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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流-空间”理论的珠三角区域空间转型研究

2016-07-21周剑云

城市观察 2016年3期
关键词:珠三角空间

◎ 岑 迪 周剑云



基于“流-空间”理论的珠三角区域空间转型研究

◎ 岑 迪 周剑云

摘 要:通过对区域空间的传统研究视角以及珠江三角洲发展的特殊性归纳,引入“流-空间”的理论工具,并运用其梳理珠三角区域空间演进历程。具体而言,包括乡村城镇化、城市区域化和区域整合化三个阶段。接着,剖析珠三角区域空间转型的特征,也是本文的结论:一是“政策松动”到“政策主动”转型,二是“外向-资源驱动”向“内在-创新驱动”转型,最后是“全面铺开的城乡混合”向“优势集聚的多强中心”结构转型。最后,尝试为新时期的珠三角区域空间转型构建新的研究视野。

关键词:流-空间 珠三角 区域空间

一、引言

(一) 区域空间的传统研究视野

西方对区域空间的研究有近百年的历史,而中国对其的研究才开始了二三十年,所以基于珠江三角洲(下称“珠三角”)的演进历程和发展特征建构适应中国巨型城镇群的研究框架是本文的目标。传统意义上,对区域空间的研究分为区域规划学和人文地理学两大流派;两者虽然相互渗透,但研究视角各有侧重。

1.区域规划学的系统论视野

当前,区域规划的思想方法相当程度是基于系统论建构起来的;开放性、自组织性、复杂性、整体性、关联性、等级结构性、动态平衡性、时序性等,是系统论的基本观点,也是区域规划的基本原则。波纳(L.S. Bourne)用系统论的方法分析区域系统并认为,“一是系统理论强调各要素之间的相互关系,这正是区域空间的本质;二是系统论的中性立场使之能够适应不同的观点和理念。”

从区域空间的传统系统论研究视角(图1)可以看出,区域形态是区域系统的具体表现,从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区域结构的内在特点,区域结构是区域形态的抽象内涵。区域形态和区域结构分别是区域系统中的要素。根据系统理论,要素间有着必然且稳定的联系。

图1 区域空间的系统论研究视角

资料来源:笔者整理。

2.珠三角的特殊性与传统研究视野的局限

区域中存在多种变量,互相作用,错综复杂;传统地理学不能跨越国家行政边界,不能囊括国际城市间的联动关系。而今天,城市等级体系已经深刻地受到经济全球化和发达经济体的冲击和挑战,物质性空间的约束转向衰弱。“流-空间”理论的倡导者P. Taylor对克里斯·泰勒长期痴迷于国家等级体系,静态化的、内向化的区域分析方法,进行了明确的批判(Taylor,2004a)。

珠三角、京津冀、长三角区域是我国城镇化的三大战略平台,同时是我国参与全球竞争的重要舞台。相较其他两个城镇群,珠三角凭借邻近香港的地缘优势、开放活跃的市场环境、成熟包容的市民社会、锐意改革的制度环境和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使得珠三角的区域空间演进具有显著的主动性和外向性特点。

在区域空间正在发生转型的今天,珠三角的区域空间要素可能并不具备系统论和中心论的特征;如果继续坚持系统论的既有原则或者沿用地理学的传统路线,可能无法解释珠三角区域空间的转型特点。基于不同的特征“流”,将催生与之相对的空间载体的可能——分散性集聚。“分散”和“集聚”本是一对意义相反的空间概念;两者在“流”的作用下重新整合起来。分散,是基于传统地理学的区位论与流动要素的固有关系逐渐被打破;集聚,是基于节点内部要素的相互依存,无法被剥离和代替。

(二)“流-空间”理论综述与引入

1.“流空间”的提出与基本思想

“流空间”一词,最早出现在Castells的《信息化城市:信息技术、经济在结构与都市-区域过程》(1989年)一书中。后来他又在《网络社会的崛起》(The Rise of the Network Society)中以一个独立章节,通过广泛的举例和推演,对过去的“场空间(Space of Places)”和崭新的“流空间(Space of Flows)”概念进行详细表述。Castells 所提出的这个新概念确实让人们耳目一新,但是由于信息时代的历史较短,真实的流数据又难以获取,实证研究步履维艰。

将“流-空间”空间理论应用于实证比较著名的有GaWC小组(全球化与世界城市研究团队)①和POLYNET(欧洲多中心巨型城市区域可持续发展管理项目)②团队。GaWC小组将“流-空间”理论和方法用于世界城市区域的网络分析中;为了突破“流”难以测度的困难,他们通过高端生产性服务业(APS)的指标来考察其运作和流动特点。POLYNET是由欧盟区域发展基金出资,由英国Young基金会(前英国社区研究院)主持,集合了欧洲八大研究机构③的专家学者的国际合作项目;其研究展示了“流-空间”理论和方法的优越性。

在传统的区域规划中,形态、距离和区位是决定性的因素,但在今天的条件下都变得不一定了。空间扩散和集聚的方式由此发生“重构性”的转型。换言之,依托地缘区位的扩散以及依托等级体系的扩散将大为减少;而依赖各种“流”要素突破传统等级格局、产生跳跃性扩散的可能性将显著增加。

随着信息技术的兴起,各种咨询可以自由、即时、低成本地流动到区域内外的每个角落。并且,在发布者和接受者之间形成双向、互动的交流。通过信息“流”的整合,使得不同主体之间的信息趋于对称。商务流、政务流的兴起,使得流通环节的部分“中介环节”被取消。经济流动的“摩擦”渐趋平滑,“中介”机会也大为减少。另外,基于传统地理学的物质空间存在割据性,“流”将弥补上述不足。从中转次数和心理感知的角度,“流”丰富了可达性的传统内涵,更加重视拓扑关系对于心理感知的引导价值。

为了清晰阐述,Castells 将“流空间”的概念划分为四个层次,这四个层次清晰地展现和概括了推动当代转型重构的四种力量要素。这等于换用了一个更加全面概括的理论工具来解释和预言当前城市和区域空间的演进趋势。如表1。

2.“流-空间”:从政策环境到区域结构的作用媒介

在政策环境到区域结构之间,过去往往忽视了中间极其重要的连接媒介——“流空间”。笔者在“流”和“空间”之间加了一道横杠,旨意把“流空间”的概念进行分解,旨在突出要素流动与空间载

表1 “流-空间”的概念层次

资料来源:笔者整理。体的依存关系;尤其是“流-空间”作为中间媒介,与制度环境和区域结构的相互演进关系。

下文研究的“流-空间”涉及Castells理论的第四层次:概括化的流动要素及其载体空间。其中“流”触媒的作用,也是动力的主体;分析特定时期的特征需要把握这个时期具有典型作用的流动要素,掌握它们的客体,流向,流量以及是否顺畅。“空间”受政策环境和流动要素的驱动而孵化,承载特征化流动要素的空间载体,以及由此整合而成的区域形态和结构。

二、“流-空间”理论方法下的珠三角区域空间演进分析(表2)

表2 “流-空间”理论方法下的珠三角区域空间演进分析

(一)第一阶段:乡村城镇化阶段(改革开放至1998年)

从改革开放至1998年这20年间,基于不同的流动要素导引出三个空间发展阶段:①1978-1984年的农业复苏散点式阶段;②1984-1992年的以乡镇企业为主体,“前店后厂”线段式阶段;③1992-1998年的以私营经济和“三资”企业为主体,产业园区片段式阶段。

(续表2)

发展阶段 政策环境 流-空间 区域空间 评价要素流动 空间载体 空间形态 区域结构1998年-2000年代初新城、新区(以要素投入型政策为主,政策强度较低)①城市发展方针由中小城镇转向城市;②中国加入WTO,开放政策深化;③土地财政改革,规定经营性土地使用权出让须采取拍卖、招标方式。有序(贸易、资金、交通、信息和技术等要素流动变得相对有序,由村镇转向城市;国资力量逐渐上升)城乡交融式(承接城市功能扩散的新城、新区增加;伴随乡村地区的转型,东莞、南海、顺德等地出现了“半城半乡”的城镇景观)新城、新区数量过多,导致资源和政策分散;大部分新城、新区是为了实现城市自身发展目标而规划建设,真正承担区域战略角色的地区不多。双中心(广州和深圳发展为人口超千万的巨型城市,“双核”结构形成。佛山、中山、东莞为人口超300万的次级中心,外围分布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城市区域化解构2000年代中后期①国家推广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②推行产业升级和转移政策;③两税合一。集中(重大项目的立项,资金、交通、信息和技术流动更密集有序;国资影响力显著增强)新兴战略地区、重大平台(以服务引导型政策为主,国务院授权,政策强度较高)不均衡点轴式(沿区域交通基础设施点轴式发展;珠江口东岸的建设扩展速度明显高于西岸;核心圈层的建设扩展速度明显高于外围圈层)①市场力量与国家体制力量始终相互交织,螺旋式上升。②新兴战略平台向服务功能转型,对外资的依赖程度开始减弱。③城市之间不协同问题开始凸显。发展转型中区域整合化重构2008年至今①新型城镇化;②作为三大城市群之一纳入国家战略;③推行区域一体化和府际协同的政策机制。整合(以创新为驱动,突出专业功能,产业转移、资金流动、技术扩散、信息传播等要素更加整合形成链条,并往纵深延伸)网络化功能节点(以城镇群为主体形态,突出节点专业化功能)扁平化网络节点式(城际轨道建设推动广佛肇、深莞惠、珠中江三大都市区一体化进程加速,而绿道网的建设则使珠三角休闲、生态空间进一步网络化)多中心和强中心(区域整合,向扁平化、网络化的、共享面域的大都市区目标迈进;另一方面衰落的传统中心功能也在强化)

资料来源:笔者整理。

1982年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后,农业生产实行“包产到户”,进入家庭收入分配循环,生产要素的流动性重新被激活。珠三角历史上是“鱼米之乡”,农业生产在分散的空间单元进行,经济重新起步。

1980年代中后期,珠三角村镇工业化的起步与以南海、顺德为代表的村镇集体企业密不可分。珠三角作为改革开放政策的“试验田”,实施“引进来”及出口导向政策。来自港澳台的外资流、来自内地的劳动力流以及满足内需和对外出口的商贸流开始流向改革开放初期的珠三角;但要素流动是松散的,并非有序地聚焦珠三角的首位城市,而是从乡村开始涌入(图2)。此时的乡镇依然是作为农村中心地集镇而存在,但由于乡镇基层行政自主权较大,可以非常方便地获取集体土地开发权,同时也能为乡镇企业登记注册提供必要的支持,因此极大地促进了乡镇企业发展,许多小城镇由以农业为主迅速发展为新兴的工业城镇。以“三来一补”、“大进大出”的加工和贸易为主,建设无序扩张,用地粗放。集体则开始通过经营非农产业,为公共事业提供财政支持。资金、技术、劳动力等生产要素在沿线聚集,形成了开放、灵活、自由的“前店后厂”空间单元,一些国道沿线形成了全国性的货物流集散地,呈现线段状,并向两侧伸展扩张。例如90年代以后,沿上莞长路、莞樟路、莞龙路、惠深和东深公路,形成莞城厚街——虎门长安等长达几十公里的、断断续续的城乡混合“产业带”。

图2 乡村城镇化阶段的要素流动与空间载体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底图为1990年珠三角建设用地分布。

直至1990年代初,经过十多年的发展,广州与佛山成为珠三角的并列中心,人口超过300万(游珍等,2013a)④;深圳与东莞、中山、江门作为次级中心;外围区域相对松散。1990年代初至1998年,通过顶层设计采取各种优惠政策,吸引外资直接投资设厂。此时的“村村点火、户户冒烟”带来诸多问题,为此,珠三角通过采取“工业进园”、城乡环境综合整治、严格限制“马路经济”蔓延。从1992年下半年开始,佛山南海开始试点,实行农村股份合作制改革。股份制改革盘活了不少地方的集体物业,进一步拓展了非农经济,促进了要素流动:来自国际的外资和技术流、港澳台地区就近的产业转移、地方外汇流动,与来自内地的外来劳动力,这些都促使生产要素在空间上的集聚。依托毗邻香港的独特优势,空间载体转为以私营经济和“三资”企业为主的产业园区;土地所有者村集体和股份社不直接经营企业转而经营物业。珠江西岸以民营企业为主体,形成分散且数量众多的村镇级工业园;珠江东岸以外资企业和科技企业为主体,形成了分工协作、上下联动的产业集群。“工业进园”政策取得了一定的成效;但园区分散众多,用地粗放,难以为继。另外,租赁经济因而成为附着在集体土地上的强大经济形式,很大程度上制约着乡镇空间的优化。

(二)第二阶段:城市区域化阶段(1998-2008年)

乡村城镇化过程中,珠三角各市虽然开展了各类经济开发区、高新区和工业园区的建设,城市公共财政围绕开发区进行基础设施建设,而城市的服务功能、居住功能扩散并不明显;城市真正走向区域化则始于1998年。从1998年至2008年这十年间,可以划分为两个阶段:①2000年以前的以要素投入政策为主、政策强度较低的新城、新区阶段;②2000年以后的以服务引导型政策为主的新兴战略地区、重大平台阶段。

1998年开始全面停止住房实物分配;土地财政改革,规定经营性土地使用权出让须采取拍卖、招标等方式。珠三角房地产市场的热潮是以广州华南板块的开发为标志的;坚持了20年的城市发展方针由中小城市转向城市,并推动城市功能在区域空间扩散。2001年中国加入WTO后,开放政策全面深化;客观要求珠三角各市不断扩大城市规模、完善城市功能,提升城市参与全球竞争的能力。外资开始大规模涌入珠三角,更多的建设资金流入城市,珠三角参与全球化生产和贸易的程度也更加深入。密集的资金、贸易、交通、信息和技术流由成本较低的村镇转向政府掌控的新兴城市地区,要素流动较前阶段有序、高效;伴随着国资力量的逐渐上升,政府的控制力和主动权显著提高(图3)。空间形态进入城乡交融的发展阶段。承接城市功能扩散的新城、新区增加;新城、新区数量过多,导致资源和政策分散;其中大部分是为实现自身发展目标而规划建设,真正承担区域战略角色的地区不多。

2000年后,国家推广综合配套改革试验区,广东推行产业升级和转移政策,在顶层设计的两税合一,推动了重大项目的立项,资金、交通、信息和技术向城市更集中流动;国资力量也在这一时期显著增强。珠三角各市以主城区为空间主体开展新兴战略平台的规划建设,并积极争取大型国有企业项目带动新区发展;而传统的村镇发展地区,如顺德、南海也积极实施“城市升级”行动计划,推动本地区向城市化地区转型。市场力量与国家体制力量始终相互交织,螺旋式上升。新兴战略平台向服务功能转型,对外资的依赖程度开始减弱。例如,广州珠江新城、深圳福田中心、东莞南城、珠海十字门、佛山南庄、中山火炬、江门五邑、惠州江北和肇庆城东等战略平台,就是这一阶段新城建设的产物,现已崭露头角。

图3 城市区域化阶段的要素流动与空间载体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底图为2000年珠三角建设用地分布。

这一时期,广州和深圳发展为人口超千万的巨型城市,“双核”结构形成。另外,佛山、中山、东莞人口也超过300万(游珍等,2013b),作为次级中心,其外围再分布人口过百万的大中城市。广州作为综合服务中心,拥有许多大型骨干企业,在生产性服务、区域物流等方面具有强大的组织能力;深圳拥有高度开放的市场环境和巨大而稳定的商业生态,并嵌入世界产业垂直分工。

(三)第三阶段:区域整合化阶段(2008年以来)

上一阶段,发展主导权逐渐从村镇一级转移到城市一级,城市之间不协同的问题也逐渐显现:新城众多、政策分散,产业同构、同质竞争等。以2008年的《珠三角地区改革发展规划纲要》为开端,政策转向关注空间要素协调;其对空间结构、区域交通网络、跨界地区合作等提出了详细的计划,致力建立区域协调机制。2014年,伴随着国家的新型城镇化战略,珠三角作为我国三大城市群之一,纳入国家发展战略,地方层面的府际合作也在加速推进。

若延续既往,珠三角九市的行政权限不同,从自身的利益最大化出发,组织调控经济发展,利用行政命令及政策等形式限制区域外的资源产品在本区的自由流动,造成要素流动障碍。随着国资力量的崛起,对新兴战略地区的影响力不断增强,珠三角对外依赖程度不如既往;随着产业的转型升级,过去的劳动密集型产业和低成本工业化模式已不再适应新的发展需求,简单的模仿、复制的代工模式难以适应现代市场竞争的环境,珠三角亟需寻求新的驱动力量。以创新为驱动,突出专业功能,产业转移、资金流动、技术扩散、信息传播等要素更加整合形成链条,并往纵深延伸(图4)。

创新驱动的流动要素将打破固有的等级模式,导致空间结构的不确定性,继而是去中心的扁平化、网络化空间形态。空间形态进入以城镇群为主体的网络化功能节点区域,突出节点专业化功能。物质空间上,城际轨道建设推动广佛肇、深莞惠、珠中江三大都市区一体化进程加速,而绿道网的建设则使珠三角休闲、生态空间进一步网络化,加上信息的瞬时流动,区域空间开始重构⑤,意味着许多高端服务功能(例如新式总部、物流管理和媒体中心等)可以分散并重新分布,如广州知识城、深圳前海、珠海创新海岸、东莞松山湖等。珠三角正迈向扁平化、网络化的、共享面域的多中心大都市区,从而形成了区域内错综复杂的多中心格局(Peter Tayor,2001)。

另一方面,借鉴美国的纽约-新泽西-康涅狄格三州都市区第三次区域规划的思想,衰落的传统城市中心地区也在重新激活。如广州环市东-珠江新城、深圳罗湖-福田、佛山祖庙、珠海拱北等一批传统中心正逐步更新、强化。区域内日益密集的人流、物流、资金流、信息的流动,驱动产生强大的区域辐射能力。

三、基于“流-空间”视角的珠三角区域空间转型特征总结

(一)顶层设计:“政策松动”到“政策主动”转型

图4 区域整合化阶段的要素流动与空间载体

资料来源:笔者自绘;底图为2010年珠三角建设用地分布。

珠三角的城镇化发轫于基层地方性的“政策松动”。早期的外资流、内地的劳动力流,并没有在改革开放政策密集的城市地区聚集,反而在土地政策松动的乡镇地区交汇,形成松散的、片段式的空间形态。这一模式的弊端逐渐显现,政策重心则转向集聚和城市主导,国资影响力逐渐增强,贸易、资金、交通、信息和技术等要素流动变得相对有序,新城、新区等新兴战略平台如雨后春笋般涌现。这一时期珠三角各市规划的平台数量众多,城市之间竞争大于合作,产业同构、同质竞争,着眼于区域空间整合的“政策主动”应运而生。

尽管珠三角的区域空间演进是“自下而上”和“自上而下”交互作用的,但是政府在发展的每个阶段都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对于流动要素的产生和终止、流向和流量具有先导性的作用,催生每个时期与流动要素相对应的空间载体,继而整合区域空间结构。

(二)要素流动:“外向-资源驱动”向“内在-创新驱动”转型

珠三角曾经有无可比拟的制度优势;毗邻港澳,发展初期恰逢港澳产业升级,顺理承接其制造业转移;加之海外侨胞众多,得天独厚的人文联系,于是带来大量的资金流和技术流,造就了珠三角早期的外向型特征。另一方面,来自内地的廉价劳动力流入珠三角,在乡村工业化地区聚集;“人口红利”和村集体廉价的土地租金,成为珠三角的驱动“双轮”。

随着劳动力和土地等要素成本的持续上升,要求珠三角转变驱动方式,孕育新的流动要素和空间载体。重大项目的立项、基础设施的完善、融资驱动的畅通、信息技术的兴起,使得要素流动更加密集有序,并向城市和新兴战略平台转移。在全球金融危机、资源约束日益严重的背景下,珠三角的劳动力成本提高,以往依赖廉价劳动力和土地资源的发展模式面临巨大挑战,如何从低成本驱动向创新驱动转型将成为珠三角面临的重大挑战。由“外向”转向“内在”,由“资源”转向“创新驱动”,是引领珠三角转型升级的必然选择。以文化创意、新闻传媒和科学研究等信息“生产”和“流通”机构为主体,包容并举,多元碰撞;珠三角地区逐步形成以创新为导向,扁平化、网络化的区域空间格局。

(三)区域结构:“全面铺开的城乡混合”向“优势集聚的多强中心”体系转型

国际竞争优势关乎最上层的城市功能,空间秩序关乎中间层的流动网络。在全球化和区域化的今天,作为建设密度极高的世界城市区域,珠三角正从巨型城市区域向全球城市区域转型。与过去不同,微观尺度鼓励功能混合,体现在控规层面;宏观尺度倡导功能分区,凸显在区域规划层面。因此,网络型的功能性节点区域内,依然需要强中心,但同时是优势集聚的多中心。

优化未来珠三角的空间结构需要集中优势资源,突出打造对区域发展最具战略意义的功能性节点,从而形成“多中心”的体系。在Peter Tayor的论著⑥中,“多中心”主义意味着增加面向全球的、城市主导的、城乡统筹的基础,强化公共交通系统的引导作用;建设集聚性、联通性和专有性的区域网络,突出各个城市节点的专业功能,营造共享面域的多中心体系;以遏制无序蔓延,形成集聚化、网络化的区域空间格局。

四、展望

目前,已经看到珠三角区域空间转型的一些基本趋势。政策管理逐步走向精细化,流动要素更加多元化,空间载体趋于专业化,区域的形态和结构无疑更加复杂;这对传统的区域发展理论提出了挑战,本文运用“流-空间”的理论方法,尝试为新时期的珠三角区域空间转型研究提供新的视野。

注释:

①全称为Globalization and World Cities Study Group and Network.

②全称为Sustainable Management of European Polycentric Mega-City Regions.

③包括拉夫堡大学、德国海德堡大学、法国巴黎第一大学、荷兰阿姆斯特丹大学、瑞士联邦理工学院、爱尔兰国立都柏林大学、多特蒙德区域与城市研究院以及布鲁塞尔自由大学.

④游珍等.珠三角地区人口分布时空格局及其变化特征.热带地理,2013(2).

⑤“重构”的概念是指对恒定意义的分离,其作为后现代对“结构主义”秩序的反击.

⑥[英]Peter Hall著,罗震东等译.多中心大都市——来自欧洲巨型城市区域的经验.中国建筑出版社,2010.

参考文献:

[1](美)罗伯特·D·亚罗等著.蔡瀛,徐永健译.危机挑战区域发展.商务印书局,2010.

[2]岑迪,周剑云,赵渺希.“流空间”视角下的新型城镇化研究.规划师,2013(4).

[3]岑迪,周剑云.新型城镇化导向下中小城镇规划探析——以中山市黄圃镇系列规划实践为例.小城镇建设,2012(4).

[4]游珍等.珠三角地区人口分布时空格局及其变化特征.热带地理,2013(2).

[5]沈丽珍等.区域流动空间整合与全球城市网络构建.地理科学,2009(6).

(责任编辑:卢小文)

【中图分类号】TU984

doi:10.3969/j.issn.1674-7178.2016.03.007

作者简介:岑迪,广州市城市规划勘测设计研究院区域所规划师。周剑云,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城市规划系副主任,教授,同时任职于亚热带建筑国家重点实验室。

Study of Pearl River Delta Regional Space Transformation Based on “Space of Flows” Theory

Cen Di, Zhou Jianyun

Abstracts: Through the traditional study perspective on regional space of and the particularity of Pearl River Delta development, the paper introduces the theoretical tool of “Space of Flows”, summarizing the spatial development of Pearl River Delta with this tool. Specifically,its development includes three phases: rural urbanization, urban regionalization and regional integration. The paper then analyzes the characteristics of Pearl River Delta region’s spatial transformation, which is also the conclusion of this article. Firstly, “policy loose” developed into“policy initiative”. Secondly, “outward-resource-driven” changed into “internal- innovationdriven”. Thirdly, “comprehensive mix of rural and urban” spreading transformed into “gathering the advantages of multi-center” system. Finally, the paper attempts to build a new research field of regional spatial transformation of Pearl River Delta in the new era.

Keywords:space of flows; Pearl River delta; regional 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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