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视角下授受表现「てもらう」的语义扩展机制

邢修强 ， 丁　燕

( 1.山东交通学院，山东 济南　250327;2.山东警察学院，山东 济南　250014 )



语言与文学

认知视角下授受表现「てもらう」的语义扩展机制

邢修强1， 丁燕2

( 1.山东交通学院，山东 济南250327;2.山东警察学院，山东 济南250014 )

授受关系的“てもらう”句型除表示恩惠义之外还有命令指示、自我许可、被动、困惑等语义。采用认知语言学中的原型理论和语义扩展理论就“てもらう”的各义项的扩展机制加以考察，得出以下结论：“てもらう”句中意志行为指向义为原型义，恩惠义和非恩惠义都是意志行为指向义的延伸，当动作者的行为和发话者的意志相一致时，容易产生恩惠义；当动作者的行为和发话者的意志相左或者一方无视另一方的意志(或相反意志)时，容易产生非恩惠义(命令义或困惑义)。在语义的扩展中，发话者和动作者之间的关系是语义扩展的动因。

てもらう原型理论 恩惠义授受关系

引言

在授受关系的补助动词中，“てもらう”“ていただく”和单向指向的“てやる”“てくれる”不同，不仅可以表示说话者从动作者得到恩惠，而且还能表示恩惠的获得不是被动的，而是说话者主动的结果。例如：

私は田中さんに日本語を教えてもらった。

(1)

彼は参考書を買うからと言って母から金を出してもらった。

(2)

此(1)句不仅表示田中教“我”日语是对我的恩惠，而且田中这个动作的发生与我的意志是一致的。(2)是“他”在母亲的要求之下，母亲给“他”钱，但是像

始めてだね、みんなに送ってもらうなんてーーーー(氷194)

それ以後は私を頼ってもらっては困る。(森田松鉦1989より)

在上述例句中不表示恩惠或者恩惠的意义比较淡薄，通常被称为“非恩惠”句型。本文通过对恩惠句和非恩惠句的考察，探讨“てもらう”句型的语义扩展机制。

一、原型理论以及语义扩展模式

如果一个语法形式存在多义解释，那么总有一个意义是其原型义。所谓原型义，屻山(2001)认为凡是在多项语义中充当“最基本的语义”的便是原型义。于康(2004)也对原型义做了进一步的解释：原型义，即多个义项中，最为固定的、认知程度高的、在中性语境中最容易激活的义项。于康进而根据原型义和多义现象的扩展机制归纳为如下图示：

通过图示可以看出：原型义即为基本义，X义和Y义均为扩展义。X义由原型义扩展而来，但是已经不是原型义的全部，而是原型义的一部分。如果我们把原型义再分为核心义和周边义的话，那么X义为原型义的周边义扩展而来。同样的道理，X义也可以分化为次原型义和次周边义，二次周边义又可以引申出Y义，可以以此类推。本文希望以此原型理论和扩展机制分析“てもらう”的语义扩展过程。

(一)意志行为的指向性

“てもらう”通常表示话语者(话语者一方的人)向动作者(听话者或第三者)提出，动作者(听话者或第三者)依据要求实施行为，话语者接受行为结果。从以上可知本句型中包含两个特征：一个是话语者意志表露，另一个动作者实施行为。如：

私は田中さんに本を送ってもらった。

(3)

妹は隣の小野さんさんに絵を描いてもらった。

(4)

从视点的角度来说，以上两个例句的视点均在动作行为的接受者，即话语者。“私”或“妹”表露自己的意向，然后行为者“田中”或“小野”实施该行为，“私”或“妹”来接受此种行为带来的结果。这是“てもらう”句型的原型义，即在接受者和行为者没有任何身份、地位等限制的情况下自由使用的表达。但是，由于日常生活中人际关系的复杂性，很多情况下要根据接受者和行为者之间的关系来采用不同的待遇方式，所以恩惠义、命令指示义、困惑义等的产生都是话语者的意志和动作者的行为延伸扩展或两者相互作用的结果。

(二)恩惠义

恩惠义，又称“受惠义”，产生于意志行为的指向性意义。当话语者希望对方做出某种行为时，向对方表露意志，对方领会或接受话语方的意志，并按照话语者的意志去实施该行为，满足其意志希望，话语者把此行为作为“恩惠”来接受，表达对动作者的感激。如以上(3)句中，“我”希望田中送“我”书，此时田中迎合了“我”的意志，送给“我”书，“我”把田中送我书这个动作作为“恩惠”来接受。(4)中妹妹希望小野为她画画，小野迎合了妹妹的意愿，为她画了画，妹妹以此作为“恩惠”来接受同时表达对小野的感激之情。

另外，由于话语者(恩惠的接受者)是把对方的行为作为“恩惠”来接受，因此当人际关系中对方的身份或地位等比接受者高的时候，比如学生对老师、部下对上司、晚辈对长辈等的场合，此时的恩惠义又可延伸出委托义(依頼)。比如;

<学生が先生に>先生、奨学金の申し込みに推薦状を書い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58

(5)

<上司に>山本はあるとき、南條三井、小倉住友、小平日立の三社長に集まってもらい、海軍航空の現状を説明し、協力を訴える決心した。(山本401)

(6)

以上例句(5)(6)是学生对老师、部下对上司，可以看出，共同点都是下对上的发话立场，由于发话者的立场比较弱，对方(行为实施者)比较强，所以发话者发话时就容易底气不足，从而产生请求的委托义，因此形式上往往出现“てもらえないか”“ていただけますか”等表示委婉请求的表达方式。

另外，被动义(受け身)也是在恩惠义基础上的延伸，被动义的产生和动作实施者意志扩张有关。“てもらう”所表示恩惠传递的完成本应有接受者要求，实施者实施动作来完成，但是在此过程中恩惠之所以能实施传递，主要源于实施者的行为指向，此时的接受者的意志趋向于隐性，即感受不到要求义，由于实施者的行为对接受者是“恩惠”也即“好处”，所以对于发话者(接受者)来说当然乐意接受。即使没有发话者意志的参与，对于实施者给予的“好处”当然也会欣然接受。在此状况下，又由于日本人的特殊的自我投入式①的认知模式，会采取发话者存在式的表达。如：

<私は要求しないが、自分でよくやったことで先生に褒められた>

私は先生に褒めてもらったのです。

(7)

<会社で、先輩が仕事のことを指導してくれた>

私は先輩に指導してもらって、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8)

可以看出，以上两个例句中虽然没有发话者意志的参与((7)中“我”并没有主动要求老师表扬“我”，(8)中“我”并没有要求学长指导“我”)，但是也采用了面对面式的、近乎主动索取的表达。这一方面迎合了日本人的认知心理，另一方面也通过积极主动领受恩惠的方式表达对行为者的感谢之情。

同样，自我许可(自己許可)义也是在恩惠义的基础上的延伸，此时的实施者是想象中对方，即“私”。例如

(出発する前に)じゃ、出発させてもらいましょうか。

(9)

千代子のところには、山本の恩賜の時計が置いてあったが、これは堀が「これだけは片付けさせてもらうよ」と言って持っていった。(山本1434)

(10)

以上两例可以看出并无实际对立对方存在，即无论是恩惠的接受者还是实施者皆为同一人，即自己允许自己做某事，并以此作为恩惠接受。对方是“意念上对立”，这也符合日本人独特的自我投入式的发话方式。

由此可知：恩惠义表达方式的产生是由于话语者的意志(不管是实际还是虚拟)和对方行为(无论是实际还是想象)的契合，并且乐意把这种契合作为好处来接受的结果。由于是发话者得到好处，所以一般容易出现在下对上、幼对长等场合。上司长辈的行为对下属和晚辈来说是一种恩惠。这也是恩惠义中的原型义，被动义和自我许可义则为恩惠义中的周边义。

(三)命令指示义

命令、指示义和发话者的意志性扩张有关，此种情况下的语义比较接近使役句，即具有主语有让对方做某事的强迫感。发话者的意志处于上风，行为实施者只能按照意志要求实施行为。因此此种情况大多出现于上对下、老对幼、长辈对晚辈等场合。如：

<部長が部下に向かって>

「急に人が必要になったんでね、君に鎌倉支社へ行ってもらう。」

(11)

<職場で>こう無断欠勤が多くては、辞めてもらうしかありませんね。

(12)

<教室で先生からの注意>私語が多い人は,退室してもらうから、気をつけてください。

(13)

以上例(11)是上对下的关系，对社长来说“部下去镰仓”这个动作和部下的意志毫无关系，部下只能服从，我们也没有感觉到部下的行为对社长是一种恩惠。同样，(12)(13)中也没有恩惠的传递，(12)中“如果无故缺勤的次数比较多的话，只能辞退。”(13)中“乱说话的人，可能让他出去”。以上三例仅仅是一个指示、明示。这是发话者单方向的意志扩张的结果。

(四)困惑义

困惑义的产生和发话者的意志和行为者的意志都有关，是两者相逆作用的结果。即行为者的行为并非迎合发话者的意志，而是逆发话者意志而行事。例如：

それ以後は決して私をたよってもらっては困る。(森田松鉦(1989)より)

(14)

この狭い部屋にピアノなんかおいてもらっちゃ大変だよ。(森田松鉦(1989)より)

(15)

以上(14)(15)例句为行为者一意孤行，此时是“恩惠”还是“困惑”，对语境的依赖性表较强。(14)为以后要投靠我的话，我会很为难；(15)则表示为要是把钢琴放在这么狭小的房间里会很拥挤。由(14)的“困る”可知，主语的发话者并不希望对方投靠自己，但是对方本不应该再做逆发话者意志的事情，如果行为者执意扩张自己的行为的话会给发话者造成负担。同理，(15)亦然。

三、“てもらう”的语义扩展机制

通过以上的分析，我们可以用下图来表述“てもらう”的语义扩展机制。

在上图中“てもらう”分别由行为指向义、恩惠义、命令指示义以及迷惑义、委托、被动、自我允许等构成。从虚线的语义扩展过程来看：行为指向义为原型义，向外分别延伸出恩惠义、命令指示义和迷惑义等一级周边义；再由一级周边义中的恩惠义为原型义向外扩展出依赖义、被动义和自我允许义等二级周边义。

结语

以上分析了“てもらう”的语义扩展过程，阐述了“てもらう”的原型义为“てもらう”的行为指向义，即发话者的意志指向的同时，行为者顺应发话者行为的意志，同时把行为者的这种意志作为“好处”来接受。此时的发话者和行为者都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发话者和行为者的关系一般为平级、同辈等比较和谐的场合；但是，当发话者和行为者地位等产生差距，特别是发话者的地位高于动作实施者时，此时发话者的意志占上风，具有支配地位，容易产生命令指示义；另外，当发话者的意志和行为者的意志相背离时，此时容易产生迷惑义。在发话者和行为者的意志相向时，也可以根据两者的地位，以及发话者和实施者一方的有无以及日本人特有的主观的发话方式，进一步延伸出委托、被动、自我允许等义项，此时与“恩惠义”构成直接的语义连续统，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激活其中的一项。

注释：

①自我投入式，也称为“自我中心式”的把握方式，由日本著名认知语言学家池上嘉彦于1981年提出。即发话者在认识事物时采取的立场，发话者通过所谓的“自我投入”的内心操作将自身这一认知主体，移位于事态内部，就好像自己亲临现场并亲身体验一样，进行主观释解。

[1]庵功雄, 高梨信乃，等. 日本語文法ハンドブック(中上級を教える人のための) [M].東京：スリーエーネットワーク，2002.

[2]池上嘉彦·潘均.认知语言学入门[M]. 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8.

[3]奥津敬一郎.「てもらう」とそれに対応する中国語表現[ J]『日本語教育』46 ,1982.

[4]小川誉小美,前田直子.敬語を中心とした対人関係の表現―待遇表現―(日本語文法演習) [M]. 東京：スリーエーネットワーク，2003.

[5]鈴木重幸.日本語文法——形態論[M]. むぎ書房,1972.

[6]松下大三郎.改選標準日本語文法[M]. 紀元社, 1928.

[7]森田良行.基礎日本語Ⅰ[M]. 角川書店,1977.

[8]屻山洋介.多義語の複数意味を統括するモデルと比喩[J].認知言語学論考. ひつじ書房, 2001.

[9]邢修强. 论日语授受表现的主观认知机制[J]. 重庆：重庆文理学院学报，2013(6).

[10]于康. 语义扩展模式与汉日对比研究[J].语言科学，2005，4(1).

(责任编辑：孙建华)

The Semantic Expansion Mechanism of Giving-Receiving Performance in Cognitive Perspective

XING Xiuqiang1,DING Yan2

( 1.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handong Transport University, Jinan,Shandong,250327, China;2 Shandong Police College, Jinan, Shandong 250014, China )

The giving-receiving structure of "てもらう"also contains the meaning of command, indication, self-permission , passivity and confusion except the meaning of kindness.Thisarticle adopts the original theory and the semantic expansion theory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to study the expansion mechanism of the giving-receiving structure of "てもらう」" And we can get the following conclusions . The first one is that the volitional-behavior-derection of "てもらう" is the original meaning, both of the kindness meaning and the unkindness meaning are the expansion of the volitional-behavior-derection meaning. The kindness meaning will be produced easier when the behavior of the actor (listener) is consistent with the volition of the speaker. But when the volition is different between the speaker and the actor (listener) or one defies (or opposes) another, the unkindness meaning (command or indicate meaning) will be easily produced. At last , the relation between the speaker and the listener is the reason of the expansion in the process of the semantic expansion.

てもらう; Original Theory; kindness；giving-receiving structure

2016-04-20

邢修强(1981-)男，山东临沂人，讲师，研究方向为认知语义学、日语语言学。

H36

A

1671-4385(2016)04-0093-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