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建筑龙纹装饰艺术研究

2016-07-22黄若愚HuangRuoyuZhaoHui

山西档案 2016年3期

关键词：龙纹艺术特征

文/黄若愚赵慧 Huang Ruo-yu Zhao Hui

王家大院建筑龙纹装饰艺术研究

文/黄若愚赵慧 Huang Ruo-yu Zhao Hui

摘要：灵石王家大院是明清时期中国民居建筑的扛鼎之作，其建筑上的龙纹装饰图案造型丰富，题材多样，意蕴深厚，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在实地考察的基础上，对王家大院的装饰龙纹进行了综合考证，总结了其多样的艺术特征，以期全面解读晋商民居的艺术特色。

关键词：王家大院；龙纹；艺术特征

灵石王家大院始建于明代，历经明清两朝，形制完备，规模宏大，其鲜明的地域风格和晋商特色使其成为晋商大院的典型代表，在中国传统民居中独树一帜。现存高家崖、红门堡两处居住建筑群对外开放，其建筑装饰上的龙纹图案非常丰富，而且题材多样，变化多端，内涵深厚，兼具南北风格，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

一、王家大院龙纹装饰艺术的综合考究

王家大院龙纹装饰图案遍布各处，依据屋舍功能、构件形态、宅院主人身份以及喜好等因素的不同，龙纹图案都求同存异，各具形态，体现出一致的审美趣味和理想追求。

（一）装饰部位

传统的建筑装饰图案一般都施于主要建筑构件或建筑构件的主要部位上。特别是龙纹装饰图案，由于龙的皇权特征，装饰部位都相对固定。但在王家大院，龙纹图案几乎遍布所有的装饰构件，上到梁头、翼拱、雀替、门楣、挂落、帘架、楼栏牙板、窗棂，下至栏杆板、绦环板、裙板、墙基石、门枕石、垂带石、夹杆石、踏跺，都不同程度地采用了龙纹装饰。有的以龙纹为主，辅以其他吉祥图案；有的以龙纹为辅，只充当边饰。如松竹院门帘上的栓斗，凝瑞居后院厢房的墙基石上，甚至连一些不常修饰的地方也施以龙纹，如高家崖敦厚宅门楼挑檐石侧面饰以抽象的直线草龙首，构思精巧、简练传神，几条浅刻，龙之大致模样毕现。［1］（p2）

（二）材料和手法

“三雕”艺术是王家大院装饰艺术的一大特色，技法成熟，生动传神，意蕴深厚，可谓王家建筑的点睛之笔。龙纹较为繁复，对雕刻技术要求较高，而木质材料可塑性较砖石优越，成为王家最为常见的龙纹载体。木质龙纹雕刻手法多样，常用浮雕、透雕，辅以线刻，选用木材多是本地所产，有些构件也会用到楠木、红木、银杏等高贵木材。［2］木雕龙纹构件多位于建筑上部，无论材质贵贱均镂铭精细，雕凿细腻。其次较为常用的是石材，如柱础石、栏杆板、门枕石、踏跺等处的龙纹装饰。石质材料最为坚固，难于雕琢，多采用阴纹线刻或浅浮雕，偶尔也会用到高浮雕，如清芬院倒座看面墙上的“二龙戏蝠”图。石材所饰龙纹图案一般为辅饰图案，做装饰主体的不为常见。砖雕龙纹不及木、石丰富，但手法多样，有线刻、深雕和浅雕之分。整体风格粗犷，但不乏细腻之作。无论何种材料，王家大院的龙纹装饰手法灵活，精致细腻，层次分明，效果突出。

（三）题材纹饰

王家大院的装饰龙纹富有内涵，它将儒释道的内容、琴棋书画的雅好以及对美好生活的俗愿都最大化地融入其中。从大的分类上来看，王家大院的龙纹装饰图案有单独装饰和组合装饰之别。具体来说，单独装饰是龙纹单独充当装饰，不做变形，或者分别与如意纹、卷草纹、拐子纹和夔纹等图案巧妙融合在一起形成如意龙纹、草龙纹、拐子龙纹和夔龙纹等图案，既有龙之态势，又不乏其他纹样的特点，纹饰自然，寓意吉祥。如红门堡松竹院门前的如意龙纹垂带石；绿门院的拐子龙纹翼拱、帘架；品行兼优牌坊的草龙纹雀替等。组合装饰即龙纹与植物纹（灵芝、花叶、仙桃等）、动物纹（蝙蝠、凤等）、文字（寿）以及器物等纹饰的组合，有长寿、多福等多重寓意。如清芬院厢房帘架上的青龙与琵琶、宝剑和宝伞组成佛家的四大法器（图1）；德馨轩厢房楼栏牙板上的草龙纹与花叶结合；桂馨书院照壁上如意龙纹与寿桃的结合。这些繁多的题材纹饰趣味盎然，意蕴丰富，浅显易懂，是审美与功能、形式与意象的和谐统一。

▲图1 清芬院帘架上的“佛家四宝”图

二、王家大院装饰龙纹的艺术特征

（一）图案组合灵活巧妙

王家大院的龙纹装饰受构件形状、选用材料以及主人喜好的制约，往往没有固定的程式，都是根据具体的环境灵活组合而来，但这种组合并非工匠的随意拼贴，而是经过周密思考，合理安排，将心中意象物化在具体的载体上。王家大院较为常见的龙纹组合是两龙作对称状，呈长方形构图，在两龙中间饰以龙珠作“二龙戏珠”状，又或者饰以“寿”字、宝相花或牡丹花等，没有固定的搭配，各有寓意。如德馨轩帘架上的龙纹装饰，两条如意龙纹张牙舞爪，伸展飘逸，中间饰以盛开的牡丹花，造型优美别致，寓意富贵吉祥。还有一些不常见的组合也都构思奇巧，妙趣横生。如桂馨书院照壁上四条如意龙纹与两颗仙桃的组合；清芬院倒座看面墙上双龙与蝙蝠的组合。

（二）风格式样不拘一格

王家大院的龙纹图案不仅有北方的气势，也兼具南方的韵味，更有旧朝的遗风，或粗犷或细腻，或圆润或规整，或稚拙或老练，呈现出多样的风格。如忠恕堂正房大额枋上的龙纹装饰图案，龙首呈夔龙式样，龙身一分为二，作卷草纹向前后蔓延，两龙龙首相向，中间饰以牡丹花纹。纹饰整体采用浮雕手法，辅以线刻，龙纹造型纤巧细腻，飘逸洒脱，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显现出极为明显的南方纹饰特点。而敦厚宅一处门墩石侧面的装饰龙纹同样采用夔龙首，但身躯作拐子龙纹上下延续。龙首简练概括，龙身粗犷质朴，显得方正规整，北方韵味十足。再如松竹院土地神龛下方的装饰龙纹，两龙回眸相向，龙首目瞪口张，龙身犹如蛇躯，龙爪刻画清晰有力，形象简化单纯，略显稚气，但却表现出激昂的动势，有汉代龙纹装饰艺术的遗风（图2）。

▲图2 松竹院土地神龛的装饰龙纹

（三）形体变化丰富多样

王家大院建筑龙纹装饰艺术最令人称道。这些变体都是在主题、组合、构图等外在条件几乎一致的情况下构思演变而出，主题鲜明，形体自然，各具特色，极尽中华龙之姿态。如王家大院里的“双龙捧寿”图，均演化自“双龙戏珠”，只是将龙珠变为“寿”字，有的直接将“寿”字做成龙珠状，增加了“双龙戏珠”的吉祥寓意。在王家大院，除怡适轩和恬逸园门楼上的龙纹装饰一样外，至少存在28处造型不一的“双龙捧寿”图（表1）。这些龙纹图案或者在龙身做变化或者于“寿”字做变化，形成造型迥异、态势不一但均自然流畅、生动奇巧的装饰纹样。如素心居门楼的雀替和兰芳居垂花门头的枋木上同为拐子龙纹和圆形“寿”字的组合，素心居龙纹为夔龙首，略微写实，龙身盘曲环绕，紧紧相扣，甚为繁复，构图饱满讲究。而兰芳居龙纹极为简练概括，单单几根曲折的线条就把龙之态势勾勒殆尽，龙纹与圆形“寿”字之间还有部分留白，给人一种简洁雅致之感。两处龙纹对比鲜明，趣味盎然。

表1 王家大院“双龙捧寿”图的造型分析

（四）寓意深厚直白

“建筑必有图，有图必有意，有意必吉祥”是业界对王家大院“三雕”艺术的准确概括，也是王家建筑装饰艺术最耐人寻味之处。龙历来代表一种权威或势力，其本身就有深厚的吉祥寓意，再与其他吉祥元素结合在一起就具有更加丰富的寓意内涵。如桂馨书院的“四龙戏珠”照壁采用草龙纹样，中心幅面四龙相对，共戏一珠，龙珠被巧妙替换为两颗寿桃，看似有违常规，实则“四龙捧寿”之意，是宅院主人对吉祥幸福和安康长寿的美好希冀的表露。德馨轩厢房的帘架上，琴棋书画四件物品各自囿于拐子龙纹折成的博古架内，排列有序，而又饰以四条草龙缠绕于四件物品之上，形成前后两个层次，布局合理，构思巧妙，充分表露出宅院主人对琴棋书画的雅好以及对美好生活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