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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飞的大拇指

2016-10-20葛俊康

短篇小说(原创版) 2016年7期
关键词:辘轳王林院坝

葛俊康

葛富源从来没想过他的大拇指会飞。

葛富源的大拇指其实也没啥特殊的,短短的,还肉肉的,和我们的大拇指也没啥两样。葛富源这人也和我们一样,很普通。葛富源是月亮岩村的农民,虽说没有多少文化,小学毕业,家里也比较穷,但葛富源在村里的人缘还不错。这主要是因为葛富源院子里古槐树下的那口水井。说起那口水井,村里最老的德阳叔也说不清究竟有多少年了,只是说那水井很有些年头了。井沿的石头磨得呀,早就光滑得能照亮人的影子,拿葛富源的话说,比村里那些小媳妇的大腿还白,还光滑。德阳叔说他出生的时候,水井就已经存在了。那水井的水,不但清凉甘甜,还特别多,就是再干旱的年辰,全村人的吃喝用水都够。每天早晨,总有三三两两的村民挑着水桶往葛富源的院子里走。走进院子,打声招呼,递上一支烟,点燃,歇一会儿,吹几句牛,然后,井架上的辘轳便开始“咿咿呀呀”地响了起来。不久,炊烟就从家家屋顶袅袅升起。鸡鸭鹅也蹒跚着腿,唱着各自的歌,走出屋子。有几条小狗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地叫着,闹着。此时的村庄,便显得格外的欢畅、优美、祥和。

这天,林兰担着水桶走进葛富源院坝时,葛富源正在磨刀。看见林兰,葛富源就有点脸红。林兰在村里是出了名的风骚,听说只要二十块钱就可以和她干一回那种事。葛富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林兰走路总是一扭一扭的,浑圆的大屁股左右摇动,就像那井口上的辘轳。井架上的辘轳每次“咿咿呀呀”地一响,葛富源就会没缘由地想起以前和老伴干那事时老伴嘴里呵呵呵的声音。想起那声音,葛富源的脸更红了,也一下就兴奋了起来。葛富源已经十多年没有和老伴干那事了。老伴生病后,一干那事就会大呼小叫,只要她一叫,屋子里的鸡鸭鹅也开始叫了起来,葛富源就再也不敢近她的身了。

林兰担着水桶,一扭一扭地走到葛富源面前,叫了一声葛叔。葛富源抬起头,红着脸,朝林兰笑了笑,问,又来担水?林兰点点头,走到水井边,放下水桶,理了理头发。

葛富源看着林兰的屁股,吞了一泡口水,埋下头,往磨石上撩点水,又吃吃地磨了起来。磨了一会儿,磨石上的水干了,刀磨起来有点涩了,葛富源又抬起头看了一眼林兰的屁股,就再撩点水,接着磨。林兰还没有把水桶摇上来,葛富源手里的刀已经锋利闪亮,像破晓前贼的眼。葛富源用手指试了试刀锋,微笑了一下,又问,你来担水,你男人呢?他咋不来?林兰没答话,正使劲地摇着井架上的辘轳。葛富源的两个小孙子在院坝里互相追逐着,像狗似的跑来跑去。

水桶摇到井口时,林兰把辘轳固定好,伸手去提水桶,没注意脚下一滑,人跟着就跌倒在了地上。桶里的水也洒了一地。葛富源忙站起身,走过去帮着林兰把水桶提了出来放在地上,倒水时,顺势用手肘撞了一下林兰的屁股。林兰转过身看了一眼葛富源,红着脸说了一声谢谢。倒完水,葛富源笑了笑,叽咕叽咕地把辘轳又摇到了井里。

林兰担着水刚走,葛富源就拿着刀进了厨房。葛富源是拿刀进厨房劈柴的。葛富源这人在村里是出了名的节省。月亮岩村这几年条件也好了,主要是建了两个大石厂,经济一上去,村民也知道享受,全村都安了天然气,只葛富源家没安。葛富源不是不想安,是确实没钱。户头费就要四千多,抢人。儿子去世后,媳妇也跑了,家里穷得叮当响,哪还有钱安啥天然气?葛富源为了把两个小孙子养大,总是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没安天然气,葛富源就每天上山砍柴。山里别的没有,就木柴多。葛富源的家里总是堆满了木柴,特别是厨房里,堆得满满的,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葛富源走进厨房,一眼就看见了放在灶头上的药罐。葛富源想起老伴该吃药了。前两天,老伴在地里收豆子时淋了雨,回到家就病了,上吐下泻,头疼恶心,去镇上的广仁堂找医生看了看,说是重感冒,抓了三服中药,喝了两服,病基本好了。

葛富源看着药罐,摇了摇头,又望了望正在堂屋里帮小孙子补裤子的老伴,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刀,去了旁边的卧室。不一会儿,葛富源拿着一包中药走了出来,把药倒进药罐,加上水,放到灶上,点燃火慢慢地熬了起来。

葛富源边熬药边劈柴。药熬好,葛富源让药冷了一会儿,倒在碗里,端到老伴面前,吹了吹上面的浮沫,说,药熬好了,你快趁热喝。老伴抬起身子,用手理了理头发,说,病已经好了,不想喝了,你倒掉就是。葛富源看了看手里还在冒着热气的药碗,愣了一下,说,倒了?你就不喝了?老伴说,不喝了,这辈子喝药都喝够了,并且那药也不好喝,太苦了。葛富源说,药哪有不苦的?肯定都苦,不苦就不是药了,是冰糖。况且,熬都熬好了,你还是喝了吧。老伴皱了皱眉头,说,不喝了,真不想喝了,这药有啥好喝的。说完,又埋头补裤子。葛富源端着碗,不敢惹老伴生气,怕老伴一生气又出啥意外,就看着老伴,不知所措地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葛富源叹口气,端着碗就去了厨房。

站在厨房里,葛富源看看手里的药,刚要倒掉,又叹了一口气。那药还冒着热气呢。葛富源看了看,觉得倒掉实在是可惜了。买药的钱都是借的,还不知去哪里找来还呢。想了想,觉得这能喝的药肯定不会有啥害处,就端起碗,自己咕噜咕噜把药喝了。

喝完药,葛富源拿上砍刀绳子又准备上山去砍柴,刚走进坝子,就看见了村里的王林。王林一直在外打工,上个月才回来。听说是找了钱,在山背后办了个啥厂子。葛富源也没多问,也没心思去打听,管他办啥厂都与自己无关,自己都是知天命的人了,王林再差人也不会找他。现在王林找上门来,葛富源心里不知他要干啥。王林喊了一声葛叔。葛富源懒洋洋地答应了一声,问王林有啥事。王林递了一支烟给葛富源,并帮葛富源点燃,然后说他想买水。葛富源抽了一口烟,抬头看着王林,一脸狐疑地问,买水?买啥水?王林说,我想买你的井水。葛富源更是愣了,说,我的水随便挑,想挑多少挑多少,你还买啥?王林朝葛富源笑笑,说,我不挑水。葛富源更搞不懂了,不知王林是啥意思,就问,那你是啥意思?王林笑嘻嘻地说,就是你这水井,我要买下来,我在山背后建了一个养猪场,需要水。葛富源听懂了,看着王林,也笑了,说,只听说你找了钱要办厂子,原来是建养猪场。你啥时想起要买我的水井?王林又递了一支烟给葛富源。葛富源抬起手,摇了摇手里的烟,说有了有了,不要了。王林说,拿着拿着,烟酒不分家,你还客气啥。葛富源看着王林,再看看王林手里的烟。烟是好烟,玉溪,听说要二十多块钱一包。葛富源朝王林嘿嘿笑了笑,接过烟,夹在了耳朵后面。王林把剩下的烟放进口袋,看着井口的辘轳,接着说,我早就想找你商量这件事。你也知道,在村里,就你这水井的水是最好的,再干旱的年辰,也是长年不断。我要办养猪场,没有水哪行。葛富源抽了一口烟,吐出烟圈,说,管你建啥,我这水不卖,卖了我吃啥?全村的人吃水咋办?王林说,我每月出六百元,六六大顺,你也顺我也顺。葛富源愣了一下,望着漂浮在空中的烟雾,又猛吸了一口。葛富源知道,六百元,可是一笔大数。每月有了六百元,家里的日常花销就差不多了,说不定还会有点节余。想到节余,葛富源的眼前一下就跳出了林兰走路时左右摇动的大屁股。葛富源呵呵地笑了一下,说,六百,真出六百?王林说,肯定是真出!难道有假,并且我还是先交钱后抽水。葛富源想了想,看了看在坝子里疯跑的两个小孙子,又转头看了看堂屋里的老伴,把手里的烟一丢,说,行!也是,六六大顺!他妈的,这霉日子也过够了,有了钱谁不知道潇洒走一回!六百就卖给你。王林说,丑话说在前头,我买了水,村民就不能再来挑水了,这点,你要负责。葛富源说,当然,你出了钱肯定就是你的了,你说了算!不让他们挑就不让他们挑,管他们去哪里挑。王林说,口说无凭,我们还是签个协议。听说签协议,葛富源又愣了,望着王林,脸红了红,笑了一下,说,乡里乡亲的,还签啥协议哟。你出了钱你来挑水就是。王林说,要签,一定要签,签了协议,以后有啥事也好解决。还有,电也要在你屋里搭,但电费另算,用多少我出多少。边说边掏出一张打印好的纸,说,协议我早就弄好了,你如果没意见签个字就行。葛富源拿过协议,看了一遍,说,还要安潜水泵?还要盖井口?王林说,当然!要不然别人偷偷地来挑水我咋办?葛富源愣在那里,过了一会儿说,那我用水咋办?我都不能吃水了?王林说,你用水没问题,到时我再帮你安一根小管子到你家里。葛富源问,真安?王林说,真安。葛富源想了想,说,那就行!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就这样,你啥时抽水都行,但每月你必须按时付款,要不然我就不让你抽水了。王林说,肯定按时付。葛富源说,这协议咋签?我没笔,盖手印行不?王林想了想说,行!咋不行呢!盖手印比写字还强,谁都搞不了假。说完,掏出身上早就准备好的印泥,递到了葛富源面前。葛富源伸出大拇指,在印泥里一按,拿出来,看了看,哈口气,然后对着协议上签字的地方按了下去。

签完协议的当天中午,王林把六百元交到葛富源的手上后就把一张告示贴在了他的门口,并拆除了井架上的辘轳,安上了潜水泵。王林说等几天再盖井口。一切准备好后,王林亲自接上电源,打开开关试了试,潜水泵“呜呜呜”地响了起来,院坝里摆着的塑胶管左右摇摆了几下,瞬间就伸直了,涨硬了。

不久,葛富源卖水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抽支烟的工夫就传遍了整个村子。村子里一下就沸腾了起来。村民全都跑到了葛富源的院坝里,看着新安的潜水泵和取下的辘轳,以及那条蜿蜒曲折伸向山背后的塑胶管,大家议论纷纷,说啥的都有。有人问,真卖了?葛富源红着脸说,真卖了。又有人问,真不能挑水了?葛富源埋着头,小声说,真不能挑水了。有人摇摇头,说,看来又只有去村口的峡谷里挑水了。葛富源站在旁边,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忙掏出烟往村民的手中递,但大家谁也没接。葛富源傻在那里。村民看着告示,看着排在院坝里的管子,叽叽喳喳地说着,骂着,但主要是骂王林,且边骂边吐口水,骂了一会儿,陆陆续续地就走了。

葛富源拿着烟,望着大家离去的背影,狠狠地咬了咬嘴唇,转身走进厨房,拿起砍刀往一根大木桩使劲地砍了下去。啪的一声,木桩被砍成两段。随着响声,一只正在旁边鸡窝里下蛋的老母鸡被吓得“咕咕咕”地叫着跑了出去。葛富源拿起一根木柴,冷哼了一声,朝着跑出去的老母鸡,使劲砸了过去。

老伴正在院坝里埋头扫着刚才村民吐在地上的痰渍,抬头看了一眼葛富源,说,这井是你自己卖的,又没得哪个强迫你,你朝哪个发火?神经病!

葛富源望着村口小路上散散漫漫走动着的村民,摇摇头,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双手蒙着脸,啥话都没说。过了一会儿,葛富源伸手摸了摸放到口袋里的钱,六张,崭新的百元大钞,心里一激动,站起来,无缘无故地冲老伴吼了一句,管他妈的,老子现在也有钱了,怕个锤子!说完,转身进屋换了一件衣服,准备去镇上还老伴生病时借的钱。

葛富源走后不久,老伴就开始做饭。院坝里静了下来。只有潜水泵抽水的呜呜声还在响着。小狗追着一支蜻蜓在院坝边的桃树下左右扑腾。两个小孙子在坝子里打闹。过了一会儿,院坝里传来了小孙子的哭声。听到哭声,老伴忙跑了出去,扶起一看,心里一下就慌了神。最小的那个小孙子跌在了院坝的边石上,额头上划出了一条口子,正往外冒着鲜血呢。老伴忙把小孙子抱进屋,拿出放在家里的云南白药,撒了一些在上面,并撕了一块纱布,小心翼翼地帮小孙子包扎了起来。包扎好后,又从柜子里的塑料袋里拿出几颗水果糖,放到了两个小孙子的手上。

老伴忙完这些,忽然想起自己正在做饭,愣了一下,立马就往厨房跑。跑进厨房,一切都迟了。老伴离开后,柴草从灶里掉下来,引燃了旁边堆着的干柴,几分钟的工夫,大火就蹿上了房顶。老伴忙用水泼,但无济于事,水太少了。火越烧越大。老伴跑出屋子,哭爹叫娘地拼命喊救火。两个小孙子吓得大哭了起来。狗也汪汪汪地叫。院子里的鸡鸭鹅也此起彼伏地叫着往外扑腾。老伴冲进屋,把两个小孙子抱出屋子。这时,火苗越蹿越高,堆放在屋里的木柴轰轰烈烈地燃着,噼噼啪啪地响着。老伴吓傻了,站在坝子边,撕心裂肺地大喊。有人听到喊声,从田里站起身子,看见屋顶冲天的火苗,还有那滚滚的浓烟,先是愣了一下,但马上就丢下手里的农活,往葛富源家里跑,且边跑边喊。葛富源的老伴还在哭爹叫娘地拼命地喊着。田野里干活的村民全都跑了过来。留在屋里的一些妇女,老人,还有孩子,也跑了出来。村民都大喊着,奔跑着。有的担着水桶,有的拿着脸盆,有的小孩手上还拿着舀水的水瓢。跑进葛富源院坝,几位年轻人架上辘轳,一桶桶的水从井里提上来,传过去,泼在火苗上。林兰也来了。林兰和她老公甚至不顾自身的生命危险,冲进厨房,用木棒把里面正熊熊燃烧着的木柴往外面撬。木柴撬出来了。林兰和老公的身上也烧起来了。有人看见了,忙提了一桶水往他们的身上泼。水不断地从井里提上来,泼在燃烧的火苗上。渐渐地,火开始小了。没多久火被扑灭了。由于救火及时,只烧了厨房,家里也没啥大的损失。老伴坐在地上呜呜呜地哭着。两个小孙子也吓傻了,围在奶奶身边,紧紧地抱着奶奶,也在呜呜呜地哭着。葛富源从镇上赶回来,看着被烧的屋子,紧咬着嘴唇,脸刷地红了,蹲在地上,看着摆放在院坝里的管子,还有重新架在井口上的辘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下午,葛富源挨家挨户地走进村民的家,一一递上烟,点燃,红着脸说,从下月开始,大家还是来挑水吧。我的水不卖了,再多钱我也不卖了。但这月不行,我已经收了别人的钱,就不能反悔了。

第二天,王林就知道了葛富源下个月不再卖水的事。王林傻了一会儿,早早地赶到葛富源家,问,听说你的水下个月就不卖了。葛富源说,不卖了。王林看着葛富源,冷笑了一下,说,这可不是你说了就算的事。你不卖都不行了。你要知道,我们是签了协议的。葛富源愣了愣,用手拍了拍头,看着王林,说,啥协议?王林也愣了,没想到葛富源会这样问他,就说,你装啥装!我们刚签的协议嘛,卖水的协议,你咋就忘了?葛富源摇摇头,说,我不懂啥协议不协议的!我的水想卖就卖,不想卖就不卖,天王老子拿我都没得办法。这月你还可以抽,下月就不行了。从下月开始我不卖了。王林鼻子里一哼,说,不卖?没那么容易!白纸黑字,你可是盖了手印的。我可以告你!葛富源也笑了笑,抽出烟,点燃,猛吸了一口,吐出烟雾,说,你别搬那些大神大鬼来吓我,我不怕。你去告就是,我等着。

王林气冲冲地走了。

葛富源望着王林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伸出右手,看了看自己的大拇指,摇摇头,说,告就告,谁怕谁。

时间晃悠悠地就到了月底。王林找上门,说要交下个月的水费。葛富源不要,还对王林说,把你的东西拿走。我下个月真不能卖给你。村里大家都要吃水,卖给你,我就坏了良心。我就对不起大家。王林说,真不卖了?葛富源说,真不卖了!王林说,你不怕我告你?葛富源说,我不怕。你要告就告。

葛富源还真说到做到,当天下午就把潜水泵从井里提了出来,把辘轳重新架在了井口上,把塑胶管也收好摆在了院坝里。一切收拾好后,葛富源抽着烟,又挨家挨户地走进了各位村民的家中。

第二天,村民又陆陆续续地担着水桶走进了葛富源的院坝。走进院子,打声招呼,递上一支烟,点燃,歇一会儿,吹几句牛,然后,井架上的辘轳便开始“咿咿呀呀”地响了起来。不久,炊烟就从家家屋顶袅袅升起。鸡鸭鹅也蹒跚着腿,唱着各自的歌,走出屋子。有几条小狗在村子里跑来跑去地叫着,闹着。此时的村庄,便显得格外欢畅、优美、祥和。

林兰也来了,屁股一扭一扭的,走到葛富源面前,喊了一声葛叔。葛富源坐在院坝里,磨着刀,抬头看着林兰,脸红了,笑笑,问,又是你来担水?你男人呢?林兰说,还睡着呢。葛富源笑了笑,说,是不是昨晚加班了?你可得让他悠着点,别累着。林兰脸一红,满脸风情地看了葛富源一眼,笑笑,没说话,往井旁边走。葛富源呵呵一笑,用手指试了试刀锋,嘘了一声,说,真快!

后来,王林又找了葛富源多次,葛富源还是不卖。过了几天,王林还真把葛富源告上了镇上的法庭。法庭来人在村里调解那天,村民早早就来到了葛富源的院子。大家七嘴八舌地在那里说着,闹着,议论着。王林涨红了脸,说他是和葛富源签了协议的,协议上白纸黑字写着,只要他的养猪场存在,葛富源的水就必须卖给他。否则,葛富源就是违约。但葛富源却不管王林说啥,只是咬定一句话,说他自己的水,想卖就卖,想不卖就不卖。在调解中,葛富源一口咬定根本没有签协议那回事。法官看着葛富源,不知葛富源的葫芦里究竟装的啥药,就拿出那份协议,问,这是不是协议?葛富源看了一眼,说,是协议。法官更不懂了,认为葛富源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又问,那这个协议是你签的吗?葛富源看了看旁边站着的村民,硬了硬心肠,摇摇头,说,不是。法官傻眼了,看了看王林,又看着葛富源,问,不是你签的?那这上面的手印是谁盖的?葛富源看了一眼说,不知道!法官说,不知道,咋会不知道呢?法官问,你敢不敢当场验手印。葛富源微微一笑,说,咋不敢呢!这又不是我签的,我肯定敢!听说要验手印,全村人都为葛富源捏着一把汗。葛富源却朝大家笑笑,从从容容地把手伸给法官。法官拿过葛富源的右手,吃了一惊,问:“你的右手拇指咋了?”葛富源看了看大家,又看了看王林,微微一笑,说:“我也不知咋了,前天晚上睡觉,睡着睡着,它就飞了。”葛富源一说完,大家才注意到,葛富源的右手拇指,不知啥时被砍掉了一节。

责任编辑/董晓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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