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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代城市图书馆事业发展述评
——以武汉为中心

2016-09-01傅才武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武汉430072

图书馆 2016年8期
关键词:汉口武汉民众

耿 达 傅才武(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 武汉 430072)

·学术论坛·

近代城市图书馆事业发展述评
——以武汉为中心

耿达傅才武
(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武汉430072)

近代中国城市图书馆事业取得了不错的发展,特别是在1927-1937的“黄金十年”,城市图书馆事业发展迅猛。武汉三镇的图书馆种类多样、分布均衡、覆盖面广、管理明晰、服务周全,影响波及全省乃至全国。作为“公共文化空间”的图书馆不仅影响了市民的文化生活,而且对近代城市的发展转型具有重要作用。

图书馆场馆建设管理体制服务举措

〔引用本文格式〕耿达,傅才武.近代城市图书馆事业发展述评——以武汉为中心[J].图书馆,2016(8):42-48

图书馆是城市发展的文化名片,图书馆事业是近代中国文化事业发展的重要内容。作为近代中国“交通文轨”的重要发源地之一,武汉的图书馆事业也取得了不错的发展。虽然学界关于图书馆事业的研究已汗牛充栋,但关于武汉图书馆事业的研究甚少,且以单个场馆的研究为主,缺乏区域化的整体眼光。鉴于此,文章根据相关档案、报刊、文献资料,以武汉三镇为研究地域,以1904年武汉第一座图书馆的建立为时间起点,1949年为时间结点,通过这一时间段对武汉图书馆事业的考察,以了解近代城市图书馆在场馆建设、管理体制和服务举措方面的具体情况。

1 场馆建设

“西学东渐”与政府推动社会教育这两种合力共同促成了近代中国图书馆的产生与发展。武汉是近代中国较早实行对外开埠通商(1861汉口)和开展洋务运动(张之洞主持湖北“新政”)的内陆地区,工商业发展基础较好,文教事业也打开了局面。辛亥革命后,民国政府大力推行社会教育,图书馆事业作为社会教育的一环,发展开始加速。据统计1911年底湖北的通俗图书馆达到44个,藏书18000部,每日平均阅览人数达到1800人,1处每日读者约600人[1]。

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政治相对稳定,社会经济恢复发展,1927-1937年是我国近代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重要时期。据第一次《中国教育年鉴》民国十九年(1930)统计资料显示,这一时期有普通图书馆903所、专门图书馆58所、民众图书馆575所、社教机关附设图书馆331所、专业团体附设图书馆107所、书报处(内含巡行文库)259所、学校图书馆654所、私人藏书楼8所,总计2935所,尤其重要的是,公共图书馆已达2068所(包括普通图书馆、民众图书馆、社教机关附设图书馆和书报处),占当时全部图书馆数量的70%[2]。1933年教育部调查各省市已设立之各类图书馆(除西康、新疆尚未填报外),就已经呈报之26省市统计出普通、专门、学校、民众、流通、机关、私家七类图书馆总计2840所,其中湖北省有普通图书馆7所、专门图书馆1所、学校图书馆207所、民众图书馆37所、机关图书馆8所,总计有各类图书馆260所,占全国图书馆总数的9.15%[3]。1936年,教育部根据各省市教育厅教育局及其他设有图书馆之机关所填报调查表,并参以旧档案及其他有关图书馆之出版物,经详加整理,编成《全国公私立图书馆一览表》,所收录的公私图书馆达到4032个[4]。

20世纪二三十年代“图书馆运动”遍及全国各地,武汉地区在图书馆建设方面一直处于全省全国前列。武汉地区第一座近代公共图书馆肇始于1904年建立的湖北省图书馆,此后,武汉地区图书馆事业发展方兴未艾。根据1936年教育部社会教育司印制的《全国公私立图书馆一览表》,统计出湖北省有各类图书馆共291个,其中普通图书馆7个、专门图书馆1个、学校图书馆221个、民众图书馆43个、流通图书馆4个、机关图书馆12个、私家图书馆3个;而武汉的各类图书馆达到168个,占湖北全省图书馆总数的57.73%,其中武汉有省立图书馆1个、公立图书馆1个、私立图书馆1个、附设图书馆165个(包括学校图书馆151、机关图书馆8个、民众图书馆5个、专门图书馆1个)。

武汉的图书馆具体区域分布为武昌共有图书馆83个、汉口共有图书馆78个、汉阳共有图书馆7个。从武汉这168个图书馆建立的时间来看(有7个馆建立时间缺失),1911年前建立的图书馆1个、1911年—1926年建立的图书馆9个、1927年—1936年建立的图书馆151个。民国黄金十年间武汉的图书馆发展迅猛,建立的图书馆数占武汉所建总数的93%,其中1932到1934年3年中建立的图书馆达92个,仅1934年就建有47个,达到民国时期武汉图书馆建设的峰值。

表1 1933年、1935年湖北图书馆数占全国图书馆数比例[3]

表2 1936年武汉图书馆数占湖北图书馆数比例[5]

表3 1904年-1936年武汉图书馆建立情况[5]

抗日战争初期,武汉一度成为战时首都,抗战书刊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各种深受民众欢迎的小型书刊阅览室、图书馆应运而生。如由沪迁汉的“量才图书馆”,在重新购置书刊后,于1938年1月正式向民众开放,还组织社会力量,推动战时社会教育,鼓舞广大民众走上团结抗战的道路。职业青年抗日团体蚂蚁社成立“蚂蚁图书馆”,首创无条件借阅办法。青年救国团的“青救图书室”、妇女生活杂志社的“妇女图书室”都相继在汉设立。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聚集武汉的文化界知名人士,在武汉三镇的学校、伤兵医院、大街小巷成立20多个“救亡图书室”,及时为各界民众提供精神食粮。武汉沦陷后,汉口市立图书馆建立,但规模甚小,至1946年武汉光复后,汉口市政府接收并正式创建汉口市立图书馆[6]。日本侵华战争全面爆发使民国黄金十年兴起的图书馆事业在战火中受到严重损失。据有关资料统计,抗日战争时期,我国共损失图书馆2118所,损失藏书总数在1000万册以上[7]。1938年,战火逼近武汉,湖北省立图书馆将馆藏图书装成170箱经宜昌运至秭归、恩施。

战争使近代武汉图书馆事业的发展遭受巨大挫折。抗战胜利后,汉口市立图书馆的筹备和建立是武汉图书馆事业发展的重要工程。龚孟贤任馆长后,“增加工作人员,积极推动业务,整理原有图书、仪器、标本,并增购一般书刊及中外报纸,一俟布置就绪,即行开始阅览”[8]。汉口市立图书馆藏书4万多册,设有杂志、报章、一般和儿童阅览四部,另外为供专门问题研究,还特设研究室。开馆后,“该馆的阅读者日益众多,报章室总是挤得满满的,阅读者多半是和平区的市民和附近国职二中等校的学生。至于远地的读者却很少,因此该馆馆址似乎过于偏处了……为补救稍远的阅读者及方便全市各中小学机关的阅读起见,馆方现在正准备馆外借阅,并准备在全市各区设书报流通站,由馆方派员轮流供应书籍,这确是很好的服务”[9]。1948年为服务广大市民需要,设立两分馆阅览室(中山公园第一分馆阅览室和第二分馆雨农图书馆)。

近代武汉的图书馆建设在湖北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乃至在全国都具有一定的影响,是民国图书馆事业发展的一个缩影。其中藏书量较大、在全国图书馆界具有一定影响力的主要有湖北省立图书馆(最早的省立公共图书馆之一)、武昌文华公书林(最早提供现代文化服务的私立图书馆)、国立武汉大学图书馆(最大的学校图书馆)、汉口市立图书馆(市立公共图书馆)。

湖北省立图书馆是武汉最早建立的公共图书馆,也是全国最早的省级公共图书馆之一,1904年由张之洞筹划创办。馆址位于武昌兰陵街,当时藏书约4万册,读者必须衣着整齐、进门买票。1927年改为湖北省立图书馆,采用美式管理办法,进馆新书改用卡片式目录,引用美国杜威十进分类法编目,读者进馆不再收费。1928年藏书为10万余册,其中古籍旧书7万余册,中文新书1万余册。馆内分别设立有图书阅览室、藏书室、阅报室、儿童阅览室、教育品陈列室等,全部免费开放。“1929年读者56537人,全年开放354天”;到1935年,藏书发展到有“古籍九万多册,善本三千多册,平装书二万多册,西文书三千多册,日文书一千多册,杂志一千多种一万多册,儿童书四千多册,共计十三万一千多册”[10]。为促进文化发展,1936年9月在蛇山抱冰堂建成宫殿式新馆,总面积2000余平方米,组织机构健全,员工17人。但未等新馆正式开放,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于1938年西迁秭归、恩施,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坚持开放阅览。1948年8月迁回武昌。

武昌文华公书林是武汉最早的私人图书馆,由美国人韦棣华于1910年筹办。馆址位于武昌昙华林,藏有“中文书籍2万多册,外文书籍3万册,中英文杂志100多种,另有古矿物、标本等一千多件”。公书林秉持为民众服务的思想,把图书公开陈列于书架之上,民众不论出身、地域和身份皆可阅览图书。为吸引民众阅读,韦棣华女士利用参观、演讲、音乐会、表演等方式极力宣传,1914年又设立“巡回文库”,把学校、机关、工厂等机构纳入到图书阅览的流动范畴,实行定期交换,这使得文华公书林逐渐成为“武汉三镇赫赫有名的图书馆”[11]。1922年公书林进行馆址改造扩充,公书林所属的文华大学(后改为华中大学)在国内最早设立图书馆科(新中国建立后并入武汉大学图书馆学系),是专业培养图书馆管理、运用专门人才的机构。著名图书馆学者沈祖荣即是公书林培养的第一批优秀学生代表。武昌文华公书林为近代中国图书馆事业和图书馆学科的发展做出了突出贡献。

国立武汉大学图书馆是民国时期国内最大的学校图书馆。1928年11月,武汉大学建设筹备委员会第一次会议决定在武昌东湖之滨珞珈山麓筹建包括图书馆在内的新校舍。在新校舍建筑及设备预算中,图书馆建筑费(含防火设施)170000元,设备费(含防火设备及桌椅书架等)40000元。筹备会委员李四光出面聘请著名美国设计师开尔斯为图书馆及新校舍的总设计者。在图书馆建设过程中,大量购置图书,每年经费约10万元。“其中文学院在建校8年中,购买中西文图书约有数万册,杂志100多种;理学院购进近代杂志200多种,购置旧杂志37种(全套);农学院一开办就订有中英文杂志30多种,购置中文农林书籍500余册”。馆藏中文书约六、七万册,西日文书约三万册,共约10万余册。每月阅览及借书统计平均在二千人以上[12]。1936年新馆建成时,“藏书已达14万册”[13]。

汉口市立图书馆是武汉最大的市立公共图书馆。汉口在1945年之前一直未有大型图书馆。20世纪20年代只有汉口市商民协会设立的“汉口市图书馆”、汉口工商俱乐部图书室和汉口市党部图书馆等。但到1933年9月,只剩下一所“汉口市立民众图书馆”。1936年何成睿等人发起建立汉口大规模图书馆的倡议,成立了汉口市图书馆筹备委员会,并指定了馆址,还展开了部分阅览工作,但由各种原因该计划无形解体。所以直至抗日军兴,汉口终无一完善大型的图书馆。日本侵占武汉时期,先后在汉口设立了中日文化协会图书馆和汉口市立图书馆。日本投降后,国民党接收了汉口市立图书馆图书3万册,并于1946年9月在长春街73号建立“汉口市立图书馆”,该馆占地约100平方米,使用面积约200平方米,除书库和办公室等以外,有读者座位约20个,年购书费150万元。由于该馆地址偏僻,群众希望把它迁来市中心。1947年10月,将原中山公园图书馆加以充实拨给汉口市立图书馆管理,作为该馆第一分馆。1948年4月1日又在黄兴路建了第二分馆,即“雨农图书馆”。汉口市立图书馆总编制13人,藏书共5万册[14]。设有新闻及期刊阅览室和普通阅览室,普通阅览室分馆内阅览和馆外阅览。每逢星期一普通阅览室休假,该馆每天接待读者约150人次。1949年解放后改为武汉市图书馆。

2 管理体制

19世纪末,清政府在汉口设都司衙门,兼管社会教育、文化、艺术活动。由于图书馆发展规模不大、发展较缓慢,实行“文教不分”的管理办法,社会文化活动多属官办,由政府任命主管负责人。如1898年拟定的《京师大学堂藏书楼章程》确立了“提调一员,供事十员”等管理体制,1904年晚清新政改革颁布的《大学堂图书馆章程》制定了“借取章程”、“借还书、预借及毁损赔偿”等具体图书管理制度[15]。1906年清廷进行体制改革,在学部下增设图书司,各省则由提督学政管理。1912年,南京国民政府教育部规定图书馆属教育部社会教育司管辖。湖北省教育厅也成立相应机构,地方的文化艺术活动逐步纳入政府的分级管理。1926年,国民党汉口特别市党部、市教育局共同管理社会文化。教育局是管理图书馆的核心机构,当时教育的经费开支相当庞大,以汉口特别市为例,1930年汉口教育局一个月的教育经费支出大约在6.6万元左右。

1927年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了管理文化教育事业的最高机构——中华民国大学院,以进一步加强对图书馆的管理和控制。大学院相继颁布《图书馆条例》、《新出图书呈缴条例》等条例规章制度。其中《图书馆条例》对各地图书馆的设立和经费来源作了说明;《新出图书呈缴条例》规定“凡新出图书,出版者应缴送4本,出版者所在省市教育厅局1本,教育部图书馆、中央教育馆、中央图书馆各1本,如不呈缴者,禁止该书发行”。1930年5月公布《图书馆规程》14条,规定“各省及特别市应设图书馆,储集各种图书供民众阅览”、“各省市县所设之图书馆,称公共图书馆;私法人或私人所设者,称私立图书馆”。除此还规定了公立图书馆的典藏范围,另外还增加了“每年6月底由各省市教育厅局将省市县立图书馆及私立图书馆概况向教育部汇报1次”的内容,以进一步加强对图书馆事业的管理。同年10月,教育部颁布《私立图书馆立案办法》3条。此外,还有一些地方性的图书馆法令法规,对促进地方县市的图书馆建设起到了积极作用。1939年教育部颁布《修正图书馆规程》33条,第一次详细规定了省市县立图书馆的机构设置、馆长及各级负责人的资格以及图书馆经费等的筹措。

武汉地区的各级各类图书馆依据国民政府的图书馆规章制度建立了相应的规程和工作大纲。1929年湖北省教育厅计划整理省立图书馆并充实教育品、陈列所及理化、博物等部,湖北省图书馆制定《组织规程》、《办事细则》、《借书规则》、《参观规则》。如《湖北省立图书馆组织规程》明确了图书馆的事务有10项:保存本馆原有图书及选购最近出版图书;购备关于宣传党义各种定期及非定期刊物;搜集藏书善本、孤本、初印本各种书籍;保藏征集本省先正遗著;征求各种刊物及未刊著作;分类陈列各种图书报章杂志,供给众览或借出;选购浅明书报,供给儿童阅览;陈列各种教育用品,供公众观览及学者参考;编订及刊行各种中西文图书目录;研究图书学及其应用方法,以促进社会教育之发展。关于馆员的任免由教育厅负责:馆长由教育厅委任,股长由馆长呈请教育厅委任,股员由馆长委任,书记由馆长委用,呈报教育厅备案。并明确规定书报及陈列教育品之各室完全开放,供众阅览,概不收费。1931年3月《湖北省立图书馆章程》(12条)公布实施,12月《图书选购委员会章程》(7条)公布施行。该选购委员会有9人组成,由教育厅聘该厅第一和第三两科科长、图书馆馆长及图书馆股长、学术专家5人组成。

图1 湖北省立图书馆组织系统[16]

图书馆由教育局直接管辖,是社会教育的核心载体。武汉作为湖北的经济、文化中心,尤其重视社会教育。在具体图书馆场所的管理经费方面,武汉政府在1932年-1934年,对图书馆的经费预算保持稳定的增长。以汉口市为例,1932年图书馆的经费为5368元,占当年教育文化费(447027元)的1.2%;图书馆的预算经费则从1932年的5368元增加到1933年的110352元再到1934年的142620元,增幅更是惊人。

3 服务举措

“图书馆为藏书所,供各学校及民众研究科学之用”[17]。为最大化的实现教育民众的目标,图书馆积极采取各种途径、开展各种活动。“图书馆为民众公共求知之所,包罗万有,贯通中外古今,无论男女老幼,贵贱贫富,聋哑残疾,皆随时随地顺其个性之所近,以自动阅读研究,其功用不在学校之下,而收敛甚或且过之”[18]。为了达到服务大众的目标,武昌的湖北省立图书馆进行了各个方面的优化。大革命以前,进馆看书是收费的,所谓“供众阅览、进门买票”。1927年以后,图书馆实行免费开放,读者领借书证进门阅览。每人一证,每证可借平装书五册、线装书十册。一般书借书期限为三个星期,小说书两个星期,图书出纳处和各阅览室每天上午9时至下午5时开放,星期天不闭馆。

1927年-1937年,武汉的公共图书馆实行免费开放政策,以提倡社会教育,为民众服务。“夫设立图书馆,既以谋利益于社会为主。故凡可以益人者,则必尽力图维,无或稍怠,俾人人咸得读书之便利”,因此图书馆实行:“(一)免阅览之费。图书馆之设立,概系公共性质。常课税于地方,以为经费。故馆内图书,自当免费以供民众之阅览。(二)书库之开放。自阅者之便利而言,必当开放书库,俾得亲就书架,任意取阅”[16]。

表4 1929年湖北省立图书馆报章杂志阅览室读者人数及职业统计[10]

1929年湖北省立图书馆阅报室全年开放了354天,全年阅报室的人数达到56537人,平均每天160人,其中学生(学者)的比例最高,达到43.77%,商人次之,为22.89%。可见当时的免费开放和开放时间的设置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汉口市立图书馆也积极推广各种工作,服务民众,常设的有:放映教育电影、儿童书画展览、全国木刻展览、国父生平事迹展览、图片展览、举办公私立中学论文比赛。由于该馆地址偏僻,群众希望把它迁来市中心。于是,1947年10月把原中山公园图书馆加以充实拨给汉口市立图书馆管理,作为该馆第一分馆;次年4月1日又在黄兴路建了第二分馆,即“雨农图书馆”。

同时,图书馆与民教馆联系密切,如1948年中山公园内的自由民教馆交由汉口市立图书馆第一分馆中山公园图书馆接管,后又将汉口市立图书馆代管之全部科学仪器及生物各标本移交民教馆,设置科学陈列室,一面又接收民教馆附设中山公园之图书室全部器物及书报,再加以充实成立分馆。

表5 1948年汉口市立图书馆中山公园分馆预算[19]

中山公园环境宜人、人流量大,汉口市立图书馆中山公园第一分馆的设置,极大扩展了汉口市立图书馆的图书展览和阅读功能,民众阅读人数有极大的提升。

表6 汉口市立图书馆1948年各阅览室阅览人数统计表[19]

汉口市立图书馆为提倡美术教育,发扬艺术天才,及科学运动起见,特于青年节与儿童节期间在市商会举办全市儿童书画及科学画片展览。陈列作品中书法方面,楷、草、行、篆具备,图书方面举凡西洋书中之人物山水花卉计一千五百余件,应有尽有,美不胜举[20]。

服务民众是图书馆的根本使命,然而在民国初期,图书馆还属于“新名词”,民众几乎都没怎么听说过,如何吸引民众,拓展服务,就需要建立一套服务宣传体系,以促进知识的传播。作为“传播消息及知识之总机关”和“宣传文化之总机关”,“公共图书馆如要扩张图书事业,也要采用广告来作宣传的利器”[21]。因此,图书馆经常在各种刊物上打广告宣传各种书籍。如将每年的图书馆报告、图书馆小史、发展计划登在报纸上进行宣传。

图书馆为“传播消息及知识”经常在武汉市内举办流通图书馆,如1934年5月湖北省立图书馆设流通书库4个、各储通俗图书200余种,每日派员领运各类通俗图书及各种报章杂志,分赴武汉各区公共场所或茶园附近民众稠密之处进行图书巡回流通阅览。《武汉日报》载:“昨日,在黄鹤楼警鈡楼下各界民众多人,围集库前,翻阅书目,各就其性之所喜者,纷纷取阅,莫不人手一编,亦有上等人士,参杂其中,咸以游览之余闲,获读书之机会,称为快事;将来逐渐推广,遍行各地,诚一般民众之福音也”[22]。后为进一步扩大知识的传播,图书馆决定利用暑假到保安门等郊区进行流动展览。

4 结论

从1904年到1949年,武汉地区的图书馆建设与发展既经历了从“传统到近代转变”的初步发展期(1904—1927年)、“黄金十年”的迅猛发展机遇期(1927-1937年),也迈过了“黑暗八年”的衰落期(1937-1945年),1945年到1949年为重新整合期,为新中国图书馆建设发展打下基础。以历史的眼光总体来看,这45年间武汉地区的图书馆建设与发展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数量从无到有,种类由单到多,分布由点及面,功能由服务少数到服务大众,影响波及全国,为武汉城市风貌和市民文化生活注入了新的元素。

4.1近代武汉图书馆事业发展的特色

近代武汉图书馆建设与政治环境、城市社会经济发展水平、民众的文化生活需求以及文化建设者的眼界等因素息息相关,近代武汉图书馆事业发展具备以下特点:

第一,“黄金十年”为图书馆建设发展的高峰期。1927年-1937年是南京国民政府统治的“黄金时期”,这一时期政治相对稳定,国民经济不断发展。武汉作为南京国民政府的中心城市,于1927年设立武汉特别市,统辖武汉三镇。从海外留学归来的刘文岛、董修甲、吴国桢、吴国柄等人主持市政,这些高学历的市政“专家型领导人”经过谋划统筹推动了近代中国城市发展史上有名的“汉口市政改革”,对武汉的城市区域规划、城市功能分区等进行了统一设计,加大了对武汉城市公共事业的财政投入。他们特别重视城市文化的作用,积极倡议图书馆等公共文化场所建设,把图书馆建设作为提升民众教育、启发民智、陶冶市民情操的重要手段。这一时期图书馆建设迅猛发展,武汉建设各种图书馆151所,其中大型公共图书馆2所,图书馆场所的建设数量在历史上是“空前”的。

第二,类型齐全,影响波及全国,是近代中国图书馆建设发展的缩影与典型。武汉图书馆的建设与发展不是单一类型的发展,而是多种类型共同发展。图书馆作为学习交流中心,有普通、专门、学校、民众、流通、机关、私家等多种类型。并且,武汉市政府还把图书馆建设作为“重大文化工程”,以满足民众文化需求和城市文化发展的需要。其中,湖北省新图书馆、汉口市立图书馆为重大工程,市政府投入巨大人力、物力、财力进行建设,科学规划、注重服务,影响波及全国,特别是湖北省立图书馆在全国也是首屈一指,成为近代中国图书馆建设发展的典型。

第三,图书馆场所分布大体均衡,覆盖面较广,服务周全。图书馆是面向社会大众开放的公共场所,与民众的日常文化生活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图书馆场所的分布应遵循空间可达性和公平性的基本原则,即拥有相应文化需求的民众能够便捷的达到目标公共场所,并让不同阶层的民众能够平等的享受各种相关文化服务[23]。武汉的公共图书馆分布于城市的中心地带,居民集中,人流量大,交通便利。公共图书馆免费对民众开放,让不同阶层的民众都能够平等的享受各种文化服务。图书馆还专门设立流动书库,让更多市民享受图书阅览服务。另外,图书馆基本覆盖汉口、武昌、汉阳三镇,图书馆的分支机构和流动设施更是深入到城市郊区。

第四,具有“传统与现代”双重属性,积极探索现代管理体系。一方面,近代图书馆场所脱胎于传统的文化设施又与传统的文化设施有根本区别;另一方面,近代图书馆场所的建设借鉴和参照了西方的样式及内容,体现了向西方现代化学习和看齐的趋势。例如中国近代最早的图书馆是在传统的藏书楼的基础上发展而来,图书馆是“动、平民式、贵致用、设在城市、民自动办的、注重精神娱乐、文化宣传的机关”[21],公共图书馆更是“人民之公共产业”[24]。总之,近代图书馆体现了一种全新的文化内涵,追求“公共性”成为公共图书馆宣扬的主体价值。近代武汉图书馆脱胎于传统但更具“现代性”,而对这些图书馆场所的管理则必然体现出政府追求“现代化”的时代诉求。图书馆纳入政府管理的范畴,武汉市政当局为之成立了专门的行政管理机构和制定了相应的政策规章制度,建立了一套比较完整的图书馆管理体系。

4.2图书馆建设对城市发展的影响

图书馆作为一种传播文化知识的机关,虽在管理上受国家控制,但在具体工作和活动的开展上,具有一定的自主性,其目标是促进社会民众教育,“广泛传播文明的抑或市民的风范”,培育符合新时代风尚的新市民。图书馆宣传的公共文化知识和组织的民众教育活动,使各自陌生的民众聚集于一个公共场所,民众的公共观念得到有效培育,形成了“市民认同”。

在民国时期,图书馆建设对于民众公共精神、公共观念的形成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图书馆为市民的社会文化生活提供了一个“公共场域”。这种“公共场域”具有一种规约作用,即规定了哪些行为是被鼓励的、哪些行为是不被允许的,引导一种新的健康的生活风尚。同时,图书馆的组织者和管理者有意识的灌输一种公共意识,促进民众社会教育的发展。

一方面,滋生助长了民众日常生活的“公共性”。传统的公共文化生活主要是过年过节期间的庙会。图书馆建立后,每天定时定点向普通民众免费开放。这些场所通过图书、展览、音乐、讲座等形式多样的活动吸引广大民众参与进来,增强了近代武汉市民的公共生活体验,是城市文明进步的表现。图书馆作为公共文化空间,具有开放性和功能性,其免费开放能够让普通民众进入其中进行学习和娱乐,拥有最广泛的“可及性”,即展现的任何东西都可为任何人所见所闻。在这种“情境”下个人与社会密切的联系起来,民众在公共文化空间中自觉排队、遵守时间、维护秩序,还建立了权利与义务的观念。另外,在个人、社会或国家需要帮助的时候,公共文化场所积极号召民众参与,如1931年武汉水灾之后的义务捐赠、兴建湖北省图书馆新馆的捐款、捐书运动,都反映了一种公共精神。20世纪30年代,图书馆经常举办的各种展览和各种团体性活动,也培育了民众的公共精神。

另一方面,拓展了城市的功能。军事功能、政治功能、经济功能和文化功能是城市的主要功能,而文化功能具体表现为文化贮存、文化传播和交流、文化创造和发展三种形式,最能体现城市的内涵。武汉在古代王朝体系治理下主要作为军事和政治中心,随着明清商业经济的发展,汉口的经济地位日益攀升,成为“四大市镇”之一。1861年汉口开埠通商后,工商业经济进一步发展,并在张之洞主政期间,军事、政治、经济和文教事业都有不俗的建树,为“大武汉”奠定了历史基础。民国时期,大众文化流行,城市的文化功能日益重要,并成为城市“人气”和“凝聚力”的重要源泉,文化建设成为城市发展的“新引擎”。图书馆建设作为文化建设的重要内容,成为民国政府大力推动社会民众教育的主要载体,得到政府的大力提倡和支持。武汉图书馆建设在民国时期蓬勃发展,为城市发展创造了“公共文化空间”,不仅提升了市民的公共素养,而且也为城市发展注入新的活力。近代武汉的城市面貌和城市精神更加具有吸引力和凝聚力,这在抗日战争时期武汉的各种抗日文艺组织的积极活动中彰显无遗。

总之,近代城市图书馆事业在场馆建设、管理体制和服务举措方面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其中有很多场馆具有“奠基性”的作用,一直延续到今天,继续发挥着服务大众文化、传播知识的重要作用,为城市文化发展不断注入新的时代内涵;另外,“委员会制”的管理模式和循环流动的服务方式仍然对当今的图书馆公共文化服务建设具有历史的启示和借鉴意义。

(来稿时间:2016年3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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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f Modern City Library Cause by Taking Wuhan as an Example

Geng DaFu Caiwu
( The Center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al Studies, Wuhan University )

〕In the modern China, Library causes also made a good development. Especially in 1927-1937, the “golden period” of Nanjing national government rule, the rapid development of libraries, libraries in Wuhan was variety and balanced distribution, coverage, management clear, comprehensive services, affecting the province and the country. As a “public cultural space”, the library not only affects people’s cultural life, but also plays an important role on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city transformation.

〕LibraryVenue constructionManagement systemService initiatives

G259.2

耿达(1988-),男,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博士生,已发表论文10余篇,研究方向:中国文化史、公共文化政策;傅才武(1966-),男,武汉大学中国传统文化研究中心二级教授、博士生导师,武汉大学国家文化创新研究中心、国家文化财政政策研究基地主任,研究方向:中国文化史、公共文化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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