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治文献中汉英语法衔接手段的对比与翻译

彭德晶　吴嘉平

摘 要：本文以韩礼德提出的语法衔接为理论基础，以《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英译本为研究对象，对报告中所应用的语法衔接手段进行对比研究，分析汉英互译中语法衔接手段的差异，并提出相应的翻译策略，以进一步提高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水平。

关键词：政治文献 语法衔接手段 对比研究 翻译 政府工作报告

一、引言

在《英语中的衔接》（Cohesion in English，1976）这部著作中，韩礼德和哈森提到了“衔接”这一概念。这部著作的出版标志着衔接理论的创立，自此之后，西方语言学家对系统功能语言学进行了深入研究。随着功能语言学的不断发展和壮大，越来越多的语言学家开始向新的领域进行探索研究，比如语篇分析，或者是把语篇研究的结果运用到翻译实践中。20世纪80年代初，系统功能语言学被介绍到国内，经过将近二十年的发展，到20世纪90年代末，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应用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到目前为止，语篇翻译研究在国内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但是涉及到政治文献翻译的研究却相对较少。本文以《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英译本为研究对象，对文中所用的语法衔接手段进行对比研究，探讨政治文献翻译中语法衔接手段的差异，并提出相应的翻译策略。

二、语法衔接

胡壮麟在《系统功能语言学概论》一书中指出，“衔接指的是语篇中语言成分之间的语义联系，或者说是语篇中一个成分与另一个可以与之相互解释的成分之间的关系。当语篇中一个成分的含义依赖于另一个成分的解释时，便产生衔接关系”（胡壮麟等，2008）。韩礼德把衔接分为“语法衔接”和“词汇衔接”。语法衔接有四种：照应、省略、替代和连接。

“英汉衔接手段和衔接意义均存在着差异，这给英汉翻译实践带来许多困难”（曹路漫，2009）。对汉英两种语言中所使用的衔接手段进行研究，有助于深入理解汉英两种不同的衔接手段，从而充分理解原文，并得到满意的目标文本。

三、政治工作报告中汉英语法衔接手段的比较与翻译

政府工作报告涉及到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其文本类型属于政论文体。政论文体准确性、严谨性和严肃性的特点，使得政府工作报告中字词以及句子的翻译必须准确恰当。“因为政治文献翻译质量的好坏，不仅决定我国文化价值和意识形态输出的效果，而且直接关乎我国的国际形象”（胡峰笙、荆博、李欣，2012）。政府工作报告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的一种公文形式，中央编译局一直负责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所以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英译本翻译质量都很高，作为研究范本来说参考价值高，研究意义大。本文以《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英译本为例，从语法衔接的四个方面分析研究政治文献中所使用的语法衔接手段，有利于更好地为政治文献特别是政府工作报告的翻译服务。

（一）照应

“照应指的是语篇中一个成分作为另一个成分的参照点”（胡壮麟，2008）。语篇照应的两种主要形式分别是人称照应和指示照应。

1.人称照应

人称照应是指用代词复指上下文出现的名词。通过人称照应，代词和上下文出现的某一成分形成照应关系，从而建立起语义关系，实现语篇的连贯。汉英语言中的人称代词主要分为第一人称代词、第二人称代词、第三人称代词和其他人称代词。虽然汉语中的人称代词和英语中的人称代词并不存在一一照应的关系，但是它们的功能并没有太大的差别。本文对《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英译本中出现的人称代词进行了统计，列表如下：

由表1可以看出，中文版本中人称代词的使用远远低于英文版本。在中文版本中，只使用了40个人称代词，而在英文版本中，使用了615个人称代词，数量上远超中文版本。中文版本中只使用了第一人称代词，英文版本中第一人称、第二人称、第三人称均有使用。英语中第一人称的使用频率高于汉语。中文版本中有40个表示第一人称的单词，在英文版本中有451个。汉译英时，人称代词的翻译可以根据语意或者上下文分析而定。

（1）面对经济下行压力加大态势，我们保持战略定力，稳定宏观经济政策。

In the face of mounting downward economic pressure，we maintained strategic focus and kept our macroeconomic policy unchanged.

在例（1）中，“我们”这个词已经出现，翻译成英文时，可以直接翻译成“we”。因为根据中文语意，这句话的主语是“我们”，所以采用人称照应的衔接方式构建译文的连贯，这是一种比较简单的照应，直接把原文中的主语翻译出来即可。

英语中使用第二、第三人称代词的频率高于汉语。中文版本中并未出现第二、第三人称，但是英文版本中却有5个表示第二人称的单词和159个表示第三人称的单词。这是因为英语比较注重代词的使用，因此政府工作报告翻译成英文时，可以选择恰当的代词。

（2）发展是硬道理，是解决一切问题的基础和关键。

At this stage，development is of primary importance to China；it is both the basis for and the key to solving every problem we face.

在例（2）中，中文版本里的“是”这个字所在句子的主语应为隐含的主语“发展”，翻译成英文时，为了使句与句之间很好地衔接起来，就要选择合适的代词。“发展”是事物，所以选用“it”代指前面的“发展”，“it”的使用避免了语意上的重复，读起来琅琅上口。

2.指示照应

指示照应指说话人通过指明事物在时间和空间上的远近来确定所指对象（鞠玉梅，1999）。指示照应主要是由指示代词（this/these，that/those）、时间和地点副词（now/then，here/there）以及定冠词来表达照应关系。对《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英译本中出现的指示代词进行统计，列表如下：

由以上两个表格可以看出，中文版本中指示代词的使用频率远远低于英文版本，中文版本中使用了6次，而英文版本中使用了1070次。英文版本中指示指称“this/these”和“that/those”出现的次数较多。在语义上，“this”与“这”对应，“that”与“那”对应。在翻译时直接把“这”翻译成“this”，“那”翻译成“that”，这种用法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多有体现。

（3）这既能补短板、惠民生，也有利于扩需求、促发展。

This will bolster Weak spots and benefit the people，as well as increase demand and promote development.

在例（3）中，中文版的主语为“这”，根据上述翻译原则，可以直接把“这”翻译成“this”，直译法比较简单，使得英文逻辑关系更加清楚，前后更连贯。

政府工作报告英文版本中出现频率最高的”the”在汉语中却并无对应项，这是因为汉语中没有冠词，而英语中却有一个既非“this”又非“that”的中性冠词“the”，这就要求我们在翻译时应根据源语的具体语境以及实际语义具体分析，明确“这”或者“那”是否可以用“the”来翻译。

（4）我们必须毫不动摇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切实抓好发展这个执政兴国第一要务。

We must be adamant in pursuing economic development as Our central task and make a thorough job of development as the top priority for ensuring the governance and revitalization of the country.

在例（4）中，中文版本中的“这个执政兴国第一要务”指“发展”，多个词修饰“发展”，可以将其翻译成“the”，实现自然顺畅的指示照应连接，有利于我们准确把握语篇中一个成分与另一相应成分之间语义上的联系。

另外，也可以根据已知信息或者新信息来判断事物是否是特指或者确指，如果是确指或者特指，则翻译成”the”。例如：

（5）我国经济下行压力还在加大，发展中深层次矛盾凸显，今年面临的困难可能比去年还要大。

With downward pressure on Chinas economy building and deep-seated problems in development surfacing，the difficulties we are to encounter in the year ahead may be even more formidable than those of last year.

在例（5）中，如今面临的“困难”是一直都存在的，在中文版本中特指今年遇到的“困难”比去年还要大，根据已知信息可以确定为“特指”，因而可以翻译成“the difficulties”。这里运用了指示照应，既符合英语行文习惯，又保证了语篇的连贯。

（二）省略

省略指的是把语篇中的某个成分省去不提。它是避免重复，突出新信息，并使语篇上下紧凑的一种语法手段。省略的类型有三种：名词性省略、动词性省略和小句性省略（胡壮麟，2008）。在汉语里，省略的部分一般不影响句子的意思，没有特别的形式标记。汉语中的省略注重语义的表达，不太注重语法和逻辑，英语中的省略大多数情况下会有形式或形态上的标记。

（6）全面推进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促进经济平稳健康发展和社会和谐稳定。

Promote all-round socialist economic， political，cultural，social，and ecological advancement；and achieve steady and sound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ensure social harmony and stability.

在例（6）中，“建设”一词在中文版本中出现了5次，分别是社会主义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生态文明建设，在英文版本中只用了一个“advancement”，避免了句子语义上的重复，很好地实现了政府工作报告译文的衔接。

另外，受传统思维的影响，汉语中常存在隐性主体意识，这主要表现为大量无主语的应用，而英语句子一般不能省略主语。因此，汉译英时要恰当地添加主语，使得句子结构更加完整，句义更加清晰。

（7）过去一年，困难和挑战比预想的大。我们迎难而上，主要做了以下工作。

Over the past year，we have faced more difficulties and challenges than anticipated.We have risen to the challenge and accomplished the following in our work.

在例（7）中，中文版本中的前一句话是无主句，在汉译英时要把原文中隐藏的主语在译文中表现出来。由中文版本中的第二小句可知“我们”面临着比预想还大的困难和挑战，所以汉译英时增添了主语“we”，很好地处理了汉语中常见的无主语句，也使得译文更合乎表达习惯。

（三）替代

所谓替代，就是用替代词去取代某一个成分，因此替代词只是形式，它的语义要从所替代的成分中去寻找（胡壮麟，2008）。替代主要分为三种：名词性替代、动词性替代和小句性替代。名词性替代词一般为“one”“ones”或者“the same”，可以用来替代名词词组或者名词词组中心词。动词性替代词一般为“do”及其变化形式，可以用来替代动词词组。除此之外，也可以用“do so”替代动词加宾语或者动词加状语。《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英文版本中“one/ones”的出现次数是5次，“do so”的出现次数是1次，这说明英语中常使用替代词。与英语中的“替代”相反，汉语常使用重复作为语句或语篇的连接手段，即汉语常用实称而非代称，用还原、复说，而非用替代成分来表示前面提到的名词、动词等（彭萍，2015）。所以，在汉译英时，汉语中重复出现的词语或者结构，往往可以用上述单词或者短语去替代。

（8）要实施“中国制造 2025”，坚持创新驱动、智能转型、强化基础、绿色发展，加快从制造大国转向制造强国。

We will implement the“Made in China 2025”strategy；seek innovation-driven development； apply smart technologies；strengthen foundations； pursue green development；and redouble Our efforts to upgrade China from a manufacturer of quantity to one of quality.

（9）让我们紧密团结在以习近平同志为总书记的党中央周围，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凝神聚力，开拓创新，努力完成今年经济社会发展目标任务，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作出新的更大贡献！

Let us rally closely around the Party Central Committee with Comrade Xi Jinping as General Secretary，hold high the great banner of socialism with Chinese characteristics，and work together to break new ground.Let us endeavor to accomplish this years objectives and tasks for economic and social development. By doing so，We will make new and greater contributions toward achieving the Two Centenary Goals* and realizing the Chinese Dream of the great rejuvenation of the Chinese nation.

在例（8）中，“制造大国”和“制造强国”中都出现了“制造”一词，在翻译后一个“制造”时，可以使用替代词“one”替代。用“one”代替前面已出现过的“manufacturer”，使得英译版本更加简洁、清晰，实现了语篇的衔接与连贯。在例（9）中，“do so”代替前面出现的动作，有效地避免了用语的重复，两个单词就能把上述的动作表达得一清二楚，起到了衔接语句的作用。这些成分既起到了衔接的作用，又使得译文更加通顺并符合英文的行文习惯。

（四）连接

连接是通过连接成分体现语篇中各种逻辑关系的手段（胡壮麟，2008）。按照语义划分，连接成分可以分为4类：添加/递进、转折、因果和时间顺序。添加或者递进，一般是指作者在说完或者写完一句话之后，又补充了一些新的东西。英语中常用的递进连接词有“and”等，汉语中常用“再者”“另外”等词汇来表示。“转折”指后一句的语义与前一句的语义相反。英语中常用的转折连接词有“however”“despite”“but”等，汉语中则有“尽管”“而是”等。因果关系是标记原因与结果的关系，英语中表达这类关系的词有“so”“thus”“so that”等，汉语中有“因此”“以至于”等。时序关系指事情按照顺序有条不紊地发生，英语中常用的时序词有“at the same time”“when”“while”“first”“second”等，汉语中表示这类关系的词有“同时”“当……时”“第一”“第二”等。英语语篇中的连接成分趋于呈现显性特征，汉语语篇中的连接成分趋于呈现隐性特征（范守义、郭立秋、贾令仪，2011）。

表4：《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及其英译本中的连接成分

中文版 英文版

连接成分 出现次数 百分比 出现次数 百分比

添加/递进 0 0% 961 95.1%

转折 2 10.5% 8 0.8%

因果 0 0% 5 0.4%

时间顺序 17 89.5% 37 3.7%

总计 19 100% 1011 100%

由表4可以看出，《2015年政府工作报告》中文版本中的连接词使用频率低于英文版本，这是由于在中国的政治文献中，连接成分使用不多，并且句与句之间没有明确的逻辑关系，所以英文版本中的连接词比中文版本的多。连接在英文中是使用最频繁的衔接手段。汉译英时要分析句与句之间潜在的逻辑关系，使用恰当的连接词语，以避免句子结构松散或脱节。

（10）深入实施知识产权战略行动计划，坚决打击侵权行为，切实保护发明创造，让创新之树枝繁叶茂。

Legislation on the commercialization of research and development deliverables and on-the-job inventions should be improved so that inventors can enjoy a share of the returns on their inventions.

如例（10）所示，中文版本中并未有明显的逻辑关系连接词，但是翻译成英文时需要加上相应的逻辑关系连接词，以使句式结构完整，句意通顺。根据已知信息，句中隐含因果关系，因此使用表示因果关系的连接词“so that”，以确保语义连贯，避免了句子结构松散。

四、结语

对政府工作报告中语法衔接手段的研究表明，汉英语篇中的语法衔接手段是不同的，原文本中的衔接不一定能够运用到目标文本中，需要做出一定的转变，以符合目标文本的使用习惯，实现语际之间篇章意义的相互转换。总之，通过对政府工作报告中语法衔接手段的对比研究分析，可以有效地翻译政治文献，正确传达信息，有利于我国文化价值和意识形态的输出。

参考文献：

[1]Halliday，M.A.K.& R.Hasan.Cohesion in Eng lish[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1.

[2]曹路漫.英汉翻译中衔接意义的处理[J].外语学刊，2009，（6）.

[3]范守义，郭立秋，贾令仪.英汉语篇翻译教程[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

[4]胡峰笙，荆博，李欣.语篇衔接理论在政治文献翻译中的应用[J].外语学刊，2012，（2）.

[5]胡壮麟.系统功能语言学概论[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8.

[6]鞠玉梅.汉英篇章中语法衔接手段及其文体效应[J].外语与外语教学，1999，（11）.

[7]彭萍.实用英汉对比与翻译[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5.

（彭德晶 吴嘉平 北京 华北电力大学外国语学院 102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