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苦难如何擦亮世界

杨欣闽

一段苦难如何擦亮世界

杨欣闽

《追太阳》是大庆知名作家王如的第一部儿童文学作品。2015年底这部小说正式出版，在文学阅读效果和市场反映两个方面同时取得了不俗的成绩，这提醒我们关注这部作品的价值输出。在文体写作领域，儿童文学创作与其他类型文学相比，具有一定的特殊性，无论是作品内容打开的视角，还是对作为主要阅读群体的青少年的心理关照，都对作者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无疑《追太阳》这部小说为我们提供了出色的写作经验。

苦难叙事。小说讲述了蒙古族男孩哈日查盖的故事，经历骨髓癌截肢，亲人离世，双目失明的人生不幸，依然乐观向上，自强不息，最后在音乐的圣殿里找到人生的未来。作为文学显在经验存在的苦难，是文学创作的生命汁液，不可或缺，但是对儿童文学来说，苦难的负荷应以多重为宜，如何实现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里，用既成的苦难，擦亮孩子眼中原本已经暗淡的世界，照亮他的人生，是写作的先验要求。作者用一颗悲悯之心和较高的文学能力，实现了两者之间成熟的制衡关系，小说中次第铺陈的叙事，使苦难成为推动小说情节向前发展和人物形象逐渐走向成熟的内动力，也有效地开掘与展现了主人公内心真实的纯净与美好。这样的叙事并不容易，作家面临了一个先在的既成形态故事，整个过程与主人公同步，承受煎熬，最后成功为其代言。

画面之外。儿童文学作品强调即视感，动态的，现场的，色彩缤纷的，声情并茂的，一部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完全可以被当做一本动态画册来读的。《追太阳》的结构设置也是如此，以小主人公的生活为圆心，连缀起校园生活、社会生活、个人内心世界等等不同的情境与情绪，编织成一张错落有致的叙事网格，这是作家为读者呈现的小说内部的画面，这些画面依据不同的位置发挥着各自的功能，非常鲜明，动人。主人公与小伙伴、老师之间的情意，其乐融融的家庭生活场景，还有少数民族特有的地域风情，为读者提供了许多新奇的阅读体验。此外，小说中还有许多隐性画面，比如哈尔查盖困境中的自我挣扎，病友来易生的后续，蒙古族那达慕的盛况等等，都为读者留下了更为广阔的空间，小说也在读者最终的想象中实现完整。

重复的意义。《追太阳》这部小说的题材并不新，前些年有一部少年励志小说《永不断续的琴声》轮廓基本类似，与经典名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保尔的励志部分也有相似之处，问题的关键不在于题材的重复，而在于经过了读者和市场的检验，作品的被接受度并未因此受到影响。这实际上关联的是青少年的成长规律，无论时空怎样变迁，每一个时间点上，同一类问题的出现和解决都是迫切的，不可遮蔽的。虽然儿童文学的主体-青少年，并不能完全成为表述意义上的主体，尤其是儿童少年阶段，基本无法实现对自己各类境遇和经验的言说，但并不能因此回避成长阶段所遭遇的各类问题，所以，从事儿童文学创作的作家实际上已经承担起了青少年成长过程中“发声”的责任，题材的重复是客观的，急需的，必然的，有效的，考验的是作家的选材眼光和对题材的驾驭能力，对题材的本质的给予和灌输能力，以及以成人立场为青少年代言的能力。

语文介入。青少年通过阅读与儿童文学作品建立联系，鉴于这一年龄段的阅读能力，作家必须做到去深度化，将深度迷恋降到最低。《追太阳》语言简洁易懂，叙事方式上也基本保持了一个串联式的结构，容易让读者形成完整的阅读印象，这样的处理受到了小读者们的欢迎。应该看到，它倡导的介入方式更接近于语文阅读，而非文学作品的阅读。一方面，小说中传达的苦难已超越了青少年的苦恼界限，甚至融入了一些作者成人世界的悲伤，语文视角下的社会生活，与青少年生活空间相融度更高，语文学科价值体系中的传统美德、文化元素直接作用和支撑心灵，淡化了文学性中的曲折和隐蔽。另一方面，《追太阳》是一个励志故事，其间流动的文学意蕴已经完成了对一个孩子内心世界光明的定义，他觉得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抵达未来，苦难不朽，光明永恒。

杨欣闽，大庆市作家协会副主席，评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