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意象图式与on和off的方位隐喻拓展

吕玉林

（韶关学院外国语学院，广东韶关512005）

论意象图式与on和off的方位隐喻拓展

吕玉林

（韶关学院外国语学院，广东韶关512005）

隐喻是认知语言学的重要内容之一，是人类主要的思维模式和认识理解抽象未知世界的工具。由动体、陆标以及路径组成的意象图式是认识外界事物关系的认知模型，也是隐喻的认知基础。On与off的基本意义是人自身所感知到的物理空间关系。On与off的意象图示意在揭示这些空间关系，即由动体、陆标以及路径形成的静态空间关系或在空间中运动的动态模拟表征。这些原型图式映射到其它非空间概念域，并拓展衍生了很多非空间概念意义，即On和off的拓展延伸意义。

隐喻映射；意象图式；意义延伸

一、引言

隐喻是当今社会科学研究的重要内容之一，传统的“隐喻修辞观”已经受到了G.Lakoff和M.Johnson等认知语言学家的挑战，他们提出了“隐喻认知观”。lakoff认为，隐喻渗透到人类的思维、人类的语言乃至生活的各个部分。隐喻是对抽象范畴进行概念化的认知工具［1］。Lakoff和Johnson对隐喻的定义是借助一类的事物来体验理解另一类事物［2］。简言之，隐喻就是一个概念域的结构向另一个概念域的映射，或从一个“始发域”（source domain）向另一个“目标域”（target domain）的映射。人类的活动是处于时空之中的运动，人类在空间中的各种身体体验是最直接、也是最容易理解的经验。因而对于那些可以通过人自身的感觉器官直接感受到的概念，如上、下、里、外等这样一些空间位置就很容易理解并掌握。而对于那些感觉器官无法感受到的抽象复杂概念，人们就只有借助于那些具体的事物来认识它们。进而，以空间概念意义为始发域，向其他认知域映射而获得抽象意义的认知方式是最直接、最常用的认知方式。on和off是人们最熟悉的一对表示静态空间位置关系的介词及表示空间位置动态变化的副词。它们在空间的概念意义为始发域，然后通过寻找相似性和统一性，投射到其它概念域并获得相关概念意义的拓展和延伸。

二、意象图式

意象图式来源于日常生活的基本经验，是隐喻的认知基础。意象图式的概念最早由Mark Johnson［3］提出，后来有一系列的语言学家对其进行了深入的后续研究，如Lakoff、Langacker、Brugman、Turner［4］等。Lakoff将意象图式定义为“相对简单的，在我们的日常身体体验中通过反复体验感知概括而出现的结构，如容器、路径、连接、平衡或某种空间方位关系:上-下、前-后、部分-整体、中心-边缘”［5］，它是认识外界事物关系的认知模型。但Langacker［6］对意象图式做了更具体的阐述，他认为意象图式主要由动体（trajector，TR）、陆标（landmark，LM）和路径（path）三部分组成，表现的是TR与LM之间某种不对称的关系。TR为这一不对称关系中的主体，其空间方位有待确定；LM为参照物，为主体确定方位提供参照；TR所经过的路径称为PATH。意象图式既可以表示TR与LM之间的静态关系，也可表示二者之间的动态关系。当所表示的关系为静态关系时，PATH为零。动体（trajector，TR）、陆标（landmark，LM）是我们感知事物存在的基本要素，也是人们辨别事物彼此之间位置关系的立足点。据 Langacker［6］，动体（trajector，TR）是所要描述的对象，认知上处于突显地位；陆标（landmark，LM）是其环境，是图形认知的参照点。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讲，人们之所以能看见事物并能分辨相互之间的位置关系，是由于动体（trajector，TR）通过陆标（landmark，LM）在人们意象中形成的感知突显。例如，人们看见房子里有灯，是由于动体“灯”从陆标“房子”中突显出来的缘故，因而人们说“房子里有灯”，而不说“灯的周围有一个房子”。可见这里动体与陆标的关系是一种位置关系。但有时在具体的语言现象中，动体与陆标会变得越来越抽象、难以感知，不再局限于那些可观察、感知得到的实体。例如，she talks on for three hours句中的动体（trajector，TR）已经转变为了一种行为状态‘谈话'，由惯常的主语位置转变到了谓语；而陆标（landmark，LM）却变成了处于主语位置的‘she'，路径也由原来最初的空间位置上的距离变为不能用感觉器官直接观察到的时间上的长短，即3 hours。随着对外在世界认识的深入，意象图式的组成部分动体（TR）、陆标（LM）以及路径（path）会变得越来越复杂抽象，不再局限于那些可观察感知得到的实体。

On和off是一对典型的空间方位词，意象图示清晰明确，动体（TR）、陆标（LM）以及路径（path）之间的位置关系真切具体。随着意义的延伸与拓展，On和off的动体（TR）、陆标（LM）以及路径（path）之间的关系也会随之变得抽象、难以把握。

三、On和off的意象图式

跟其它意象图示一样，On和off的意象图示是一种静止的空间关系或在某个空间中运动的动态式模拟表征。On和off意象图示的形成建立在对动体（TR）、陆标（LM）以及路径（path）之间位置关系的分析与挖掘上。据《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7］，介词on的第一释义是in or into a position covering，touchingor formingpart ofa surface。副词on的第一释义是used to show that sth continues。介词off的第一释义是 down or away from a place or at a distance in space or time。副词off的第一释义是 away from a place，at a distance in space or time。介词On和off主要反映一种静态关系；副词On和off主要反映一种动态变化。这些on和off的基本意义，是我们人自身所感知体验到的物理空间，属于空间域也属于最基础的经验感知域。介词On和off的基本意义揭示了On和off静态基本意象图示，如图1（a）（b）和图2（a）所示；副词On和off的基本意义揭示了On和off动态基本意象图示，如1（b）和2（b）所示。

图2　off的意象图式

在图1中，（a）中的动体（TR）与陆标（LM）在竖直方向相互接触支撑，彼此之间的距离为零，动体（TR）与陆标（LM）之间是静态的空间位置关系（On指动体运动的终点，即物体最终所处的状态）。在（b）中，动体（TR）与陆标（LM）之间不受方向约束，纯路径上的距离变化关系，彼此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由不连接到连接的状态。动体（TR）与陆标（LM）之间是路径上逐渐接近的动态关系，也可为本来距离为零的静态的空间位置关系（On指动体的运动路线或终点）。在图2中，（a）中的动体（TR）与陆标（LM）之间相隔一定的距离、未接触，动体（TR）与陆标（LM）之间是静态的空间位置关系（OFF指动体运动的终点）。例如，The house is off the road中的TR是the house，LM是the road，TR和LM之间是静态关系。在（b）中，动体（TR）与陆标（LM）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从相连接到不再连接，动体（TR）与陆标（LM）之间是动态关系（OFF指动体的运动路线）。例如，Theflower falls offthe tree句中的TR是the flowers，LM是the tree，TR和LM之间是动态关系。

意像图示是最基本的原型结构，常可用于其它场合，为相关语言现象或情景提供合理的解释说明，是理解分析抽象复杂概念的基础和出发点。但是，这些原型图示也不能解释所有的语言现象，所以也会有一些边缘图示来辅助解释这些语言现象和概念意义。如:

（1）He is on the team.

（2）He is offthe team.

在例（1）（2）中，on与off的用法都与图1和图2中的原型图示不相吻合，已经走出了原型图示的范围。在这两个例句中，on与off的意象图示产生了变化与延伸。但如果仔细对比，也能发现它们与原型图示之间的共同点和相似之处。

图3　on的意象图式延伸

图4　off的意象图式延伸

在图3（a）中，动体（TR）与陆标（LM）相互接触，彼此之间的距离为零。不同于图1（a）的是，此处的动体（TR）变成了陆标（LM）的一部分，此处的动体（TR）与陆标（LM）形成了一种所属关系，这里的路标是一种限定的范围，是由彼此分离的离散体即成员而构成的一个集体，并不是一个不可分割的自然有机体，跟图2（a）中的陆标有明显区别。图4（a）与图2（a）所存在的不同之处也就在于此。总之，从图3和图4可以看出，on与off的概念意义以原型图示为基础，但也不全拘泥于原型图示。on与off的意象图式延伸没有偏离原型图示的结构，体现了原型图示的基本特征，并确切呈现了on与off意象图示的不同组成部分。

可见，无论是on与off原型图示还是延伸图示都是人类空间感知体验的结果，是on与off基本意义和拓展延伸意义的基础。

四、ON和off的隐喻拓展

前面阐述了on与off的意象图示所呈现的物理空间关系。当这些原型和延伸意象图式在人的头脑中形成了一定映像之后，人自身就会不由自主地运用该图示去认识、理解那些未知的、较为抽象复杂的外在世界，实现on与off的空间概念向其它概念领域映射，从而产生繁多的隐喻意义，即On和off的拓展延伸意义。

（一）空间域

（3）Have you got anymoneyon you？

（4）The house is offthe main road.

在（3）中，意象图式由图1（a）映射而来，以此来揭示彼此之间的关系。动体变成了your coat，陆标变成了body。动体your coat与陆标body之间相互接触、彼此之间距离为零，词典释义为“穿上”。在（4）中，off的意象图式由图2（a）自然映射而来，动体变成了the house，陆标变成了the main road。动体/The house与陆标the main road相隔一定的距离，因而产生了“远离”的含义。

（二）抽象概念域

（5）She lives on the pension

（6）The lecture is on the main idea of relative theory.

（7）The lecture is off the main idea ofrelative theory

在（5）中，同时，On的意象图式1（a）投射到抽象概念领域。动体变成了she，陆标变成了the pension，路径变成了经济关系。动体（TR）she和陆标（LM）the pension之间有紧密的经济纽带，而且还存在“支撑”关系，词典释义为“依靠”。在（6）中，意象图式由图3映射而来，动体为the lecture，抽象化了的实体；陆标为the main idea of relative theory，同样为抽象化了的实体；路径变成了语义关系。动体the lecture与陆标the main idea of relative theory之间语义关系重叠，没有割裂，词典释义为“关于”。在（7）中，意象图式由图2（a）映射而来，动体the lecture与陆标the main idea of relative theory没有任何语义牵连，彼此没有关系，词典释义为“偏离”。

（三）时间域

（8）On Sunday，we went hiking

（9）On my birthday，my parents gave me a great gift.

On的意象图式1（a）投射到“时间”领域。动体变成了we went hiking，my parents gave me a great gift；陆标变成了Sunday，my birthday；路径变成了时间。时间Sunday在这里可看作为一个不断向前流动，占据一定时间范围的时间段。即（8）（9）句中的we went hiking，my parents gave me a great gift局限于一定的时间范围，一直都在on Sunday，on my birthday的时间段内进行，词典释义为“在……”

（10）On my arrival home，l discovered the burglary.

on的意象图式1（b）投射到“时间”领域。my arrive home和I discovered the burglary这两件事情在“时间点”上相互接近，没有时间间隔。词典释义为“一…，就…”

（11）It rained on for three hours.

（12）We finish offbyjoggingin place immediately.

此处的On和off为副词，表征一种动态变化的过程。On的意象图式1（b）直观地表现出动体（TR）、陆标（LM）之间从不相连接到连接的动态运动路径。通过人们的想象，这种意象图式1（b）“在空间上”的延续状态投射到“在时间上”的延续状态。既在（11）句中，on用来表示一种状态在时间上的持续、延伸，词典释义为“雨持续了三个小时”。off的意象图式2（b）投射到（12）中，off用来表示一种状态“在时间上”从有到无、逐渐停止的变化过程，词典释义分别为“逐渐停下来”。

（四）状态域

（13）The light is on in their house

（14）The light is offin their house.

从认知语言学的角度讲，动体与陆标是人们观察身边事物的出发点，人们之所以看见事物是由于动体通过陆标在人们意像中的感知突显缘故。如，人们看见树林中有一个人，是由于动体“一个人”从陆标“树林”中突显出来的缘故，因而人们说“树林中有一个人”，而不说“人的周围有一片树林”。可见这里动体与陆标的关系是一种视觉上的背景与物象关系。因而在（13）（14）中，the light可被视作“动体（TR）”；in their house为陆标（LM）即为反映这些动体存在的背景。因而，当充当动体（TR）的物象the light与反映物象存在“背景”的陆标（LM）in their house之间互为存在关系时，词典释义为“亮着”。相反，当物象the light从反映物象存在的“背景”的陆标（LM）中消失时，词典释义为“熄灭”。

从以上on和off的意象图示及其意义拓展的相关语例可以看出，介词On和off意象图式的基本特征是一种不受方向约束的静态关系，纯路径上的距离变化关系，以动体与陆标之间在路径上距离是否为零（是否相互接触）为界限。副词On和off主要描述动体与陆标之间在路径上距离变化的动态过程，on为动体与陆标相互靠近直至距离为零的路径变化过程，off为动体与陆标之间从距离为零到彼此分离的路径变化过程。在on和off的意义拓展中，动体（TR）与陆标（LM）以及路径（path）易于变化、游离性强，常随语境变化而衍生出新的含义。动体（TR）的变化无定，几乎可为任何事物。动体（LM）可由简单的、感觉器官能直接感受到的实体变为一种靠时间来衡量的行为状态，如，the talking goes on 3 hours中的the talking就是一种状态。同时，陆标（LM）也可由一个简单的物理有机体变为一个难以捕捉的抽象体乃至一个由离散的个体而构成的组织或系统等等。如，he is on the football team中的the football team就是一个组织；she is on duty中的duty就是抽象体“工作职责”。It rains on for 3 hours中的陆标（LM）下雨的地点也被省略。最后，路径（path）也可由最初的空间位置上的距离变为不能用感觉器官直接观察到的时间上的长短或者语义内容关系等等。如，she talks on and on中的on所暗含的路径就是一种状态在时间上的延续；The lecture is on the main idea of relative theory中on的路径由距离为零的静态关系映射而来，此处就是两者语义内容的重叠吻合、无偏离。总之，意义的演变和拓展是随着意象图式的组成部分动体（TR）、陆标（LM）以及路径（path）的逐渐复杂，抽象，拓展而产生的。当然随着这种演变，On和off的意义也由最初的空间领域拓展到生活中的其它各个领域，由形象可感的空间关系转变为抽象的、复杂的概念和事物关系。

五、结语

不同于传统语言理论，认知语言学试图从另外一个角度去阐述、解释、研究语言。认知语言学是通过人们对外部世界的感知来研究语言存在的形式、意义以及规律。一个语言结构的形成并非完全是任意的，而与人们的经验结构密切相关。在认知语言学家对隐喻投射和意象图式的研究中发现，人类自身的躯体经验直接影响到人类思维的形成与发展。意象图式在人类的躯体经验基础上形成，并通过隐喻投射到其它的领域。本文探讨了on和off这一对反义词的意象图式以及隐喻投射在它们词义拓展中的作用。On和off分别存在两种最基本的空间意象图式。随着意象图式中动体（TR）、陆标（LM）以及路径（path）地不断演变、复杂抽象化。on和off的意义也由直观的空间意义变成了亮着、熄灭、举行、取消、持续、停下来等涉及生活中各方面的意义。

［1］Ungerer，F&Schmid.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M］.London：Longman，1996:114.

［2］Lakoff，G.&Johnson，M.Metaphors we live by［M］.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0，5.

［3］Johnson，M.The Body in the Mind:The Bodily Basis of Meaning，Imagination and Reason［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

［4］Lakoff，G.&Turner，M.More Than Cool Reason：a Field Guide to Poetic Metaphor［M］.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9.

［5］Lakoff，G.Women，Fire，and Dangerous Th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The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 267.

［6］Langacker，R W.Foundations of Cognitive Grammar，I，Theoretical Prerequisites［M］.Stanford University Press，1987:217，218.

［7］霍恩比.牛津高阶英汉双解词典［Z］.赵翠莲，邹晓玲译.商务印书馆，1997:1381，1389.

A Discussion about Image Schema and Semantic Extension of“On and Off”

LV Yu-li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Shaoguan University，Shaoguan，Guangdong 512005）

Metaphor is a key part in cognitive linguistics，and a tool to know and understand the unknown and abstract world.The image schema，made of landmark，trajectory and path，is the basis of metaphor and also the cognitive model to know the world.The basic meaning of“on and off”is the spatial relation people experience.The image schema of“on and off”，made of landmark，trajectory and path，is the static spatial relation or dynamic symbol of moving in space.All the schema is mapped to all other non-spatial domain.Therefore the non-spatial concept of“On and Off”，that is semantic extension，is produced.

metaphorical mapping；image schema；semantic extension

H0；H31

A

1671－9743（2016）08－0098－04

2016-08-19

吕玉林，1981年生，女，湖北恩施人，讲师，研究方向:应用语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