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少数族裔作家的生态愿景
2016-08-04范莉
范莉
[摘 要]美国华裔文学的写作主题,主要聚焦于文化认同、身份流变、母女关系、文化差异等方面;而美国新生代华裔作家林露德却在其作品中独辟蹊径,除了探讨中美文化异同之外,还彰显其生态观,进一步丰富了美国华裔文学的写作范畴。本文以生态批评理论为基础,以《千金》和《木鱼歌》为例,探究林露德的生态思想,以期在生态危机时代唤起人类对自然和生态的关注。
[关键词]美国华裔文学;林露德;生态批评;荒野书写;和谐书写
一、引言
从19世纪后期至今,美国华裔文学的发展已逾百年,在世界文坛备受关注,诸多学者和评论家都将研究的重心转移至美国华裔文学。目前,国内学术界和批评界对美国华裔文学的研究多聚焦于谭恩美、汤亭亭、赵健秀等著名作家,对新生代作家的关注度明显不够。比如,国内对新生代作家林露德的研究仅有几篇论文,研究方向也仅涉及她独特的自传体裁和叙述特点等。国外对美国华裔文学的研究范围较为广泛,除了对早已成名的代表作家进行持续关注外,亦将诸多新生代作家纳入研究视野。国内外研究现状表明,对美国华裔文学的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几个主题:母女关系、中西文化、叙事学、女性主义、形象学研究等。近年来,随着生态批评的兴起和发展,生态文学研究已成显学,有极少数学者从生态女性主义的视角研究美国华裔作家及其作品,从而揭示出美国华裔作品中蕴含着丰富的生态思想。鲁克尔(William Rueckert)将生态文学批评界定为:“将文学与生态学结合起来的一种研究范式,把生态学以及与生态学有关的概念运用到文学研究之中。”①可见,将生态学理论与文学文本相结合对文学进行新维度的阐释,已成为新的研究趋势。尤其是自20世纪90年代生态批评成为重要的文学研究流派后,诸多学者开始关注生态批评研究,但多数学者关注的是以白人为主流的生态批评研究,本文的研究焦点则是对少数族裔文学的生态批评研究。
二、林露德其人其作
林露德是新生代美国华裔作家代表,其作品多数是描写海内外华人的历史,《千金》和《木鱼歌》是其两部重要的代表作品。林露德的作品被译介为多种语言并数次荣获不同奖项。在2007年获得“苏萧佩琼精神奖”后,这位默默无闻的作家开始崭露头角并受到学界的关注。与其他已成名的美国华裔作家相比,她的写作风格迥异,出版了多部传记,为华人移民中有特殊经历和贡献的传奇人物谱写了一曲曲赞歌。细读林露德的作品,我们更能了解在大洋彼岸的美国,华人移民的勤劳、坚韧、勇敢和智慧。在描写华人移民在美国的奋斗、辛酸和苦楚的同时,她的作品还蕴含了丰富的生态思想,表达了新生代华裔作家对全球生态危机的关注和对人类生存状况的担忧。然而,目前学界对她的研究并不成体系,研究成果呈零星散布的状态。本文试图以生态批评理论为基础,通过对林露德作品中人与自然的关系、荒野书写、人与人的关系等方面的阐释,解构人类中心主义,指出新生代美国华裔作家的生态智慧以及她们所期望建立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人与人荣辱与共的诗意栖居世界。同时本文也进一步指出,新生代美国华裔作家试图通过建立一个大同和谐的“乌托邦”而完成主体身份建构,以此表达自我的身份归属感和文化认同感。
林露德的《千金》是其第一部传记题材的小说,塑造了腊露这个坚强的女主人公,一位开拓美国西部疆土的先驱。腊露出生于中国大陆,后来被人口贩子偷运到美国被迫卖身,直到遇到她的白人丈夫、两人双双到达沃伦思镇定居后,才开始了安定的生活。几年后,丈夫去世,她孑然一身直至孤老。然而,在腊露坎坷的人生经历中,坚强、宽容和忍耐等高贵品质却将永远留存,她的精神信念价值千金。
《木鱼歌》是一部纪实性小说,故事的人物原型是著名美国华裔园艺家刘锦浓,他在作品中的名字是吕金功。吕金功在12岁时跟随叔父漂洋过海来到美国,起初是叔叔店铺的伙计,后来自己前往马萨诸塞州并成为一个鞋厂工人。随后,他遇到了白人芬妮,一位主日学校的教师,并在芬妮的邀请下,成为基督徒并搬到芬妮的大房子与她的家人同住,其主要任务是帮忙打理花园。18世纪末,芬妮和她的姐姐在佛罗里达买了一块土地,吕金功搬到佛罗里达并在姐妹二人的柑橘种植园工作。他最杰出的成就是培育了一种抗寒、抗霜冻的柑橘,并被美国果树栽培协会授予怀尔德银杯。然而,在中国原乡,由于基督徒的身份,他始终不被接受,甚至名字也被从家谱中删除。
林露德的两部作品除了浓厚的传记色彩外,还可被定义为环境写作或者自然写作。生态批评领域的领军人物劳伦斯·布伊尔(Lawrence Buell)对环境文本的某些标准性要素作出如下界定:“这种(以自然为取向)的文本中至少会隐含这样的意识:自然并非一种恒定之物或假定事实;人类对环境负有的责任是文本之伦理取向的组成部分。”①根据布伊尔的界定,林露德的作品完全符合环境写作的特点和范畴,故用生态批评理论进行分析并探讨她的生态观,其可行性和重要性不言而喻。
三、荒野书写
美国生态文学中的“荒野”文化和思想内涵丰富多样。从词源上看,“荒野”(wildness)一词在英语中指的是:未开垦的荒地;荒漠;沙漠②。在《圣经》《旧约》《新约》中均有对荒野含义的阐释。美国原住民印第安人被称为荒野的代名词,故印第安人被贴上肮脏和奇特的程式化标签。从殖民扩张时期到19世纪中期,在白人殖民者眼中,荒野是荒凉和征服的象征。直到19世纪末期,人们才不把荒野等同于野蛮,而是逐步认识到荒野的重要性,进而萌生保护它的意识。因此,美国的部分文学家也承担起这一历史使命并开始在文学写作中初涉荒野概念,他们通过文学作品赞美荒野和保护荒野。比如:美国作家梭罗认为,荒野是人类文化和文明的雨露,是文学和艺术的摇篮,也是这个世界得以存在的必要条件。在梭罗(H. D. Thoreau)的作品中,荒野具有多面性,它既是可爱的,又是严酷的。在当代生态文学领域,还有其他作家在文学作品中描述荒野,比如著名的西格德·奥尔森(Sigerd F. Olson)、加里·斯奈德(Gary Snyder)、爱德华·艾比(Edward Abbey)等,他们的作品均浓墨重彩地描写荒野。
林露德在《千金》中以女性独特的细腻笔触为读者展现了一片荒野之地,那就是故事中“宝莉宫”的所在地——一个偏僻的峡谷。这是一片“长满野草、荨麻、盐肤木和带刺的黑莓树丛的土地”①,这里“荒芜人烟,任何人都可以住在这里开垦和耕种;这里土壤肥沃,耕作期长”②。宝莉跟随查理远离充满喧嚣和欲望的城镇,定居于此“荒野之地”并答应了他的求婚,不仅仅是因为她喜欢这片荒芜的土地,更是因为这片荒野能带给她精神的愉悦和灵魂的自由。在《千金》中,饱受磨难的宝莉在这片荒野之地找到了自己的身份归属感和精神认同感,她对这片荒野的热爱超越了一切。她在这里开垦土地,种植果园。樱桃、小野梅、野越橘和野黑莓在不同的季节坠满枝头,宝莉做成不同味道的果酱和蜜栈。她还自制面粉做面包,饲养了奶牛和鸡,为他们提供牛奶和鸡蛋。在这里,树木、花草、小动物唤起人的一种亲切感,在与它们的接触中,宝莉放开自己的感官,尽情地接触荒野;荒野也变得灵动起来,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而不再是任人类主宰和破坏的客体和他者。作者还在小说中写道:“宝莉将最后一把樱桃丢进桶里,然后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用自豪的目光审视他们这栋被查理命名为‘宝莉宫的房子。一根根芦笋弹出碧绿的尖头望着峡谷陡斜的石壁和石壁下面的灰色大岩石。准备过冬休闲的地里铺着一层麦秆,它们围在一块块长方形菜地的周围,恍如一圈金黄色的光环;菜地里种着包心菜、白菜、胡萝卜、青萝卜,还有几排绿油油的老玉米,以及草药”③。在这片荒芜的乐土上,“她大概都会享受大体一样人生的乐趣”④,这些乐趣包括对土地的热爱和生活在荒野中的乐趣。随着情节的发展,宝莉与这片荒野之地完全融为一体,成为全身心投入荒野怀抱的“荒野之子”。
此时,林露德作品中出现了二元对立模式:以白人为主要居民的沃伦斯小镇为一元,那里有来往的商人,有林立的店铺,有熙攘的人群,有无限的欲望;以荒野为代表的“宝莉宫”为另一元,这里有肥沃的土地,有欢快的鸟鸣,有宁静的环境,有葱茏的植物。通过二元对立的呈现,荒野表达的张力显而易见。无独有偶,《木鱼歌》中的金功也是在佛罗里达的荒野之地种植柑橘园,“他们的产业——距离小镇半小时的车程——坐落在美丽的松林与橡树林间歌唱的小鸟和饶舌的松鼠使得树林生意盎然”⑤。作者独具匠心地选择荒野之地而不是繁华的都市作为主人公生活和事业成功的地方,这恰恰体现了作者试图通过荒野书写表达生态观,体现了华裔在中美两种文化的碰撞下,试图寻求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理生存空间和精神自由之地,这无疑也是自我身份重构的过程。在《千金》的结尾,这片建于荒野之地的“宝丽宫”被付之一炬,美好的生态、悦耳的鸟语、诱人的花香也随之消失。此时,消失的荒野之美则成了一种象征,象征着华裔在美国的大地上期待看到的美好生态愿景,期待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然而这种美好愿望实现的过程却无比曲折和艰辛。《木鱼歌》发表的时间较晚,作品中金功在佛罗里达种植柑橘园的事业大获成功,他赢得了美国年度最佳新水果奖,他的果园到处都是来赞美他和他的橘子的人。在这部作品中,荒野之地诞生出美丽的柑橘园,恰恰是生态自然的象征,作者要表达的也是其美好的生态愿景。
四、和谐书写
我国著名生态批评学者鲁枢元曾经说过:“人不仅仅是一种自然性的存在,也不仅仅是一种社会性的存在,人同时还必须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①他将生态研究分类为自然生态研究、社会生态研究和精神生态研究三个维度。林露德的作品《千金》和《木鱼歌》关注了自然生态和谐、社会生态和谐、精神生态和谐三个层面,她的作品也反映出作者作为新一代华裔作家,在面临全球化生态危机的威胁时,通过写作表达生态思想并发出保护生态的呐喊。
《千金》中写到资本家对美国西部金矿的过度开发,以及修建铁路对西部土地的破坏和占领,这一切皆为“人类中心主义观”的映射。人类中心主义观认为,人类主宰着整个宇宙,人类的利益至高无上,是一切利益的核心,而自然则是控制在人类手中的棋子和他者,这种观点和行径必然导致生态危机的产生。工业文明发展到今天,人类为了满足自我膨胀的物欲和征服欲,不惜对大自然进行掠夺、开采、侵占和戕害,导致了各种自然灾害、空气污染、资源稀缺和物种灭绝,生态危机正在慢慢吞噬人类赖以生存的地球。《千金》通过大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描述,试图解构“人类中心主义”,向世人展现一片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图景,并试图用这种和谐之美唤起人类对自然的关怀和热爱,并减少对自然的掠夺和破坏。在“宝莉宫”所处的峡谷,作者写道:“她躺下来,把身体舒展开,头枕在光滑的缎子马鞍上。在峡谷高处,一群野山羊在岩石上凹进去的地方寻找青草,他们蓝灰色的皮毛与石壁的颜色十分相近,几乎难以分辨。稍近,在一块长满草丛和灌木的凸出山岩上,她发现一对犄角,原来是一只正在吃草的公羊,附近还有两个黄褐色的斑点,一大一小,那是一只母山羊和她的幼子。它们看见她,但并没有逃跑,而是泰然自若地继续吃草,对自己的安全毫不怀疑。蜻蜓们在他们周围飞舞,昆虫在附近嘤嗡,一只松鼠急匆匆地爬上长满青黄色树苔的大树。阳光异常温暖,这里的宁静仿佛用手都能摸得到。”②无疑,这幅美妙绝伦的图景向读者展现了人与动物之间的和平共处,而不是人对动物的捕猎、杀戮和烹食,此处动物则代表了自然。值得一提的是,作者还特意提到宝莉和查理救助了一只豹子的幼崽,并且饲养它一年多,豹子与宝莉一家及邻居相处融洽,“宝莉摩挲琥珀(豹子的名字)的背,把刚才竖起来的毛抚下去。豹子用它湿漉漉的舌头亲昵地舔舔宝莉的脸”③。这只豹子还跟家里的两只猎狗是极好的朋友。但不幸的是,后来这只豹子却被一个过路的淘金人猎杀了。作者通过各种描述,强调人与自然多元平等的和谐,反对人对自然的破坏和主宰,处处流露出生态意识。正如美国学者埃里克·史密斯(Eric Todd Smith)所强调的:“生态批评的一个基本宗旨,就是摆脱人类中心主义和二元论思想而另辟蹊径。”④作为一个关注生态的作家,林露德的作品试图以文学为载体,呼吁人类摆脱人类中心主义并爱护自然。
《千金》和《木鱼歌》中人与人之间、女性与男性之间和谐关系的呈现也是林露德生态思想的一个重要表现。生态女性主义自20世纪90年代以来成为女性主义理论研究领域的主力军,生态女性主义者将“自然歧视”等同于“性别歧视”,认为完全有必要把女性解放运动和自然解放运动结合起来。因此,生态女性主义者以其敏锐和独特的视角,对人与自然的关系、女性与自然的关系、女性与男性的关系进行了深入的剖析和探究。她们认为,从思想文化和本质上看,男权社会体制下人类对自然的掠夺和破坏,与男性对女性的统治和压迫是同宗同源的,因而,要建立和谐的社会关系网络,势必要打破男权社会体制下人类—自然、男人—女人的二元对立模式,消除对自然和女性的偏见和歧视,并打破父权制对女性的禁锢。
在《千金》中,林露德以女性敏锐的笔触,从男性与女性的关系,自然与女性的关系,女性的顿悟觉醒等方面践行了生态女性主义观念。生态女性主义的观点自1964年提出就在英美文学界掀起了新的批评浪潮,并且已经成为西方文论研究的新态势。生态女性主义者认为,在男性与女性的二元对立关系中,男性是主宰者,女性是被主宰的对象,也是弱势的代表。故事伊始,腊露是父权制压迫下生存的女性,“腊露打学会走路的时候起便开始干活”①,她不仅要帮助父亲忙田地里的农活,裹脚后还要帮母亲操持家务和照看弟弟。因为是女孩,她没有上学读书的机会,然后在灾荒年间被土匪绑架,被卖到大洋彼岸的美国做舞女。仅仅因为是女性,腊露的孩童和少女时期一直处于被男性压迫的地位,无论是父亲对她的轻视,土匪对她的拐卖,还是洪金对她的蹂躏,她始终不敢发出自己的声音。尤其是被卖到大洋彼岸的美国以后,由于语言不通,她更加沉默寡言,“她从未对他讲过在船舱里度过的那几周漫长的日子——蜷缩在黑牢一般的舱底里,连混沌、发臭的空气都几乎呼吸不到;她也没有给他讲过自己受尽了人间的耻辱,被迫赤身裸体站在拍卖台上;她只字未提自己被洪金奸污时所感到的愤懑与憎恶,也没有把自己的恐惧——生怕因不听话而被送进‘巴格尼奥或扔到‘医院里告诉过他”②。即使在自己深爱的男人面前,腊露依旧保持缄默,她显然是被父权文化剥夺了话语权的失语女性,从而丧失了独立的人格和思想。
生态女性主义的核心观点还涉及女性与自然的关系。苏珊·格里芬(Susan Griffin)在其著作《自然女性》中曾提到女性和自然都有孕育生命的能力,女性与自然更亲近,而自然对女性主体身份的构建有重要作用。在《千金》中,自然的力量使得宝莉(被卖到美国后腊露被改名为宝莉)慢慢向女性身份靠近,她热爱自然,即使失去人身自由,只要接近自然,她便会精神愉悦并忘却烦恼。“这浩淼沸腾的大河以及它宏伟的水声使人留恋、着迷,它把人们对峡谷外面那个多灾多难世界的一切忧虑都冲走了”③。查理带宝莉到达峡谷后,当她看到峡谷里的荒野及自然时,不假思索地答应了查理的求婚,并决定余生定居于此。故事的发展证明,她在自然世界里感受到的欢乐、惊喜和亲密感一直伴随着她,她定居到峡谷后是她一生中最快乐最自由的时光。即使查理先她离世,在埋葬查理时,对自然的描写再次出现:“暮色把松树染成一片黛绿。峡谷的峭壁像查理坟穴里的墓壁一样锢塞、压抑……而嶙峋峭壁上那些暗深不测的洞窟,就像她的心一样,充满了空虚和悲凉。”④此时的自然环境描写映衬了人物悲痛的心情。与自然深深地融为一体的宝莉,在弥留之际仍然对自然有着无限的眷恋和依赖:“宝莉拿着碗,但并无食欲。她贪婪地望着窗外,把万里无云的蓝天,四周长满树木的金黄色草原,以及远处的群山统统收进眼底。”①不可否认,大自然赋予了宝莉跟命运抗争的决心和勇气,此时的她不再是失语的女性,而是敢于追求自己的爱情、敢于追求新生活的“勇士”,她善良、勇敢、勤劳。同时,在这部小说中,作者独具匠心地写到华人宝莉和白人查理曲折的爱情和婚姻,故事中的细节淋漓尽致地表现了异国情侣的爱情:“查理一语不发,把提琴放下,然后将腊露拥进自己怀里。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全身抽搐,任凭痛苦的呜咽撕扯她的心房。”②最后,这对历经磨难的伴侣终成眷属。此外,宝莉与朋友们邻居们的融洽相处也体现了人与人之间关系的和谐,男性和女性之间关系的和谐。直到故事的最后,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位由禁锢失语到觉醒独立的女性形象,她体现了“失语症”的消融,实现了构建和谐的愿景。宝莉通过与自然融为一体以及与人建立和谐的关系,最终实现了与自然和人类的和谐共生,并同步完成了在异国他乡的女性主体身份构建,她找到了自己精神和心灵的归属。
《木鱼歌》中,除了大量的自然环境的描写外,作者着重提及了芬妮和金功的关系,虽然芬妮是白人,金功是华人,但他们的关系由师生之情逐渐升华到母子之情,金功跟芬妮家人的关系也相处良好,他甚至皈依基督教,成为虔诚的基督教徒。可见,作者试图通过各种谐关系的表达彰显其生态思想,进而传达美好的生态想象。
五、结语
生态批评视角为我们拓展了对林露德作品的阐释空间,为她交融着简朴与崇高的作品提供了新的解读方式。通过荒野书写与和谐书写,美国新生代华裔作家充分表达了其对种种生态危机的关注。人类要检讨自己的行为并正确地面对生态问题,更好地处理人与自然以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正视现存的生态危机,这正是当今生态文学的使命所在。同时,林露德作品对生态主题的涉及也标志着新生代华裔作家敢于打破以往华裔写作主题的藩篱,标志着他们写作主题的多元化趋向和完成自我身份构建方式的多元化路径。对新生代华裔作家作品中的生态思想进行研究,可以推动国内外对新生代华裔作家的系统研究,也可以拓展国内外对美国华裔文学进行生态阐释的空间。
(感谢匿名审稿专家的审稿意见。文责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