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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文化型课程模式的教改探索

2016-09-06朱永富

新教育时代·教师版 2016年5期
关键词:新媒体

摘 要:文学课程怎样教,从根本上来说取决于我们对文学本质的认识。文学具有一种“文学性”纯粹艺术论曾一度给教学带来极大的影响。在当今时代,新媒体对文学的冲击前所未有,这种纯粹艺术论影响下的教学很难吸引学生。转向文学功能论,走向文学文化型教学是新媒体时代文学教学的一种有益尝试。

关键词:文学本质 文学教学 新媒体

在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的课堂上,我们发现有一部分学生对文学经典不感兴趣,甚至很少读文学作品,上课不带笔记,听讲就像听说书。大量学生在交作业时在网上下载拼贴。考试前借同学的笔记复印突击。这种不良现象在贵州大学的现当代文学教学中存在。而且据武汉大学中国现当代文学教授陈国恩先生的观察,武汉大学也存在着这种现象。[1]可以肯定在中国不仅仅是武汉大学和贵州大学存在这种现象。只不过没有曝光罢了。专业的学生是这种情况,全校公选的通识拓展课就更不用说了。毫无疑问,这种现象的普遍存在有学生的问题。例如陈国恩先生提到的大学扩招后学生整体素质的下降。但是我们作为教师也应该从自己的角度做出反思。是因为我们传统的教学方式已经跟不上新的社会形态中的学生思维了,还是仅仅是因为学生的素质下降了?如果我们的视野再开阔一些,就会发现这种现象不仅仅是中国大学独有的现象,就连美国著名的大学中也存在类似的现象。可见,现在的学生对文学的兴趣下降,是一个全球范围内的现象,是一个让全球所有文学教师都头疼的现象。[1]学生对文学兴趣的下降,从根本上来说是文学的传统功能在当今时代被其它媒介替代的结果。广播、电视、互联网,在当今社会向受众日夜不断地播送各种各样的文字、语音和视频产品。尤其是电视和互联网,而且在电视与互联网两者之间,互联网的影响现在越来越大。

在传统社会中,人们为什么对文学那么感兴趣?我们不妨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为例来说明。上世纪八十年代是公认的中国当代文学的黄金时代。当时的中文系人满为患,许多高考中的佼佼者都争相报考各大学的中文系。第一,那时候的中国刚刚从文革中走出来,许多文学作品成为政治气候的先声,例如刘心武的《班主任》、卢新华的《伤痕》等。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那时候电视还未普及,更谈不上互联网。人们生活在一个信息闭塞的社会环境当中。在这种情况下,人们的严肃和消遣的两种需求都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于文学作品。实际上我们谁也不能否定文学具有社会启蒙和消遣娱乐功能,而且任何时代的文学都具有这两种功能。严肃作品实际上也都具有消遣娱乐功能,能把人带进一个虚拟的世界,让人暂时忘却身边的烦恼。消遣娱乐作品也都具有启蒙功能,它们至少能够让读者超出自己生活一隅,站在更高处俯瞰更大范围内的生活。只是具体作品的偏重有所差异。问题是,我们要看到文学教学并不是在教文学专家,而是在培养专家。或者说文学专业教学的理想是培养专家。但是这些学生目前尚未成为专家。所以在很大程度上来说,他们只是“大众”的一部分,还不是那些少数的精英。我们的目的是通过教学把这些“大众”转化成“精英”。然而任何人对一个事物都有前理解,这些学生对文学的前理解是由他们所生长的社会环境所决定的。出生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这些大学生一直就是生活在新媒体的环境中。在很大程度上是由电影电视和通俗文化所塑造的。

如此,他们在前理解中不可能将文学置于很高的地位。传统社会中,人们主要依赖文学来达成的两种需求,现在也主要是由新媒体来完成。在互联网上所传播的现实生活远远比小说更为传奇和魔幻。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在美国,不仅仅是年轻的学生对文学不感兴趣,甚至连那些年轻的大学教师也面对文学情绪低落。希利斯米勒告诉我们说“就是全世界的文学系的年轻教员都在大批离开文学研究,转向理论、文化研究、后殖民地研究、媒体研究(电影、电视等)、大众文化研究、女性研究、黑人研究等。”[2]

事实上,对文学教学今天所面临的问题的描述陈国恩先生和希利斯·米勒对现象的认定都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他们的情感态度不同。陈国恩先生明确持有一种保守主义态度。对现象的描述加入了贬抑的色彩。而希利斯米勒则有一种大江东去势不可挡的无奈与神伤。陈国恩先生的文学教学理念是“鱼与熊掌兼得”的模式。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中国传统中庸思想的延续。如果我们稍加留意,就会发现在世界范围内,许多文学理论家都是大学教授,也就是说这些著名的文学理论家也都面临着教学问题。所不同的是,他们的教授并不像我们的教授那样中庸。他们往往犀利地表达自己的观念。在这些教授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两位是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和特里·伊格尔顿。

纳博科夫对文学欣赏所持有的态度是一种纯粹艺术性的欣赏。他呼吁优秀的读者应该从文学阅读中获得愉快,而这种愉快完全是来自小说的艺术。他在分析狄更斯的《荒凉山庄》时说:“不过,如法学史家所指出的,我们这位作家在法律方面的知识见闻大多来自十九世纪二三十年代,在《荒凉山庄》的写作年代中,这些靶子已不复存在。靶子没有了,我们就尽情地玩赏他那武器的雕刻美吧。”[3]显然,纳博科夫并不认为从社会学的角度来阅读作品可以得到什么有益的启示,他所说的“武器的雕刻美”就是文学的艺术结构。可以说,纳博科夫是一个唯美派,或者说艺术派。英国著名学者伊格尔顿虽然没有对纳博科夫指名道姓,但是他对文学的认识恰恰代表了与纳博科夫相反的一派,他说:“任何相信文学研究是研究一种稳定的范畴明确的实体的看法,亦即类似认为昆虫学是研究昆虫的看法,都可以作为一种幻想被抛弃。”[4]在伊格尔顿看来,根本不存在文学的本质论,所谓文学只是一种功能论,文学是那些“被高度评价的写作。”。他用史学的方式指出,在十八世纪的英国,即便是历史著作和哲学著作也同样可以被看作文学作品。关于这一点,实际上我们从中国经验中也完全可以得到很好的理解。道家哲学著作《庄子》是哲学著作,后世已经成为文学经典,司马迁的历史著作《史记》,我们说他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就是把这部史学大作当成文学经典来欣赏的。

对文学本体论的认识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教师的教学理念。在教学上以纳博科夫为代表的本质论派,认为文学之所以是文学,主要在于那些成为文学的作品在艺术上有一种本质属性。因此,纳博科夫并不认同从文学研究中获取社会知识,而且认为如果想从中获取知识也是可笑的。伊格尔顿文学功能论,则认为人们应该放弃那种寻找文学本体论的幻想。解放自己的思想。放弃那种文学是纯粹的无功利的欣赏。在伊格尔顿那里,文学最终指向政治批评,文学和文学研究应该有助于人的解放。由这种文学理念来看,教师就应该注重文学作品的思想意义的教学。

在当今时代下,我更倾向于伊格尔顿对文学的认识。文学的本质在于文学性这样的观点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曾经发生过很大的影响。但是那也是与刚刚过去的文革有密切的关联,在很大程度上有意识形态的影响。时过境迁,重新理性的思考之后,人们始终更倾向于文学对人类社会有一种功能性的作用。而且从过去几十年的文学理论发展史的角度来说,作为纳博科夫文学思想基础的新批评派始终没有在文学研究的实践领域站稳脚跟。

从文学本体论的幻想中解脱出来之后,我们很容易就会想到中国学界的一个常见的说法“文史哲不分家”。在我看来,文史哲不分家是文学文化型课程模式的中国化理论依据。文学、史学和哲学在中国传统学问家眼中有深刻的内在相通性。从现代学科分类的角度来说,不仅仅是文史哲,包括社会学、人类学、新闻传播学等也完全与文学是相通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们今天的文学教学,尤其是通知拓展课的教学,应该持有一种开放的心态,去积极接纳新媒体,接纳文化研究,并与之形成一种相互促进,共存互融的状态。这样就可以调动学生的既有的知识结构,与时代形成互动,开拓学生视野,同时也是文学在新的语境中获得生命力。

参考文献:

[1] 陈国恩.近年来武汉大学的中国现当代文学教学.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J].2007(4)

[2] [美]希利斯·米勒著,秦立彦译.文学死了吗[M].桂林:广西师范大学,2007

[3] [美]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著,申慧辉等译.文学讲稿[M].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5

[4] [英]伊格尔顿著;王逢振译.现象学,阐释学,接受理论——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南京:江苏教育出版社,2006

作者简介:

朱永富,男,山东莒县人,北京师范大学文学博士,贵州大学人文学院副教授(校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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