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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研究*

2016-09-29陈志军

关键词:生命周期企业家资本

王 涛,陈志军

(山东大学管理学院,山东济南250100)

一、引 言

随着技术创新的加快、产品生命周期的缩短和竞争环境日益动态复杂,企业仅依靠自身积累在短时间内很难拥有技术创新所需的足够资源。通过与其他企业或组织建立正式或非正式的合作关系,并由此构筑稳固的社会网络,借助社会资本迅速补充创新资源并减小创新风险①学界对于社会网络与社会资本的区别莫衷一是。本文认同Coleman(1988)“功能主义”的界定倾向,不考虑两者“结构”或“位置”的差异,将社会网络的本质直接指向其主体对象背后蕴含的资本及资源。,是企业突破创新资源约束实现持续成长的有效模式。近年来,诸多学者基于组织层面社会资本的内涵进一步提出了个体层面“企业家社会资本”的概念,并尝试用其破解企业成长和创新过程中的难题,取得了一定的研究进展。企业家总是嵌入在当时当地的社会情境中,是企业培育、发展社会资本及获取、运用第三种资源的关键人物,从“企业家社会资本”这一核心概念出发探讨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策略,是一条可行的和有价值的途径。

通过对现有相关文献的系统梳理不难发现,多数国内外学者强调企业家社会资本对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积极意义,认为企业家社会资本可以通过提升企业对资源和知识的整合及吸收能力来降低创新成本、促进创新成果扩散,进而提升技术创新能力[1]。但正如组织层面社会资本“与生俱有”的创新思想束缚、决策自由限制和过量资源投入等负面影响,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所带来的不利因素也同样不容忽视。不少实证研究检验了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两面性”,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提升既有社会支持,但也存在社会成本,是一把“双刃剑”[2]。这些不一致的观点在深化和丰富企业家社会资本理论的同时,也让企业家社会资本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进入“黑箱状态”而更加扑朔迷离。

正如Payne等学者指出,社会资本未来研究的重点方向在于“社会资本以何种途径、什么样的方式及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影响企业能力”[3],为真正解决“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这一悬而未决的问题,学界应突破仅检验分析两者数量关系的研究限制,尝试在一个整合的框架内系统探讨两者的内在机理、作用途径与权变特征。基于中小上市公司的样本数据,本文从上述三个方面系统拓展和深化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

二、内在机理:资源获取能力的中介作用

众多基于资源基础观的研究表明,有效识别并获取外部资源是提升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重要途径[4]。而社会资本的作用即是促进知识、信息及其他资源在关联网络中流动共享[5],其本质既是一种孕育和掌控资源的能力,也是一种资源。由此而言,企业家社会资本在理论上可以通过提升企业的资源获取能力从而提升技术创新能力[6]。

企业家与商业伙伴建立良好关系所产生的彼此信任和互惠共赢,能促进企业间交换关键的显性知识和隐性知识[7],并在提高交换深度和宽度的同时减少信息不对称,进而提升企业资源获取的效率。例如,企业家与供应商良好的信任合作关系可以为企业提供更质优价廉的原材料和服务,争取延期支付货款也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企业的资金周转压力;企业家与客户的良好关系在促进销售的同时,也可以得到宝贵的市场需求信息及新产品的市场反应信息;与竞争企业的管理者建立紧密联系,能促进企业之间信息和知识的交流。转型经济背景下,政府对土地、税收等稀缺资源仍具有相当的控制和支配权力,良好的政商关系为企业获取这些稀缺资源的优先使用权打开了一条“通道”[8],也可以更准确和及时地获取政府最新的产业政策和规划信息。企业家与高校、科研院所、行业技术专家及技术顾问等之间结成的关联网络,可谓是包含了丰富技术资源的资源图谱。企业家通过与这些社会网络成员互动,一方面有助于获取优秀毕业生、科研专家等有价值的技术类物质资源,更重要的是可以获取稀缺的技术知识和信息资源,包括新的有效的技术创新方法、流程和制度,有关市场技术需求状况的各种信息等一揽子资源[9],有助于企业做出更为准确及时的市场判断和技术创新决策,从而提高企业在未知领域的技术创新动态能力。

由此,通过增强企业的资源获取能力来提升技术创新能力,是企业家社会资本功效发挥的可行途径,资源获取能力在企业家社会资本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起到中介作用。本文将资源获取能力作为企业家社会资本影响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传递因素,从而构建两者之间的内在作用机理。进一步的,本文构建如下中介效应模型对构建的内在作用机理进行检验:

其中IC代表企业技术创新能力,RA代表资源获取能力,ES代表企业家社会资本,Control为控制变量,e为残差项。

三、作用方式:一种非线性倒U型关系

关于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相关研究结论并非一致。Adler和Kwon(2002)[10]所提出的社会资本两面性问题影响深远,大多数学者均检验了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线性关系(正相关与负相关),但鲜见从非线性视角探讨两者之间的关系。Uzzi(1997)提出,企业家的社会化嵌入关系在给他们提供获得资源的机会同时,也会限制其网络外的行为,因此嵌入存在着“度”的问题[11]。这是否意味着,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并非线性?

从网络规模的角度,一方面技术创新溢出性导致的“搭便车”现象会随着网络合作成员的数量增加而扩大,企业家则需要更多的资源和时间来监控网络跨界这一搜寻行为;另一方面,当与合作网络成员超越了的一定数量范围之后难免带来更多的“噪声”,核心企业的整合社会成本与管理注意力将会以指数级的速度递增[12],且由于联系紧密,核心企业也必须分担其他组织技术创新失败所带来的风险。从网络异质性的角度,如果大部分网络成员本身蕴含的知识陈旧且开放性差,企业从中获取创新知识,尤其是获取新的有效知识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若过多获取过时无用知识,甚至会产生技术锁定效应加大创新风险。

此外,企业家过于聚焦于那些非冗余关系进行创新资源的搜寻,将会在一定程度上导致企业家学习目标的随机转移[13],最终使得企业获取的创新知识资源难以被吸收和整合。从网络关系强度的角度,自嵌入性概念被提出之后,学界发现了社会网络强度与创新绩效之间往往呈现“关系嵌入悖论”的现象[14]:企业家与其他社会网络成员的紧密联系虽然提高了双方各自交易的互惠性,但当互动次数上升到社会成本超越创新溢出时,“桑吉夫式”的关系强度倒U型现象就会产生,即社会资本的积极效用将呈下降趋势。

由此可以推理,随着企业家所嵌入社会网络的规模、异质性主体的数量,以及主体与核心企业的关系强度逐渐增大,企业家能够从网络中动员的、扣除搜寻成本后的有效社会资本存量将先增后减,在此影响下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随之一致变动,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将呈现倒U型曲线关系。本文将通过比对模型(1)与如下模型的回归拟合结果来验证这种非线性关系:

模型(4)将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二次项纳入其中,若其拟合优度高于模型(1),且二次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负,则表明与线性关系相比,倒U型曲线关系更能够准确地表达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

四、权变特征:生命周期的调节作用

社会资本具有高权变特征[15],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两面性及作用方式的非线性可能与未考虑具体的作用情境有关。尽管有些学者开始从权变视角检验社会资本对企业的价值,但是主要聚焦在产业情境、业务领域和所有权类型外部环境特征上,而忽略了企业生命周期这一最能直接体现企业本身变化的情景要素所带来的影响。生命周期理论认为,在不同成长阶段企业具有不同的经营特征和发展目标,这需要不同的支持资源类型和不同的创新战略模式作为支撑[16]。而另一方面,在企业发展的不同阶段,企业家社会网络的类型也不同[17]。这就意味着尽管企业家社会资本能够带来稀缺性外部资源,但其类型和异质性必须与企业所处生命周期阶段及企业创新战略模式相匹配才能发挥其积极的作用。若出现“社会资本—生命周期—创新模式”错配的情形,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作用可能会被削弱甚至失去显著性。

在初创期,企业的规模和资金积累比较薄弱,如何通过技术创新提高产品的市场占有率是首要目标。由于技术研发实力和风险承担能力较弱,该时期企业的创新战略为采取联合创新模式[18],希望借助或依托战略合作方、科研机构等其它组织的资源进行风险共担、收益共享的技术创新活动。但由于该时期企业规模较小且实力较弱,企业家通过社会声誉获得政府部门、金融机构或科研中介关注的机会微乎其微,也难以承担寻租的成本来结交政府官员和金融业高管,因此企业家社会资本对技术创新能力的作用可能不显著,甚至可能会由于为构建关系付出超额成本而产生不利影响。随着企业日益成熟和壮大,企业的利润水平和商业模式由动态变动逐渐趋于稳定,企业有足够的实力进行自主创新,而且为了掌握新的、独特的技术优势也必须进行质变性的独立创新,因此对应选择自主创新模式[19]。此时企业家往往已与合作方、政府官员、银行等金融机构或科研院所建立了良好的关系,企业家也需要这些关系突破各种行业或地区性壁垒获取市场准入资格,因此企业家社会资本在该时期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具有显著影响。

由此本文认为,随着企业逐渐发展成熟,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将越发显著,企业生命周期是企业家社会资本功效的重要情景变量,具有显著且正向的调节效应。本文在模型(1)的基础上继续构建如下模型来验证企业生命周期的调节作用:

模型(5)和模型(6)分别将企业生命周期代理变量(RE)和其与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交互项加入,若交互项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则表明企业生命周期对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作用。

五、数据分析与结果

(一)样本选取与变量测量

本文选取中小板上市公司为样本来检验提出的研究假设。之所以排除对大型企业的考察,主要原因在于:第一,中小企业比大型企业往往面临更加严重的创新资源约束,企业家对其社会关系的依赖便成为一种理性选择,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创新发展而言也就有了更加突出和重要的意义。第二,有研究指出,将个体层面的企业家社会资本等同于组织层面的企业社会资本将会导致“还原谬误”问题[20]。由于中小企业的企业家是外部联系的主要桥梁甚至唯一通道,因而能够有效规避这一问题。第三,有利于剥离企业规模因素对企业家社会资本效用的影响,提高检验模型的研究效度。

现有研究在对企业家社会资本进行测量时,大多着眼于“董事长”、“总经理”或“法人代表”。本文认为,当企业上市后其控制权会遭到削弱甚至有可能已不是企业的实际控制人,从而导致测量结果不准确。为尽可能地提高测量准确度,本文选取“董事长、总经理和法人代表为同一自然人”的上市公司作为样本进行数据搜集,这类公司决策权和执行权高度合一,该自然人更有可能是公司的实际控制人。在此基础上,本文根据以下剔除原则对样本进行处理:(1)剔除董事长、总经理和法人代表不是同一自然人的样本;(2)剔除企业家背景信息缺失的样本;(3)剔除数据极端异常(采取了上下1%的截尾处理)和缺少技术创新发明专利数据的样本。基于上述剔除原则,最终本文获得219家中小上市公司2010—2014年共计1738个样本数据。本文企业家社会资本各指标所使用数据来自CSMAR中的公司治理数据库,以及上市公司官方网站所披露的高管背景资料经手工整理获得,部分缺失数据通过百度搜索引擎搜索得到。技术创新能力各指标所使用数据系从公司窗口期历年披露的年报搜集而来,并从国家知识产权局网站(http://www.sipo.gov.cn/zljsfl/)检索查证。其它财务等相关数据主要来自CSMAR数据库。

参考游家兴和刘淳(2011)[21]的做法,本文采用企业家曾在其他企业(非金融机构)任职高管的次数、在行业协会任领导职务的等级(会长、副会长、委员分别赋值3~1,无则赋值0)、企业家曾在政府单位(包括各级地方政府、人大、政协)任职情况(中央、省、地市、区县,分别赋权重4~1,无则赋值0)、企业家曾在银行、证券公司、基金公司等金融机构的任职情况(高管、中层、一般员工分别赋值3~1,无则赋值0)、企业家是否曾在科研院所等技术中介机构任职、企业家是否获得过科技进步奖励或相关荣誉等六个指标系统衡量企业家技术社会资本(ES)。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IC),本文选取产出性指标——授权专利数量来衡量,由于对不同的技术创新模式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作用效果存在差异,因此将技术创新能力分为自主创新能力(IIC)和联合创新能力(JIC)两个维度,分别用企业独自拥有的授权专利数量、企业与其他组织和机构共同有用的授权专利数量来衡量。本文从知识类资源和资产类资源获取能力两个维度衡量资源获取能力(RA),具体选取“聘请外部有经验专家(包括行业专家、技术骨干、管理人才等)的数量”、“获取政府支持资金和税收优惠的数额”、“金融机构贷款数额”、“风险投资机构投资数额”四个指标。根据公司股利政策与生命周期关系方面的研究成果,本文选取留存收益股权比(留存收益与所有者权益的比值)作为企业生命周期(RE)的代理变量①宋福铁和梁新颖(2010)以我国水电煤和信息技术行业的相关数据验证了留存收益股权比(留存收益与所有者权益的比值)作为公司生命周期代理变量的有效性和可行性。。除此之外,本文选取净利润率(FN)、资产负债率(FD)、所有制性质(FO)、行业性质(FI)作为控制变量(Control),以控制其对技术创新能力产生的可能影响。

(二)模型回归结果分析

表1报告了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内在机理,即资源获取能力中介效应的OLS估计结果。模型(1)显示企业家社会资本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且对企业联合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相对较大,这表明尽管企业家社会资本无论对于企业联合创新能力,还是自主创新能力均具有显著的正向影响,但由于网络嵌入性与利益相关者建立了紧密联系,因而更有利于企业的联合创新。模型(2)显示企业家社会资本对资源获取能力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表明企业家社会资本能够提升企业的资源获取能力。模型(3)显示资源获取能力对联合创新能力的回归系数不显著,但Sobel检验结果显示Z值显著(1.856*)②限于篇幅正文中未报告Sobel检验具体结果,留存备索。,这表明资源获取能力在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联合创新能力的关系中存在显著的中介效应;而企业家社会资本与自主创新能力的回归系数显著,则进一步表明这是一种部分中介效应[22],即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影响部分是通过资源获取能力实现的。

为进一步明确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具体作用方式,本文在模型(1)的基础上加入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二次项构建模型(4),对比分析倒U型曲线是否更能准确和恰当地表示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表2报告了检验结果: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联合创新能力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但企业家社会资本二次项对企业联合创新的回归系数不显著,说明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联合创新之间的倒U型关系并没有得到数据支持;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但其二次项的回归系数为负,且与模型(1)相比方差解释率提高了17%,说明与线性关系相比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之间更可能存在倒U型关系。这也意味着,对企业家社会资本追求应遵循适度原则。

表1 内在机理:资源获取能力中介作用的检验结果

表2 作用方式:一种非线性倒U型关系的检验结果

在模型(1)的基础上进一步加入企业生命周期,以及企业生命周期与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交互项,可以检验企业生命周期对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关系是否存在调节效应,进而揭示企业家社会资本功效的权变特征。由于表2的检验结果显示,对于不同的企业技术创新模式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作用方式存在显著差异。因此,当因变量为企业自主创新能力时,加入的是企业生命周期的二次项以及企业生命周期二次项与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交互项。

表3报告了检验结果:加入企业生命周期(企业生命周期的二次项)变量后,企业生命周期对企业联合创新能力(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回归系数显著为正,且方差解释率有所提高;进一步加入企业生命周期(企业生命周期的二次项)与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交互项,交互项的系数显著为正,这表明企业生命周期对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联合创新能力,以及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之间关系都具有显著的调节效应。

表3 权变特征:生命周期调节作用的检验结果

六、结论与启示

(一)研究结论

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是理论界悬而未决的问题。先前有关讨论大多均直接检验了两者之间的线性关系,尽管得出企业家社会资本具有两面性的结论,但未能进一步就其中的原因做出深入和一致性的解释。基于此,本文尝试在一个整合的框架内系统探讨两者的内在机理、作用途径与权变特征,通过对219家中小上市公司样本数据的实证检验,揭示资源获取能力在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影响中的中介效应、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非线性影响,以及企业生命周期变量对两者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主要得出以下结论:

(1)资源获取能力在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作用中具有显著的部分中介效应。这一结论表明,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内在机理的复杂性,除了资源获取能力外,企业家社会资本还可能通过影响其它因素作用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这是值得继续深入探索的研究方向。

(2)对于不同的技术创新模式,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作用方式存在显著差异。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联合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是线性的,但与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关系却并非如此直接,更可能存在倒U型曲线关系。

(3)企业生命周期对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之间关系具有显著的正向调节效应,从而揭示了企业家社会资本作用的权变性特征,企业生命周期即是影响企业家社会资本作用效果的重要情境要素之一。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由于区分了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不同类型,从本文的研究结论还可以得出如下有趣的推论:

(1)与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联合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更加显著和直接,但对企业自主创新能力的影响却呈现复杂的非线性特征。这意味着企业家的社会网络嵌入性使得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由“注重单主体视角下的内部资源条线式整合”向“强调多主体竞合思维下的网络合作关系构建”转变。该发现与吕一博和苏敬勤[23]、朱福林和陶秋燕[24]等学者的研究观点不谋而合:在复杂网络经济背景下,企业的创新和成长不应仅是追求企业“独善其身”,而是应该强调企业在与各网络主体竞合博弈过程中实现“协同发展”。这也从一个侧面证实了不少学者所关注的社会资本对企业创新和成长所带来的负面约束问题。

(2)如表3所示,引入企业生命周期这一调节变量后,企业家社会资本、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生命周期交互项对企业联合创新能力回归系数之和,同企业家社会资本二次项、企业家社会资本二次项与企业生命周期交互项对企业自主创新能力回归系数之和相差无几,这表明,企业生命周期确实能够弥补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不同类型技术创新能力的作用效果差异,从而支持了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作用功效具有权变性的观点,也支持了本文“社会资本—生命周期—创新模式”错配可能导致企业家社会资本的作用被削弱,甚至失去显著性的理论假设。

(二)研究启示

本文的理论贡献主要体现在从三个方面系统拓展了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技术创新能力间关系的研究:

(1)现有研究虽然分别肯定了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获取资源的积极作用,以及资源获取能力对企业技术创新的重要影响,却较鲜有研究进一步探析资源获取能力在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影响的中介作用,从而构建企业家社会资本影响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内在机理,本文弥补了这一研究缺陷。

(2)进一步地完善了企业家社会资本“两面性”的研究,从非线性的角度进行提升,验证了倒U型曲线更能准确和恰当地表示企业家社会资本与企业自主创新能力之间的关系。

(3)不同的情境变量对企业家社会资本与技术创新能力之间的影响存在差异,本文创造性地将企业生命周期这一最能直接体现企业本身变化的因素放置于研究框架中,基于实证检验结果发现,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的作用效果会受到企业生命周期阶段的影响,这也表明企业成长阶段这一情境化因素的作用。

本文的研究结论具有重要的实践启示意义:

(1)辩证看待企业家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的影响作用。一方面,企业家需要具备构建和利用不同方面的社会资本来提升外部资源获取能力,从而帮助企业提升自身的技术创新能力;另一方面,企业家要时刻关注其社会网络所蕴含的社会资本对企业技术创新能力起着“过犹不及”的非线性作用。倒U型效应需引起企业家的高度重视,要明确任何资源获取是有成本的,且需要进一步内化为企业的资产才能有效地促进企业创新。

(2)企业家应当根据企业所处的生命周期阶段选择恰当的技术创新模式并相应地及时调整所处的社会网络。当企业处于初创期或发展期时,企业家应更加注重对联合创新能力具有更直接促进作用的商业和技术社会资本的获取,将有限的资源投放在结交政府官员和金融业高管上面显然是得不偿失的;但随着企业逐渐成熟,企业技术创新模式发生转变,政商关系对自主创新能力的提升和转型发展将更加有利,超过来自供应商、战略合作方等商业社会资本的作用。

(3)正如耿新和张体勤指出,社会资本作为一种非正式资源获取途径,其效用的显著性本身就已经从侧面证明了政府相关制度安排的缺失或不足[25]。因此,本文还为政府相关部门创新支持政策的制定和完善提供了重要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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