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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类型农户转入农地的“非粮化”差异分析

2016-08-22张藕香姜长云

财贸研究 2016年4期
关键词:非粮化粮化户主

张藕香  姜长云

(1.安徽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2.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 产业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038)



不同类型农户转入农地的“非粮化”差异分析

张藕香1姜长云2

(1.安徽农业大学 经济管理学院,安徽 合肥 230036;2.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 产业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038)

运用二元Logistic模型对不同类型农户转入农地的“非粮化”差异及其影响因素进行分析。结果表明:不同类型的农户转入农地的“非粮化”程度不同,并且存在地区差异。家庭农场的“非粮化”程度与各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有关;普通农户的“非粮化”程度除了与地区经济发展水平有关外,还与农业生产条件有关;中部地区各类农户粮食种植率普遍较高,尤以“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为甚。在对农户转入农地种粮选择有显著影响的因素中,大多不利于选择种粮,更多地倾向于“非粮化”;相对而言,制约家庭农场种粮选择的因素远多于普通农户。年龄、文化程度对不同类型的农户种粮选择有显著的影响差异;种粮补贴的政策效应取决于经营规模,经营规模越大,补贴的政策效应越明显。

家庭农场;普通农户;农地流转;非粮化

一、引言及相关文献回顾

农地流转是发展适度规模经营的重要途径,也是发展现代农业的必然要求。近年来,随着中国工业化、城镇化的快速发展和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成长对农地需求的增加,农地流转速度不断加快。截至2013年底,全国耕地流转面积3.4亿亩,为2008年底的3倍之多,流转面积占耕地总面积的26%*由于转出耕地的用途难以追踪,相关数据缺失严重,所以未纳入文章分析范畴。。由于种粮的比较收益相对较低,从事非粮或非农经营收益显著,发生流转的农地更倾向于种植经济作物、发展养殖业或经营“农家乐”等,也有的直接进入非农产业,致使流转农地的“非粮化”或“非农化”问题日益突出。随着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成长和农户兼业化的发展,农户分化对中国粮食安全和农业发展产生日益广泛而深刻的影响,不同类型的农业经营主体在粮食生产和种植行为选择上存在差异(姜长云,2015);并且不同地区由于经济发展水平不同,种粮的机会成本也不同(罗丹 等,2013),这就决定了不同地区流转农地的“非粮化”程度不同。基于此,本文运用中国10省(区)的农户抽样调查数据,对不同类型的农户转入农地*农业部:“2013年全国承包耕地流转面积达到3.4亿亩”,http://finance.sina.com.cn/china/20140224/101218309132.shtml。的“非粮化”程度及其地区差异进行分析,以挖掘不同行为主体种粮选择的决定因素,为引导农户合理利用流转农地提供决策依据。

近年来,学者们对农地流转问题进行了广泛而深入的探讨,形成了大量的研究成果。有关农地流转影响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为正面效应和负面效应的讨论。有的学者认为农地流转会降低农业的技术效率(陈训波 等,2011),也有学者则得出与之相反的结论(王晓兵 等,2011)。更多的学者倾向于“双重”效应的分析,认为:农地流转效果的发挥依赖于农地流转市场的发育程度, 流转市场发育程度高, 农地流转提高土地生产率的效果明显(朱建军 等,2011);经济发达地区土地流转会扩大农户的收入差距,而经济欠发达地区则会改善农户的收入分配(韩菡 等,2011);不同的土地流转模式对农业经济、农民增收的影响程度不同,互换模式对农业经济的效应显著为正,出租模式对农民增收具有正向效应,其余模式则均为负向效应(姜松 等,2013)。显然,这种分类研究更加契合农村实际,更具实践价值。虽然已有研究关注到转入耕地的“非粮化”问题(易小燕 等,2010),但至今尚未见到这方面的分类研究。在中国农村社会高度分化的今天,尤其是当前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快速成长和农户兼业化、非农化趋势的不断加快,农户间的差距日益拉大,简单地将农户看作均质、同构,必然会忽视不同群体间的行为选择差异。为此,本文对这一问题进行探讨。

二、数据来源与样本特征

本文所用数据来源于课题组2013年12月—2014年3月期间组织11所高校学生开展的入户调查。调查采用一对一的访谈形式进行,涉及广东、浙江、江苏、安徽、河南、四川、陕西、辽宁、新疆、内蒙古10个省(自治区)。共收回问卷1213份,剔除数据缺失或失真的问卷后,获得有效问卷1121份,问卷有效率为92.4%。其中:转入农地378份,占总样本的33.7%;转出耕地和未发生流转的耕地共743份,占总样本的66.3%。

表1 各省区不同类型的农户转入农地样本分布

根据当前农村实际,我们将样本农户划分为家庭农场和普通农户两类。农户是否属于家庭农场,主要以其实际耕种面积为准。由于目前各地对家庭农场的认定标准不一,认定过程中还存在一些问题,因此,是否经有关部门认定的家庭农场不作为本文家庭农场类农户的划分依据。基于此,我们将家庭农场类农户界定为南方*这里将浙江、广东、江苏、四川、安徽划为南方,将内蒙古、新疆、辽宁、陕西、河南划为北方。这是因为在中国,南、北方的农业生产条件和种植结构有很大差异。在具体划分过程中,以淮河为界,安徽、江苏横跨南北,但大部分属于淮河以南,河南纬度虽与江苏相差无几,但大部分属于淮河以北。实际耕种面积在50亩以上、北方在100亩以上的种植大户或家庭农场。为了便于分类研究,本文将少数专业化、规模化、集约化的其他新型农业经营主体也纳入家庭农场类农户。普通农户包括以农为主的兼业农户和以农为辅的兼业农户,普通农户是以农为主还是以农为辅,主要以其收入是否来自农业作为依据。因此,我们将普通农户界定为南方实际耕种面积在50亩以下、北方在100亩以下的农户;以农为主类农户为家庭收入主要来自农业的农户,以农为辅类农户为家庭收入主要来自非农生产或经营的农户。

表1显示:在转入农地的样本中,新疆的家庭农场数量最多,占该地区样本总量的60%以上;而浙江、陕西、辽宁的家庭农场则相对较少,不到总样本量的10%。这反映了不同地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发展水平的差异。总的来看,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占转入农地样本总量的比例最大,达44.18%;其次是家庭农场,为36.24%;而以农为辅的普通农户占比最小,不到转入农地样本总量的1/5。可以看出,各类农户在转入农地样本中的分布比较符合农村的现实情况。

三、样本农户转入农地特征及“非粮化”差异

(一)不同类型的农户转入农地的特征差异

表2 不同类型的农户转入农地的特征差异 (%)

近年来,在国家一系列培育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政策的推动下,家庭农场、专业大户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发展较快。这些新型农业经营主体逐渐从普通农户中分离出来,在经营规模、行为选择等方面与普通农民有着明显的差异。从表2可以看出:家庭农场转入农地面积远大于普通农户,分别是以农为主和以农为辅普通农户的29.3倍和51.5倍,说明家庭农场是实现规模经营的重要形式。从转入农地的时间长短来看,家庭农场最短,这与家庭农场在中国农业生产实践中出现的时间比较吻合。从租金的稳定性来看,家庭农场的稳定性最大,平均达到8年以上,比普通农户高出近3年,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稳定家庭农场对生产和市场的预期,从而增加对农地的投入。从农地的来源来看,普通农户从本村转入农地的占转入农地全部样本的比率达90%以上,而家庭农场从外村转入农地的接近1/3,说明家庭农场具有一定的土地资源整合作用。家庭农场转入农地的方式更加规范,其中签订合同的占75.4%,而普通农户更多是以口头协议为主,约占60%,这是因为农村普通农户间的土地流转大多发生在亲友之间或邻里之间,多以“乡土信用”作为流转的基础。不同类型农户以现金计算租金的方式高达80%左右,并且由家庭农场向以农为主、以农为辅农户逐次递减,这反映了农村土地流转的市场化程度以及不同类型农户参与市场化程度的差异。此外,转入农地的补贴更多地归原农地承包者,约占3/4,这与农村的现实情况是一致的,但对通过农地流转实现规模经营的实际经营者缺乏激励。

(二)不同类型农户转入农地“非粮化”的地区差异

农村改革以来,中国农户分化显著,这就决定了不同类型的农户在种粮选择上存在差异;由于不同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市场化程度不同,粮食生产成本和机会成本也不同,从而形成不同类型的农户农地“非粮化”程度的地区差异。为了比较各类型农户转入农地“非粮化”的地区差异,根据样本在10省(区)的分布情况,按照经济发展水平和农业生产特点,我们将样本数据划分为东、中、西三大地区*将广东、浙江、江苏、辽宁划为东部,安徽、河南、四川、陕西划为中部,新疆、内蒙古划为西部,这里并非严格按照地理位置来划分。,用转入农地的用途来考察种粮与否,并将其用途分为种植粮食、经济作物,从事养殖业、农家乐或休闲观光农业等(见表3)。

表3 不同类型农户转入农地“非粮化”的地区差异 (%)

注:其他是指除了上述四类用途以外的一切生产经营活动,包括非农活动。

一般而言,家庭农场大多采取企业化运作,参与市场的程度相对较高,因而逐利性更强。从表3可以看出:东部地区的家庭农场“非粮化”程度最高,西部地区次之,其转入农地主要用于种植比较收益较高的经济作物,并且这两大地区各类用途的排序基本一致。东部地区的“非粮化”程度与该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关,西部地区较高的经济作物种植率与该地区的农业生产条件有关。与东、西部地区不同,中部地区的家庭农场粮食种植率最高,其转入农地用途的排序也发生了逆转,说明一方面不同地区家庭农场转入农地的“非粮化”程度不同,另一方面在中部地区培育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对稳定粮食种植、保障粮食安全具有积极作用。从普通农户来看,无论是东部、中部,还是西部地区,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粮食种植率均在50%以上,并且由东至西逐次递增。可见,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对稳定粮食生产具有重要作用。从表中还可以看出:东部地区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非粮化”程度最高,比西部地区高出14个百分点,这说明经济越发达,转入农地的“非粮化”程度越高。除了粮食种植外,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有1/3以上的转入农地用于经济作物的种植。将这两类用途的农户比例加总以后,各地区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从事种植业的比例高达90%左右。说明在农村,在没有其他更好的就业机会的情况下,从事农业生产仍然是农户的基本选择。在以农为辅的普通农户中,东、中部地区的粮食种植率反而较高。可能是这些地区非农产业相对发达,以农为辅的普通农户主要在非农部门生产或经营,种植粮食只是为了维持口粮,并且大多是由留守在农村的老、弱、妇、幼等非生产性人员从业所致。相对而言,西部地区以农为辅的普通农户“非粮化”程度最高。可能的原因是,这些地区在国家政策强有力的支持下,结合自然条件的优势,将传统产业与生态旅游、民俗旅游结合起来,发展二、三产业所致。值得关注的是,东、中、西部地区各类农户转入农地中均有相当大的比例用于种植经济作物,说明经济作物较大的利润空间对粮食生产有挤压效应。此外,东、中部地区各类农户转入农地的用途更加多元化,而西部地区则相对单一。

四、不同类型农户转入农地“非粮化”的影响因素差异分析

(一)变量选择

本文的被解释变量为农户转入农地是否“非粮化”,用转入农地的用途来表示,即转入农地用于种粮为1,非种粮为0。将影响这一行为选择的因素作为解释变量,分别为户主的个体特征、家庭特征、转入农地特征、政策变量和地区变量。各变量的定义及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4。

(1)户主的个体特征。用户主的年龄、健康状况、受教育程度和职业表示。根据当前农村的实际,对普通农户来说,年龄越大,种粮的可能性越大;而对家庭农场农户来说,年龄越轻,在国家政策的扶持下越有可能成为新型农业经营主体而选择种粮,发展规模经营。健康状况越好的普通农户,尤其是以农为辅的农户,可能越愿意选择外出打工挣钱,而健康状况不佳的户主则有可能选择在家种田或就近打工;对于家庭农场农户而言,健康状况越好的户主,从事规模化经营的可能性越大。受教育程度较高的家庭农场户主,利用近年来国家对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扶持政策和种粮补贴政策,发展粮食生产,获取规模收益的可能性较大;受教育程度较高的普通农户,在农地规模有限的情况下,选择从事比较收益较高的非粮种植的可能性较大;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普通农户,在不具备外出就业所需的受教育年限、技能等最基本的人力资本条件时,往往只能选择在家种田或种粮。一般而言,从事非农经营的户主,选择种粮的可能性较小;而长期从事农业生产的户主,选择种粮的可能性较大。

(2)家庭特征。用农业劳动力的数量、离县城距离、家庭年收入、收入来源表示。家庭中农业劳动力数量的多寡直接影响家庭分工。通常普通农户中劳动力数量越多,在农地有限的情况下到非农部门从业的可能性越大,种粮反而成为一种副业;而家庭农场农户中劳动力数量越多,则越容易选择种粮或从事多种经营,在当前劳动力成本上升的背景下更是如此。离县城的远近反映了市场化程度,通常市场化程度越高,人们的趋利行为越强,种粮的可能性越低,但这种可能性取决于规模化程度。一般而言,家庭年收入越高、收入来源渠道越多,种粮的可能性越小;反之则反。

(3)转入农地特征。用转入农地面积、转入农地来源、转入农地方式、转入农地年限、租金计算方式、租金不变时间*由于农村普通农户间的土地流转大多发生在亲朋或邻里之间,这种以乡土信用作为流转基础的土地租金通常以实物形式呈现,有的甚至根本没有租金,导致问卷中“土地租金”这一指标要么无法统一衡量,要么信息缺失,所以本文不得已只能放弃这一变量。表示。转入农地的这些特征在某种程度上决定着农户种粮与否的行为选择,并且不同类型的农户在这些特征上存在显著差异(见表2),这也就意味着不同类型的农户种粮与否的行为选择存在差异。

(4)政策变量和地区变量。政策变量用农地补贴归属表示;地区变量用南方和北方表示,通常南方经济发展水平和市场化程度要高一些,而且农业生产条件和种植结构也与北方有很大的差异,这些可能形成粮食种植的地区差异。

表4 变量定义及描述性统计

(二)模型设定

(1)

(2)

其中:exp(·)表示以e为底的指数;β0为常数项,表示解释变量全部为0时种粮发生比的自然对数值;Xi(i=1,2,…,k)为解释变量,表示影响种粮选择的因素;βi(i=1,2,…,k)为待估参数。

(三)估计结果分析

运用SPSS 16.0软件对上述模型进行估计,结果见表5。从似然比检验的χ2统计量及其所对应的概率分布值和R2值均可以看出,模型的拟合效果较好。总体而言,对家庭农场转入农地“非粮化”行为有显著影响的因素远多于普通农户,并且在所有影响显著的因素中,各类农户均以负向影响居多,说明这些因素不利于选择种粮,更倾向于非粮生产或经营。

表5 不同类型的农户转入农地种粮与否行为选择差异的估计结果

注:***、**和*分别表示在1%、5% 和10%的水平上显著;“-”表示在分类数据中没有该类别的数据;多分类变量以最小赋值作为参照组,而二分类变量以最大赋值作为参照组。

家庭农场农户的回归结果显示:(1)在户主的个体特征中,户主年龄、健康状况、受教育程度、户主职业均对种粮选择有显著影响。户主年龄在25~60岁之间对种粮有显著的负向影响,其中以41~60岁的负向影响最大,说明此年龄段的家庭农场户主更倾向于“非粮化”。在农村,能够发展家庭农场的户主,大多市场意识较强,对国家支持政策比较敏感,加之这一年龄段的户主经验比较丰富,能够充分利用各方面的优势实现个人利益最大化,因而更加倾向于从事非粮经营。60岁以上的户主对种粮有正向影响,尽管不显著,但仍然反映了当前种粮群体老弱化的现实。户主的健康状况也对种粮有负向影响,并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检验,说明对家庭农场来说,户主的身体状况越好,越倾向于“非粮化”。户主职业为自主经营者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并且回归系数为负,说明此类职业的户主转入农地显著地倾向于非粮经营。由于种粮的比较收益较低,这一结果比较符合农村的现实情况。其他职业虽然有“非粮化”倾向,但影响不显著。令人意外的是,在户主的受教育程度中,大专及以上文化程度是唯一对家庭农场类农户种粮选择具有显著正向影响的因素。这可能是近年来中国旨在培育新型农民或职业农民政策推动的结果,而学历越高,越容易成为农业转型发展的开拓者,因而这一群体反而更容易在国家政策扶持下发展粮食产业,获取规模收益。(2)在户主的家庭特征中,农业劳动力数量、离县城距离、收入主要来源对家庭农场种粮选择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说明家庭农场农户中,劳动力数量越多,越容易从事非粮经营;家庭农场离县城越近,趋利行为越强,“非粮化”程度越高;家庭主要收入来源渠道越多,越不利于家庭农场选择种粮,这与前文的预期一致。(3)转入农地特征变量中,只有转入农地的来源和租金的计算方式两个变量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并且影响为负。说明相对于转入农地来自本村的家庭农场来说,转入农地来自外村的更容易发展非粮生产。可能的原因是,转入外村的耕地成本相对较高,而非粮经营收益较高。这是由家庭农场的逐利性决定的。回归系数显示,转入农地租金的现金化程度越高,从事非粮经营的可能性越大。这是因为转入农地租金的现金化程度反映了市场化水平,尤其是像家庭农场这样的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其市场化意识更强,因而“非粮化”倾向更大。此外,政策变量对种粮具有正向影响,但不显著。说明对于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来说,其经营规模较大,补贴政策虽然对种粮有一定的激励作用,但作用不显著,这可能与现行的种粮补贴多归属于原来的农地承包者而非实际的经营者有关。相对于北方来说,南方地区的农户更倾向于“非粮化”,尽管这种差异不显著,但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经济发展水平和市场化程度对比较收益较低的粮食生产的冲击。

对普通农户而言,影响转入农地种粮与否的因素比较有限。(1)以农为主类普通农户的回归结果显示:此类农户转入农地种粮与否显著地受文化程度、离县城距离、转入农地方式、转入农地年限和地区变量的影响。回归系数显示,各学历层次均对种粮选择有负向影响,但只有高中文化程度在5%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了检验,说明高中文化程度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显著地倾向于从事比较收益较高的非粮生产。这是因为,与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相比,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种粮的规模效应较低,而受教育程度越高,这方面的意识越强,其选择从事具有比较优势的非粮产业的可能性越大。与家庭农场不同,离县城距离对以农为主农户的种粮选择有正向影响,并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通过了检验。在保持其他变量不变的情况下,可能是距离县城较近,交通条件和农田基础设施相对较好,农闲时容易兼业,因而农户愿意选择种粮。以正式签订合同的方式转入农地的农户比较倾向于非粮种植,可能是签订合同的农户,通常转入农地的成本相对较高,这也迫使其选择收益较高的“非粮”生产;而以口头协议的方式转入农地大多发生在亲朋或邻里之间的熟人社会,成本较低甚至没有成本,因而选择种粮会没有成本或收益上的压力。转入农地的时间越长,越不利于种粮选择。可能的原因是,转入农地的时间越长,经营农地的稳定性越高,农户自主选择的空间越大,其越倾向于在收益较高的项目上投资。值得关注的是,地区变量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对种粮选择有正向影响,说明相对于北方来说,南方地区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更倾向于选择种粮,这与罗丹等(2013)的结论一致。(2)以农为辅类普通农户的回归结果显示:此类农户转入农地种粮与否显著地受户主年龄、受教育程度、政策变量和地区变量的影响。其中,年龄在41~60岁的户主更倾向于选择种粮,说明40岁以上以农为辅的普通农户,在田地面积较少、收入主要来自非农部门的情况下选择种粮,或因土地产权不清导致实现彻底的非农化困难,或因对土地有一种难以割舍的情怀,种粮可以满足家庭对口粮的需求,而且大多为留守在家的中老年人所为。初中文化程度的户主对种粮有显著的正向影响,其选择种粮的发生比在各类文化层次中最高,说明在以农为辅的普通农户中,选择种粮的大多受教育程度较低;而受教育程度为大专及以上者显著地倾向于从事非粮经营,这是由他们的人力资本水平所决定的。补贴政策对普通农户均有负向影响,但仅对以农为辅的农户影响显著。这是因为普通农户的经营规模比较小,种粮补贴也相对较少,对种粮的激励作用非常有限;对以农为辅的农户而言,如果将种粮补贴归属于实际的经营者而非原来的承包者,可以显著地提高粮食种植率,说明补贴政策还有调整的空间。与以农为主的农户不同,在以农为辅的农户中,经济越发达的南方地区,越倾向于非粮生产或经营,这是由该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和市场化程度所决定的。

五、结论与启示

本文利用378份转入农地的农户调查数据,运用二元Logistic模型,实证分析了代表新型农业经营主体的家庭农场与普通农户之间在转入农地种粮与否行为选择方面的差异。结果表明:(1)不同类型的农户转入农地的“非粮化”程度不同,并且存在地区差异。家庭农场的“非粮化”程度与各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有关,其中以东部地区为最高;而普通农户的“非粮化”程度除与经济发展水平有关外,还与农业生产条件有关;中部地区各类农户的粮食种植率普遍较高,尤其是以农为主的普通农户;经济作物较大的利润空间对粮食生产具有挤压效应。(2)在对各类农户转入农地种粮与否选择有显著影响的因素中,大多不利于选择种粮,而倾向于“非粮化”,说明当前形势下,保障国家的粮食安全仍然面临很多挑战;相对而言,对家庭农场有显著影响的因素远多于普通农户。年龄、文化程度对不同类型农户的种粮选择有显著的影响差异,对于家庭农场来说,40~60岁的户主更倾向于“非粮化”,而对于普通农户来说,则愿意选择种粮,尤其是以农为辅的普通农户;家庭农场中受教育程度越高的户主越倾向于选择种粮,而普通农户中受教育程度越低的户主,种粮的可能性越大。种粮补贴的政策效应取决于经营规模,经营规模越大,补贴的政策效应越明显,并且补贴政策还有调整的空间。

基于上述结论,本文认为:随着工业化、城镇化、市场化和国际化的深入发展,中国农业发展面临的内外部环境正在发生深刻变化。首先,政府应进一步强化对流转农地用途的管制,虽然中国《农村土地承包法》和《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流转管理办法》等相关政策法规中均有明确规定,但实践中仍然存在监管不到位问题,致使当前的农地“非粮化”、“非农化”问题有增无减。其次,稳定和发展粮食生产政策应重视不同地区、不同类型农户间的差异。重视中部地区在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方面的基础性地位;在各类农户中,以农为主类普通农户在稳定粮食生产方面的作用不容忽视。加强对家庭农场和以农为主类普通农户种粮的政策引导和扶持,发挥补贴政策的导向作用。增加对农业基础设施的投入,尤其是高标准农田建设,通过价格支持等多种手段确保种粮者的收益。再次,加大对中、西部地区的教育、培训等人力资本投入,重视对粮食生产的技术支持和人才储备,着力解决“谁来种粮”问题;以家庭农场等新型农业经营主体培育为契机,着力加大对农业企业家人才的培养,发挥他们在粮食生产方面的引领作用。最后,在当前种粮比较收益较低、“非粮化”倾向较为突出的情况下,应有效利用对种粮有积极作用的因素,因势利导,发挥其在稳定和保障国家粮食安全方面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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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彭江)

Analysis on Differences of “Non-grain” of Different Types Farmers in Transfer-in Farmland

ZHANG OuXiang1JIANG ChangYun2

(1.College of Economics & Management, Anhui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Hefei 230036;2.Institute of Industrial and Technological Economics, National Development and Reform Commission, Beijing 100038)

Applying dual-logistic model, this paper analyzes differences of non-grain of different types farmers in transfer-in farmland and its impact factors. Results show that the degrees of “non-grain” for farmers of different types in the transfer-in farmland have regional disparities. The “non-grain” degree of the family farm is associated with the lev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for the ordinary farmers, the “non-grain” degree is related to both the level of economic development and the agricultural production conditions. The rate of planting grain for all kinds farmers in the central region is higher than others, especially for the ordinary farmers. Among the significant impact factors for the farmer behavior of planting grain, most are unfavorable to choose grain, but prefer to “non-grain”. Comparatively, the restricting factors for family farms to choose planting grain are more than ordinary farmers. Age and degree of education all have significant influences for different types of farmers to choose planting grain. The effect of subsidy policy depends on the scale of operation, and the larger of scale operation, the more obvious of policy effect of grain subsidy.

family farm; ordinary farmer; farmland transfer; “non-grain”

2015-10-15

张藕香(1968--),女,安徽泾县人,博士,安徽农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副教授,硕士生导师。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农业生产性服务业发展的模式、机制、需求及不同区域支持重点的选择”(71273070);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新形势下农民‘双重’分化及其结构变化趋势研究”(12BGL077)。

F325.2

A

1001-6260(2016)04-0024-08

姜长云(1964--),男,安徽庐江人,国家发展与改革委员会产业经济与技术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博士生导师。

财贸研究201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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