40〕这些都是总结长期以来世界各国政治发展和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发展实践得出的政治发展规律。我们党就是因为深刻认识并运用这些政治发展规律,才使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既立足于中国国情又顺应时代潮流,做到既行得通、有生命力,又富于效率。应该说,这是我国政治治理科学化最重要的表征和内涵。

我国在推进政治治理科学化过程中,另一个重要方面是建立科学高效的政治体制。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所建立的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具有巨大的优越性,但具体的政治体制受各种因素影响,尚不能充分发挥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的优越性。这就要求我们不断推进政治体制改革,使政治体制更加科学化。从科学化要求出发推进政治体制改革,是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重要途径。比如,关于权力结构和权力运行体系的科学化问题,一直是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中的重大问题。早在改革开放之初的1982年,党的十二大报告就指出:“党和国家领导体制、领导机构的改革,主要是消除权力过分集中、兼职副职过多、机构重叠、职责不明、人浮于事、党政不分等种种弊端,克服官僚主义,提高工作效率。”〔41〕这些问题,其实都与权力结构和权力运行体系不科学紧密相关。改革开放以来,按照政治治理科学化的要求,我国权力结构和权力运行体系紧紧围绕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既相互制约又相互协调来展开。在党的十六大上,我们党虽然还没有明确提出“权力结构”概念,但已经深刻认识到权力运行机制的重要性,强调“建立结构合理、配置科学、程序严密、制约有效的权力运行机制,从决策和执行等环节加强对权力的监督,保证把人民赋予的权力真正用来为人民谋利益。”〔42〕党的十七大报告则指出:“建立健全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既相互制约又相互协调的权力结构和运行机制。”〔43〕这表明,决策权、执行权、监督权既相互制约又相互协调,既是一种权力结构,也是一种权力运行机制,做到这三种权力相互制约、相互协调,政治治理才能体现科学化要求,也才能真正实现现代化。党的十八大和十八届三中全会都进一步确认了上述理念。在政治治理实践中,我国采取了大量切实有效的举措,切实解决权力过分集中的问题,尤其是对重要领域和关键环节的权力进行分解,明确各个部门的权力清单,以权制权,阻断权力之间的利益链条,不断强化制约,科学配置权力,形成科学的权力结构和运行机制。

再具体到行政管理体制领域,为了适应政治治理科学化要求、形成科学的权力结构和运行机制,在实践中我们不断转变政府职能,加强中央政府宏观调控职责和能力,加强地方政府公共服务、市场监管、社会管理、环境保护等职责,减少和规范行政审批,减少政府对微观经济运行的干预;不断推进政府机构改革,实行职能有机统一的大部门体制,科学规范部门职能,合理设置机构,切实解决层次过多、职能交叉、机构臃肿、权责脱节和多重多头执法等问题;深入推进政企分开、政资分开、政事分开、政社分开,建设职能科学、结构优化、廉洁高效、人民满意的服务型政府;改进行政管理方式,精简和规范各类议事协调机构及其办事机构,减少行政层次,降低行政成本,推行电子政务,提高行政效率,降低行政成本;等等。这些都是从科学化要求出发,为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而采取的有力举措。

三、中国特色政治治理具有巨大优势

当前,世界上许多国家都在追求政治治理现代化,但无论是西方发达国家还是一些发展中国家,在政治治理现代化过程中都出现了各种各样的问题。就西方发达国家的政治治理来说,最普遍的现象是选举时漫天许诺、选举后无人过问,党争纷沓、相互倾轧。而对于一些发展中国家来说,除此之外,在政治治理现代化进程中更容易出现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现象。相比于西方发达国家和一些发展中国家的政治治理而言,中国特色政治治理在不断现代化中呈现出了多方面的巨大优势。

1.我国政治治理能够不断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保证人民广泛参加国家治理和社会治理,切实防止出现选举时漫天许诺、选举后无人过问的现象

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核心目标是扩大人民民主,保障人民民主权利。实现这一目标的基本途径就是不断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在我国政治治理中,公民有序政治参与有多种形式,最为主要的是两种形式,一是选举民主形式,二是协商民主形式。

选举民主就是通过依法选举、让人民的代表来参与国家生活和社会生活的管理。选举民主是人类政治文明发展的一大进步,也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重要标志。我国的民主选举采用直接选举和间接选举相结合的方式,具有自身的特点和独特的优势。在我国,年满18周岁的公民,不分民族、种族、性别、职业、家庭出身、宗教信仰、教育程度、财产状况、居住期限,除依法被剥夺政治权利的人外,都有选举权和被选举权。我国的县、乡两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都由选民直接选举产生。根据我国的实际情况,目前县以上的各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通过间接选举产生,即由下一级人民代表大会选举产生上一级人民代表大会代表。无论直接选举还是间接选举,都依法实行差额选举。选民和选举单位有权依照法律规定的程序,罢免或者撤换自己选出的代表。同时,我国宪法规定:“城市和农村按居民居住地区设立的居民委员会或者村民委员会是基层群众性自治组织。居民委员会、村民委员会的主任、副主任和委员由居民选举。”

选举民主是公民有序政治参与的重要形式,但并非唯一形式。实践证明,如果只有选举民主这一种形式,在政治治理实践中就容易出现人民只有投票选举的权利而没有广泛参与的权利,只有在投票选举时候有权利而投票选举后权利就休眠的状况。我国在政治治理现代化过程中,除了通过真正的选举民主来保证公民有序政治参与外,还通过协商民主这一民主的重要形式来保证人民的民主权利。这是我国政治治理的最大特点和独特优势,它能够不断扩大公民有序政治参与。

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指出:“协商民主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是党的群众路线在政治领域的重要体现。在党的领导下,以经济社会发展重大问题和涉及群众切身利益的实际问题为内容,在全社会开展广泛协商,坚持协商于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之中。”〔44〕协商民主,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实行人民民主、保证和支持人民当家作主特有的民主形式。习近平同志指出:“人民通过选举、投票行使权利和人民内部各方面在重大决策之前进行充分协商,尽可能就共同性问题取得一致意见,是中国社会主义民主的两种重要形式。在中国,这两种民主形式不是相互替代、相互否定的,而是相互补充、相得益彰的,共同构成了中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制度特点和优势。”〔45〕实践证明,经过充分的民主协商,既尊重了多数人的意愿,又照顾了少数人的合理要求,有利于保障最大限度地实现人民民主。

我国政治治理通过选举民主与协商民主两种方式,使人民享有真实的、触手可及的民主权利。加拿大多伦多大学教授白若文(Loren Brandt)、朱晓冬和美国匹兹堡大学教授托马斯·罗斯基认为:“乡村选举已经是中国当前政治民主的代表,但是中国的大众已经享有许多方面的人权,这些权利也许是不完全的,但却是实质性的。”〔46〕

西方国家将是否存在竞争性选举变成评判一个国家是否民主的根本标准,把选举民主视为民主的唯一形式,再加上其政治制度设计中固有的缺陷,因而导致其所谓的民主往往只是形式上的民主。资本主义社会的民主,从根本上说只是资本家的民主,是资本的民主。资本主义社会的某些民主理念虽然有一定合理性,但生产资料私有制使大部分人不得不接受资产阶级的剥削,掌握巨大财富的资产阶级“把历代的一切封建特权和政治垄断权合成一个金钱的大特权和大垄断权”〔47〕,普通民众因为缺乏物质基础,无法像有钱人那样实现某些民主权利。可以说,西方资本主义国家建立在私有制基础上的政治治理永远无法逾越富人与穷人之间的财富鸿沟以及由此导致的民主权利上的巨大差异。如果说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政治治理是民主的,那只能是在资产阶级之间、在有钱人之间、在少数人之间实现了他们所宣扬的民主。西方资本主义国家的民主模式无论在理论上标榜得有多好,但一遇到现实,其理论就显得极其苍白。一个简单的事实就是美国的总统竞选,虽然普通人都有可能竞选总统,但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竞选团队及工作人员的薪酬、竞选网站建设和维护费、上电视上报纸做广告、到各地巡讲拉票,都是以大量的金钱作为支撑的。2012年大选,奥巴马团队联合筹款超过10亿美元,共和党挑战者罗姆尼阵营也筹得将近10亿美元。如果将所有候选人、政党、政治组织和资助集团在国会选举和总统选举中的花费加起来,整个大选花费超过了60亿美元。2014年4月2日,美国最高法院9位法官以5∶4的投票结果,决定取消个人对候选人和政党参与竞选活动的最高捐款限额,进一步给“金钱政治”开路。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拿出的理由是,限制捐款“被证明不正当地侵犯了公民行使第一修正案最为基本的活动权利”。英国《金融时报》对此评论说:“在一个1%顶层人口占据1/3以上全国财富的经济体里,这么做会侵蚀共和体制。人们对美国的‘1%经济感到担心,但更应担心的是美国的‘1%民主。”〔48〕2011年,美国爆发占领华尔街运动,示威活动的组织者称,他们的意图是要反对美国政治的权钱交易、两党政争以及社会不公正,因为“金钱获得了美国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政治影响力”。

当竞争性选举成为民主的唯一形式,拉取选票便成为西方政客的唯一目标。这不仅使西方的民主政治演变为“金钱政治”,而且经常出现选举时漫天许诺、选举后无人过问的现象。西方一些政客,为了拉取选票,在竞选时基本上都会作出各种吸引选民的承诺,但一旦上台,许多承诺就不了了之。比如,美国总统奥巴马2008年上台后曾承诺要削减国债,但国债却从原来的10多万亿美元增加到现在的近20万亿美元。2009年日本自民党对2005年众议院选举竞选纲领的自我评价中,统计当初承诺的122个项目中只兑现了55个。类似的现象在西方国家中非常普遍。民众只有在选举时才成为政客竭力讨好的对象,其民主权利也就是在选举那一刻才具有意义,选举后真正对政治治理发挥作用的并不是广大民众。有美国学者通过分析美国1981年至2002年间1779项政策议题受影响的情况表明,普通民众对政策的影响极小甚至根本没有什么影响,而富裕阶层则对政策有着重要影响,有组织的利益集团对政策的影响则更大。也正因为如此,西方国家民众对竞选的态度越来越冷漠,投票率也越来越低。

与西方国家相比,我国无论选举民主还是协商民主,都是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之上的,这使民主成为经济社会内生演化发展的题中之意。虽然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们还要鼓励多种所有制经济共同发展,但公有制始终是主体,国有经济始终是主导,并由此形成与此相适应的分配制度。正因为如此,社会主义能在解放生产力、发展生产力的基础上,消灭剥削、消除两极分化,最终达到共同富裕。这是我国实现政治治理现代化、实现人民民主最坚实的经济基础,也是西方标榜的公正说一千道一万都无法做到的。在我国,人民平等享有各种权利,并通过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民族区域自治制度以及基层群众自治制度,实现当家作主。

2.我国政治治理能够有效调节国家政治关系,形成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切实防止出现党争纷沓、相互倾轧的现象

有效调节政治关系,保持政治系统的有序性和连续性,形成稳定的政治局面,而且这种稳定的政治局面不是权力压制的结果,而是民主发展的产物,这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重要目标。换言之,良好政治关系所形成的政治稳定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我国政治治理的一个巨大优势,就是既保持了团结稳定的政治局面,又创造了生动活泼的民主氛围。

首先,形成稳定的政治局面,要有良好的政党关系。政党关系如何,由政党制度决定。我国实行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协商制度。这一政党制度既不同于一些国家的两党或多党竞争制,也有别于一些国家的一党制,而是“共产党领导、多党派合作,共产党执政、多党派参政”。中国共产党同各民主党派长期共存、互相监督、肝胆相照、荣辱与共,围绕团结和民主两大主题,推进政治协商、民主监督、参政议政制度建设。中国的民主党派是中国共产党的亲密友党,既不是什么反对党,也不是什么在野党,而是参政党,参与国家大政方针和国家领导人选的协商,参与国家事务的管理,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挥着重要作用。民主党派作为参政党有着实实在在的内涵,比如,各民主党派成员在国家权力机关中占有适当数量,依法履行职权;各民主党派成员可以担任国家及地方人民政府和司法机关的领导职务。从政治稳定角度看,我国政党制度以相互合作代替相互对立、以相互协商代替相互争斗、以相互监督代替相互反对,把各民主党派所代表的不同阶级、阶层和社会群体客观存在的具体利益的差别和矛盾控制在一定范围内,统一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大目标下,从而形成高度的政治认同,保持了稳定的政治局面。

其次,形成稳定的政治局面,要有和谐的民族关系。我国有13亿多人口,有56个民族,如果民族关系处理不好,政治治理就不可能谓之成功,政治稳定也就无从谈起。在政治治理中如何处理好民族关系、做好民族工作,是关系国家统一和社会稳定的重大课题。当今世界,许多国家就是因为陷入民族矛盾与冲突而导致政治动荡甚至国家分裂的。我国政治治理依托民族区域自治制度这一实现民族平等、保障少数民族权利的基本政治制度,走出了中国特色解决民族问题的道路。在我国,民族自治地方拥有自治权,自主管理本民族本地区的内部事务,享有制定自治条例和单行条例的权力,使用和发展本民族语言文字。依托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当前我国民族关系总体是和谐的,这是我国政治稳定的重要基础。

最后,形成稳定的政治局面,还要有良好的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在这方面,我国政治治理主要通过发挥统一战线这一重要法宝和重要平台的作用。我国有佛教、道教、伊斯兰教、天主教、基督教等五大宗教,信教群众超过1亿。随着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我国社会阶层结构发生了深刻变化,出现了各种不同社会阶层,各种新社会阶层人士已成为我国经济社会发展的重要力量。我国还有大量的港澳同胞、台湾同胞、海外侨胞,他们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中国梦的重要力量。如果宗教关系、阶层关系、海内外同胞关系处理不好,都会直接影响政治稳定。在政治治理中,我国充分发挥爱国统一战线的作用,正确处理信教群众与不信教群众、信仰不同宗教群众之间的关系,引导宗教与社会主义相适应;正确处理社会各阶层的关系,推动全社会和谐相处;正确处理大陆同胞与港澳同胞、台湾同胞、海外侨胞的关系,加强海内外中华儿女的大团结。

能够形成稳定的政治局面,这是我国政治治理的明显优势,尤其与一些国家党争纷沓、相互倾轧的局面形成了鲜明对比。当前,以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政治治理中,党争纷沓、相互倾轧已是司空见惯,党争的深度和广度都已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对此,法兰西斯·福山认为,美国政治已经出现“政治衰朽”和“否决型政体”。事实的确如此,美国社会的利益集团通过各种方式掌握否决权,进而掌控政治体制,维护自身利益。近年来,党争导致美国政府多次面临关门,许多改革措施胎死腹中,甚至一些国际义务、国际责任也无法履行。党争纷沓、相互倾轧不但降低了政治治理的效率,更为严重的是还会撕裂社会。2012年美国大选,奥巴马获得了全美93%的黑人、71%的拉丁裔、73%的亚裔、74%的犹太裔的投票支持,在白人男性的支持率上则落后另一总统候选人罗姆尼21个百分点。从中我们可以看到,党争使美国大选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种族对立的工具,正在逐渐撕裂美国社会。

与西方国家在政治治理中出现的党争纷沓、相互倾轧局面相比,更为可怕的是一些发展中国家在政治治理现代化过程中照抄照搬西方政治治理模式导致的民主乱象。比如泰国,2006年他信政府被推翻后,“黄衫军”与“红衫军”之间就一直在斗争,就算一方是通过民主选举上台,另外一方也不会认输,而是通过规模浩大的街头斗争制造混乱局面,迫使对方下台。这种“翻烧饼式”的斗争及其引起的社会动乱已经偏离了民主的本义。类似泰国这样的例子在当今世界屡见不鲜。与民主乱象相比,更为可怕的是西方民主模式导致的战争。美国宾州大学教授爱德华·曼斯菲尔德和哥伦比亚大学教授杰克·施奈德在《选举到厮杀:为什么新兴民主国家走向战争》一书中认为,复制西方民主模式的过程最容易引起内部冲突或外部战争,因为政客们只要打“民粹”牌就容易得到选票。这个观点显然具有事实依据。环顾当今世界一些国家和地区的战争,有不少便是由照抄照搬西方民主模式引起的恶果,是西方民主模式党争纷沓、相互倾轧的极端化表现。

3.我国政治治理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有效促进现代化建设各项事业,切实防止出现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现象

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在我国政治治理中,中国共产党始终发挥着总揽全局、协调各方的领导核心作用。在党的领导下,我国政治治理贯彻民主集中制原则,正确处理民主与集中、分工与协同、监督与支持、制约与效率、局部与整体的关系,保证国家机关协调高效运转。这是我国政治治理的又一大优势,它使我国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有效促进现代化建设的各项事业。

集中力量办大事作为我国政治治理的一大优势,是政治治理适应生产社会化的结果。人类进入工业文明时代以后,就出现了由分散的小规模的个体生产转变为集中的大规模的社会生产的生产社会化趋向。生产社会化既表现为生产的集中化,也表现为社会分工的发展。政治治理要适应生产社会化的趋向,就必须有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体制机制和能力,在注重发挥市场“无形的手”作用的同时,更好发挥政府“有形的手”的作用。同时,集中力量办大事作为政治治理的一大优势,是后发国家在现代化进程中追赶发达国家的有效治理模式。后发国家在工业化、现代化过程中,无论是资金、技术还是人才都相形见绌,要追赶发达国家只能采取非均衡发展战略,集中有限的资金、技术、人才等,选择一些对经济社会发展全局有重大牵引作用的大事,实现有限力量的有效集合和运用,在重点突破的基础上带动整个经济社会的发展。正如邓小平同志1982年同有关负责人谈论“六五”计划和长远规划时说的,“社会主义同资本主义比较,它的优越性就在于能够做到全国一盘棋,集中力量,保证重点。缺点在于市场运用得不好,经济搞得不活。”“集中力量办大事这个决心要下,明年就要开始。现在资金太分散。”〔49〕1992年初,邓小平同志在视察南方的谈话中又强调:“现在,我们国内条件具备,国际环境有利,再加上发挥社会主义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在今后的现代化建设过程中,出现若干个发展速度比较快、效益比较好的阶段,是必要的,也是能够办到的。”〔50〕实践证明,新中国成立以来,我国经济社会发展之所以能取得举世瞩目成就,与在政治治理中充分发挥集中力量办大事的优势紧密相关。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在异常严峻的政治环境中、异常艰苦的经济条件下,集中力量发展了“两弹一星”,使中国成为有重要影响的大国,也带动了科技水平的整体跃升,这件依靠集中力量所办成的大事已成为一座历史的丰碑。此外,在2003年抗击非典、2008年抗击四川汶川特大地震中,更充分显示了集中力量办大事这一公共治理模式在重大危机关头的重要价值和巨大优越性。

我国在政治治理中之所以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关键在于我们党始终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这种领导核心地位是历史的选择,也是人民的选择,根本原因则在于中国共产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在于中国共产党能够始终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始终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始终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我们党提出了“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和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符合人民的意愿,党集中力量所要办的大事都是围绕实现这些宏伟奋斗目标,都是为了最广大人民的利益,因此能获得广泛的、强大的、持久的力量支持,把党和政府确定的大事办好。之所以能够集中力量办大事,还在于我们党坚持在科学执政、民主执政、依法执政中发挥自己的领导核心作用,正确处理党和人大、政府、政协、群众团体的关系,支持各方依法履行各自的职责,总揽而不包揽,协调而不替代,因此能把各个方面紧密团结在自己周围,激发各个方面的积极性、主动性、创造性,齐心协力把大事办成。

现在,也有少数人对我国政治治理中的集中力量办大事心存疑虑。有的人认为集中力量办大事反映的是在我国政治治理中集中多于民主,集中压制了民主,容易导致集权,甚至认为集中力量办大事是集权体制的共同特征。事实上,我们的集中力量办大事,是民主基础上的集中,是民主和集中的辩证统一。集中既是人力物力财力的集中,也是智慧、建议、经验、精神的集中。集中在逻辑上也并非就是对民主的忽略。比如,三峡工程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也是一项对我国国计民生影响巨大的基本建设工程,是集中力量办大事的重要体现。同时,三峡工程决策也是我国重大工程项目实行科学民主决策的典范。1986年,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出《关于长江三峡工程论证有关问题的通知》,对决策程序作了严格规定:由水利电力部组织专家进行全面论证,由国务院成立审查委员会进行审查,提请全国人大审议。三峡工程从重新论证到开工建设,始终强调实事求是,并发扬技术民主,充分考虑各种不同意见和建议,做到了决策科学化、民主化。可见,集中大量办大事与集权完全是两个概念。相反,能够做到集中力量办大事,恰恰反映了我国政治治理可以统筹兼顾不同民族、不同党派、不同阶层、不同群体的利益,由此可以保证中央政令畅通,形成全国一盘棋的社会动员力、形成集中力量办大事的局面,有效促进现代化建设各项事业的发展。

当前,一些国家在民主发展实践中出现了一种离心型的民主体制,它弱化中央政府的权力,弱化立法机构与行政机构的配合,而政党之间的党争更加剧了这种离心倾向。不同政党对政策评判的出发点是看其对自己政治利益的影响大小,这导致任何一项政策的出台和推行都困难重重,议而不决、决而不行。许多时候对事关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问题,更是相互扯皮、无人负责,出现群龙无首、一盘散沙的现象,这种状况在那些完全移植西方民主模式的发展中国家表现得尤为突出。美国虽然在全世界大力推销其民主模式,但其自身也并没有解决好这一问题,摆脱这一困境。比如,刚刚过去的第113届国会,立法效率极为低下,原因就是民主党与共和党之间不分是非曲直、党争不断,白宫和国会之间也是相互掰腕、争论不休。而当这种弊端在重大危机关头影响到公共管理效率时,其结果就可能是灾难性的。比如,2005年8月末,卡特里娜飓风给美国南部三州带来了巨大灾难,造成1800多人死亡。但在救灾过程中,州政府和联邦政府之间相互扯皮,法定权责不清,给救灾带来了很大困难。对此,邓小平同志曾深刻指出:“我们讲民主,不能搬用资产阶级的民主,不能搞三权鼎立那一套。我经常批评美国当权者,说他们实际上有三个政府。当然,美国资产阶级对外用这一手来对付其他国家,但对内自己也打架,造成了麻烦。这种办法我们不能采用。”〔51〕我国在政治治理中的集中力量办大事这一优势,是对西方民主内在矛盾或者说缺陷的一种自觉纠正,它科学处理了民主与集中、民主与效率、中央与地方、集权与分权等的辩证关系,构建的是一种向心型的民主体制。

四、以全面深化改革与全面依法治国为双轮与两翼,不断推进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

虽然民主是社会主义的生命,发展民主政治、实现政治治理现代化是我们党始终不渝的追求,但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实现是一个长期的复杂过程,也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当前,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不断迈出坚实步伐,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也存在诸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总体上看,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水平同扩大人民民主和经济社会发展的要求还不完全适应,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体制、机制、程序、规范以及具体运行上还存在不完善的地方,在保障人民民主权利、发挥人民创造精神方面也还存在一些不足。我们对自己的政治治理充满自信,但这种自信并不是自我满足甚至故步自封的理由。面对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中存在的问题,我们要坚持以全面深化改革、全面依法治国为双轮与两翼,协调推进“四个全面”战略布局,使政治治理适应国家现代化总进程,与其他各个方面的现代化相适应,不断推进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

1、全面深化改革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动力源泉和重要法宝

改革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发展的强大动力,也是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强大动力。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之所以能不断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之所以能不断发展,关键在于将改革作为动力源泉和重要法宝,不断深化政治体制改革。面向未来,适应国家现代化总进程,政治治理更需要在全面深化改革中实现自身现代化。

总体来说,我国政治制度优越,但政治体制还存在一些需要不断健全完善的地方。比如,就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来说,需要探索如何加强和改进立法工作,提高立法的针对性、及时性、系统性、可操作性,深入推进科学立法、民主立法,完善立法体制和程序,努力使每一项立法都符合宪法精神、反映人民意愿、得到人民拥护,尤其要防止地方保护和部门利益法制化;需要探索如何加强对“一府两院”执法、司法工作的监督,确保法律法规得到有效实施,确保行政权、审判权、检察权得到正确行使;需要探索如何加强人大代表和人民群众的联系,使我国260多万各级人大代表真正植根于人民,忠实代表人民利益和意志;需要探索如何加强各级国家机关同人大代表的联系,虚心听取人大代表、人民群众的意见和建议,积极回应社会关切,自觉接受人民监督;等等。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多党合作和政治政协制度而言,需要探索如何使民主党派讲真话、谏诤言,及时反映真实情况,勇于提出建议和批评,帮助查找不足、解决问题,推动各项改革发展举措落到实处;需要探索如何拓展协商内容、丰富协商形式,建立健全协商议题提出、活动组织、成果采纳落实和反馈机制,努力营造既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又理性有度、合法依章的良好协商氛围;需要探索如何使中国共产党各级党委把人民政协政治协商作为重要环节纳入决策程序,完善参政议政成果采纳落实机制;需要探索如何加强人民政协民主监督,完善民主监督的组织领导、权益保障、知情反馈、沟通协调机制;需要探索如何改进委员产生机制,真正把代表性强、议政水平高、群众认可、德才兼备的优秀人士吸收到委员队伍中来;等等。就基层民主制度而言,需要探索如何健全基层选举、议事、公开、述职、问责等机制,真正保障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需要探索如何建立健全居民、村民监督机制,保障群众在城乡社区治理、基层公共事务和公益事业中的民主权利;需要探索如何开展形式多样的基层民主协商,推进基层协商制度化;等等。针对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中存在的问题,我们党一直强调要积极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党的十八大报告强调:“政治体制改革是我国全面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必须继续积极稳妥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发展更加广泛、更加充分、更加健全的人民民主。”〔52〕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关于“加强社会主义民主政治制度建设”部分,提出了一系列深化改革的重大部署。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决定》更有大量关于深化政治体制改革的内容。这是我们党面向未来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基本态度和总体安排。

通过全面深化改革促进政治治理现代化,就是要针对当下我国政治治理中存在的问题积极稳妥地进行改革,实现政治治理的民主化、法治化、科学化。通过全面深化改革促进政治治理现代化是一项系统工程,涉及方方面面,其中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是如何正确处理执政党与其他各方面的关系。中国共产党是执政党,在我国整个权力系统中处于核心地位,这是历史的选择、人民的选择,我国宪法确立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地位。我们党要不断巩固执政地位,始终成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领导核心,但这并不意味着党要事无巨细包揽一切、代办一切,这样做的结果容易导致权力过分集中,由此带来一系列治理弊端。前苏联在政治治理中,把党置于无所不为的中心位置,不注重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的科学化、法治化,当经济社会发展出现严重危机时,所有的矛头就都指向执政党,所有的过错就都归结为党的领导,最终使党的执政地位在种种复杂因素的综合作用下一夜之间发生了倾覆,其教训极其深刻。我们党一贯主张要不断改善党的领导方式和执政方式,强调党的领导主要是政治领导、思想领导和组织领导。政治治理现代化要求我们党要把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同人大、政府、政协、审判机关、检察机关依法依章程履行职能、开展工作统一起来,保证其他国家政权机关能正确行使自己的职责。这里关键是要做到“四个善于”:善于使党的主张通过法定程序成为国家意志,善于使党组织推荐的人选通过法定程序成为国家政权机关的领导人员,善于通过国家政权机关实施党对国家和社会的领导,善于运用民主集中制原则维护中央权威、维护全党全国的团结统一。

按照党的十八届三中全会《决定》,当前以全面深化改革促进政治治理现代化,还需要重点抓好以下几方面工作:一是推动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与时俱进。要积极推进科学立法、民主立法,健全立法起草、论证、协调、审议机制,提高立法质量,完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律体系;加强对“一府两院”的监督,健全“一府两院”由人大产生、对人大负责、受人大监督制度;充分发挥人大代表作用,通过建立健全代表联络机构、网络平台等形式密切代表同人民群众的联系。二是推进协商民主广泛多层制度化发展。我国的政治治理现代化既要不断完善选举民主,也要不断完善协商民主。我国协商民主是从我国政治生活的逻辑中发展起来的,是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2015年2月,中共中央印发的《关于加强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意见》,对新形势下开展政党协商、人大协商、政府协商、政协协商、人民团体协商、基层协商、社会组织协商等作出了全面部署,这无疑是指导社会主义协商民主建设的纲领性文件。发展协商民主、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关键是按照这一意见精神扎扎实实进行改革创新。三是发展基层民主。基层民主与广大人民群众的民主权利息息相关,是发展最广泛、最真实的人民民主的基础。应健全基层选举机制,激发基层群众的权利意识,使其认真严肃地对待基层选举,尤其要通过制度建设防止基层选举中的贿选、宗族势力干扰等问题。通过建立健全基层的民情恳谈会、民主沟通会、社区议事会等制度,推进基层协商制度化,使基层群众有制度化的平台进行协商讨论。健全以职工代表大会为基本形式的企事业单位民主管理制度,加强社会组织民主机制建设。

积极稳妥地推进政治体制改革,始终是我们党的坚定立场,是我们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的强大动力。但是,我国的政治体制改革是有原则、有方向的,这也是“积极稳妥”的必然要求。政治治理现代化既是一个时间的维度,也是一个价值的维度。由于在时间维度上,西方政治治理现代化要先行一步,所以也产生了“西方中心论”,导致以西方政治模式为政治治理现代化典范的认识误区。一些西方国家把议会民主、多党竞争、三权分立作为民主的普世模式、政治治理现代化的终极目标到处推销,我国思想舆论界也存在着一提政治治理现代化就要学习西方政治发展模式的错误倾向。这事实上是把西方政治治理现代化在时间上的先行一步当作价值上的高出一筹。政治治理现代化并不是政治治理趋同化,虽然现代化所要体现的现代性是相同的,但体现现代性的形式和载体却是多种多样的,不同国家和地区往往因自身情况的不同而不同,政治治理现代化更是如此。对于这一点,我们必须有清醒的认识,有坚强的定力。

政治治理在国家治理中居于核心地位,对其他治理具有重要影响,对于一个国家的发展来说具有管根本、管长远、管全局的意义。在政治体制改革上,通常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多少试错的机会。古今中外,因为政治体制改革误入歧途而导致社会动荡、国家分裂、人亡政息的例子比比皆是。当今世界,因为错误接受西方的说教,照抄照搬西方政治治理模式,导致社会动荡、经济发展停滞的例子更是令人触目惊心。历史的经验和现实的教训都启示我们,在政治体制改革上必须既积极又稳妥,坚持有原则有立场。要做到这一点,关键是从我国国情出发。我国的最大国情是什么?就是正处于并将长期处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这个最大国情包含着两个基本要素:第一,我国是社会主义国家。社会主义国家的属性决定了人民是国家的主人,也决定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最本质的特征。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必须要有利于保证人民当家作主,必须要有利于巩固党的执政地位。这就是不可动摇的方向,这就是不能变更的原则。第二,我国还处于“初级阶段”。初级阶段意味着我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还不是很高,尤其是我国是一个有着13亿多人口、56个民族的大国,发展还很不平衡。在这样一个民族众多、发展水平不高且很不平衡的人口大国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在西方发达国家并没有先例可循。我们不可能按照其他国家的政治治理模式办,任何国家也都没有资格告诉我们该怎么办,只能靠我们自己的智慧去探索,按照自己确定的政治体制改革原则和方向积极稳妥地加以推进。

习近平同志深刻指出:“评价一个国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主要看国家领导层能否依法有序更替,全体人民能否依法管理国家事务和社会事务、管理经济和文化事业,人民群众能否畅通表达利益要求,社会各方面能否有效参与国家政治生活,国家决策能否实现科学化、民主化,各方面人才能否通过公平竞争进入国家领导和管理体系,执政党能否依照宪法法律规定实现对国家事务的领导,权力运用能否得到有效制约和监督。”〔53〕这一重要论述,为我们通过全面深化改革促进政治治理现代化指明了方向。

2.全面依法治国为政治治理现代化提供基本衡量标准和全方位支撑

政治治理现代化的核心是民主化,民主又要依靠法治来保障、来维系。一个社会仅有民主而无法治,或者会演变为无政府主义,或者会演变为多数人的暴政,或者会演变为有名无实的独裁,民主最终就会崩溃,政治治理体系的现代化也就无从谈起。政治治理现代化必须以政治治理法治化为基础。正因为如此,我们党在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过程中始终强调法治化。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决定》就全面依法治国作出了战略部署,并明确提出:“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法治化。”这为政治治理现代化既提供了基本衡量标准,也提供了全方位支撑。

新中国成立后,我们在发展民主政治、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方面既取得了重要成就,也遭受过严重挫折。遭受挫折的原因,就在于没有使民主政治法治化。正因为如此,邓小平同志在《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团结一致向前看》中指出:“为了保障人民民主,必须加强法制。必须使民主制度化、法律化,使这种制度和法律不因领导人的改变而改变,不因领导人的看法和注意力的改变而改变。”〔54〕他还指出:“民主和法制,这两个方面都应该加强……民主要坚持下去,法制要坚持下去。这好像两只手,任何一只手削弱都不行。”〔55〕“政治体制改革包括民主和法制,我们的民主同法制是相关联的。”〔56〕改革开放以来,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水平之所以能不断提升,民主政治发展之所以能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就在于实施了依法治国,既把依法治国作为政治治理现代化的衡量标准,又以依法治国为政治治理现代化提供全方位支撑。新形势下,我们要进一步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就必须深入贯彻党的十八届四中全会《决定》,全面推进依法治国,使政治治理活动坚持运用法治思维和法治方式,做到于法有据,确保在法治轨道上运行。当前,尤其要重视以下三个方面的问题:

首先,加强政治治理领域立法,使政治治理现代化有法可依。我国宪法规定了我国政治治理的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这是我国政治治理的根本遵循。宪法所确立的政治治理的根本政治制度和基本政治制度,需要通过一系列行之有效、相互衔接和配套的法律法规来贯彻落实,这就需要加强立法工作。政治治理现代化的重要内容是实现公民权利保障的法治化。应加快完善体现权利公平、机会公平、规则公平的法律制度,保障公民人身权、财产权、基本政治权利等各项权利不受侵犯,保障公民经济、文化、社会等各方面权利得到落实。经过长期实践,我国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在理论和实践方面都有了一定创新;同时,经济社会的发展变化和公民政治参与积极性的日益提高也对人民代表大会制度提出了新的要求。应通过相关立法坚持和完善人民代表大会制度,使党更好地通过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实施对国家和社会的领导,使人民群众更好地通过人民代表大会制度实现当家作主。协商民主作为我国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特有形式和独特优势,能不能真正发挥作用,关键在于构建程序合理、环节完整的协商民主体系。这方面也可以通过加强立法工作,促进协商民主的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真正做到协商于决策之前和决策实施之中。此外,适应新的形势需要,完善民族区域自治制度,完善基层民主制度,完善国家机构组织法,完善选举制度和工作机制,完善反腐败制度等,也需要加强立法。

其次,坚持依法治国、依法执政、依法行政共同推进,在解决权大于法问题的过程中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政治的核心问题是权力。在政治治理中,党的执政权、人大的立法权、政府的行政权、司法机关的司法权等,都具有权力自我扩张的天然属性。在实践中出现的以言代法、以权压法、徇私枉法等现象,就是权力自我膨胀与扩张的结果,与政治治理现代化的目标背道而驰,必须下大力气加以解决。解决这一问题,必须坚持依法治国、依法执政、依法行政共同推进。依法治国是党领导人民治理国家的基本方略,人民是依法治国的主体,人民在党的领导下依照法律规定,通过各种途径和形式管理国家事务,管理经济文化事业和社会事务,使国家各项工作都依法进行。依法执政是我们党为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而采取的执政方式,依法执政要求党依据宪法法律治国理政,在领导立法的同时保证执法、支持司法、带头守法,把党领导人民制定和实施宪法法律同党坚持在宪法法律范围内活动统一起来。依法执政的要求具体到领导干部身上,就是牢记法律红线不可逾越、法律底线不可触碰,不得违法行使权力,更不能以言代法、以权压法、徇私枉法,绝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依法行政,就要加快建设职能科学、权责法定、执法严明、公开公正、廉洁高效、守法诚信的法治政府。对于法治政府而言,其机构、职能、权限、程序、责任都是法定的,法定职责必须为、法无授权不可为,不得法外设定权力。依法执政和依法行政是依法治国的支撑基点,三者构成有机联系的统一整体,能够切实解决权大于法的问题,共同推进政治治理现代化。

最后,以法治保障公民有序政治参与。公民政治参与的不断扩大,是现代政治治理不同于传统政治治理最重要的标志。进一步促进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就要以法治保障公民有序政治参与。就立法而言,应坚持民主立法,建立基层立法联系点制度;完善立法项目征集和讨论制度;健全立法机关主导、社会各方有序参与立法的途径和方式;健全立法机关和社会公众沟通机制,开展立法协商,充分发挥政协委员、民主党派、工商联、无党派人士、人民团体、社会组织在立法协商中的作用;探索建立有关国家机关、社会团体、专家学者等对立法涉及的重大利益调整论证咨询机制;拓宽公民有序参与立法途径,健全法律法规规章草案公开征求意见和公众意见采纳情况反馈机制。就行政而言,应健全依法决策机制,把公众参与、专家论证、风险评估、合法性审查、集体讨论决定确定为重大行政决策法定程序,确保决策制度科学、程序正当、过程公开、责任明确;强化对行政权力的制约和监督,在加强党内监督、人大监督、行政监督、司法监督、审计监督的同时,加强社会监督、舆论监督制度,努力形成科学有效的权力运行制约和监督体系;全面推进政务公开,坚持以公开为常态、不公开为例外原则,推进决策公开、执行公开、管理公开、服务公开、结果公开,各级政府及其工作部门依据权力清单向社会全面公开政府职能、法律依据、实施主体、职责权限、管理流程、监督方式等事项。就司法而言,应保障人民群众参与司法,在司法调解、司法听证、涉诉信访等司法活动中保障人民群众参与;完善人民陪审员制度,保障公民陪审权利,扩大参审范围,完善随机抽选方式,提高人民陪审制度公信度;完善人民监督员制度,重点监督检察机关查办职务犯罪的立案、羁押、扣押冻结财物、起诉等环节的执法活动,司法机关要及时回应社会关切。

法律是治国之重器,法治是国家治理体系和治理能力的重要依托。全面推进依法治国,推进社会主义民主政治法治化,更加注重发挥法治在政治治理中的作用,就能不断促进我国政治治理现代化。以全面深化改革与全面依法治国为双轮与两翼,中国特色政治治理现代化必将迎来更加广阔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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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6〕〔18〕〔20〕〔26〕〔40〕〔53〕在庆祝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成立6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09-06.

〔10〕〔11〕〔13〕〔34〕〔49〕〔50〕〔51〕〔56〕邓小平文选:第三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164,176,178,379,16-17,377,195,244.

〔12〕〔19〕〔23〕〔32〕〔33〕〔54〕〔55〕邓小平文选: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3:322,225,168,146,322,146,189.

〔14〕江泽民论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专题摘编)〔M〕.北京:中央文献出版社,2002:302.

〔15〕十六大以来党和国家重要文献选编:上(一)〔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5:476.

〔2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6:280.

〔22〕列宁全集:第3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5:96.

〔24〕沿着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前进〔N〕.人民日报,1987-11-04.

〔25〕〔37〕〔43〕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为夺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新胜利而奋斗〔N〕.人民日报,2007-10-25.

〔27〕〔45〕在庆祝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成立65周年大会上的讲话〔N〕.人民日报,2014-09-22.

〔28〕〔法〕孟德斯鸠.论法的精神(上)〔M〕.张雁深,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61:154.

〔29〕〔美〕莱斯利·里普森.政治学的重大问题——政治学导论〔M〕.刘晓等译.第10版.北京:华夏出版社,2001:198-199.

〔30〕〔美〕博登海默.法理学:法律哲学与法律方法〔M〕.北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2004:374.

〔31〕领导干部要做尊法学法守法用法的模范 带动全党全国共同全面推进依法治国〔N〕.人民日报,2015-02-03.

〔35〕高举邓小平理论伟大旗帜,把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全面推向二十一世纪〔N〕.人民日报,1997-09-22.

〔36〕〔42〕全面建设小康社会,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N〕.人民日报,2002-11-18.

〔39〕〔德〕马克斯·韦伯.世界经济通史〔M〕.姚曾广,译.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1:301.

〔41〕全面开创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的新局面〔N〕.人民日报,1982-09-08.

〔46〕没有先例的崛起:国际格局中的中国长期繁荣〔N〕.21世纪经济报道,2006-06-17.

〔47〕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二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57:647-648.

〔48〕金钱政治损耗美国软实力〔N〕.人民日报,2014-05-29.

(责任编辑:周中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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