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藏甲骨文残片研究的若干思考——以安阳民间藏殷墟甲骨文残片为例

■常　乐

民间藏甲骨文残片研究的若干思考
——以安阳民间藏殷墟甲骨文残片为例

■常乐

一、民间藏甲骨文现状

据文字记载，目前可以确定的民间藏甲骨文数量最多的，当为大家所熟知的王懿荣、刘鹗、罗振玉等人。但一些人会问，他们不是清末的官员吗，怎么能说是民间收藏呢？之所以说他们是民间收藏，是因为自甲骨文发现并被大量收藏于他们之手时，王懿荣、罗振玉、刘鹗等人均是以个人名义收藏。这些藏品既没有上缴国库 （清政府内务府）亦没有以官方名义公布于世，故而笔者将之划分为民间收藏的范畴。而这些藏家的藏品在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被日本、国民党政权占有，在新中国成立后，我国政府经过漫长的寻回过程，绝大多数的藏品被追回，现多藏于辽宁省博物馆等地。王懿荣、罗振玉、刘鹗等人因其学识渊博、对文字学多有研究，因此其所藏甲骨文绝大多数都为精品，形制完整、字数丰富、断代清晰。

除可查的收藏资料以外，还有很多不为人知 （或者说，为少数人所知）的甲骨文文物被私藏于各省市藏家手中。这些甲骨文收藏家所在地区分布，以河南、山东、安徽、北京居多，我国其他省市及国外亦有收藏。而这些藏品的主要来源多为 “非科学发掘”所得，又因收藏成本的价格升高、民间藏家个人收藏实力、学识水平的差异等原因，所以多数为残片、非精品，形制残缺不齐、字数寥寥、断代极其困难。

二、民间藏甲骨文示例

众所周知，河南安阳殷墟是我国重要的甲骨文出土地，殷墟甲骨文也是目前国内出土数量最多、迄今所见中国最早的具有完备体系的时王记实文辞，殷墟甲骨文自发现伊始至今，共约出土15万片之多。绝大多数出土时已经是残破的碎块，其中只有约5万片为科学发掘所得。其余则为村民和古董商、盗墓者私自烂掘盗卖而流失。而这些流失的部分，有一部分还留藏在河南安阳民间藏家手中。这些残片的基本特点表现为尺寸小、字数少、形制不同意、文字内容分布无规律可寻 （如图1至5），其文字镌刻风格也不统一 （如图6至9）。

这些残片的尺寸，笔者在通过与藏家沟通拍摄时，特以国内随处可购的香烟为参考对象，香烟的直径比例在图片中清晰可见。（如图1至5），此五片甲骨文残片均与香烟过滤嘴对比，其宽度与其直径几乎相同，并由此可计算出这些残片的面积。

由于残片的原因，故而文字的数量是非人为所能控制的，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与主体脱离、在发掘过程中氧化碎裂、也有其因发掘者 （更多的是盗掘者）在发觉过程中由于其本身的技术的差异、心理状态的不稳定导致的人为破坏，都是造成甲骨文残片产生的原因。而在这过程中，碎裂的部分所含带的文字，便是非人为可控的了。因此造成了文字布局不同、无规律、残片形制差异等。

图1

图2

图3

图4

图5

图6

残片的缺点在于无法准确断代，所以，很多藏家只能根据其文字风格对其做一个粗略的估计。因此，在收藏的时候，处于 “求异”心理，往往一个藏家手中会有很多不同风格的甲骨文残片，但其是否属于同一个时代，则不得而论了。

图7

图8

图9

三、民间藏甲骨文的意义

民间藏甲骨文的意义初步可总结为三个方面：

（一）我国是甲骨文唯一出土国，甲骨文的大量被发现，对我们来讲是极其丰富的资源，但绝大多数不为人知。民间收藏甲骨文，虽然多是以残片的形式收集，但这加快了散存甲骨文的发现与整理，深藏于地下、散落在民户手中、流失于文物黑市、海外文物盗卖等情况被收藏管理，这都为日后甲骨文的整理与研究提供了丰富的物质资源。

（二）目前甲骨文研究成果以趋于完备，官方有：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通过科学发掘并著录出版了 《殷墟文字甲编》《殷墟文字乙编》，河南省博物馆著录 《殷墟文字存真》等等；个人有：1903年刘鹗整理出版《铁云藏龟》、罗振玉 《殷墟书契》；国外有：明义士 《殷墟卜辞》、林泰辅 《龟甲兽骨文字》。这些成果都标志着官、私方研究工作渐成规模。但在此中亦有尚未被发现、发掘、释读的文字，这些资料都需要在民间私藏的甲骨文藏品中得到丰富。民间藏甲骨文虽然残片居多，但不否认完整的、精美的藏品存在，而这些藏品很有可能对目前未释读、断代的甲骨文材料起到辅助作用。同时，民间藏甲骨文对官方藏甲骨文本身就是一种相辅相成的关系。

（三）民间藏甲骨文的存在，在一定程度上也对甲骨文相关知识的普及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使得更多的文化水平较为低下的民众通过民间收藏了解到更多的中国商代殷墟古文字文化。

四、民间藏甲骨文的若干思考

虽然当前民间藏甲骨文对于甲骨文相关知识的普及与传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对于传统文化发展做出了突出的贡献，但在某些方面还是存在着不足，有待进一步完善和认识。

（一）甲骨文文物的保存与养护。甲骨文是刻于龟甲兽骨上的文字，因此，载体决定了其脆弱性，龟甲和兽骨含动物胶、角蛋白、骨胶原、氨基酸、以及钙、磷、铜、锌等微量元素，这些成分随着时间的推移，极易出现氧化现象，并出现碎裂、粉化等情况。而多数民间藏家因收藏条件有限，对其保存及养护不是很到位，多数选择存放在定制的锦盒中，但未能进行隔离空气的处理，加之甲骨本身年代就已久远，如不能妥善保存，对甲骨文的留存也是一种威胁。（图11即是甲骨氧化出现的细孔。

图11

（二）出土地点、出土环境等信息是文物研究的基本信息。由于甲骨文残片本身断代就已不可考，收藏者从商贾那里获得信息与文物的真实信息也有可能存在偏差。因此在给这些残片、藏品做著录的时候就会有很多不确定因素，导致著录的真实性一落千丈，更对后来研究者起到误导作用。

（三）甲骨文残片本身的真实性也是极不容易判断的，由于甲骨文残片没有一个可基本参考的标准，因此，对其判断完全靠收藏者的经验，而流通于古玩市场上的甲骨文残品拓片的真实性的判断更是难上加难。近年来，我国文物收藏大热，书画届对各类古籍善本、金石传拓情有独钟。在这种情况下，一些不法商贾铤而走险，通过多种手段，“制造”出几乎可以乱真的甲骨文残片及其拓片，而这对甲骨文的研究、收藏都起到了消极的作用。

综上所述，当前民间收藏甲骨文应以 “保护、存真、长久”的心态去对待，吸取各类文物保护、鉴别的经验，并在保护文物的基础上，将更多的、正确的文化讯息传播出去，最大程度上挖掘非科学发掘的甲骨文所承载的文化信息。从而帮助文字学、考古学、艺术学等各领域向商代文化进行探索。

［1］丛文俊.《中国书法史·先秦卷》［M］.江苏教育出版社.2009

［2］林楠.《对当前民间金石研究的若干思考》［J］.大众文艺

［3］高明.《中国古文字学通论》［M］.北京大学出版社.2015

［4］陈振濂.“金石学”研究的当代意义与我们的作用 ［J］.艺术百家.2008

作者单位：哈尔滨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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